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野種
一群人在茶樓聊了會兒天，就各自回府。楊千予今天出門一個丫頭都沒帶，而且齊景杭今日也不是坐車出行，所以就是兩人一騎回了相國府。柳華和朗岳很是識趣，在齊景杭的馬後約有兩米，但是十三就是想去前邊湊熱鬧，柳華朗岳將他攔住在後邊磨磨蹭蹭。
“這十五日我會很忙，可能不能常來見你，所以盡量不要出門，有事就叫雲衣雲暢來回我。”齊景杭坐在馬背上將嘴唇附在楊千予耳邊輕輕念著，楊千予聞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怎麼，卿卿這是害羞了？”齊景杭看見楊千予將頭低下，側臉上微微有些紅潤就調笑道。楊千予回過頭瞪了齊景杭一眼，楊千予上一世嫁為人婦自是明白這樣的舉動是有多親昵，自己現在是未過府的王妃，在街上這樣多少不太合適。而且自己與齊景杭只是盟友關系，不知道是他入戲太深還是自己尚未入戲。
“王爺，青天白日的，有傷風化。”楊千予微微清了清嗓子，將頭轉回來向後撞了一下齊景杭的胸口，齊景杭始料未及胸口一陣吃痛，輕輕咳嗽兩聲，淡淡一笑，沒有再多言。
雖然走的很慢，但是丞相府還是很快就到了。楊千予被齊景杭從馬上接下來，笑盈盈的跟齊景杭告別，然後看著十三。
“十三，半月之後你可不要穿紅衣出現在我的婚禮上啊，我怕你搶了我的風采。”楊千予知道十三雖然刻薄但是心裡還是善良的，十三微微愣住，然後看著楊千予邪魅一笑。
“現在知道爺花容月貌了？放心，大婚那日，小爺不會搶婚的。”十三笑著回了楊千予一句，然後楊千予就准備回府。楊千予已經走出了幾步，卻被齊景杭喊住了。
“卿卿，不出幾日會有人來給你送嫁衣，如若不滿意，記得跟我說。”楊千予回頭，齊景杭就站在微微西垂的夕陽裡。他干淨的臉龐被太陽度上了一層好看的金黃，楊千予被齊景杭的模樣震驚了一下。上一世，每一次夕陽未垂她也是像齊景杭一樣站在府門的那個位置等著齊景顥回來，只不過太美的終究是幻影，一瞬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楊千予眼眶微微濕潤，輕輕點了點頭應了聲好，就進入了府門中。看著一席倩影閃入門中，齊景杭也翻身上馬，策馬回府。柳華等人跟在身後，朗岳卻像是窺得了什麼秘密一般，一邊與十三偷偷偷說這些什麼，一邊笑得爽朗。
在夕陽的邊緣，他們也慢慢消失在了光影之中。
楊千予回了府就被小廝告知說請她去老夫人房中，楊千予說了聲知道了就向楊老夫人的院子方向走去，找人叫悠容和雲衣雲暢一同來尋自己。
“參見祖母。”楊千予才進到屋子裡就先給楊老夫人行了禮，然後發現楊誠國和千玉天都在就轉過身去繼續說，“見過父親大人、大夫人。”
楊老夫人歡歡喜喜的叫了起，但是也聽見了楊千予對與自己兒子和兒媳的稱呼有了變化，就將楊千予叫到身邊，讓她坐下。
“孫兒不敢，有事情還是孫兒站著聽吧。”楊千予知道自己在這後宅之中住不了許久了，所以出嫁前把這家裡的關系弄清楚的好，免得以後有什麼麻煩瑣事拿去煩齊景杭。
這下連楊誠國也聽出了楊千予語氣裡的疏離，楊誠國心裡也是不舒服。不管自己做的如何，他都是楊千予的父親，什麼時候輪到楊千予來質疑自己了？所以就搬出了自己在朝中的氣勢。
“你祖母叫你坐下，你就坐下，哪來這麼多話！”楊誠國的語氣中有深深地責怪，楊千予就對著楊誠國行了個禮。
“父親大人說的是，是女兒不懂事。”然後就走到楊老夫人下手的最末的位置坐了下來，楊誠國又看不下去了，這個孩子怎麼回事今日就變得這麼倔強？
“你祖母叫你坐下，你做到哪裡去干什麼？”楊誠國本就沒想壓制自己的火氣，所以開口的時候也沒有克制自己的火氣。楊千予一聽又站了起來，有對著楊誠國行了個禮。
“回父親大人的話，之前是女兒教養不好，不知道有長輩在不能坐在長輩身邊，今日女兒學到了長輩下首的最末位置才是一個庶女該有的座位，以前是千予蠢笨，還望父親恕罪。”楊千予說完竟然沒有再坐下，等著楊誠國繼續說。
“誰說你是庶女了！”楊誠國火氣又大了，她分明是自己的正室夫人所生，為何今日口口聲聲說她自己是庶女。
“回父親大人的話，千予的生母不是大夫人，而且大夫人又是您的正室夫人，所以千予被人交成是野種也沒有關系，這不是…楊千予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氣急了的楊誠國打斷了。
“誰說你是野種了？你是我一國相國大人與千老將軍之女千妙天的嫡生女兒，是誰造謠！”楊誠國被氣得滿臉通紅，但是楊千予卻是一點兒表情都沒有，她自然是不生氣的。
