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為哥哥開個畫展吧
咖啡廳裡只剩下大人,大家都陷入回憶中,回憶著那個曾經在記憶裡停留了很短時間,有著世界上最美的容顏,最溫柔的微笑的男人。他好像這麼多年,從未離開過一樣。
從墓地回來。喬染一直有些心事,傅郁淮看著她,問:“染染,在想什麼?”
喬染沒有說話,等到回了家,她拉著傅郁淮去到二樓盡頭的房間。推開。
這間房間是喬染騰出來存放謝雲琛遺物的,這間房間每天都是喬染親自打掃,很是整潔。
她在一堆畫紙裡翻著,最後翻出一本畫冊。
她抱在手裡,叫傅郁淮過去。
“我想這應該是哥哥最珍視的畫作了。”她翻開來,遞給傅郁淮。
畫冊年代已經很久了,四周已經破舊不堪,但裡面的畫還是保存的很完好,顏色完全沒有褪去,可想而知它的主人有多珍視它。
傅郁淮看著,畫冊應該是謝雲琛小時候畫的,風景油畫,一張張筆觸還是稚嫩的。
落款只有一個琛字,日期已經是四十年以前了,那個時候謝雲琛也就只有十歲而已。
傅郁淮一張張看著,翻到後面才發現,不止有風景畫,還有人物。
而那人物,是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孩子,站在樹下看著斑駁的樹影。傅郁淮心口突然被撞了一下,再往後翻,又是一張人像圖,一個女人坐在沙發裡,擺弄著茶幾上的百合花。
再往後翻,竟然還有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喬染落下淚來,說:“這本畫冊一直在哥哥的箱子最下面,我一直沒敢翻開,郁淮,他一直知道我們的存在,他一直在看著我們的。”
傅郁淮心底也都是苦澀,那畫作上,有岳擎風,有謝月菱,有他還有染染。
他忍著心酸翻到最後一頁,一行秀氣的筆記:“願我愛的人都幸福,媽媽,叔叔,還有不認得我的弟弟妹妹們……”
小小的人兒,偷偷的去看自己的親人,偷偷的畫著自己的母親和心愛的人,偷偷的記錄下他心底最深處的情景。
喬染擦著眼淚,輕輕說:“郁淮,我們為哥哥開個畫展吧,好不好?”
她相信,如果哥哥在,一定也希望這本畫冊上的畫能夠讓更多人知道。
傅郁淮合上畫冊,張開手抱住了喬染,他久久沒有說話,心底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哥哥你看見了嗎?即是你不在,你的心願我跟染染都可以為你實現,你高興嗎?”
良久之後,傅郁淮輕聲說:“好。”
傅念琛跟傅雲朵又回到了墓園。傅念琛給謝雲琛磕了個頭,然後看著墓碑許久沒有說話。
朵朵心底有些苦澀,低聲說:“如果你見到舅舅,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傅念琛點點頭:“我見過他的照片,可以想到他是什麼樣子的人。”
“念琛,你有一點像他的。”朵朵笑著說。
傅念琛突然覺得很開心,摸了摸照片上的人,自顧說著:“舅舅,我是念琛,很抱歉一直以來對你都有些疑惑,每年來看你,媽媽都很傷心,我都不懂為什麼。今天媽媽跟我說了你的故事。”
他眼中都是微笑:“舅舅,謝謝你,謝謝你救下媽媽,謝謝你救下我。”
那聲音溫柔稚嫩的,順著微風吹到了四周。
墓園樹叢不遠處,站著兩個男人,為首的那個手中抱著一束白色的花,一身黑色的西裝,黑色的墨鏡。
宋臨之站在身後,低聲道:“總裁,要不要上前?”
段毅摘下眼鏡,側頭說:“你去車裡等我吧。”
宋臨之點了點頭,轉頭離開了。段毅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走出草叢,走去謝雲琛的墓園面前。
朵朵看見段毅出現在這裡,不無驚訝。
原本這次出行,傅氏是帶著保鏢的,此時看見段毅走過來,隱藏的保鏢走出來,試圖阻止段毅。
朵朵抬手道:“這個人我認識,你們退下。”
她口氣冷冷的,驀地看見段毅手裡的花,越想越怒,不禁皺眉道:“段毅,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先是打算利用她,而後調查她的行蹤來示好嗎?虧她今天早上還真的以為段毅是體諒她才給她放假的!
段毅沉默著走去墓碑前,將花放下,然後盯著墓碑上的人說:“我是有事找你,打去傅宅,才知道你今天要在這裡祭奠舊人。”
朵朵一怔,道:“你找我什麼事?”她冷笑:“不會是又要讓我仗著傅家的勢為你招攬什麼生意吧?”
