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你以後離他遠一點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段毅生氣,他是真的怒了。

秦放低著頭,擦一把嘴角的血,笑著站起身來,幽幽道:“你還是怕了,裝的那麼淡定,到底是害怕,對不對?”

朵朵看見段毅眸子裡有什麼閃過,而後他拽住她的手,轉頭往外走。

秦放的聲音遠遠傳來:“你想仗著傅家的勢得到你失去的東西,段毅,你想得美……”

別的朵朵都沒聽見,只有那幾個字,仗著傅家的勢……

這幾個字像是一把鑰匙,頃刻之間打開了她腦中的大門。

段毅為什麼會帶她來嘉悅會所,跟潁東的一場比拼,如果她方才沒有在沈嘉城面前抬出自己的身份,這筆生意sy絕不會得到。

是因為要跟潁東搶生意,所以需要她這個傅家大小姐的身份做支撐嗎?

這樣想著,朵朵突然就掙開了段毅的手。

路邊街道,夜深,此時沒有幾個人。

段毅叫宋臨之把程以茜送回去了,他站在這裡想了很久,終究還是折回去找朵朵,卻看見秦放抱著她,那副模樣讓他莫名的惱火。

他揍了秦放一拳,拽著朵朵走出來,此時心口又無端生出些怒火,不知道是因為秦放還是朵朵。總之他很生氣!很生氣!

朵朵盯著他的背影看,看他在夜色下的馬路牙子上走來走去,車就在眼前,他卻不上去。

朵朵眼眸一寸寸冷下去,道:“難不成,你是在生氣?生我的氣?”

段毅的腳步驀地停了,回頭盯著朵朵,漆黑的眸子裡什麼都沒有,怒火掩藏的好好的,可朵朵就是知道,他在生氣。

“上車,我送你回去。”半晌,段毅打開車門讓朵朵進去。

“因為什麼?”朵朵的面容又冷下去一分,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生氣的原因因為什麼?”朵朵又問了一遍,她從來不喜歡有疑問和心事,什麼事情一旦發問,是一定要問清楚的。

“是因為我用傅雲朵的身份幫了sy,還是秦放告訴我你是秦家的兒子?你是因為哪件事生氣?”

夜色下,安靜的街角,她正色著望著他。

段毅把那副模樣看進腦海裡,看進記憶裡,他將門關上,低聲問:“他還說了什麼?”

“你在害怕嗎?害怕什麼事被我知道?還是你在受他威脅?”

“我問你他還說了什麼!”聲音突兀的衝出來,朵朵驚怔的睜大眸子,果然看見段毅的手指早已攥成了拳頭,顫抖的戰栗著。

朵朵良久沒有說話,半晌,她把手交叉疊在胸口,輕挑著眉眼:“你一向都是這樣,話說一半,只憑臆想猜測的嗎?”

段毅的心,像是被人闖進去窺探著,他穩下神,道:“秦放那個人,你以後離他遠一點。”

“是嗎?”朵朵笑了:“作為sy的員工,我該聽總裁的話,但作為傅雲朵,抱歉,做不到。”

說完,她轉頭,朝著空曠的街道走去,可沒走幾步,手又被抓住,男人垂著眸子,說:“我送你回去。”

朵朵的執拗一瞬間湧上來,甩了他的手,道:“段毅,我問你,今天你是不是原本就打算用我傅家的身份搶下生意?”

段毅的眸子又黑了一層:“論實力,sy並不比潁東差。”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還是不是。”朵朵執著的問。

段毅恢復到工作時候的樣子,沉聲道:“是。”

他承認自己的確有私心,因為他要從秦放手裡搶到惠城的合作,sy名聲不夠,現成的,就是傅雲朵背後的傅氏。

他原本是這樣想的,他是帶著一點成見的,對傅氏,對朵朵。

可是剛才在喝酒的時候,他突然又不想那麼做了,因為他瞧不起那樣的自己,更不想用這種手段讓朵朵幫他!

但是現在說這些,大抵也已經晚了。

段毅看著傅雲朵,後者同樣看著她,之後冷冷回了一句:“段毅,你去死!”

……

翌日清晨。

朵朵便得了感冒,大早上起來就一連打了三個噴嚏,她揉揉鼻子,摸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出門就碰上了傅念琛。

“感冒了?”傅念琛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除了手上還綁著繃帶以外,已經沒有其他問題了。

朵朵睜著一雙惺忪的眼睛,愣了半晌才想起昨天晚上,她賭氣從會所直接走回家,段毅居然開著車直接離開了,半點沒有要送她的意思!

“簡直就是個冷血動物,黃世仁!”

