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存在過也消失過
淅淅瀝瀝的小雨漸漸落下,春末初夏的天氣多了幾分炎熱,即便有夜風吹拂,也拂不去人心頭的那點煩躁不安。
陳詩雨怎麼樣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從安國寺裡偷偷溜了出來,竟然會驚動禁軍。
當進軍不由分說的禁錮住她的雙手,將她他強行帶入宮中時,陳詩雨承認那一刻,她害怕了,也後悔了。
乾清殿殿內,大殿安靜無聲,陳詩雨膽戰心驚地跪在地上,抬眸瞧了一眼坐在龍椅上的天啟帝,又收回目光,側看了一眼陳大人。
不知過了多久,站在天啟帝身旁的黃公公忽然大喝一聲:“大膽陳詩雨,竟敢違抗聖旨,私自逃離安國寺。你可知該當何罪?”
陳詩雨被他的話嚇得嬌軀一怔,戰戰兢兢的在地上磕了個頭:“臣女……臣女不知。”
“竟然不知?”黃公公被陳詩雨的話說得一愣隨後反應過來又是一聲大喝,“你這是公然違抗聖旨,按律當處死!”
“處死?”
轟的一下,陳詩雨腦子裡好像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原本的不以為意,在這一刻演變成了恐慌。
一旁的陳大人連忙往前挪了兩步,在地上磕了個響頭,說道:“小女年幼無知,還請皇上恕罪。”
“小女犯下的過錯,老臣願代為受罰。”
“父親!”陳詩雨一聲清喝,滿目淚光。
黃公公還想說些什麼,一旁的天啟帝忽然開了口:“陳大人拳拳愛護之意,朕深切感動,只是,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在這會兒破例,那日後,又如何以懾天下?”
“這……”陳大人啞口無言。
是啊,如果是這一次在他們這裡開的先河,那麼後人效仿,又該如何處置?
對於這件事情,他本就有了一個心理准備,只是在真正接受這個事實的時候,依舊難過得讓人無法承受。
“皇上……皇上,饒命啊!”直到此時此刻,陳詩雨才終於知道“害怕”兩個字是怎麼寫的了。
她後悔了。若是早知道如此,他應該聽夏侯莫語的話、聽白梵舟的話,好好在安國寺待著。
可是如今哪有那麼多,如果哪有那麼多的若是......事情發生了便是發生了,再也無法更改的。
黃公公一聲清喝,招進來幾個御前侍衛,連拖帶拽的將陳詩雨拖了下去。
陳大人緊閉著雙眼,眉頭緊皺,滿是痛苦。陳詩雨的聲聲哀求還在耳邊回繞。
從皇宮裡出來的時候,天空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陳大人抬起頭凝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臉上一片濕潤,說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又或者是兩者交雜在臉上流淌著。
陳詩雨因私自逃離安國寺而被處死一事瞬間傳遍了大街小巷。
白梵舟得知此事時,愣了一下。隨即便陷入了沉默。
“小姐,你說這陳姑娘是真蠢還是假蠢?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清苑裡,小馥一邊為陸清淺扇著扇子一邊說道。
陸清淺半躺在貴妃榻上搖了搖頭:“不論是真蠢還是假蠢。木已成舟。已經早已無法更改了。”
對於陳詩雨,陸清淺沒有半點的同情的心思。或許她早已經預料到了會有今天。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來這麼的快。
陳詩雨是在第二天午時被處死的,據說陳夫人當場哭暈厥了過去。當日陳大人便帶著陳夫人告老還鄉。
或許這對他們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吧,若是繼續留在朝廷中,指不定要遭遇些什麼事情。
只是可憐了兩位老人白發人送黑發人。
一想到這即便是陸清淺也不禁為之感到有些難過。
“是啊,木已成舟已無法更改。希望陳姑娘下輩子能投胎到一個好人家。不要再做出這種蠢事來了。”小馥感慨道。
陸清淺笑了一下。話鋒一轉,問起了白梵舟:“白梵舟他怎麼樣了?”
小馥搖了搖頭:“從昨日起,白公子邊一直待在房中,未曾出來過。聽說連送過去的吃食,他也未曾動過。”
聞言,陸清淺沉默了許久。
陳詩雨的離世固然可惜,可對於夏侯莫語而言,卻也是一個重獲自由的機會。
因為陳詩雨的事情,天啟帝特赦夏侯莫語可以提前離開安國寺。
夏侯莫語收拾完東西,從安國寺出來,便看到黃公公早早的等候在安國市門口。邊上還停放的一輛馬車。
黃公公瞧見了她,微微行了一個禮:“皇上命奴才在此等候姑娘,親自將姑娘送回府上。”
夏侯莫語微微頷首:“有勞公公了。”
黃公公抿了抿唇。
丫鬟將收拾好的行李搬上備好的馬車,臨走前,夏侯莫語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安國寺。若是陳詩雨還活著的話,許是也能同她一樣,平安離開此處。
可惜,她太蠢。非要認為此處乃是要禁錮她一生的牢籠,導致她做出了這等丟了性命的蠢事來。
也不知,陳大人夫婦該是要多傷心。
不過,這都不是夏侯莫語關心的。
於她而言,該做的該說的,她做過說過了。陳詩雨不聽,那便怪不得她了。
像是看穿了人心裡的想法,黃公公忽然說道:“要是陳姑娘能有夏侯姑娘一半的聰慧。這會兒許是還能平安活著。”
“目光短淺的人注定長久不了。”夏侯莫語緩緩收回了目光。轉目看向。恆公公的雙眼說道,“該勸的該做的我都已經做了。這是她的選擇。我們無法干涉。”
“只可惜,她臨死前都未能見到她心心念念的白梵舟。”
關於陳詩雨和白梵舟那日在安國寺的談話內容,夏侯莫語是略有耳聞的。所以心裡也更加的為她感到可惜,但也僅僅只是可惜。
她自己要犯蠢,誰也攔不住。
說完,夏侯莫語也不回了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緩緩前行。只在土地上留下兩行車輪的痕跡。可一場大雨下來,又將這點痕跡給抹滅掉。
或許這就是人生,存在過,也消失過,直到最後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雖然為陳詩雨的事情感到惋惜,但著絲毫並不影響陸清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