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心經
天豐在一旁聽得心中一動,訥訥道:“洪老掌門……你莫不是……莫不是。”
洪嵌離嘆口氣,道:“不錯,我當時受到那情景的衝擊,身上還沒有散開的內力,全部向我自己反噬過來,我承受不住這反噬之力,這才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天豐聽到事情果然如此,也是嘆口氣,衛青鋒和秦玉婉沒想到這兩敗俱傷之局在三年前就已經形成,不禁心頭黯然,洪嵌離又道:“我和丁晚成當時都是身受重傷,若碎見我一掌沒打下來,抬頭看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背上的血,不禁叫了一聲出來,丁晚成被這呼聲警覺,他是老江湖,一看就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竟然還假心假意的問我道:‘賢弟,你可是受了自己內力反噬。’
我心中悲痛,哼一聲也不說話,丁晚成垂頭想了好一會,道:‘我知道天下有一門內功心法,正是治愈你和我這兩種內傷的。’
若碎在一旁聽到,趕緊問道:‘那是什麼心法?’
丁晚成又道:‘那心法傳自西域,名叫‘羅蘭心經’。’
我聽到心中一動,暗道:‘難道天下真的有這麼一種心法可以治愈我的內傷?’丁晚成又道:‘賢弟,你若是還信得過我,就在我這裡住下來,我保證派人去找到羅蘭心經交給你來修煉,可好?’
我聽得心中一怒,呸的又是一聲道:‘我齊天派手下高手如雲,我自己難道不能去找麼,你讓我住在你這裡,焉知你不是想要再害我?’說完我再不搭理他們,鼓起最後的力道徑直回了江南。”
衛青鋒聽他說到這裡,點一下頭,心中卻是聯想起莫難和尚曾經說過道:“我們老旗主他……他已經死了?半年前與齊天派的洪嵌離為了爭那羅蘭心經弄的一死一重傷。”心想:原來他們後面就是為了爭奪這羅蘭心經才弄到現在這般模樣。
洪嵌離又道:“我回來之後,受了很重的傷,派中的事務無法打理了,那時我幾個徒兒都還年幼,只好將這派中的事務都交給我左……左師弟掌管,自己只是繼續練功療傷,可是這反噬之力無論我怎麼修煉也去不掉,到後來越是練功我越是難受,只得停下了不練。”
頓了一會洪嵌離又道:“有一日,衝兒……哎,劉衝見我心煩意亂,便問我怎麼回事,那時的他還是對我一片忠心耿耿的,全不是現在這般喪心病狂,我就把羅蘭心經的事情說與他聽了,劉衝聽說這羅蘭心經能夠治愈我的內傷,當即拍胸脯說為我到西域去尋找這羅蘭心經回來,我心想:難得他有這樣的孝心。就答應了他。”
衛青鋒點一下頭,暗道:看那劉衝師兄心機謀略,顯然謀奪這齊天派掌門之位的行動不是這幾天才進行,那個時候他見師父受了傷,會怎麼想?那個時候的他是不是已經有了反意呢?想到這裡禁不住問道:“洪老前輩,不知余師兄是哪一年入的齊天派?”
洪嵌離愣了一下,不知他問這句話的意思,隨口道:“撫同是九年前入的我齊天派,那年我練功心急,差點走火入魔,就停了幾天,到山下去散心,見到一個小孩子站在江邊背書,突然覺得我們這些粗莽漢子一生刀槍打殺,臨到最後連自己喜愛的女人也看不起自己,只有像他這樣飽讀詩書的人,也許才是個出路,於是我就將他招到我手下收為第二個弟子,我雖然傳他功夫,卻不限制他讀書,讓他一直讀下去。”
衛青鋒聽到他如此說,心中也是一凜,點了下頭。洪嵌離才繼續道:“衝兒……劉衝為我到西域去尋找羅蘭心經,一去就是二年,哎,想到這裡,我倒是覺得衝兒這孩子也不全是一無是處,至少他那時對我的關心和照懷卻是一片真心的。”
洪嵌離頓一下,又道:“兩年之後他回來,已經比以前長得更高更大了,臉上全是一片滄桑之色,我看了也甚是心疼,只是我一生都是個粗魯漢子,全不懂得表達這些,都放在了心底。他回來告訴我說,他找到了羅蘭心經,並且從西域偷偷帶了回來,只是……只是……”
秦玉婉聽到這裡,大眼睛一閃,問道:“只是什麼?”
洪嵌離又閉上眼睛,一臉痛苦的道:“只是到了這大江沿岸時,碰到江北的人,被丁晚成……丁晚成這個老賊出手搶去了。哼哼,哼哼,這個老賊他害我一生,讓我不得安寧,從未有過一天快活日子,我心中恨不得吃了他的肉,扒了他的皮!”
