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做糍粑
外婆說完,個個都笑了起來。倒把一把年紀的外公臊得什麼似的,“哼”了一聲,忙背著手叨著水煙袋出門去了。
外頭的李清想著爹娘他們該說好了,便牽著兩條小尾巴進屋,一面走一面說:“咦,爹怎麼了?我見他臊得一臉紅紅的呢,我喊他也不理我呢!”
小舅媽笑道:“爹害羞呢!”
李清奇道:“好端端的羞什麼?”
小舅媽道:“娘說明天給他做酸菜餡的糍粑,爹害羞了,便走出去了唄。”
秋梨一聽見外婆要做糍粑,歡喜極了,忙竄到外婆身邊,拉著她的手道:“外婆,明天真的要做糍粑麼?”
外婆笑道:“可不是!秋梨想吃什麼餡的呀?”
秋梨想也不想就說:“蝦米花生餡!外婆還要問麼?我和小舅媽、小姨一個口味的呢!”
小舅媽笑道:“大嫂要韭菜雞蛋餡,我們仨要蝦米花生餡,爹要酸菜餡,你大哥二哥和四個包子要肉餡——那麼問題來了,可橙你要吃什麼餡?”
可橙站在門中間,笑道:“我全都要吃!”
大舅舅一聽就高興起來,笑道:“三丫頭——橙子過了大舅這裡!你跟大舅舅一個口味呢,大舅舅也是全都要!”
秋梨又道:“外婆,明天你是不是得去水源鎮買肉?”
外婆笑道:“明天不用去水源鎮買。鄉裡就有得買。買鹵水那些才去鎮上呢!”
秋梨道:“原來這樣。外婆明天是炊糍粑嗎?”
小舅媽笑道:“外婆說了:炸!”
“哇!”秋梨一聽就一蹦三尺高,又驚又喜:“真的炸啊?有那麼多油嗎?我奶奶說了,這油很是難得的呢!平時炒菜多下一滴油都要罵我半天呢!”
外婆摸了摸她尖尖的小臉,道:“你奶奶說得沒錯。油的確難得,不過外婆高興,明天做一頓好的給你們吃!”
次日一早起來,外公帶著兩個舅舅出去點豆子了。外婆則和兩個舅媽准備蝦米炒花生豆、切韭菜、洗酸菜、剁肉餅、搓糯米粉為做糍粑而做起一系列的准備工作來。
李氏在屋裡搓糯米粉,兩個舅媽則在院裡的井台便洗韭菜、洗酸菜。
大寶二寶領著三寶小包子出去玩了,李清便帶著秋梨可橙剝花生豆。
本地人種的花生豆莢是圓圓的,剝開來的豆子也比較圓潤,粉紅色的花生衣,跟可橙前世見過的那種身形修長、朱紅色花生衣的花生不一樣。若說口感,這種圓身子的花生比較香,而朱紅色那種則相對脆一些。
可橙自然是喜歡圓身子的花生。
姨甥三人動作很快,不肖小半個時辰便剝了一大盆胖乎乎的花生米。李清端著花生米和蝦米跑廚房去了,說是分開炒香了碾碎,待會拌均勻了便可以做餡了。秋梨是進慣了廚房的,燒得一手好火,自然屁顛屁顛的跟了進去,說要幫忙燒火,還說想炒好花生米,這掌鍋鏟的人不重要,燒火的人才更重要。因為火候過大容易焦了糊了、火候過小花生不熟、咬著生,難吃!
兩個舅媽聽了秋梨這番話都笑了,說道:“這孩子都要成精了!”
可橙見秋梨進去幫忙,便沒有跟進去。而是跑過來要幫大舅媽洗韭菜,大舅媽忙趕她走:“去去去!小孩子家少碰冷水!仔細手疼呢!”
可橙笑道:“都開春了呢。再說這是才打回來的井水,暖暖的,一點也不冷呢。”
大舅媽道:“不冷也不用你洗!快去玩吧!”
