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得到懲罰
呢喃嬌氣的吟泣自被褥間傳來,連忙走過去,只見原本安然的面容上,此刻正是滿滿的痛苦和糾結,宛如沉寂入夢魘之間,遇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垂耳靠近,傾聽那悲鳴,卻不想兀自脖子被一雙玉臂勾住。
雙臂用力的抱緊著那熱源,沈念離將臉埋進那溫熱間,無比彷徨:“不要追我了……求求你不要追我了……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低吟淺語間,顧行安陰沉著臉,若有所思,想要將她的手臂扯開,卻發現根本扯不開,只得柔聲安撫道:“不要怕,我不追你。”
仿佛是得到了承諾,雙臂的力道小了一點,卻還是勒著他不讓他離去。
哪怕是昏睡間,她的安全感都薄弱的可憐。
看著不同於平時,脆弱不堪的少女,顧行安難得心下染上憐憫,一把摟住她纖細不贏一握的腰肢,上床將她攬入懷中,沉沉的睡去。
而沈念離,則是一副安然的模樣,蜷縮在寬闊的懷抱中,進入了夢鄉。
清晨,昏黃的陽光透過窗台照在床上那一對相擁而眠的男女。
原來不知何時,天已乍亮,而他們,卻剛剛睡著。
**
帝都彭家。
清晨,彭家老太太照例起床侍弄她的花草,這是自老伴兒去世後養成的習慣。
偌大空曠的彭氏祖宅,幾個子女都搬出去住了,唯獨留下一個迂腐的大兒子在這邊照顧她,兒媳怯懦,和她說不到一塊去,若不找些事情做做。
恐怕早已去陪老伴去了。
一如既往安靜祥和的清晨,只今日卻好似與往日不同。
除了逢年過節,從不登門的老三夫婦一大早便驅車從市區趕到郊區的祖宅,臉色凝重的宛如是來祖宅奔喪,從大嫂那裡知道老太太已經起床了,連忙走了進來。
“老三,你今天怎麼來了?”老太太看著匆匆趕來的小兒子夫妻,臉上閃過詫異。
彭榮書臉色漲紅,實在是不知該怎麼開口,眼神卻是埋怨的看向自己的母親。
貶斥兒子去A市是母親下的決定,卻不想這一去,兒子的命倒是去了半條。
周雅莉更是一臉悲戚的看著老太太,看著丈夫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失望的痛哭出聲:“媽,你可要給鳴兒做主,鳴兒被人給廢了呀。”
廢了?
怎麼回事?
目光宛如利劍,銳利的射向一臉漲紅的彭榮書,沉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老三你說。”
“這這這……”彭榮書‘這’了半天。
到底還是周雅莉為人更為爽利些,許是為母則強,言語間恨意濃厚,面容扭曲的咬牙切齒:“就是顧家二房的顧行安,他把我的鳴兒……嗚嗚嗚……”
說到傷心處,周雅莉一把捂住臉:“他把我鳴兒的血脈給廢了。”
彭老太太只覺心中猛地一陣轟鳴湧上大腦,五顏六色的星光自眼前迸射,淚意不由自主湧上眼眶,鼻子微酸,只覺得眼前一黑,猛地踉蹌。
“珰——”
玉質拐杖敲擊在地面,發出一陣哀鳴,卻也穩住了她瘦削的身子。
“顧家——”蒼老的面龐上,一雙渾濁又精明的眸子間猛地射出一道精光來:“欺人太甚!”
“媽呀,你可一定要給鳴兒報仇啊,他可是你唯一的嫡孫啊,他顧家,這是要斷了我彭家的香火啊。”周雅莉的聲音尖銳而刺耳,用力哭喊著:“媽,鳴兒可是你給貶斥到A市的呀,要不去A市,哪裡會招這個罪……”
短短一夜,周雅莉已經從光鮮亮麗的貴婦人,變成一個蓬頭垢面的潑婦。
“你說什麼呢?”
