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道出實情
走到御書房門口,陳太醫就接過了霍梧棲手中的藥碗,端了進去。
“你且先在這裡候著,我一人進去就行。”
霍梧棲立馬站在了一旁,安靜的等著。
“皇上,這藥……”陳太醫將藥碗放置在內室的小桌上,掀開藥碗一看,裡面居然不是自己吩咐霍梧棲去煮的藥,而是白日裡自己給鳳鳴國公主煮的藥膳,又掀開另一個藥碗,居然是補湯!陳太醫將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心想皇上如今年輕力壯平日裡也鮮少生病,吃了這藥膳補湯,該不會出現與之前鳳鳴國公主一樣的情況,就立馬改了口。
“皇上,這藥膳還是要趁熱吃才有效果。”陳太醫立馬將盛藥膳的碗接過去,交給了莫公公。莫公公拿出銀針試過之後,方才遞給雲凰天。
“公公,我先出去了,待會皇上喝完之後,我再來為皇上針灸。”陳太醫小聲的在莫公公耳邊說。
莫公公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皇上微臣先退下了。”待皇上點頭答應之後,陳太醫轉身離去。
……
“我問你,你為何端來的是藥膳和補湯?本大人吩咐你為皇上熬得藥呢?”門外陳太醫拉著霍梧棲就走,將他拽到了旁邊自己剛剛歇息的房間之中,眼中的怒火快要噴出來一樣。陳太醫死死地盯著一言不發的霍梧棲,有種被人拆穿了陰謀的感覺。
忽的,霍梧棲抬起頭,看著陳太醫的快要噴火的眸子,冰冷的聲音在陳太醫耳側響起,“太醫不就是命我去御膳房煮的這藥膳和補湯嗎?太醫何時吩咐我熬什麼藥了。”
霍梧棲仿佛沒有看到陳太醫被氣的七竅生煙的模樣,氣定神閑的轉身隨手彈了彈身後的椅子上的灰塵,坐了下來。
“你你你,簡直是一派胡言!”陳太醫被霍梧棲氣的說不出話來。鼻子下面的八字胡須也隨著陳太醫的臉一抽一抽的,顯得滑稽可笑。
“老夫明明遞給你的是兩張藥方!”此時,陳太醫一只手用手指指著無視他的霍梧棲,另一只手緊緊地攥著自己衣袍的下擺,見霍梧棲還坐在那裡彷若無人的悠悠品茶,又氣的跺了兩下腳。
“屬下不是很明白陳太醫此話何意。不如陳太醫好好給屬下解釋一番如何?”霍梧棲斜眼看了一眼急的臉紅脖子粗的陳太醫。手裡不停地把玩著盛有茶水的杯子,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放蕩不羈的樣子活像是哪個官家的小少爺。
霍梧棲就是想要借此機會,讓皇上也服下和紫霓公主一樣的藥膳補湯,最好雲凰天也能因此和今日的紫霓公主一樣嘔血,這樣自己就有機會在夏雲皇面前揭露陳太醫的醜惡嘴臉,逼得陳太醫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罪行。陳太醫是辰妃派去驛站看望紫霓公主的,陳太醫出了錯,就算不能讓夏雲皇降罪於辰妃,辰妃也免不了一頓責罰。
陳太醫見霍梧棲矢口否認了一切,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在自己身上,差點被他氣的吐血。
“禰說,你是不是早有預謀,想要謀害皇上?”
“陳太醫此話何意?不是您給我的方子,命小人去為皇上煮的藥膳和補湯,最後東西也是您端進去的?就算皇上吃了您的藥出了什麼差池,也怪不到小人身上啊。不知陳太醫今日為何如此古怪,一直問小人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還是說陳太醫心裡有鬼?”
