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禮教嬤嬤
楊千予的院子裡今天來了一個嬤嬤,是皇上從宮裡派來的。禮教嬤嬤姓蘇是納蘭貴妃生前的老嬤嬤,聽說齊景杭要成婚就自行請命出門教授王妃禮儀。這一日清晨剛用過早飯,蘇嬤嬤就來了。
“奴婢蘇氏,見過王妃。”蘇嬤嬤有人引著進了院子,見到在院子裡喝茶的楊千予就上前行禮。楊千予立刻站起身親自扶了蘇嬤嬤起來,齊景杭昨夜派人過來送信,說了今日來的蘇嬤嬤是他母妃的貼身婢女,在宮裡的時間長了又由於身份是一等宮女就被稱為嬤嬤,其實蘇嬤嬤也就三十出頭而已。
“蘇姨不必多禮,王爺已經跟我說了,還說我叫您什麼你都不能推脫。”楊千予將眼前的女人扶起來,拉著她走到軟榻邊坐下。“雲衣雲暢,快去收拾蘇姨的屋子,悠容上茶,再拿幾樣點心來。”回頭吩咐好了丫頭們,才轉過頭來對著蘇嬤嬤笑得和善。
“王妃不用這樣,”蘇嬤嬤笑著,心裡給這個王妃加了幾分好感。蘇嬤嬤從不仗著自己是納蘭貴妃的貼身侍女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但是也是自小跟納蘭貴妃長在一處,念了幾本書識得幾個字,所以即便是做了奴才,也是要人尊重的。
“這是應該的,王爺說了他是您帶大的,這麼一說您也是長輩,您先歇歇,一會兒咱們再開始。”楊千予對這個蘇嬤嬤談不上特殊,畢竟她身邊的奴才上了年紀的也是有這樣的照顧的。這個蘇嬤嬤也沒有拿自己是齊景杭的教養嬤嬤而來壓制自己,而且齊景杭也有言在先這個嬤嬤是自己人,沒必要苛責。
“那就聽王妃的,”蘇嬤嬤笑著接過悠容遞過來的茶水,“其實也沒什麼要學的,主要還是給您講講新婦的洞房之禮,免得新婚那夜您慌張。”蘇嬤嬤這話是伏在楊千予耳邊說的,楊千予一聽面上就浮現一層嬌羞,雖說前世也嫁為人婦,但是這麼直白的說出來確實叫人害羞。
楊千予院子裡的丫鬟們都是年輕丫頭,不知道蘇嬤嬤跟自己小姐說了什麼,有看見自家小姐面色紅紅就湊過來偷偷問蘇嬤嬤講了些什麼。楊千予自是不能說出口的,面上嬌紅,嘴裡叫著讓她們都退下。
蘇嬤嬤看得抿唇微笑,對著這群嘰嘰喳喳難為楊千予的小丫頭招了招手。
“來,王妃不能說,我來告訴你們。”蘇嬤嬤這話一說完,雲衣雲暢還有悠容就圍了過去,幾個小丫頭將頭湊到一起,就看蘇嬤嬤的嘴唇微微動了幾下,這幾個小丫頭立刻臉就紅了。各自找理由想逃離楊千予身邊,楊千予當然不允許了——你們嘰嘰喳喳叫我難為半天,說逃就逃,怎麼可能呢?
“咳咳,”楊千予輕輕咳嗽,“想這麼溜走,肯定是不行的,都給我留下。”楊千予笑著,轉向蘇嬤嬤,“這幾個丫頭在我這兒也沒什麼規矩,您不要見怪。”
“沒有的事,小姐沒出嫁之前,也是這樣帶著我一同玩鬧的。”蘇嬤嬤笑著,笑容裡有些年月的滄桑。
“嬤嬤,您以前都玩些什麼?”雲衣覺得有些難為情,自己怎麼說都是待字閨中問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想岔開話題。
“什麼都玩兒,我家小姐也是個活潑的性子。”蘇嬤嬤笑著跟著小丫頭們說著,“但是現在啊我要給王妃講新婦之禮了,你們可是要回避?”
