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你摸摸他,沒事的

她站在原地等啊等,最後等到的是裴靖林溫暖的大手,那只手放在她的頭頂,那麼令人安心。

清冽的氣息環繞在耳邊:“待在這裡吧,我可以保護你。還有,你的心思,我都知道。”

婉婉的腦中一片空白,可空白過後漸漸升騰的明亮的陽光,她怔怔的看著裴靖林,男人平靜的放下手,走過她身邊,緩緩離開了房間,而擦身而過的那張臉上,婉婉看見了清晰的笑容,明亮、溫柔。

……

掖城與海城的交界處,一處療養院。

一間安靜的房間,頭發早已花白的謝月菱靜靜坐在窗前,小護士帶來藥,關切的叫她一聲:“謝阿姨。”她怔怔的回頭,那張絕美的臉上除了悲傷之外還有一些怔愣,皺紋悄悄爬上她的臉,一雙眼睛早已因為淚水而變得空洞無神,可她依然是美的,是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的。

她怔怔的看著小護士,見她手裡拿著藥,她便懂了,乖巧的張開嘴,護士把藥放進去,她再乖巧的拿過杯子喝口水,一系列動作都是很自然的,她乖巧的像個孩子。

小護士站在那裡沒有走,看了看她的神態,道:“謝阿姨,今天有客人來看您了!”

謝月菱眼睛毫無波瀾,直到小護士朝門口點了點頭,那人影陸陸續續進來,謝月菱的瞳仁才像是活過來了一樣,有了絲絲生機。

小護士見狀,歡喜著對傅郁淮說:“傅先生,謝阿姨還認得您。”

傅郁淮懷裡還抱住小寶,旁邊站著染染和朵朵,他衝小護士點了點頭,小護士便帶著藥盤離開了病房。

“母親……”很久以後傅郁淮才開口。

他方才聽醫生說起謝月菱的狀況了,她已經完全瘋掉了,能記得的事情大約占了她人生的三成,其余的,她都選擇瘋癲著忘記了。

傅郁淮不知道她還認不認得自己,不知道她是否想要見染染,他甚至知道這樣做可能很危險,但喬染給了他勇氣,讓他邁出了這一步。

喬染很清楚,於是她從傅郁淮懷裡接過來小寶。

身前沒了障礙,傅郁淮能夠更靠近謝月菱了,坐在床上的人一直在看他,那雙眼睛裡有著微光,傅郁淮沒有說話,靜靜站在那裡,謝月菱空靈的盯著他,半晌,她伸出手,慢慢摸上傅郁淮的臉。

她的手干枯也有些粗糙,傅郁淮卻還是沒動,任由她摸著。

女人的面容開始改變,一點點的失去了平靜,變得如同火山爆發之前的動蕩不堪,她沉慟,悲傷,可眼睛裡的眼淚早已流干,只剩下一張破敗扭曲的臉。

“阿琛……”

她終於開口,可叫的卻不是傅郁淮的名字。

喬染心頭一緊,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傅郁淮的手。

“母親,我是阿郁。”傅郁淮沉沉開口,如果換做以前,他可能會傷心難過,可經歷了這麼多事,他似乎知道了謝雲琛在母親心中的分量。

她是在他臉上看到了謝雲琛的影子嗎?畢竟謝雲琛是他的哥哥……

謝月菱聽著傅郁淮的聲音,一張臉上像是陷入了混沌,她微微側頭,愣愣的看著傅郁淮,像是思考了很久,她猛地抓住他的手,害怕的說:“阿郁,他們要帶走阿琛!他們要從我身邊帶走阿琛,你救救他!救救他!”

喬染忍不住鼻子一酸。

當年謝月菱為了報復爸爸,不管這個動機是對是錯,她為了嫁個傅先生,卻是把自己的第一個孩子送給了一家陌生的人家養。

自己的兒子不在身邊,那種感覺,喬染單是想一想就覺得痛徹心扉。

所以她才這麼害怕,恐懼,才會把謝雲琛當做心頭的一塊肉,倍加疼惜。

她想把那些失去的愛,統統補償給謝雲琛!

傅郁淮握著謝月菱的手,溫柔的說:“母親不要害怕,阿琛好的很,他很安全,很健康,他不會離開你。”

這輩子,傅郁淮這是第一次這樣溫柔的對母親講話。

那些年,他總覺得自己是一個人,父親是一張冰冷的照片,而母親,總是坐在沙發裡,淡漠的對著所有事,包括他。

他扶著謝月菱坐下,溫柔的捋著她耳邊的碎發,輕輕說:“母親,我有第二個孩子了,是個兒子。”

傅郁淮重新把小寶抱在懷裡,嘗試著遞到謝月菱眼前。

孩子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裡寫滿了純真,他好奇的看著謝月菱,咿咿呀呀的像是要說什麼,潔淨純白的小手胡亂搖著,而後咯咯咯的笑起來。

