第60章 偷偷摸摸
老太太瞧了眼四周，才確認四下的確沒有陸清淺的身影，心裡登時有些慍怒，冷冷瞧了眼跟來的綺蝶，聲音沉了沉：“罷了，不來就不來吧，還省心些。”
說完，又是重重一哼，甩袖在眾人簇擁下，慢慢往裡走去。
往一旁後退幾步，綺蝶抬眸，隔著人群望了眼老太太的背影，長吁口氣，捏著帕子擦了擦額角上的汗。
這下子，清淺可就越來越難討得老太太喜歡了。
思及此，綺蝶不覺嘆了口氣。心底隱隱彌漫著惆悵。
“姨娘可是在擔心二妹妹？”綺蝶抬眸，瞧見鵝黃羅裙的陸清歡娉娉婷婷走來，臉上帶著淺淺笑意，“二妹妹做事自有分寸，姨娘不必擔憂。難得從府裡出來，姨娘還是勿要有太多雜念才是，不然惹了佛祖不喜，所祈禱的願望未必能夠靈驗。”
他們一行人離開陸府，千裡迢迢來到靜安寺，可不是為了過優哉游哉的日子的。
近來陸府不安生，他們此行只想為陸府祈福，為心中在意之人祈福，若真是惹得佛祖不喜，那罪過可就大了。
綺蝶面色微變，立馬雙手合十，闔上眼眸，嘴裡念念有詞：“信女有錯，還望佛祖寬恕……”
如此幾次，略微不安的心才緩緩平靜下來。
緩緩睜開的眸子又看向了眼前之人：“多謝大小姐提醒。”
陸清歡搖搖頭。
遠遠的傳來呼喚聲，二人相視一眼，一前一後走進了靜安寺。
陸府。
老太太出行前往靜安寺，帶走了陸府各個院子裡的小姐或是姨娘，偌大的陸府也就空了許多，沒了往日的熱鬧，倒是讓陸清淺感到不習慣的同時，還有些愜意。
自大牢裡回來後，陸清研可就安分了許多，也不再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不出來，更讓大姨娘欣慰的是，她與陸清研之間的隔閡也在慢慢有所修復。
午膳席上，丫鬟們站在一側，手裡拿著一把扇子輕輕地扇著，桌上擺放著好幾盤美味佳肴。
誘人的香味不斷地飄來。
瞧著瘦了一圈的陸清研，大姨娘眼裡的心疼都快流出來了，筷子不住地往她碗裡夾菜：“來，妍兒，多吃點，可別又瘦了。”
看著儼然成了小山丘的飯菜，陸清研眸光閃了閃，也拿起筷子夾了塊排骨放到大姨娘碗裡：“姨娘莫要只顧著我，自己好歹也吃些吧。”
陸清研頓了頓，不解地望著淚眼婆娑的大姨娘，問：“姨娘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起來了呢？”
從丫鬟手裡拿過手帕，側過身子為大姨娘擦拭了一下溢出眼角的淚意。
大姨娘兀的握住陸清研的手，破涕為笑：“姨娘不過是高興罷了，姨娘的妍兒終於不再與我慪氣了。”
大姨娘笑得開心，陸清研只覺得鼻子酸了又酸，回想起從前，她是有多傻，才會那般不顧及姨娘的感受呢？
“妍兒心裡明白，不論如何，姨娘總歸將我生了下來，用心將女兒撫養長大。”陸清研咬了咬下唇，整理了一下措辭，“妍兒心裡如今明白的很，真正關心我的人，也就姨娘一人。”
她在大牢的這段時日裡，大姨娘是如何過的，又做了些什麼，陸清研並不完全清楚，只是從丫鬟的口中了解一二。
陸清研這才醒悟過來，不論她的出生是否盡如人意，只要大姨娘始終待她如往常一般即可。
短短的一番體己話著實讓大姨娘動容，本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陸清研也紅著眼睛，默不作聲地為她擦拭著眼淚。
大姨娘感慨萬分：“妍兒，你長大了，有些事，姨娘也不該瞞著你，你出生時……”
“姨娘，飯菜要涼了。”
陸清研神色淡淡，大姨娘只好將沒說完的話又吞回肚裡，連連應著，又往她的碗裡夾菜。
氣氛溫馨不少，母女二人解決完午膳，又說了好一會的體己話，才各自回屋歇息。
望著陸清研的逐漸遠去的背影，似有無邊的安慰在心裡頭蕩漾開來，再一點點蔓延至周身，沁人心脾。
陸清研之所以能如此，還是多虧有了陸清淺的幫助。
若不是她，只怕陸清研此刻還在大牢裡待著，不能出來呢。
如此一想，不免又是一陣慶幸。
對陸清淺感恩的同時，大姨娘也對趙相宜愈加嫉恨，若非她多嘴……
日光熠熠，大姨娘手撫著門框，望著前方的神色晦澀不明。
是夜，冷月躲在雲朵後邊不出來，只有淡淡光輝從別處漏出去，點點照在地面上。
陸清淺終於不堪小馥和小閔的念叨，放下剛剛看到一半的話本，吹熄了蠟燭，躺在床榻上。
夜色漸濃，偌大的京城隱匿於黑夜中，沒有一絲光亮。
夜風冷冷地從窗口吹進來，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涼意順著夜風進了屋子，漆黑中，一雙眼眸緩緩睜開。
有微弱的光亮從半掩的窗戶透進來，趙相宜微微起身，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嗓音有著些許沙啞：“來人啊……”
喚了幾聲，無一人答應。
趙相宜不禁蹙起眉頭，只好掀開被子起身，漫步走到窗戶前，正想將窗戶關上，忽然一陣強烈的冷風從窗口吹灌而入，正巧衝著她的臉。
冷風劃過臉頰，吹得生疼，趙相宜閉上了眼。
好在這等風只吹了片刻，便又停下了。
“好端端的竟起這麼大的風，窗也未曾關好，明日得好好叮囑一番那些丫鬟才行。”
趙相宜一邊念叨著，一邊往回走，正當她走到床邊之時，寂靜的屋裡兀自響起一個縹緲且幽怨的聲音：“趙~相~宜~”
與此同時，沁骨的冷風再一次將窗戶吹開，寒意霎時間蔓延至整間屋子。
那聲音耳熟，趙相宜聽得寒毛直豎，僵著身子緩緩回過頭去。
謔——
一張放大的青紫色的臉龐毫無征兆地出現在眼前，七竅流血的模樣看得人頭皮發麻，趙相宜登時被嚇得腿軟，跌坐在地上。
“你你你……你別過來！”
身子止不住地往後退，再一眨眼，那人臉已經消失在眼前，轉而出現在了窗外，她的後邊，還密密麻麻地站著好幾個人。
要麼腦袋缺了一塊，要麼渾身沒有一塊完好之處，密密麻麻的人，無一是正常模樣。
他們站在窗口，似是要破窗而入，嘴裡還不斷地喊著：“趙相宜，你還我命來……”
原來這些人，不……這些冤魂，竟都是因為趙相宜而死的！
趙相宜此刻面色慘白，被嚇得六神無主，頭皮發麻，只胡亂地揮舞著手，一個勁地喊著：“不是我，不是我，你們的死與我無關，都不要來找我，滾，都給我滾！”
耳邊還充斥著各式各樣的索命叫喚，趙相宜緊閉著眼睛，嘴裡不斷地尖叫，忽然，一雙手握住了她。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響起，趙相宜猛地睜開眼，也不去看是何人，猛地用力將手拍開，下一刻，竟兩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耳邊依稀傳來丫鬟焦急的呼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