可橙道:“大舅媽,你讓我不干活,干坐著等吃——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呢!”
小舅媽正在洗酸菜,聽了可橙這話,哈哈大笑起來:“敢情你還是個勞碌命呢?罷了,要不你給我切酸菜?我好剁肉餡呢!”
可橙應了,拿起盆子裡的酸菜擰干水,放在案板上切得細細的。
小舅媽一邊剁肉餡一邊誇贊道:“瞧橙子這刀工並不比我差呢!”
惹得屋裡正在搓粉的外婆笑了起來,說:“二嫂,你這話到底是誇橙子還是誇你自己呢?”
小舅媽聞言笑道:“我兩個都誇了!省事!”
人多力量大,這話放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有錯。
很快,各種餡料便做好了,外婆也搓好了一大團糯米粉。於是眾人圍著飯桌坐著,准備包糍粑。
這種糍粑跟可橙前世的外婆做的糍粑差不多。搓好的糯米粉,分成一個一個雞蛋大小的劑子,輕輕壓扁,將餡料放在中間,再包起來,捏成月牙形就可以了。
外婆捏的糍粑好看極了,薄皮大餡,肚子脹蔔蔔、圓滾滾的,邊緣的皺褶捏得猶如一圈圈花紋。兩個舅媽包的也很好看,雖然不能包得像外婆一樣的皮薄大餡,但外表也是極其好看的。
可橙包的是最簡單半月形,那皺褶捏得也不甚好看。她有時候包韭菜雞蛋,有時候又包蝦米花生餡,惹得外婆說她:“可別搞混了!”
可橙應了聲:“知道了。”她看了看外婆,又說:“我以為餡料不一樣包出來的外形也會不一樣呢。”
小舅媽看著她笑道:“橙子,你才多大?你已經包得很好了呢。”
反觀秋梨,因為在廚房待久了,做出來似模似樣的,她見可橙包不好,便說:“三妹,廚房活講得就是‘熟能生巧’,你急也急不來的呢。以後跟著我多做點就是了。”
可是可橙一想起留在家裡聽張氏和石氏兩人的碎碎念、罵街就覺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忙說:“我才不要留在家裡幫你呢!”於是徹底放棄了在廚藝界博得一席之位的打算。
秋梨知道可橙怕什麼,也很是不解,因問道:“外婆,你說我奶奶為什麼就是看我三妹不順眼的?”
外婆是知道原因的,無非就是當年張氏對李氏的第三胎抱有極其大的希望,以為必定是兒子,誰知道生出來是女兒,因此就說可橙是妖孽,害死了她的孫子鑽進了李氏的肚子裡,還說是算命先生告訴她的。——但凡是個人都不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偏偏張氏就信了,因此自可橙一出生就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還不許給她起名字,說這個三孫女是賤命,起了名字就不好養活了。外婆外公當年差點沒被張氏氣死,偏偏農村人家沒有兒子腰板就直不起來的。一個兩個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因此李氏聽人說得多了,自己覺得自己也比人低了一個頭。便一直任張氏揉搓。
張氏揉搓上癮了,越發的過分起來。直到三年前,岑員外家的管事周大娘牽了線,讓李氏長期給岑府做繡活,李氏能掙錢了,這才在老李家好過了些。饒是如此,李氏的工錢還是分毫不少,全都進了張氏的手,自己一個錢也沒有。
外婆雖然知道,卻並不想在外孫女面前說破,免得傷了可橙的心,因此便說:“你們奶奶就是那個脾氣了,她對哪個不是這樣?快別說這個了。”
可橙看了一眼外婆,說道:“我知道原因呢。”
外婆問:“你一個小孩子家的知道什麼?”
可橙道:“不就是因為我不是兒子嗎?我早就知道了。哼,她嫌棄我,以後我要讓她高攀不起我呢!”
大舅媽聽了可橙這話,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起來,哈哈笑道:“咱們橙子好樣的!誰說女兒沒本事呢?嫌棄你是女兒?人要自己爭氣!咱們以後都要叫她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