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楚微雲進門,掃視一圈,幾個顧客正在挑選米糧,伙計幫他們稱重,孫掌櫃在撥算盤。

聽到動靜,孫掌櫃抬頭一看,不緊不慢迎出來行禮:“見過夫人,夫人怎麼有空過來?”

楚微雲坐到椅子上,問:“最近生意還好吧?”

孫掌櫃交握著兩只手,皮笑肉不笑地說:“夫人這不是多此一句嗎,如今京城剛剛太平下來,百姓兜裡沒幾個錢,糧食沒賣多少。”

楚微雲眼裡閃過一抹冷光:“上個月我聽到孫掌櫃向我婆婆稟報,說是米鋪存糧不足,要多進貨,既然沒賣多少,缺了的糧食去哪了?難道都進了你的肚子?”

孫掌櫃臉色一變,心說夫人病了一個月,怎麼性子忽然變的這麼強勢了?

“把這個月的賬本拿過來。”楚微雲吩咐。

孫掌櫃站著沒動,也沒了剛才虛假的笑臉:“賬本夫人就不必看了,平時都是我們於爺在管賬,不會出問題的。”

楚微雲眼神變的冷酷:“鋪子是我的,還是於四海的?他看賬已經是逾矩,我倒看不得了?去拿!”

孫掌櫃被她的氣勢駭的瑟縮了一下,不敢多說,不情不願去拿了賬本出來。

楚微雲看了兩頁,忽地冷笑:“孫掌櫃,你們這賬未免做的太假!是以為我看不出有問題,還是篤定我不會來看賬?”

嫁進侯府這兩年,她的確沒有管過鋪子的賬,是因為信任婆婆和顧清川,覺得自己一心一意對他們,他們必然跟她一心。

結果現實狠狠給了她一巴掌,她把他們想的太仁慈了!

孫掌櫃額頭上頓時就見了冷汗,嘴卻是硬的:“夫人這是要冤枉小人了?小人可沒做假賬!”

這賬目本來就是做給楚微雲看的,以防她萬一要看賬的時候糊弄糊弄她。

真正的賬本他只會給於四海和於氏看,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好處。

“這大米的進價你整整翻了一倍,小米翻了兩倍,售價與其他米鋪差不多,這一來一去,你得了多少好處,其他就更不用說了,還用我一筆一筆算給你?”楚微雲將賬本重重拍在桌面,聲色俱厲。

孫掌櫃嚇的一哆嗦,表情極不自然:“這......最近米糧進價就是貴......”

“我看你是明目張膽中飽私囊!今天開始,你被辭退了,吞了我多少銀子,一個銅板不少,全給我還回來!”楚微雲起身,氣勢逼人。

其他鋪子她不用看也知道,跟米鋪都差不多。

於氏掌控她鋪子這兩年,養出了這麼多蛀蟲,把本該屬於她的收益全都瓜分了。

她已經不再糊塗,那些好處他們怎麼吃進去的,讓他們怎麼吐出來!

孫掌櫃臉色大變,惱羞成怒:“夫人這就過分了吧?小人沒有犯錯,夫人若辭退了小人,老夫人面前,夫人沒辦法交代吧?”

楚微雲嗤笑一聲:“孫掌櫃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嗎,我辭退一個背主的奴才,不用向任何人交代!”

孫掌櫃臉上陣青陣白,氣極反笑:“好!既然夫人要做這麼絕,小人這就到老夫人面前說道說道!”

說罷拂袖而去。

其實他不過是嚇唬嚇唬楚微雲罷了,這點小事,根本不用稟報老夫人。

他不來,這米鋪的生意必定做不下去,到時候楚微雲還是得恭恭敬敬把他請回來!

幾個伙計面面相覷,都有些不安。

楚微雲對他們淡然一笑:“你們不用害怕,只要是憑良心做事的,我都不會虧待。等我把所有鋪子都整頓了,會給你們漲工錢。”

伙計們頓時歡喜不盡,連連謝恩。

楚微雲出了大成米鋪,又去了別的幾家鋪子。

——

皇宮太極殿上,夜景煜撩戰袍跪倒:“臣參見皇上!臣幸不辱命,戰勝大魏,大魏國主願向大齊求和!”

大皇子蕭晏初站在一旁,身材頎長,肩背挺直,相貌俊秀,氣度不凡,一舉一動間透出清正端雅的的君子之風。

“好!”昭寧帝龍顏大悅,親手扶起夜景煜,用力一拍他肩膀,“你從不叫朕失望!”

“皇上謬贊。”夜景煜向蕭晏初行禮,“見過寧王殿下。”

蕭晏初抬手托住他的胳膊,眼神溫和:“不必多禮,你平安歸來,本王就放心了。”

幾年前宮亂時,叛軍殺進皇宮,要不是夜景煜替他擋下那致命一箭,此時他早成一捧黃土。

那時候夜景煜渾身是傷、血染白袍的模樣,時至今日,蕭晏初每每想起,都會心悸不已,也感激不已。

夜景煜眉眼柔和:“托殿下的福,臣無恙。”

他幼時是蕭晏初的伴讀,兩人朝夕相處,一起習武,名為君臣,實則肝膽相照,情如兄弟。

夜景煜這次領兵出征,蕭晏初寢食難安,直到看到好兄弟平安歸來,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是放下。

昭寧帝道:“景煜,你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麼賞賜,只管開口!”

夜景煜朗聲道:“臣為皇上、為大齊國江山死而後已,不求賞賜!”

昭寧帝擺擺手:“朕向來有功必賞,你不必有什麼顧慮,只管開口。”

夜景煜忽的想到什麼,道:“如此,臣鬥膽請皇上賜一道空白聖旨,待臣想起來有何求時,再請皇上成全。”

“准了!”昭寧帝手一揮,立刻應下。

他向來知道這孩子行事有分寸,對大齊忠心耿耿,所提要求必是正道。

“謝皇上!”

昭寧帝笑眯地問:“景煜,你這也打了勝仗回來了,是不是該結婚生子,替夜家延續血脈了?”

夜景煜頓時露出牙疼的表情,苦下臉來:“皇上不是說要臣自己選的嗎?”

昭寧帝屈指叩一下他的額頭:“那你倒是選啊!你這都二十有五了,別的兒郎像你這樣大年紀,早就兒女繞膝,你連個媳婦都沒有,就不知道著急!你不是說要相看適齡的女子,倒是看了沒有?”

夜家就這一根獨苗,還是個熱血兒郎,國難當頭時總是衝鋒在前,戰場之上刀劍無眼,這孩子但凡有一點閃失,他都無法面對夜家滿門忠魂。

偏偏這孩子除了精忠報國,對什麼事都不上心,都說“皇上不急太監急”,他這個當皇上的急啊,急的都快一夜白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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