一聽蘇嬤嬤說這話,這群小丫頭一哄而散院子裡很快就剩下了楊千予和蘇嬤嬤。楊千予一見自己身邊沒了人,心裡就慌了起來。上一世這些東西是沒有人教的,都是洞房花燭那夜齊景顥教予自己的。
蘇嬤嬤看出了楊千予面上的不自在,心下就知道楊千予是在慌張。伸手把楊千予的手拉了過來,輕輕揉著楊千予的手心。
“王妃不要慌張,奴婢可以慢慢來。”蘇嬤嬤的聲音很輕柔,這讓楊千予沒有那麼緊張了。
“請王妃隨奴婢進屋。”蘇嬤嬤站起來,拉著楊千予往房子裡走。楊千予就在身後跟著蘇嬤嬤進了屋子,學習了一些夫妻之間的情事,楊千予的這一日就算是過去了。
等到傳晚膳的時候蘇嬤嬤才要離開,楊千予連忙留客。
“房間都給蘇姨收拾好了,怎的又要走?”本來今夜蘇姨是應該住在楊千予這裡的,但是今夜蘇嬤嬤突然有事要回宮,所以就要明日再來。蘇嬤嬤跟楊千予說明了情況就准備離開,楊千予叫自己小廚房准備了幾樣自家獨有的點心,給蘇嬤嬤包了又親自送出府門才算是結束。
送完蘇嬤嬤才要回府,就聽見有小廝高喊老爺回府了,就回過頭去看,果然就看見楊誠國的馬車停在相國府門口。楊誠國下車就看見了楊千予,剛要喊住她,楊千予就開口了。
“父親大人。”楊千予朝著楊誠國的方向躬身行禮這一下叫楊誠國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楊誠國叫了起就見門房的管事過來伏在自己耳邊說了幾句話,楊誠國聽了點了點頭,就將朝帽摘下來給了隨侍,又喊一次楊千予。
“千予丫頭,隨為父去你祖母哪裡一趟,她尋我們過去。”楊誠國這話的語氣很是慈祥,楊千予心裡一想就知道是要談自己嫁妝的事,討債的機會回來了,不是嗎?楊千予轉過身對著楊誠國說了聲好,然後就跟著楊誠國前往楊老夫人的院子方向去了。
“千予,離你出嫁也就還有十三日了,可又想什麼想帶著出嫁的婢女?”楊誠國昨夜所做的事讓他自己也覺得有些尬尷,這一路上的安靜又太過詭異,所以就首先說了話。
“回父親大人,沒有什麼要帶走的婢女,還是身邊的悠容,雲衣,雲暢就夠了。”楊千予聽出了楊誠國話裡想和好的意味,也就沒有嗆回去。規規矩矩地回答了問題,語氣裡聽著也有那麼點父慈子孝的意思。
“哦,那就好。”楊誠國想說什麼,但是有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說了幾個字就又開始了沉默。
“父親是怎麼認識娘親的?”楊千予也覺得一路上兩個人一個比一個安靜也很是奇怪,所以就想跟楊誠國閑聊兩句,她一向對自己母親都沒有什麼印像。既然眼前的這個男人知道,又想聊天倒不如問他。
“是你外祖介紹我們認識的。”楊誠國頓了頓說道,“你外祖有一次打了勝仗回來在家中大宴賓客,我多吃了幾杯酒在花園醒酒的時候就遇見了你母親;隨後你外祖就來了,就介紹了我們認識了。”楊誠國說話的時候語氣裡充滿了溫柔,甚至有那麼一個瞬間叫楊千予覺得楊誠國是很愛千妙天的。
“那父親和娘親也算是佳偶天成呢。”楊千予輕輕感嘆一聲,停了片刻又問,“那您和大夫人是怎麼認識的呢?你們看起來也很是恩愛呢。”楊千予的語氣輕輕柔柔,聽不出語氣裡是什麼意思,楊誠國並沒有回答。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敢回答。這是楊誠國的一件醜事,自己妻子的遠房表妹勾引自己,妻子尚未懷孕就搞大了小姨子的肚子;氣得妻子在懷有兩個月身孕的時候與自己合離,後來自己就娶了千玉天……這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對於一個文人來說這可能是這輩子最不願提起的經歷吧。
“啊,那都是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楊誠國咳了咳,借以掩飾自己的尷尬。“前邊就快到了,小心腳下。”楊誠國將前邊引路小廝手中的一盞燈籠提過來,給楊千予照了照腳下的路。
楊千予聽出了楊誠國不願提起這件事,也就識趣的不再發問,乖乖地跟在楊誠國身後往楊老夫人的院子裡走去。
“父親。”等在楊老夫人門口的楊月常看見楊誠國過來了就跑上前去行禮,然後看見了楊誠國身後的楊千予心裡顯示一驚,而後心下了然今夜祖母要說的事情是與楊千予有關的。
“二姐姐。”楊月常又行了禮,楊千予扶起了楊月常,然後兩人手挽手跟在楊誠國身後進了楊老夫人的院子。
“母親。”楊誠國一進楊老夫人的屋子就先給楊老夫人行了禮,身後的楊千予楊月常也跟著行了禮。楊誠國坐到一邊去,楊千予則帶著楊月常又給坐在屋子裡的千玉天、何氏、趙氏一一行了禮才坐了下來。
“既然人都到齊了,咱們就來商量一下二丫頭的嫁妝。”楊老夫人笑呵呵地看著楊千予,“還有就是給妙天作祭的事,今夜就都商量了吧。”
這話說完出了趙氏沒覺得有什麼,在座的千玉天和何氏臉色都是一沉。楊千予將這些人的表情一一記在心裡,在心裡冷笑,今夜就要叫你千玉天把我楊千予所有的鋪子都吐出來,至於有事沒事挑釁自己的何姨娘,今夜就扒你一層皮!
楊千予站起身微微一笑,對著在座的眾人行了一禮。
“謝祖母體恤孫兒,孫兒感激不盡。嫁妝一事,就不由府裡出了,外祖留給我的鋪子、院子再加上娘親的一些嫁妝,就夠孫兒出嫁的臉面了。”楊千予說的很是感恩,不見了那夜話語間的戾氣,楊老夫人心裡長舒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溫雪,將賬本拿來。”楊老夫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回身對著趙氏說道。趙氏點頭說好,便站起身去拿了賬本來,遞給了楊千予。
“二丫頭,老夫人說了,叫你看看府裡那些院子是姐姐嫁過來時帶過來的。”趙氏將賬本遞予楊千予,然後對著楊千予眨了眨眼睛,楊千予心領神會輕聲道了謝,就翻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