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6、他不會在意

“小姐——”花雲遲疑道:“咱們不去,後日就是花朝節了,您見了王公子,可以自己問他。”

寧玉蓉垂著眼簾,“我怕這種事情,他未必會和我直說。”

她對他們之間的情分很有信心,知曉王澤不會是那種輕浮的人,一面和自己說提親,另外一面又和什麼長寧公主糾纏不清。

她更相信一切不過是長寧公主單方面的。

如果不是“長寧公主”,只是個普通別家貴族女子,她未必會這般擔心憂慮。

但這世道權勢至上。

只“長寧公主”這個身份,就能影響很多事情。

她怕自己不去,這個公主借機發難,做點什麼。

聽說皇上對這位姐姐非常在意,如果惹了她不高興,她要是做點什麼……哥哥和王澤都在朝中,些許風雨,他們便可能不太好受。

花雲了解寧玉蓉的心思,也只好點點頭:“那奴婢去安排。”

午時,王壽准時來拿信。

王澤回信很快,下午就送到了。

信封裡是一張宣紙,紙上畫了個戴著花環坐在假山山石上沐浴陽光的女子。

寧玉蓉看著那畫紙,托腮微笑。

那是刺史府的時候,她在花園時的情形呢。

她仔細地把那幅畫放到了桌邊,讓花雲磨墨。

她想了好久,才起筆作畫,用了兩個多時辰,畫了他當初在北境流民所出現救自己那一次。

青衫素衣氣度出塵,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也把那一幕記得那麼清楚。

畫完一副,她意猶未盡,又畫了另外一幅,是並州刺史府上,亭台之中,她蹲在他身前,他幫她戴花環。

花雲瞧著那畫作頗為驚艷:“小姐好是厲害,這畫的惟妙惟肖,像是要從紙上走下來一樣。”

“是嘛?”寧玉蓉捏著袖角,修飾畫上的細節:“好幾年不畫了,手其實是有些生了。”

她雖然是刺史之女,但父兄一慣嬌養,沒有教她刀槍劍戟,而是請了專門的師傅,教授她琴棋書畫,插花煮茶。

即便遠在邊境三州,她的教養也可以和京中貴女比肩。

花雲感慨道:“這還是手生呢,要是熟練些還了得?”

“不過——”花雲瞧了瞧外面,“已經很晚了,小姐,咱們先休息吧,等有時間再畫,明兒還得出京。”

“……”寧玉蓉筆鋒一頓,作畫的興致大減。

她把先前畫的那幅畫封在信封之中,吩咐第二日交給來取信的王壽,便去休息了。

念著明日的事情,她翻來覆去了好久,總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只是睡得不安穩,還做了夢。

夢裡,那個“蕭姑娘”高姿態地與她說: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搶?

寧玉蓉被驚醒了一次,後半夜再難入睡。

她忽然想到那一日哥哥所說“三妻四妾”的事情,或許哥哥已經有所察覺,並不是隨意說出來的吧。

如果長寧公主真有那個心思,那她怎麼辦呢?

她這樣一坐便坐到了天明,強打精神洗漱更衣,等寧豐城出門上朝後,她也吩咐馬車往城外去。

花雲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又都沉默下去。

跟著寧玉蓉的時間久了,她對寧玉蓉也很了解,別看她溫柔和善好說話,但其實骨子裡很倔強,決定了的事情,旁人是勸不回的。

也罷,總要看看那長寧公主到底打算干什麼。

冰湖在天泉山的山腰之後,到了山腰處只有一條不算寬的路過去,馬車是過不去的。

寧玉蓉便下了車。

花雲為她打著傘扶著她往前,低聲說道:“這地方原來該是殿下和將軍的,即便他們二人去了卞南,此處一般人也是上不來的,怎的那長寧公主能過來?”

寧玉蓉惦記著見“蕭姑娘”的事情,聽了一耳朵,也沒往心裡去。

主僕二人順著小道往裡走,四個護衛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

“好姐姐,你來了呀?!”剛到了那冰湖畔,寧玉蓉便聽到一個嬌俏的聲音自遠處的草亭之中響起。

“蕭姑娘”一身緋紅色長裙,十五歲的年紀,卻看著明艷俏麗,“來的還很准時呢。”

“……”寧玉蓉沉默了一下,慢慢上前去:“蕭姑娘,你約我來這兒不是有話要與我說嗎?”

蕭姑娘點點頭:“嗯。”

“現在可以說了。”

蕭姑娘抬抬手,讓身邊的丫鬟退下去,又看向寧玉蓉:“來把姐姐,我們坐在亭子裡慢慢說,這話長了。”

寧玉蓉遲疑了一下,只好讓花雲暫時退了下去。

她到了亭子裡去,蕭姑娘已經坐下。

也不知道蕭姑娘是什麼時候來的,在這裡還備了茶水和糕點。

蕭姑娘托著腮看她:“坐啊,你怕我啊?”

寧玉蓉只得坐下。

蕭姑娘說:“聽說你和王公子共患難過?”

寧玉蓉唇微抿,今日明顯從蕭姑娘的身上察覺到了不善。

蕭姑娘又說:“那麼長的時間孤男寡女在外流浪,說出來對女孩子的名聲的確是不太好,你說是不是?!”

“……”寧玉蓉吸了口氣,聲音難得有些發冷:“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說呢?”蕭姑娘輕輕反問,端著茶杯抿著香茶:“他那樣的人,若不是為了你的名節考慮,哪裡會看上你呢?”

“你胡說!”

寧玉蓉沉著臉,“他不是為了名節!”

“那是為了什麼?”蕭姑娘也冷下臉來:“還能是為了你不成?你覺得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能讓他看得上?!”

這一回,不等寧玉蓉再開口,蕭姑娘便冷笑出聲:“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麼人?王家先前為他考慮的成親對像不是公侯之女,便是世家閨秀,皆是百年門閥。”

“你們寧家如今雖說封了候,也不過是仗著卞南王的勢。”

“你爹當初牽連進平王謀逆之事,你和你哥哥本是罪臣之後,能有今日,全靠卞南王提攜,你還以為,自己真的是新貴,是京中最上等的閨秀嗎?!”

寧玉蓉僵硬地說:“那又怎麼樣?!他不會在意!”

蕭姑娘挑了挑眉,是真沒想到,自己印像之中蠢得小白兔一樣的人呢,竟然能理直氣壯地反駁她。

她不禁想:這寧玉蓉是對她自己太有信心,還是對大哥太有信心?

她竟然隱隱覺得,這人好像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

但厭惡根深蒂固。

這點想法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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