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展覽

　　 程昱之所以突然心血來潮地研究起了菜譜，其實也是因為前兩天方瑞雪半夜發過來的一條消息，即使只有簡單的“我餓”兩個字，但是程昱從這兩個字中深刻感受到了方瑞雪午夜被餓醒時的委屈和傷心，於是在看到消息的那個早上，他就做了這個“一定要學會做飯”的決定。

　　 不然等哪一天方瑞雪再半夜跟他喊餓，他就能立馬出現在她面前給她做頓飯，而不是只能在第二天早上看著已經“過期”的消息，思考著大半夜的綠城有哪家飯館子是還開門的。

　　 但是做飯這件事，對小時候吃慣了家裡飯，長大了吃慣食堂飯的程昱來說，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得到了醫生要多出門、多活動、多和人接觸的建議，方瑞雪的日常終於不再只是局限在家、學校和小飯館三點一線了，她開始願意多出門去走動，前提是身邊一定要跟著人。

　　 對於這個消息，最高興的就要屬呂小姜了，因為她突然就多了一個周末可以光明正大逃脫父母監控的理由了。

　　 “我上次被高中同學推薦了好幾家好吃的店，這周休息日我們一起去？”還在上課呢，呂小姜就已經忍不住要和方瑞雪偷偷分享了。

　　 因為方瑞雪生病的消息多多少少傳了出去，現在上課的時候，她們倆周圍基本是沒有人的，所以呂小姜基本是毫無顧忌地和自己唯一的同桌說著悄悄話，根本不怕人聽到。

　　 “老師要看你了。”方瑞雪提醒她。

　　 呂小姜縮了一下肩膀，將談話的陣地由嘴巴轉移到了筆間。

　　 ——有一家烤肉店，我想去很久了！這周你一定要陪我去！

　　 完了呂小姜還在末尾畫上一個哭泣的表情。

　　 ——知道了。

　　 方瑞雪在下面回了三個字，也畫上一個微笑的表情。

　　 於是這周的周末，程昱來約方瑞雪的時候，得到的就是她和呂小姜已經有約的消息。

　　 “什麼時候的事？”程昱問。

　　 “就昨天，小姜好像很想去的樣子，而且那家店附近剛好有一個什麼創意展，她說她請我看展。”方瑞雪坐在車裡，自覺地給自己系上安全帶。

　　 她最近說話漸漸多了起來，在程昱無法陪伴她的夜晚，兩個人總是要打很長時間的電話。

　　 “我可以去嗎？”她誠懇地問，眼裡還有些擔憂。

　　 “當然可以。”程昱摸摸她的頭，給予肯定的回答，但是心裡卻把呂小姜埋怨了個遍。

　　 如果呂小姜不多事，那就應該是他約方瑞雪一起去逛街購物，然後回家一起做一頓飯，說不定他還能偷個師。

　　 呂小姜說的那個展覽，在綠城的西邊，展覽館原身是一家廢棄的體育館,，後來被人收購，改建成了一間很大的空房子，經常會有高校藝術系的學生來這裡辦展,，裡面還有號稱全市最好吃的奶油面包和手工餅干，以及各種藝術品本周邊的販賣店。

　　 方瑞雪和呂小姜的票是呂小姜的一位表哥送的，那位表哥就說是展館裡面的工作人員，還給方瑞雪和呂小姜展示了自己的工服和工牌，上面帶著他們展覽館的logo，看起來像是一只飛翔的鳥，果然很有藝術感。

　　 展覽館裡面的展品很多，有比較大眾一點的畫、雕塑、瓷器，也有脫離了方瑞雪對藝術認知的一些不常見的東西，比如造型奇奇怪怪的金屬模型，比如長得很誇張的說不定會嚇壞小孩子的木偶，方瑞雪甚至看到了一個人頭，看介紹說，這個人頭是用紙折成的。

　　 “怎麼樣？很有意思吧。”看完了展，方瑞雪和呂小姜坐在奶茶店裡吃著全市最好吃的手工餅干，喝著三分糖的奶茶。

　　 “其實我沒怎麼看懂。”沒有什麼藝術細胞的方瑞雪實話實說。

　　 呂小姜噎了一下，最後竟然趴在桌子上“咯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方瑞雪莫名其妙，笑得她眼角都擠出了淚水。

　　 “其實我也沒看懂。”同樣沒有什麼藝術細胞的呂小姜擦掉眼角的淚珠說，“但是我表哥每次都要拉我來看，說什麼整個家族裡，只有我和他的心靈是共同的。”

　　 “呃……他為什麼會這麼覺得？”方瑞雪咬著吸管問。

　　 “可能是我每次熬夜打游戲之後，一臉被吸干精氣的樣子特別像是藝術家為了繆斯出賣靈魂的樣子吧。”呂小姜望著高高的天空說，“其實我高考之後想報和游戲相關的專業，但是被我爸媽否決了，可能那時候我表哥覺得，我內心和他一樣，也有一種反叛精神吧。”

　　 方瑞雪體會不到呂小姜說的那種反叛，如果說她最大的反叛，那大概就是離開自己的血緣親人，離開了那個村子吧。

　　 “上面有好多賣周邊的精品店，等會要去看看嗎？”呂小姜邀請。

　　 搞藝術的人大多都是群困潦倒的文藝青年，隔三差五就需要朋友接濟的那種，於是展覽館的老板發善心，創造了一條文創產業線，賣一些能夠吸引女孩子的文創產品，希望能把藝術轉化成面包，讓那些個自由不羈的靈魂能夠活下去。

　　 “其實有些畫還是挺好看的。”方瑞雪聽說了那些“藝術家”們的故事，突然心生同情，雖然她看不懂，也無法從中找到和創作者的共鳴，但是那也並不妨礙她欣賞那些作品。

　　 “那方同學不如帶一副回去？”不只何時來到她們身後的表哥說道。

　　 “……”方瑞雪和呂小姜集體沉默，她說好看，並不代表她就要買啊。

　　 “哥，你能不能不要忽悠我朋友啊！我們還是學生呢？”呂小姜慶幸自己在來的路上沒有向自家表哥透露過方瑞雪的家庭，不然要是被那個見錢眼開的表哥知道了，說不定他就要死皮賴臉地來忽悠方瑞雪買展品了。

　　 而且……呂小姜捧著奶茶看一眼方瑞雪，現在這樣打扮得圓滾滾毛絨絨，安安靜靜坐在玻璃窗邊小口小口喝著奶茶的方瑞雪，看起來還是挺好騙忽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