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針鋒相對
陸清淺剛踏進大堂,便與趙相宜正面對上,她自然曉得趙相宜來此所謂何事,可此刻卻佯裝不知.
陸清淺輕笑道:“廟小請不起大佛.夫人今日怎麼來清淺這兒了?”
小馥見有客到,按慣例沏了壺茶送上來,陸清淺卻是將之攔下:“陸夫人這樣高貴的夫人,可瞧不上咱們這兒的粗茶.撤下去罷.”
這擺明了是不歡迎趙相宜,希望她識趣點,早些自己離開.
小馥猶豫了片刻,看向自家主子,最後還是小聲地應了句:“是.
”隨後福身,捧著漆木托盤,將新沏好的茶水又撤下去了.
趙相宜因女兒陸清歡的事,早就氣的是肝肺俱疼,此刻陸清淺的無禮讓她怒氣更上了一層樓.
趙相宜載也顧不得往日的端莊主母做派,她雙目赤紅,厲聲責問道:“陸清淺!昨夜那混賬事,是不是你遣人去做的!”
“昨夜?”陸清淺抬起頭,用甚是無辜的語氣說道,“這話可就冤枉我了.”
陸清淺還湊近身子,眨巴著眼疑惑道:“昨夜我一夜安眠,不知發生了何事.還請您明示.”
陸清淺存了心故意膈應趙相宜,她不信,這趙相宜肯當著眾人的面,將昨晚那件見不得人的醜事說出來.
果然,趙相宜咬牙半天沒說話.
陸清淺打了個哈欠,下了逐客令:“估計是您的臆想罷.我下午還有事,午間得小歇一會兒,您若無事,我也不便再留您了.”
語罷,陸清淺朝小馥吩咐道:“小馥,送客!”
小馥本就老實膽小,且又是從陸府出來的,即便是如今受了陸清淺的影響,豁達了許多,可對當家主母趙相宜仍是有幾分畏懼,聽了主子的話,她有些膽怯.
不過,她是個忠心的.再害怕,也還是想去執行自家小姐的命令.
小馥戰戰兢兢走上前,壯著膽子說道:“夫人,我送您出去.”
趙相宜一把揮開小馥:“什麼東西!也敢來碰本夫人!”
小馥嚇得縮回了手,委屈的紅了眼圈.陸清淺當即怒了:“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這兒不是陸府,我的丫鬟自有我管教,不需要你來教訓!”
“陸清淺!”趙相宜抬手指去,她咬牙切齒道,“我再問你一句,昨兒那事是不是你暗中指示的?!”
陸清淺分毫不懼,直面趙相宜狠不得吃人的目光:“你該去問你的好女兒陸清歡!俗話說的好,因果輪回,自有報應.她的苦果怨不得別人,全是她自己招惹來的!”
做母親的,總是更偏袒自家孩子.
趙相宜心疼陸清歡還來不及,自然不會把她往壞處想,更何況此事的起因本就在她們.
可即便如此,她也絲毫不覺得陸清歡有錯,該遭受這般折磨,她顫著嗓子,聲色俱厲地詰問道:“清歡便有萬般不是,但她好歹也是你的姐姐.你個心腸狠毒的賤人,竟如此害她!”
昨夜的事情,不僅對陸清歡而言是一種打擊,於趙相宜而言,亦不外如是.
因為恨和憤怒,趙相宜連往日的尊貴都忘了維護,只像一個罵街婦人一般惡毒詛咒道:“蒼天有眼,你這毒婦一定不得好死!”
陸清淺不怒反笑.
她目光凌冽,像一只利箭直直射向趙相宜,她反諷道:“原來您也信報應吶?”
她像是聽到什麼極其好笑的事情,唇角的弧度上揚:“姐姐?我可沒這麼蛇蠍心腸的‘好姐姐’!”
“還有——”陸清淺拖長了語調,“若是真有報應,咱們便拭目以待,哪個狠毒的先受了老天爺的懲處.”
語畢,陸清淺不打算再理會趙相宜,她吩咐護院的小廝送客,隨後便徑直往裡間走.
這些小廝是陸清淺置宅後才買的,並不認識趙相宜這位尚書夫人,他們只聽主子的命令,半分不留情地將趙相宜轟了出去.
當然,那幾個隨侍的婆子更慘,被抬著腿扔了出去,撒潑哀嚎全沒用.
“夫人,”一個婆子爬起身,湊近趙相宜身邊,“咱們不如先回去,往後再從長計議.”
趙相宜還能怎麼辦,她只能點頭,灰頭土臉地帶著一眾婆子鎩羽而歸.
女兒是母親心頭上的肉,趙相宜因為擔心陸清歡,回府後來不及換衣梳洗一番,便徑直朝陸清歡的院子而去.
屋內,陸清歡抱膝坐在榻上.她只著中衣,長發披散,臉上再無往日擦脂抹粉的嬌俏模樣,憔悴的很.
趙相宜見了心疼,挨著床沿坐下.
“歡兒莫怕,”趙相宜將女兒攔入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就像女兒幼時那般,“事情也並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等你嫁給太子,誕下皇孫.到那時,誰還敢提眼下這樁事?”
“權勢是這世上最好的東西.歡兒,你莫要只被眼前的這些煩心事困住.只要栓牢了太子的心,在東宮穩當立足,日後便有破天的富貴在後頭等著.”
可趙相宜並未能寬慰到陸清歡.她抬起頭,煩躁到幾乎癲狂.
“不潔之身哪來的恩寵!”陸清歡的聲音尖酸刻薄,“我日後怕只能淪落冷宮,凄慘半生!”
“歡兒,你聽娘的,憑借你爹在朝中的地位,”趙相宜眼眶微紅地勸著,“只要你為太子誕下一兒半女,至少日後能封妃位,絕不會被送進冷宮的!”
她近乎自我說服一樣喃喃自語道,“娘的歡兒不會去冷宮的……絕不會……”
“懷孩子?”陸清歡笑得瘆人,“我便是懷上了,別人也會懷疑是否真是皇室血脈,會被人暗地裡戳脊梁骨恥笑一輩子!娘,你到底懂不懂?一輩子,我這一輩子都完了!”
語罷,陸清歡趴起身,發泄似的將滿屋的擺設砸了個遍.
她未著鞋襪,赤足站在地上,整個人像是從地府中爬出來報復人間的惡鬼.
趙相宜有心攔著,怕那些碎片傷著女兒,可陸清歡幾乎進入瘋魔狀態,根本聽不進去勸阻.一連串惡毒的話語從她口中冒出.
趙相宜捂住胸口,哀嚎著:“造孽啊!我咱們陸府到底是造了哪門子的孽,竟攤上這麼個事!”
劈裡啪啦的聲響不時從屋內穿出,不時還夾雜著陸清歡對母親趙相宜歇斯底裡的叱罵.
這動靜大的很,下人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