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雲霧開
“兒臣不敢!”顏仲桓淡淡道。
“臣妾不敢!”陸皇後驚慌失措道。
皇帝重重的冷哼一聲,向著那婦人方向,厲聲說到:“這位婦人,你盡管說,“好好”說,朕自會給你做主,要是說的不對,那朕可不會手下留情!”這是皇帝能當著嚴閣老還有幾位臣子的面,唯一能說的威脅的話了,要是這婦人還是執意說出他不想要的“真相”,那他不介意,送這婦人往西天極樂世界!
婦人從來也沒接觸過如此之多的天潢貴胄,更是大字不識一個,她哪裡能聽出來那皇帝裡暗藏的意思,還天真的以為,這皇帝是真的要為她做主,心裡都安心不少,那畢竟是天子,天子都讓她說出真相,她也沒什麼可怕的,只是在場的也只有她這種淳樸的百姓把皇帝剛剛的話當真了,只有她沒聽出皇帝的另一層意思。那皇帝怕也只是沒有想到這婦人會是如此愚民!
那婦人倒是比剛剛鎮定了一些,眼淚也止住了,孤注一擲的想要為他那個死去的男人申冤,便緩緩開口道:“皇上您要為民婦做主啊!民婦的當家的死的好慘啊!”說著說著倒是哭嚎起來,皇帝聽的一陣心煩,便只能喝道:“快講!”
這婦人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便被皇帝震懾住,一時忘了哭,幸好一旁的刑部尚書拍了拍她,才令她回神,這婦人擦了擦滿臉的淚水,細細說到:“民婦的當家是雕刻好手,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突然兩個月前,他們這些雕刻的工匠裡流出來不知哪裡聽來的說是“上面人”要一塊上好的玉刻個腰墜帶帶,民婦那當家的聽見便心動不已,這第一次有達官貴人要他們這種大街小巷裡的工匠刻的玉飾,他們一般都是有自己家專用的工匠,哪裡會要我們這種,所以啊,民婦當家的便鉚足了勁去爭去這個機會,或者是皇天不負有心,真叫民婦當家的給爭取到了,誰知到這哪是看上民婦當家的手藝!這是要民婦男人的命啊!”說到這傷心之處,這婦人再也忍不住便又默默流起淚來。
刑部尚書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脊,無奈的嘆了口氣,這上面的人互相鬥發,倒霉一直都是平明百姓啊……
嚴閣老聽聞,這顆愛民如子的心也不免有些略微心酸,便緩緩開口道:“來,你繼續說,說說出你的冤屈,老夫不管是誰都替你做主!”
那婦人感激的看著坐在那的和善老人,面目慈祥,一看便知道是那種知道體恤百姓的好官,嚴閣老的話像是給了這婦人吃了顆定心丸,接下來,倒是更加平穩的細細說到:“民婦當家的,有了這個機會,回到家便是特別勤勞的,日日夜夜的練著自己刻工…甚至還拿出自己家傳的寶玉!想要切成兩半,另雕刻,幸好民婦拉著了。”這民婦絮絮叨叨說了這麼久,皇帝心裡早就不耐煩,怒意橫生,便厲聲對那民婦說到:“說重點!”
那婦人被嚇得一抖,也不敢敘家常一樣,便立刻像倒豆子一樣,往外蹦的說到:“誰知一個月前有個蒙著臉的衣著卻穿的很好的,民婦沒見過的好緞子,在前屋同民婦當家的說話,民婦那會便端了茶進去,否則也看不到,待民婦要走的時候,便看到那貴人給民婦男人一樣塊民婦從來沒有見過的完整的好墨玉!民婦還想仔細看,但民婦當家的卻把民婦趕下去。”
說到這,顏仲桓倒是向前一步,不在乎的無視著皇帝帶著怒意的眸子,拿出那大理寺少卿帶來的托盤中,取出那塊腰牌,遞往那婦人的面前,那婦人一看到這墨玉,便激動起來!
婦人口中連聲說到:“是!是!是!就是這個!民婦從來沒在民間見過這麼好的玉!所以民婦只看過一眼,便再也忘不了!就是這個!”
顏仲桓淡淡的看了那婦人一眼,便規規矩矩的把那所謂“證物”放回去了。只是陸皇後可不能淡定了,便口出惡言,陰狠狠的看著那婦人說到:“無知賤婦!你知道什麼!亂說話,小心絞爛你的舌頭!”一旁的顏靖宇真的是恨不得把自己母後的嘴堵上,多說多錯,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這麼干。眼看這事跡已經快要敗露了,顏靖宇心中暗暗在思索有身退路,至少保住自己母後一條性命,畢竟弒君是死罪,即使是皇後。還有必須保住自己舅父,畢竟他登上帝位需要舅父的支持……
陸皇後心撲通撲通慌亂的跳了起來,她同自己胞弟陸群為這次一事已經籌謀幾個月,應該是天衣無縫了,任何一個容易出岔子的地方她都想到了,並且解決了一切知道此事的,不可能再出岔子,陸皇後強迫自己一定要鎮定,面上卻仍帶著一絲扭曲的瘋狂道:“你這賤婦胡言亂語些什麼!”
顏仲恆心下不屑,嗤笑了一聲:“陸皇後還是別嚇著婦人她不過一位普通百姓罷了。難道陸皇後是不想讓這婦人繼續說下去?”