彭榮書一巴掌抽到自家蠢老婆的臉上,轉身討好的看向老太太:“媽,媽,雅莉也是太關心鳴兒了,所以才口不擇言,鳴兒是混世魔王,可絕對是個好孩子,那顧家的臭小子是不是太不把我們彭家看在眼裡了,竟然廢了我彭家的血脈。”
瞿雪淓痛心的看著站在面前打老婆的小兒子。
整個彭家,三個兒子,老大怯懦,老二失蹤,老三還是個膽小怕事的。
竟然沒有一個男丁能夠撐起門楣。
再想到自己那個可憐的孫兒彭昌鳴,瞿雪淓再也忍不住的一拐杖褚到底,聲嘶力竭的吼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彭榮書畏縮了一下,仿佛又看見當年那個強勢的母親,只得吞吞吐吐的說了實話。
“讓你們管好鳴兒,管好鳴兒,你們就是這麼管教的?”瞿雪淓終於忍不住的一拐杖抽到兒子腿上,顫抖的手指指著彭榮書那張老臉:“下藥,欺辱人,你們這是忘了我為什麼將鳴兒送到A市了。”
彭昌鳴本就因為下藥欺辱了帝都杜家的外孫女,被杜家逼迫著流放A市。
否則這彭家唯一的血脈,怎麼可能離開他們視線。
“不就是個暴發戶的女兒,他顧行安就這麼狠,連彭顧兩家的面子情都不顧了麼?”周雅莉憤恨的辯駁道,眼中更是恨意難消,恨不得此刻便能飛往A市,殺了那個臭小子。
“迂腐,目光短淺。”瞿雪淓失望的看了一眼周雅莉。
原本以為兒子沒用,這個兒媳婦倒是個精明的人,卻沒想到這人也是腦袋一團漿糊,頓時氣的心肝疼。
“可是,這顧家太狠了吧,那可是鳴兒的命根子啊,可憐我的鳴兒,還躺在醫院裡,生死不知……”周雅莉終究還是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原本還有憤恨支撐著,此刻卻只剩下悲戚了。
瞿雪淓不似周雅莉那般目光短淺。
顧家如今行事愈發的無顧忌,帝都三大老牌世家,他竟然毫無顧忌的得罪彭家。
難道,顧家和杜家已經聯合了?
想到這裡,瞿雪淓的背脊不由得冒出一層冷汗,再想到杜家自殺未遂,被送到國外修養的外孫女,心頭的慌亂再也止不住。
“快,顏繪,我們去杜家一趟。”說著,也顧不得小兒子一家,轉身便招呼大兒媳。
周雅莉陰沉著一張臉,眼底迸射出仇恨,惡狠狠的盯著瞿雪淓的背影。
每次都是這樣,只要扯到正事,這死老太婆眼裡只有那個不下蛋的母雞。
她可是生了彭家唯一血脈的人,竟然比不上那個下作的小娼婦。
如今,鳴兒又廢了,她豈不是再無翻身之時。
想到這,周雅莉再次悲從中來,悲戚的趴在桌上痛哭不已。
不知是在哭兒子,還是在哭她自己。
唯有彭榮書眼底暗光翻騰,看著痛哭流涕的妻子,竟然毫無上前安撫的意思。
**
夕陽西下,窗外的天際之上,橘色的火燒雲染紅整個天空,昭示著明日乃是一個陽光萬裡的大晴天。
沈念離看著眼前陌生的房間,感受著那讓人忽視不能的男性氣息,想要起身坐立,卻發現渾身酸痛,叫囂著無能為力,只能顫抖著,擠壓著肌肉。
看著那簡潔清爽的天花板,帶著簡潔簡約的房內設計,很明顯的昭示著一個事實。
這裡不是她的房間。
昨夜的事情,雖然她意識不清,可記憶卻十分清晰。
彭昌鳴最後的哀嚎,她到現在回想起,還會不自在的顫抖,看著慢慢朝著床邊靠近的清雋身影,想要盡力扯出一抹笑,卻發現艱難無比。
“不想笑就別笑,難看死了。”
接過顧行安扔過來的男式襯衫,同床而眠醒來後的第一個面,二人之間毫無迤邐,有的只有淡淡的疲憊,和相對無言的尷尬。
或許,只有她一個人尷尬吧。
看著一臉自然的端著杯咖啡,走到桌邊坐下,拿著筆記本敲打著鍵盤的顧行安,沈念離面露尷尬:“那個……顧先生,你可以回避一下麼?”
“不用,昨天該看的我都看過了。”聲音冷硬,絲毫不見柔情。
沈念離氣憤這個男人的惡劣,卻未曾發現他唇邊一閃而過的笑意。
心頭惱怒不已,一把抓起襯衫躲進被子裡,艱難的在被子裡將襯衫套在身上,直到扣起扣子這才又從被子裡鑽了出來,一頭凌亂的頭發,配合上紅撲撲的臉蛋,顯示出她剛剛經歷了怎樣的一場大戰。
“你的衣服髒了,而且不太方便,我這裡沒女人來過,這個你就將就著穿吧。”
顧行安打破一室的沉寂,看似隨意卻給出了解釋。
沈念離點點頭,表示理解。
畢竟在她的記憶中,這個人是個GAY,家裡沒有女人的衣服也算是正常。
“顧先生,我可以冒昧問一個問題麼?”
“你可以叫我行安。”
“什麼?”沈念離有些詫異。
“我叫顧行安,你以後可以叫我行安。”給出答案,將手中的咖啡放置一邊,手邊的筆記本也扔到一邊,墨眸中劃過一絲暗沉與認真,冷著一張臉,仿佛只是想表述這句話而已,一手抵住下巴,做認真聆聽狀:“你可以說你的問題了。”
“你為什麼會向我求婚……?”吞吞吐吐間,問題終於問出了口,只問出口的一剎那,卻 又仿佛受了驚嚇的小兔子,連忙搖搖手解釋道:“我是想說……你這麼優秀,家世這麼好,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找我對你一點助益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