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噩夢纏身
趙相宜夜裡撞鬼一事被有心人傳遍了大街小巷，更有說書人直接就著此事改編出一則鬼故事來，專門說給那些偏好幽靈事件的聽客們。
“那陰風陣陣的，吹得人心裡直發毛，數不清的冤魂跑到陸夫人面前，哭著求她為自己做主呀！”
悅來客棧的一樓裡坐滿了人，階梯前搭著一張戲台子，上邊僅有一桌一椅一尺而已，說書人坐在椅子上，聲情並茂地講述著，吸引數人圍觀。
二樓的廂房內，有一身著淺藍色衣裳的俊逸公子靠窗而坐，手裡還捧著一小捧瓜子，邊上站著一個瘦小的書童模樣的人兒。
小馥聽著下邊說書人繪聲繪色的講述，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怯怯地望向身旁嗑瓜子嗑得歡快的人兒：“小姐，這說書先生說的，可是真的嗎？”
陸清淺將嘴裡的瓜子殼吐出來，又拿起一顆瓜子放到嘴邊，聽聞問話，頭也不回地道：“半真半假吧。”
趙相宜的確是撞鬼了沒錯，可到如今，誰也沒能搞清楚那到底是鬼，還是只是一場噩夢。
據大夫所說，趙相宜只是受驚過度，並無大礙，但她神經衰弱，容易夢魘，換言之，可不就是做了噩夢麼？
更何況，就連當時發現異常的丫鬟都說了，進去屋子裡，只瞧著趙相宜躺在地上，臉色煞白，冷汗直冒，卻是怎麼也叫不醒。
如此，究竟是夢魘還是撞鬼，答案可不就呼之欲出麼？
只是趙相宜仍在強調自己並未眼花看錯。
“也不知這究竟事怎麼回事，好端端怎麼會發生如此事情？夫人莫不是要被嚇壞了。”小馥光是想想，都覺得害怕。
陸清淺聞言，輕笑一下。
可不就是嚇壞了麼？
那些冤魂可不是來找她求申冤的，而是找她償命的。
這些年來，趙相宜手裡究竟沾染上了多少鮮血，陸清淺也不得知。
唯一可以確定的，即是此事並非偶然。
不然，怎的老太太前腳剛離開，後腳趙相宜便遭遇如此事情呢？
有的時候，巧合未必真的只是巧合。
故事聽得差不多了，陸清淺將手裡最後一顆瓜子磕完，拍拍手，從窗口邊上下來：“時辰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小馥應了一聲，主僕二人一前一後相繼離開，只留下桌上的一錠銀子和一樓中央那個聲情並茂的說書人。
趙相宜撞鬼一事可不只是民間流傳，作為事發地的陸府盡管是大戶人家，可這八卦的能力也是與尋常老百姓無異的。
只不過，他們知道的遠遠要比民間百姓知曉的更加貼近事實真相。
盛夏艷陽高照，三姨娘待在雲苑的小廚房裡專心致志地盯著灶上燉著的雞湯，耳邊是丫鬟雲藝叨叨絮絮地將趙相宜眼下的情況講述。
“夫人自昨夜事情發生後，便一下子臥床不起，大夫說夫人這是受了刺激，身子受不了，這才會忽然病倒了。”
“好，我知道了。”
三姨娘眉眼神色淡淡，瞧那默然模樣，似是完全不意外此結果。
雲藝早上的時候，還跟著三姨娘一同去了蓮苑表達關心之意，那時的趙相宜瞧著便覺得虛弱得很。
“夫人這好端端的，又怎麼會夢魘了呢？還是在老太太剛剛離開就發生的事情。”
雲藝想想都覺得不對勁。
灶上的雞湯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伴隨著誘人的響起瞬間彌漫至整間小廚房，三姨娘看著火熄滅了，用抹布小心翼翼地拿起砂鍋放到一旁的灶台上。
揭開鍋蓋，一股令人垂涎的香味撲鼻而來，三姨娘拿起勺子攪拌一下，聽聞雲藝的話，她睨了一眼：“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不過都是有人有意為之罷了。”
雲藝聞言，大吃一驚：“姨娘的意思，此事乃是有人設計，故意讓夫人遭遇此事？可這究竟是為什麼呢，雖是嚇了一頓，可依舊完好無損，只需休養些時日便能緩過來……”
“是啊，為什麼呢？”三姨娘輕輕笑著，“不過是為了發泄心裡的一口惡氣罷了。”
“如今看到夫人臥病不起，她該是十分高興的吧？”
說話間，三姨娘又站直了身子，眸光望向窗外，雲藝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那是蘭苑的方向。
作為設計讓趙相宜吃虧了的人，大姨娘不可謂不高興。
她像個傻子似的以趙相宜馬首是瞻多年，自然知曉她不少事情，只不過她藏得很好，並未讓任何人發現，包括趙相宜。
想起早晨的時候去蓮苑探望時，趙相宜躺在床上慘白著一張臉的模樣，大姨娘就覺得暢快。
誰讓趙相宜在她困難時不願幫她呢，還落井下石，要不是陸清淺，她的妍兒又怎會平安無事？
不過，大姨娘還是怕的。
畢竟趙相宜的背後是太後，若是被她發現，她們母女二人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所以，大姨娘選了一個她認為最為穩妥的法子——即是在丫鬟去拿膳食時，趁人不備，將致幻的粉末灑在趙相宜的吃食上。
她的丫鬟與趙相宜的丫鬟素日交好，趁著趙相宜的丫鬟被轉移了注意，就給吃食動手腳，那粉末無色無味，遇熱便會溶解，又不會危機人性命，查也查不出來，又有誰會懷疑到她的頭上來？
老太太帶著一群人去了靜安寺的陸府可絲毫沒有停止過明爭暗鬥的風波，不過是表面上看著平靜罷了，實際上卻是各藏心機。
“咳咳……”
接連不斷的咳嗽聲不時從屋子裡頭穿來，丫鬟蘭惜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藥回來，才剛進屋，便看見本該躺在床上的人起了身，准備下床。
蘭惜登時被嚇得大驚失色，連忙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便小跑過去攙扶著：“夫人，大夫說您如今得靜養，切不可下床走動。”
趙相宜的臉沒有一絲血色，身子虛得直哆嗦，在蘭惜的攙扶下，又躺了回去，靠在床頭上，蘭惜還特意往她的背後墊了個枕頭。
“我沒事，讓你給清歡送信，你可送了？”
一連幾日下來的噩夢纏身，趙相宜被折磨得苦不堪言，身邊除了丫鬟，便也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
陸清越雖是回了陸府，可他三頭兩頭便往外頭跑，一直不在府中，更是讓人感到孤獨。
思來想去，趙相宜只好給遠在靜安寺的陸清歡寫了信，讓她快些回來。
蘭溪回身將湯藥端了過來，看著趙相宜一口一口喝下去：“奴婢已經派人送信過去了，大小姐只說她會盡快趕回來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趙相宜滿懷著期盼的心情等待著，卻是沒有想到這個盡快回來，卻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