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仇人
戰呈卓如同被定住了一般，愣在了那裡，心中已是百感交集，趙馨的意思，他當然聽得出來。
趙馨卻不看他。
對著戰家其他人，淺淺一笑：“我原有個女兒，叫斯小肖，二十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年青人，青年才俊，斯小肖就愛上了他，死心塌地。”
趙馨的眼睛有些濕潤，聲音略哽，臉上卻依舊有著淺淺的笑容：“她才二十歲，就懷了那個男人的孩子。如果，他們是真愛，那也是她的福氣，偏偏啊，那個男人早就有了家族內定的未婚妻，他卻依舊玩弄著我女兒的感情。他的未婚妻，是個頗有手段的女人，他們掌握了斯磊的犯罪證據，以此要求斯小肖離開那個男人，並且必須打掉孩子，還不得在N市的醫院。”
趙馨的頭，高高昂起：“斯磊貪污受賄，如果被舉報，他這一輩子就完了，斯小肖去找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卻開始避而不見。他的未婚妻威脅斯小肖在那個男人和自己的父親之間做一個選擇，沒有辦法，我帶著她來到M市的醫院，准備拿掉那個孩子。就在那一天，在我們等待著進手術室的時候，我們被追殺，我被一個和斯小肖長相相似的姑娘救了下來，而斯小肖——”
趙馨停了下來，目光如同毒箭一般的射向戰呈卓：“我親眼看到她上了一輛出租車，而那輛車就在我的眼前爆炸！“
戰呈卓的心，仿佛被重重的錘了一下，疼得血肉橫飛，痛到沒有知覺。
趙馨瞪著他：“我與那個救了我，與小肖長相相似的女孩子一起逃亡，因為如果我不帶著女兒走，他們就會舉報我丈夫，為了我丈夫，我一定得走，還得帶著女兒走，於是我請求那個與我女兒長得很像的女孩子跟我一起走。等我到了國外，幾經輾轉安頓下來，打聽國內的情況時，我才知道，斯磊還是被舉報了，進了監獄判了刑。”
趙馨目光中有著森森的寒意：“奇怪的是斯磊因受賄入獄，行賄他的人去一點事都沒有。”
她的目光落在了戰志信的臉上：“戰總，我特別想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戰志信的額頭也有一層細細的汗，感覺到趙馨的目光，他卻不敢迎上去，囁嚅道：“我，我離開N市許多年了，這些事，我，我也不太清楚。”
趙馨冷笑，看向戰正初：“聽說戰老先生是叱吒風雲，響當當的人物，都說龍生龍鳳生鳳，真想不到戰老的兒子連您半分的擔當都沒有，真令我這個弱質女流不齒，戰志信你有膽量設下這個圈套，為什麼沒膽量承認？你們與 季輕語沆瀣一氣，一個，要我女兒的命，一個用我和我女兒來威脅我丈夫，最後你們毫不手軟的要了我女兒的命和我丈夫的前程！”
白靈雲不干了：“你什麼意思，你老公進監獄，跟我老公有什麼關系！”她雖然與戰志信在鬧得不可開交，但外人面前，他們還是要同聲地氣的，這麼多年，他們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趙馨笑容更冷，目光咄咄逼向白靈雲：“因為向斯磊行賄的人，是戰志信！最終卻是他倒打一耙，得了利益，反臉就舉報了斯磊，當初行賄時，也是戰志信以自己的兒子為誘餌，至使斯磊和斯小肖都死心塌地的對你兒子戰呈卓，結果，一個鋃鐺入獄，一個，屍骨無存，如果不是我走得及時，只怕早就變成了一堆白骨了！”
趙馨瞪著戰呈卓：“戰呈卓，你午夜夢回，可曾夢到過小肖？這麼多年，你心裡可曾對小肖有過一絲愧疚？你到英國找她，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你覺得我會感動？不能還我一個活生生的女兒，你覺得我用什麼樣的心才能原諒你、饒恕你！這麼多年，我分分鐘都活在蝕心腐骨的痛苦之中，支撐我活到現在的，就是對你們戰家的仇恨！我恨不得扒你們的皮，喝你們的血！”
戰呈卓身形晃了晃，後退了兩步，撲通跪在了地上。
趙馨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她就是個情竇初開的女孩子，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給了你，你不珍惜，可以！可你為什麼不能給她一條活路？她才二十歲啊！我如珠如寶的養了她二十年，她是我的心肝啊！你知道嗎？你生生的摘下了我的心肝啊！你們戰家也太狠了，要了我女兒的命，也依舊不肯放過斯磊，還是毀了他的前途，做人卑鄙至此，你們不怕遭報應嗎？”
趙馨幾乎是在吼。
瘦弱的身體因為情緒激動而發抖。
趙香早已淚流滿面，上前擁抱著姐姐，無聲的流淚，沈憶肖看著地上跪著的戰呈卓，靜靜地坐在角落裡，一切都仿佛與她無關。
戰正初終於聽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委。