朵朵反應過來了,惡狠狠的咒罵一聲,隨即進了洗手間。

洗完澡照舊是要去工作的,工作和私人恩怨,朵朵還是能夠分清楚的。只不過她剛要走,卻見大廳裡媽媽和念琛都等在那裡,一身漆黑的,肅穆的裝扮,管家手裡還捧著白色的鮮花。

她頓了頓,見傅郁淮從樓上下來,同樣是肅穆的,漆黑的衣服。

喬染驚訝道:“朵朵,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

傅雲朵這才恍然大悟,一邊往房間裡跑一邊罵道:“死念琛,方才看見我也不知道提醒我!”

念琛很是無辜,衝著傅郁淮和喬染聳了聳肩,道:“我見她去洗漱,以為是知道呢!”

喬染忘記的大日子,是舅舅的忌日。

她有些懊惱,一邊收拾一邊給宋臨之打電話:“宋秘書,我今天請假……”

她還沒說完,宋臨之就平靜說道:“總裁已經知會人事部,今天你會休假一天,傅小姐,不要擔心了。”

朵朵一怔,難不成段毅還以為她沒消氣,再跟他置氣呢?

“哎呀不管了!”朵朵著急的在鏡子前面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妝容後,便急急忙忙的衝下樓梯。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傅家和裴家最難過的日子,既便過去了這麼多年,大家也都沒有從悲傷中撤出來。

車上,傅念琛坐在朵朵身邊,低聲問:“姐,你見過舅舅是嗎”

傅雲朵看著念琛,不禁悲從中來:“舅舅走的那年,你剛剛出生,原來都已經十七年了。”

念琛低著頭:“我不認得他,只有媽媽那些照片,姐,舅舅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傅雲朵在心中想著謝雲琛的樣子,微笑著說:“舅舅長得好看,高大溫柔,會微笑著摸著我的頭發,問我有沒有想他。”

記憶深處那些碎片被一點點的拼湊起來。那是個比女人還要美麗的男人,朵朵曾經把他當做童話裡的騎士,那些歲月裡,她叫他漂亮叔叔,而僅僅只有一次,謝雲琛抱起了她,那懷抱那樣溫暖,帶著的,是無盡的愛啊……

車一路開到城郊墓園,這座墓園之後是由傅氏旗下的地產公司重新修葺,每一處都是精心打造的,傅雲朵看著外圍,想著當初爸爸要重修墓園時,媽媽流下了眼淚,喃喃說著的,就是:“哥哥,我好想念你。”

每年這個時候,城郊墓園都會有這樣的場景。幾輛車徐徐開進來,掖城最著名的兩家財閥的人都會齊聚這裡,不僅如此,連宛城t集團的總裁也會親自到場。

每年來看謝雲琛,墓園都是清場的,傅氏裴氏會動用警力將墓園的其他人隱去,空曠的墓園只有朵朵念琛和長輩們,但遠遠看上去,都會讓人覺得,他們面前的墓地裡埋葬的,一定是他們心底最珍視的人。

喬染俯下身,輕輕擦拭著墓碑上的塵土,然後將花小心的放在上面。她微笑著,輕輕說:“哥哥,我又來看你了……”

她的身後,站著傅郁淮和一雙兒女,身側,站著裴靖林和婉婉,靠近裴靖林的左側,已經很少露面的裴靖儀也出現了,西蒙靜靜注視著,將手搭在她肩上,以示安慰。

再往後,陸子航和蘇素素,還有段凌煜和夏晴。

每年這個時候,他們這些好友,都是聚集的最全的時候。

共同紀念的,是曾在他們記憶裡或多或少出現,卻讓人刻骨銘心去記住的那個人,那個溫柔的人。

每個人都獻上花,喬染忍著眼淚叫朵朵和念琛過去。

朵朵放下花,照理磕了個頭,燦爛的笑著說:“舅舅,我來看你了,你有沒有想朵朵啊?”

她俯下身,去墓碑上謝雲琛的照片上印上了一吻,促狹道:“舅舅,我最近又胖了,你怕是都抱不動我了。”

這話引得其他人都笑著,朵朵站起來,輪到傅念琛了。喬染照舊拉著他的手,說:“哥哥,念琛今年十七歲了,當初他還只是在我肚子裡,你沒有見過,現在我每年都帶他來,你好好看看他吧。”

念琛每次都有些木然,他知道墓碑裡的人是舅舅,也知道舅舅是媽媽和爸爸心底最重要的人,可他畢竟沒有見過謝雲琛,他關心的始終都是爸媽那些年跟舅舅之間發生了什麼,以至於會讓他們這麼多年都無法釋懷這種悲傷。

他突然有些嫉妒姐姐了,因為她見過舅舅,真切的跟他聊過天,感受過他的懷抱。

“爸,你說過舅舅也是大伯是嗎?”傅念琛問。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告訴過他,謝雲琛不只是舅舅,也是大伯,是爸爸媽媽共同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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