霍梧棲依然若無其事的把玩著自己手中的茶盞,好像整件事情與她毫無關系,嘴巴裡的話卻是壓迫的陳太醫喘不過氣來。尤其是霍梧棲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突然抬頭,看了陳太醫一眼,目光凌厲,猶如冬日裡的寒冰一般,直直的射向陳太醫。隨即又低下頭繼續手中的動作。
陳太醫被霍梧棲說中了心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或者說,你是不是聽到了老夫今日在路上說的話?”陳太醫謹慎的看著像沒事人一樣的霍梧棲。
“……”
陳太醫屬於陳家的偏支的一個庶子,若不是陳家出了一個陳雪月入宮當了妃子,也不會有他出人頭地的一天。
陳家世代行商,族中子弟到一定年齡之後,無論嫡庶,都會被接到主家的學堂之中學習,每日裡除了學習普通功課之外,更多的是學習陳家的經商之道,成年之後皆有機會進入陳家在全國各地的店鋪中進行實踐,能力出眾者就會被主家選中,接管一部分的家族產業。當然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天賦經商,陳太醫就是一個例外。
陳太醫從小就不喜歡學習經商之道,在課堂上經常因為覺得無趣,而睡著,後來陳家之人見他對經商不感興趣,也就不管他了,放任陳太醫自己做什麼。之後,更多的時間陳太醫都是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研究藥草,後來被陳家家主,也就是陳雪月的祖父,甚至其他族人遺忘。後來,陳太醫自己就成了一個郎中,三十多歲的時候就自己開了一家小醫館,在當地也小有名氣。再後來陳雪月被選秀入宮成了夏雲皇的妃子。陳太醫才被陳家家主記起。
一天下午,陳家家主派人將剛從外面回來的陳太醫請到了陳家。
一個衣著光鮮,頭發花白的男子坐在主位上,手裡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旁邊還站了兩個小丫鬟。
“光耀過來了,來快坐。”陳安知放下手中茶水,朝迎面走來的男子微微一笑,熱切的聲音讓陳光耀有點不適應。
“大伯父好。”陳光耀上前對坐在那裡的陳安之行了一個禮。
“光耀站著干嘛,還不快坐下。來人,看茶。”
很快一個小丫鬟就端了茶水點心上來。
“不知大伯父今日找光耀前來,可是有何要事?”陳光耀坐在那裡看著陳安知臉上刻意的微笑,感覺今日的陳安知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樣。
陳光耀因為是陳家偏支,很少有機會進到陳家來,所以平日裡也很少見到陳安知,陳安知年齡大了,基本不會外出,都是呆在陳家,每日裡聽聽小曲,逗逗鳥兒。但是每逢過年過節,所有陳家人都要來到主家吃團圓飯,一年也是有機會可以見到陳安知幾次的。以往每次見到陳安知,自己也僅僅是簡單行禮問好,兩人幾乎沒怎麼說過其他的話。今日為何會將自己單獨邀請到這裡來?難道是要他去做什麼事情?
“嗷,也沒啥事,我聽說你做了郎中,前幾年還在城中開了一家小醫館?”陳安知樂呵呵的問坐在下面的陳光耀。
“是的,就是一個小醫館而已,不值得一提。勞大伯父掛心了。”
陳光耀見大伯父,提起了自己的醫館,心裡以為大伯父想要打他小醫館的注意,心下一涼。後來轉念一想,陳家家大業大,一個區區的小醫館,又怎麼能入了陳家家主的法眼。
“今日我身子略微有些不適,就叫你來給我看看,也不知道有沒有耽誤你的事。”陳安知舉手投足間的儒雅,眼中沒有商上的算計,反而令人感覺很親切。讓人一點都看不出眼前這個男子曾經是叱吒江南,數一數二的富商。
“好。”眨眼間,陳光耀就走到了陳安知的面前。
“大伯父,請將您的手腕放置在案幾上,我先為您把把脈。”
..….
“光耀啊,你可想過入朝當官。”陳安知坐在那裡,看著將手指搭在自己手腕上,認真為自己把脈的陳光耀。意味深長的開口道。
“入朝為官?”
“嗯,入朝為官。”陳安知似乎有些體力不濟,坐在那裡換了個舒適的姿勢,閉著眼睛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他沒有抬頭,繼續認真的為陳安知把脈。思慮了一會,收了手。
“侄子哪有那個本領,我這一生估計也只能守著自己的那個小醫館了卻殘生了。”陳光耀恥笑一聲,自嘲著。
“大伯父身子骨並無大礙,就是今日天氣轉涼,注意保暖就好。”
“如果我說陳家願意鼎力助你入朝為官,你可願意?”陳安知顯然不願意在於他兜圈子了。
“大伯父此話怎麼講?”
陳太醫聽到陳安知的話確實心動。如果能入朝為官,品自己的醫術,前途將不可限量。自己之前不是沒有想過入朝為官只是奈何陳家有家規,任何人不得入朝為官。礙於這一條家規,陳光耀放棄了前幾年進入太醫院的機會。那麼現在家主主動提起此事,是不是就代表家主願意為自己暫時忘記這條家規?
陳太醫試探的問,“不是有家規,陳家子弟不得入朝為官……”
“眼下,不得不打破這規矩了。”陳安知摸著自己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眯著眼睛,語重心長的繼續說道,“這雪兒前段時間被皇上看上,不日之後就要入宮為妃。我陳家雖然財力雄厚,但是在朝堂之上卻毫無根基,雪兒一人在宮中無依無靠,該如何自處?從此雪兒在後宮之中地位,與我們陳家榮辱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兩個人詳談到後半夜,那天的談話內容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第二天天還未亮,陳光耀就攜一家老小,朝煊陽城的方向去了。還未及半月,陳光耀就進入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太醫院。
陳安知口中的雪兒就是今日的辰妃,陳光耀成了今日的陳太醫。
霍梧棲抬起頭來,幽幽的看著心虛的陳太醫。
“屬下現在的身份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懂小藥童,哪裡知道其他的呢?還是說陳太醫是有什麼事不敢讓屬下知道?”霍梧棲放下手中的白茶盞,從椅子上跳下來,慢慢的走到陳太醫的身邊,一股無形的壓力逼近陳太醫,霍梧棲繞著他走了兩圈,打量著陳太醫。
陳太醫一把推開圍著他上下打量的霍梧棲,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讓……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