洪嵌離說到這裡右手在桌子上重重的砰的打了一掌,此刻他身無功力,手掌擊到桌面上,一只鐵掌也通紅了起來,但是他卻全無察覺,繼續道:“我一聽到這個話,心中怒極,便讓手下弟子帶了人去找丁老賊算賬,我們乘船剛剛到對岸的江提上,丁老賊已經算好了我要來一樣,也到了那裡。
他一見我,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徑直走到我面前說道:‘賢弟,黃天不負有心人啊,你看這是什麼?’
我就著他手上展開,見到一本小冊子,外面封頁上卻是一串看不懂的文字,衝兒站在我身後,也是驚呼一聲,對我喊道:‘師父,正是這本心經。’
我心中怒起,心想:你搶了我手下弟子花兩年時間為我找來的心經,此刻竟然還有臉到我面前來炫耀。我想到這裡牙齒咬得吱吱的響,再也抑制不住,一掌便向丁老賊胸口打去。”
秦玉婉聽到這裡又嬌呼了一聲出來,天豐只是木然的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衛青鋒卻皺起了眉頭,輕輕的搖著頭。
洪嵌離又嘿嘿一笑,道:“丁老賊那時正在得意忘形,萬沒有想到我招呼也沒打,就一掌直打過去,被我一掌擊在紫宮穴上,他吐一口血,右手一個沒抓住,那羅蘭心經就好好的飛到大江裡去了,我看他就算是死也不將心經給我,心中更氣恨,又在他胸口打了一掌,沒想到我這一掌打下去,卻被他將我的右手死死抱住了,他雙手拼命的拉住我,雙目凸起,鼻子口中都是鮮血噴出,一邊卻還是在叫:‘心經……心經……快救心經。’
我哈哈一笑,道:‘你就算是再練一百年的心經也是無用的了,你此刻被我‘鐵掌功’在身前要穴連擊兩掌,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你了。’
我剛剛說到這裡,丁老賊身後突然衝出來個和尚,是他座下的傳功長老莫難和尚,那莫難見我將丁老賊打死,大吼一聲衝過來,對我連踢了十幾腳,我雙手被丁老賊死死捉住,閃避不得,被莫難也踢的口吐鮮血,暈了過去,嘿嘿這丁老賊就算是死了也不放過我的,只是我卻將他打死了。哈哈哈哈。”
洪嵌離說到這裡好像說出了生平最得意之事一般,得意的大笑起來,笑了好久,又劇烈的咳嗽一陣,秦玉婉在一旁看的心中不忍,輕輕走過去,在洪嵌離的背上俯拍幾下,洪嵌離才止住了咳嗽,秦玉婉見他老邁可憐,又將自己沒喝的茶水遞過來給他喝下,才走了回來。
天豐聽完洪嵌離的講述,至此方才明白北鬥旗和齊天派為何年年爭鬥不休,無論自己師門如何調停,下來之後還是照樣刀槍相見,原來這中間卻有二十多年的仇怨醞積起來,不禁嘆口氣,心頭一片默然。
衛青鋒聽到這裡,面上全是一片不忍之色,幾次張嘴想說話,卻又忍了回來,右手不禁也在自己面前的茶杯上,輕輕摩娑個不停,秦玉婉見衛青鋒一片沉重模樣,心中也是心疼,以為他也是為了洪老伯的事情難過,伸出自己的玉手輕輕撫摸他的胸口一會。
衛青鋒被婉兒在胸口一陣輕撫,倒是下定了決心,抬頭道:“洪老前輩,晚輩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洪嵌離咳嗽喘息了一陣,氣息才平了下來,抬手道:“風賢侄,你有話盡管說,老夫是個粗人,從來都不懂藏著掖著度日。”
衛青鋒點了一下頭,沉吟了一陣,道:“洪老前輩,這件事情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三年前,劉衝師兄他去到西域找尋羅蘭心經,但是他本身卻根本沒有找到所謂的羅蘭心經,又或者說他當時已經嫉妒余師兄,心中生了反意,故意不找到羅蘭心經,然後等他得知北鬥旗的丁老旗主找到了羅蘭心經,這時才不得已回來跟您說這心經原本是他找到的,只是被丁老旗主給搶了去。”
說到這裡衛青鋒頓了一會,想要理清一下思路,洪嵌離聽他說話,越聽眉頭越是皺起,身子也輕輕顫抖了起來,天豐在一邊見洪老掌門神色不對,忙對衛青鋒打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講下去了。
衛青鋒裝作沒看見一般,又繼續道:“而另一邊,丁老旗主對當年奪走老前輩所愛,心中頗為慚愧,所以拼命去西域找了羅蘭心經回來,只希望能交給洪老前輩修練,減輕一些愧疚。
那日洪老前輩去找他之時,正是丁老旗主來送經之日,無巧不巧的雙方在江北的大提上碰見了,所以丁老旗主一見洪老前輩心中甚是開心,才走過來說道:‘賢弟,真是黃天不負有心人啊,你看這是什麼?’說到這裡他就被洪老前輩兩掌打死了……也許他下面要說的那句話正是:‘我終於找到了羅蘭心經交給你,完成了我兩年前對你的許諾了。’只是他這句話卻是永遠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