陸皇後臉色發白,掩飾的拿帕子擦了擦鬢角顫聲說道:“放肆!休要污蔑本宮!”
接著便冷冷的對著那婦人說道:“你接著說!”那婦人被那陸皇後面上的猙獰嚇得沒跪住,倒地,不敢起。顏仲恆鳳眸銳利的看了陸皇後一眼,便回神蹲下扶起這婦人,淡淡的說道:“無事,你繼續說罷。”
婦人開始進來一直是低著頭,此時這顏仲恆低頭附身,親自扶她,她突然見到顏仲恆的樣貌,頓時連害怕都忘了,在她貧瘠的認知裡,她只是覺得這男子好看的不得了,就像天上的仙人一樣!世上怎麼會有這般好看的人啊!見那婦人面露痴迷,顏仲恆忍下心裡的不適,假咳兩聲,倒是把那婦人驚回神,那婦人頓時覺得丟人不已,黝黑枯黃的臉竟然都能看出羞紅了……
那婦人便想接著說道,但是開口前卻是不安又小心翼翼的看了陸皇後一眼,隨即閉閉眼咬咬牙,向皇帝的方向說著:“後面民婦便就見自己當家的一直便拿著那快黑色的好玉在上面不知道雕刻著啥東西,民婦也不認識字,就知道就是剛剛那樣的。”
那婦人咽了咽口水,接著說道:“就這麼刻了半個月,但是突然有一天,民婦當家的一臉焦急的不行的樣子,問民婦要家裡的全部積蓄,民婦不想給,然後民婦那男人便直接凶了一句問民婦還想不想要命了,民婦心裡害怕的緊,就全給當家的了,然後當晚當家的就說去黑市買了這塊玉回來。”說著便指了指自己手裡的那塊帶著一絲朱色的上等好玉。
陸皇後心裡咯噔一聲,這宮殿裡這麼多人,她也不能做些什麼,只是她心裡現在只想把這賤婦殺了,也更怪手底下的人怎麼這般不仔細,留下這個禍害!
那婦人接著道:“又過了兩日,上次那貴客又蒙著面來了,這次民婦當家的就立馬讓民婦藏起來,民婦這心裡也是害怕,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那貴客走了,當家了就往民婦手裡塞了這個玉佩!”說到傷心處,這婦人又嚶嚶的哭了起來,哽咽說道:“就跟這個玉佩一模一樣,但是民婦知道,這個玉佩應該是貴人身上那個,原本買的那個玉佩應該是被當家的雕刻成一模一樣的給那貴客了。因為這個沒有當家的獨特的標記。”
說道此處,顏仲恆立馬出聲詢問:“什麼標記?”
那婦人抹了抹眼淚到:“一般民婦當家的可東西,都會在雕刻的樣式的最後一刀的地方的側邊刻一個“王”字!民婦當家便是姓王!”說罷像是忍不住悲戚一般,舞者嘴,無聲的留著淚,只不過可惜在場的都沒有那俠骨柔情,不能感統身受,只有那嚴閣老同刑部尚書心裡有些同情……
顏仲恆抿了抿嘴,不緊不慢的同那婦人說道:“那本王拿那個玉佩給你瞧瞧,你看是不是你家當家的刻的可好?”
顏仲恆依舊去那托盤裡拿那腰牌,只是這時久久不語的皇帝卻說:“逆子!你一個嫌疑犯,你不能動那證物!”
顏仲恆蹙眉,眯著一雙鳳眸,看著眼前似乎老了幾歲的父皇,低聲說道:“父皇這是,不想兒臣洗刷冤屈麼?”
皇帝心裡隱隱有些心虛便掩飾般的大聲呵斥顏仲恆說道:“大膽!”此時覺得差不多的嚴閣老便出面對著皇帝說道:“皇上英明老臣還望皇上給三皇子一個洗刷冤屈的機會罷!”
皇帝似乎也知道現在已經沒有機會在翻盤,只能放棄,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現在主動松口總比一會不得不松口更為妥當,還能借此賣了嚴閣老這個面子,便只能心裡憤恨卻無可奈何的對著顏仲恆說道:“拿吧,朕便給你這個機會!”
陸皇後忽而明白過來,這皇帝是要放棄她了!這陸皇後頓時像離開了水的魚兒一般,只是慘白著臉頻頻大喘氣,煞白了臉色恐懼的同皇帝說道:“皇上便如此放過那三皇子麼!”
皇帝本就因著已經知道怕就是這毒婦派人來想要刺殺於她,現在居然仍在他面前裝腔作勢,心裡厭惡連連,還這般愚鈍,真是丟人現眼!便像看著螻蟻一樣看著她說道:“閉嘴!”
顏仲恆直直的看著慌亂不已的陸皇後,笑的駭人,卻是溫聲的問道那婦人:“你看看這塊玉佩可有?”
說罷便把那玉佩遞給那婦人,那婦人接過來,細細觀摩,隨即便高呼到:“有!有!有!在這,民婦當家的“王”字簡單好記!民婦雖然不識字,但是看了多遍卻是認得的!就是這個!”
頓時,陸皇後便面如死灰,無力的從皇帝的床沿邊掉落,像一朵殘敗的花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