段毅唇邊蕩起一個笑容,道:“我為我做過的事,還有齷齪的想法跟你道歉。”
朵朵又是一驚,暗道段毅今天難不成是中邪了。她沉默著,段毅說:“你這邊要什麼時候結束,我需要你跟我去趟宛城。”
朵朵本能的反感,怒道:“你不說是去做什麼,我是不會跟你去的。”
段毅原本也不想瞞她,就說:“我的老師,今日回國了,我想把你引薦給他。”
段毅的老師?朵朵不是很了解,眉頭依舊皺著。
段毅說:“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名字,霍爾。”
朵朵這邊還沒說什麼,傅念琛騰地一下站起來,驚訝道:“霍爾梅森?”
朵朵挑眉:“念琛,那人你認識?”
“老姐,你撿到寶了。霍爾是歐洲最著名的珠寶設計師!”他眼中洋溢著驚喜:“我曾去看過他的一場大秀,我雖然不明白珠寶設計的精妙之處,但那場秀裡聚集的可都是全世界數得上的絕佳設計師,足以展現霍爾的身份地位。”
他一席話說的朵朵驚訝無比。
“你是霍爾的徒弟嗎?”朵朵問。段毅點了點頭,隨即要離開:“霍爾在宛城只待五個小時,要不要跟來隨便你。”
這種好事朵朵怎麼可能不去,當即把跟段毅之間的恩怨放在一邊,跟傅念琛囑咐了讓爸爸媽媽放心的話,便屁顛屁顛的跟在段毅身後離開了。
一路從掖城開去宛城,大約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霍爾的休息區在一處高檔酒店。
段毅帶著朵朵進去,推開臥室門,裡面坐著一個精致無比的老頭,雪白的頭發,雪白的胡子,歐洲人特有的五官,一雙藍綠色的眸子透著神采奕奕。
看見段毅,他很是高興,起身走過來擁抱了他。
朵朵眼尖的看見老人手指上帶著的綠寶石,是去年索菲時尚大秀的壓軸款,全球限量兩枚。
她心癢癢的要命,只恨不得把老人拉到一邊仔細打量打量他身上還有什麼寶貝。
“老師,好久不見。”段毅微笑著擁抱了老人。
老人也同樣笑著拍了拍段毅的肩膀,用不是很流利的英文說:“cris,好久不見,你瘦了。”
老人的眸子轉了轉,驀地看見朵朵,慈祥的目光多有些審視,但還是溫柔的笑著點頭問:“這位是……”
朵朵不等段毅介紹,急忙上前握手,禮貌的微笑說:“霍爾大師你好,我是段總的助理,傅雲朵。”
老人臉上有些驚訝,隨即變成了贊賞,道:“你是cris的助理?那你一定是個被上帝親吻過的天才,很高興認識你。”
老人的言外之意是知段毅挑助理的眼光實在是很高,她能當成助理是三生有幸嗎?
朵朵看著段毅,暗中撇撇嘴,她承認段毅的設計水平,但也同樣承認他臭屁的個性實在不討喜。
這廂寒暄著,段毅那廂潑著冷水:“她還沒有合格,老師抬舉她了。”
老人微怔,隨即哈哈笑道:“cris,你還是老樣子,言不由衷。”
朵朵簡直驚訝了,這個外國老人居然連言不由衷都會,並且他是熟悉段毅那個臭脾性的,朵朵不禁對老人有了好感。
據段毅說。霍爾先生這次來宛城,是因為私事,朵朵一開始拘謹,到後來跟老人熟絡了,發現他很平易近人,便說:“老先生為何在宛城停留這麼短的時間呢,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真希望您能去掖城看看。”
老人微笑的面容一點點收斂起來,像是陷入了回憶當中,半晌,他溫柔的說:“我來宛城,是想著看看我那早逝的徒弟。”
“徒弟?”朵朵看向段毅,老人笑著說:“不,我說的不是cris,是另外一個,很久之前,當我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的時候,跟在我身邊畫畫的孩子,他距今,去世大約也有二十一年了。”
朵朵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去世二十一年本能的咯噔一下。
宛城,宛城。
她疑惑著,轉眸卻見段毅在盯著自己,那目光裡像是隱藏著什麼。
朵朵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低聲問:“霍爾先生,請問您的徒弟叫什麼?”
老人眼中流淌著懷念,微笑著說:“他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雲琛……”
轟——朵朵腦中轟然炸響,可炸響的卻不是感動,而是憤怒,她轉頭惡狠狠的瞪著段毅,那目光裡的火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段毅卻十分淡然,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朵朵緩了緩神情,說:“霍爾先生挑在今天來宛城,是因為今天是那位的忌日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