他清了清喉嚨：“斯夫人？”
趙馨冷笑：斯夫人是很久以前的事，我現在是趙馨。“
戰正初從善如流：“趙女士，我聽起來，這中間應該有很多的誤會，可否容我細細核查一下？“
戰正初直覺上感到這個女人絕不是一般人，拋開一個已經入獄的市長夫人的頭銜，他相信她一定也是大有來頭的，現在戰氏要的是盟友，絕不能再豎敵。
趙馨看著戰正初，他打的什麼主意她當然清楚：“戰老先生這麼多年一直都在掌控著戰氏集團的動作，對於國內國際的經濟發展也是了如指掌，您可曾聽過榮創企業？“
戰正初動容，點頭：“自然是聽過的。“
趙馨莞爾一笑：“在下不才，正是榮創的股東之一。“
戰正初吃驚，剛要說話。
趙馨已搶了先：“我這次回來，就是找投資的項目，誰願意與戰家為敵，我就投資誰，如果誰能滅了戰氏，我就把全部身家都給他！我的女兒，絕不能白死，戰家不是最在意戰氏家族，戰氏企業嗎？我要你戰氏集團為我女兒陪葬！“
趙馨的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她的目光如冰一般，與戰正初對視，毫不退讓。
然後對趙香和沈憶肖道：“我們走吧。“
趙香和沈憶肖順從的跟在她後面離開。
戰呈卓呆呆的跪在地上。
白靈雲伸手拉兒子：“呈卓，呈卓，你傻不傻，怎麼跪在這裡！“
戰呈卓推開母親的手，自己站起來，身形晃了兩晃。
白靈雲咬牙：“都怪那個 季輕語，這麼點子事兒都辦不好，這下怎麼辦？弄出這麼大的禍端來。“
戰呈卓一愣，連同戰正初都看向她。
戰呈卓聲音有些不穩：“媽，你知道這件事？你知道 季輕語要害斯小肖？“
白靈雲自知失言，心中懊惱，不敢看兒子的目光，低下了頭：“我，我這也是為你好，當時看你和 季輕語很好，可中間夾著個戰時濂，我這也是想讓你在她面前加分，才，才，才跟你爸爸一起去給斯磊下了個套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但最後忽然抬起頭來：“但是斯小肖可不是我們害的，那是 季輕語的事！“
戰呈卓的心，從高處跌落，跌至谷底，深不見底的谷底。
他，才是害死了斯小肖的那個罪魁禍首！
一切，都是源於他，是他的錯！
戰呈卓沒有看戰志信，也沒有看戰正初，他踉蹌了幾步，走了出去，臉色煞白。
他不想再聽爺爺的怒吼，爸爸的解釋，媽媽的推諉
找了這麼多年的答案，終於找到了，他不用再自欺欺人，不用再粉飾太平，不用再給自己找安慰，他，就是殺死小肖的殺手。
戰呈卓喝了很多酒，但是，越喝越清醒，怎麼都喝不醉，他知道他沒醉，因為他的腦子裡全是斯小肖，巧笑倩兮的模樣，自從她走了，她就長在了他心裡。
一個人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戰呈卓回頭，眼睛眯了眯，是沈憶肖，她的手裡也拿著一罐啤酒。
“你，怎麼來了？“沈憶肖是另外一個存在，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即便她長得和斯小肖一樣。他對她，是從來沒有過的溫柔呵護。
沈憶肖喝一口啤酒，看著遠處的高樓大廈，這裡，是戰氏集團的樓頂，站高眺遠，果然風景不同。
“你，對她一直都是這麼溫柔嗎？“沈憶肖開口。
戰呈卓知道，她說的是斯小肖。他也眺望遠方，搖了搖頭，苦笑：“不，我從來沒有溫柔地對待過她，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要利用她，誰讓她有一個當副市長的爹呢？我，不過是個混蛋罷了，這麼多年，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利用個倒貼過來的女孩子，算什麼？“
沈憶肖沉默了一下：“但你還是愛上了她。“
戰呈卓喝了一口酒：“是，我愛上了她，在發現她不見了以後，愛上了她。“
“你，一直把我當成她是嗎？“沈憶肖輕輕問道。
戰呈卓沒有猶豫，搖了搖頭：“不，你不是她，從一開始我就很清楚地知道，你不是她。即便名字與她有關，即便你長得和她一個模樣，但你不是她，我很清楚。你不能代替她，我也從來沒有想過用你來代替她。沈沈，對不起，因為我的心裡一直都有她，所以，我對你，總是不能全心全意。“
沈憶肖沉默。
兩個人一直喝酒。
“你知道嗎？我有個堂弟，叫戰時濂，他曾經愛上過一個女人，扛著全天下的反對，也要娶她。我們家的那些人也給他下了許多絆子，也是因為那個 季輕語，她最後被警察帶走了，要告她故意傷人罪，要不是她有非常厲害的親戚，女人就那個要進監獄了。”
“她從監獄出來的那一天，也去了醫院，就是小肖和你姨媽去的那一間，那個跟小肖長得很像，救了你姨母，又代替小肖出國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