母親在自己的印像中就是空白，那女人生了自己之後就消失了，就算是被人罵了又能如何？一個死而復生的人，何懼咒罵？
“是嗎？”楊千予抬起頭證對著楊誠國的眼睛，眼中滿是嘲諷，“那我為什麼被人罵作野種您不知道嗎？還有是什麼人罵我是野種您也不知道嗎？”語氣中帶著滿滿的嘲笑，楊千予知道楊誠國不會做什麼的，他若是今日做了什麼，她楊千予以後還會尊稱一句父親，但是楊誠國今日什麼都不會做的。
“千予！”楊老夫人直至了楊千予繼續說下去，“到祖母這兒來，來。”楊老夫人的語氣極盡輕柔，像是在安慰一個受傷的孩子，但是這個受了傷的孩子是否願意扎進她的懷裡她是一點都不知道。
楊千予回過頭看著坐在主位的楊老夫人，心裡突然就有了一絲柔軟。這個老人不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到給了自己所有的寵溺，雖然有些事她分明都知道，可是對她楊千予還是很不下心去。只好踉踉蹌蹌走了幾步，走到楊老夫人跟前跪了下來。
“祖母，孫兒不孝，但是有些話孫兒再不說出來，恐怕母親在天之靈難安啊。”楊千予故意提起千妙天，千玉天和楊誠國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孫兒自小沒有父母宗族，在外祖的照顧之下得以成人已是萬幸，今日又許了一門好親事，孫兒……”楊千予說著就覺得胸口一陣絞痛，癱坐在了地上。
“罷了，罷了。”楊老夫人扶起了楊千予，喚了李嬤嬤拿安神茶來。“明日就開祠堂，為你母親作祭，正好也是告訴你母親，你要出家了。這樣她的在天之靈亦是可以安息。”
“母親！”千玉天一聽到要為千妙天作祭，立刻就喊了出來。若是真的作祭了，那就是向世人說明自己是個繼室，而自己這些年在京中的氏族夫人們面前所做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了！她絕不能要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事就這麼決定了，叫趙姨娘來做，你不用操心了，看好千愛就行了。”說完楊老夫人揮了揮手示意楊誠國夫婦出去，楊誠國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但是聽見自己女兒提起千妙天還是心理難安，只好拉著千玉天走出了房門。
等回到了千玉天的院子裡，千玉天就開始哭了起來。
“老爺，您說說這些年我是哪裡做的不好？為什麼突然就提起了姐姐。”千玉天哭訴著，眼睛卻偷偷瞄向楊誠國，楊誠國已經很煩了，聽見千玉天哭哭啼啼也懶得哄。
“她是我的結發妻子，為她作祭也無不妥。而且她是你姐姐，你怎麼這麼大委屈？你自己在這哭吧，我今夜去書房睡。”楊誠國一拂袖子，拉開門就離開了。只留下千玉天哭也不是，停也不是。
楊誠國出了千玉天的院子就低頭溜達，也沒看方向走著走著就到了趙姨娘的院子，抬頭一看是她的院子，就想轉身離開，才要抬腳就聽見院子裡傳出來一陣笑聲。那聲音是自己的兒子楊晨玉的，千玉天的院子裡哭哭啼啼、何氏哪裡又是煩人，正好自己無事，也就抬腿進了趙姨娘的院子。
慶兒從小廚房端著芝麻糊出來，一看見楊誠國先是一驚，然後就是一喜。
“參見老爺。”慶兒對著楊誠國行了個禮，然後對著屋裡喊，“夫人，老爺來了。”
坐在屋裡正跟兒子聊天的趙氏先是一愣，而後臉上就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對於今天千玉天哭鬧的事還是略有耳聞，畢竟自己也是開始掌權了，稍稍部了一些眼線。趙氏站起身迎了過去，剛好楊誠國推門進來，兩人剛巧對上目光。趙氏臉上一紅，就像個小姑娘一樣微微行了個禮。
“老爺。”趙氏微微行禮，那副嬌羞模樣竟是叫楊誠國吃了一驚。
楊誠國很長時間沒有來過趙氏這兒來了，平日裡都是宿在千玉天哪裡，偶爾會被何氏勾引去她那院子裡住幾夜。這趙氏不曾爭寵，但是肚子卻是十分爭氣，生了一個兒子，雖是很久沒有見過，但是情意還是在的。
“起來吧，你們方才在聊什麼？”楊誠國把趙氏扶了起來，然後坐到桌邊，等著趙氏回答。
“是阿晨，前些日子經著二小姐引薦給了王爺，王爺今日就叫了他去府上，王爺說要叫他留下做些事呢。”趙氏將慶兒方才端來的芝麻糊給楊誠國盛了一碗，“這夜裡多少有些涼了，老爺喝點甜湯暖暖身子。”
楊誠國接過碗，心裡還是很是高興。自己想帶著兒子在身邊卻是不能，但是今日既是被王爺賞識，心裡也就舒服了不少，隨口與楊晨玉聊了幾句就打發去休息了。沒一陣兒，屋裡就剩下了楊誠國與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