他並不害怕謝月菱,像是直到那也是他的親人。

謝月菱的臉上顯示出來久違的笑容,她像一個膽怯的孩子,一邊笑著一邊身子微微後縮著,她想伸手碰碰小寶,可又怕傅郁淮不喜歡。

“你摸摸他,沒事的。”傅郁淮低聲的哄著,把小寶的身體又往前抱了抱。

謝月菱睜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小寶,那孩子一直在笑,奶聲奶氣的,像是要把人的心都笑化了。

“孩子……”謝月菱突然開口,聲音變得好柔軟。

她嘗試著去觸碰小寶,很膽怯,卻又充滿了好奇。

有些蒼老的手漸漸摸上孩子的臉,小寶的眼睛四處看著,對這個世界有著好多好奇。

喬染衝著小寶笑,傅郁淮抱著他,那孩子的目光終於落到謝月菱的手上了,肉肉的小手探索著未知,輕輕的,輕輕地握住了謝月菱的一根手指。

這溫柔的觸感讓謝月菱為之一顫,她睜大眼睛看著傅郁淮,一點點笑容爬上她的臉,她慈祥的笑,那笑容裡充滿了愛。

傅郁淮又把小寶往前抱了抱,謝月菱低下頭,笨拙的在孩子瓷白的臉上印上了一個吻,然後她飛速的離開,捂著嘴低聲的笑。

“咯咯咯……”小寶被謝月菱的吻逗樂了,小手拽著謝月菱的手指頭不斷的揮啊揮,像是在表達著興奮。

“母親,他喜歡你。”傅郁淮溫柔的說。

謝月菱的目光便的好柔軟,傅郁淮輕聲問:“這孩子還沒有名字,母親,你給他取個名字吧。”

大概是聽懂了傅郁淮的話,謝月菱驀地一怔,盯著孩子看了很久,那雙琉璃一般的眼睛撥開了混沌,只剩下一片柔然,良久,她低聲說出三個字。

“傅念琛。”

喬染一愣,心下瞬間被柔軟覆蓋,她忍不住摸著傅郁淮的肩膀,心有靈犀,傅郁淮知道謝月菱心中所想,他頓了頓,說:“好,這孩子以後就叫念琛。母親,是個好名字。”

謝月菱淺淺的笑,不再看傅郁淮和孩子,她興奮的轉過身去,嘴裡不住的念叨著:“傅郁淮,謝雲琛,傅念琛……”

喬染從傅郁淮身後抱住了他,低聲道:“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有兩個兒子,她想念哥哥,可也從沒忘記過你。”

……

從療養院裡出來,小寶睡了,朵朵對喬染說:“媽媽,我帶弟弟去找許叔叔,你跟爸爸在著周圍逛逛吧。”

許政升站在車邊,接過睡著的孩子,笑著說:“傅總,工作我已經都安排在了明天,今天您跟喬小姐就好好玩一玩吧。”

傅郁淮正有此意,攬住喬染低聲道:“我們就在街邊的小店裡逛一逛吧,你不是一直喜歡這種精致的小店?”

喬染笑著點頭,囑咐了許政升幾句就跟傅郁淮走了。

街邊很多小小的卻恨精致的店,裡面有賣飾品的,有賣嬰兒用具的,還有書店,一個個都裝飾的很精致,叫人不得不駐足觀看。

喬染在飾品店裡挑了兩只布偶,一只大的,一只小的。

“大的給朵朵,小的給小寶,哦不,給念琛。”

喬染一念這個名字就覺得溫暖,她也想起了哥哥,覺得他就好像在身邊一樣。

傅郁淮則停在一處人偶那裡,久久看著。

喬染見他沒有說話,走過去才發現傅郁淮在看一對新婚夫婦的人偶,女孩穿著婚紗,男孩穿著西裝,兩人面對面的站著,輕輕的親吻在一起。

喬染的臉突然就紅了,傅郁淮唇角帶著笑,叫來服務員:“我要這個,把它包起來。”

店員打量了一眼傅郁淮和喬染,一邊包著一邊小聲猜測:“先生,您是傅氏總裁傅郁淮吧?”

傅郁淮沒有說話,喬染笑著回答:“他不是,他只是這附近的一個住戶,很平凡。”

傅郁淮一怔,那店員抱歉道:“這樣啊,抱歉,我認錯人了。”

喬染抱著東西拉著傅郁淮離開了那家店,她像是開動了玩心,硬是拉著傅郁淮一家一家的逛,有店員狐疑著認出傅郁淮,她便洋洋得意的說:“他不是傅氏的總裁,他比傅郁淮可帥多了。”

說完她自己先笑起來,然後拉著傅郁淮離開那家店,轉去另外一家,再如法炮制,樂此不疲。

到了街角盡頭的一家店,店員是個帥氣的男生,看見傅郁淮先是一怔,而後手足無措的臉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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