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雨中
就在周太平對著車壁掩面哭泣的時候,小康子一伸手就把她攬入懷中,冰涼的眸子直直對上她的水眸。
他也是情難自控,才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可是做了之後他也不後悔。
周太平急了,想要推開他。
小康子卻把她摟得很緊,哪裡推得開。
小康子那浮起笑意的兩瓣薄唇漸漸靠近,"不要怕,周姑娘,說實話。要害怕的人應該是我。看著周姑娘的眼睛,我就怕我真的會動心。"
周太平一怔,真的會動心?"你知道你都在說什麼嗎?"周太平推開他,凌亂地打著手語。
可是他身上的蘭花香還是熏得她陶醉。
小康子輕輕一伸手,那只蝴蝶簪子就已經插入了太平的發髻中。
看著眼前的嬌美人兒,小康子強壓下內心的悸動,替她把那只鳳尾簪子取了下來,笑道:"荊谷子的墓地,已經到了。"
周太平也不再計較小康子取走了她的鳳尾簪子。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歡這支簪子,提著裙子匆忙地走下馬車。
這是一座小山坡。
林木蔥茸,空氣清淨。
一座青石碑在草木掩映下豎立著,石碑邊上開滿了小黃花,有風吹過,小黃花輕輕擺動,花香淺淡,但是聞著很舒服。
石碑上就寫著三個字:荊谷子。
周太平強壓下內心的激動,跪了下來,拜了拜。
起身的時候,心情復雜地撫摸著石碑上的字。
師父,我來看你了。我一定會查出來是誰殺了你。
"周姑娘很悲傷。"小康子還是看出來了。
知道是瞞不過他的。周太平把借口都已經找好了,手語打道:"他是一代醫聖,卻落得這個下場。只要是個人都會覺得悲傷難忍。有勞你了,為他鑄了這麼一塊石碑。"
小康子雙手負後,長身玉立。看著墓碑說:"我能夠親手埋了他,也算是我跟他之間的緣分。"
周太平點了點頭,"好了。我的心願既已實現,可以回去了。"
"既然來了,何不在小亭子裡坐一會兒?今日陽光正好,正是踏青的好時節。"小康子笑著,走上了一層台階。
蔥蘢的樹木掩映裡,果然有一處小亭子。小康子緩緩走上去,留下一句話,"紅茶已經為周姑娘倒好了,周姑娘若是不來,那就是浪費了。"
周太平猶豫片刻,跟了上去。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如果不跟他走,迷了路,深山老林的。就怕走不回去,再說了,不就是去喝一杯茶嗎?正好,她也口渴了。
面前的路漸漸開闊起來。
陽光照耀中,小石亭邊上有一道小木門,門上裝飾了很多小黃花。走進木門,還有一張石桌,幾張石凳。
環境很是典雅幽靜。
桌子上,一壺熱氣騰騰的紅茶已經煮好了。
小康子攬了攬衣擺坐下,"周姑娘請坐。"
"想不到你還有這麼一處寶地。"周太平打著手語,緩緩坐下。
"閑暇時候我常來這裡。除了周姑娘你,我還從來沒有帶第二個人來這裡過。包括無名。"小康子邪魅一笑,"真的很慶幸周姑娘信任我,要不然,剛才你若是沒有跟過來,而是轉身離開的話,在下山的路上我可是埋伏了重重機關,那些機關定會傷到了你。"
"你竟然還設下了機關?"周太平一怔。
小康子笑著點點頭。把茶杯滿上,"周姑娘,如果我是一本書的話。你還真需要一頁一頁地去翻看,才能夠更好地懂我。"
周太平不耐煩地說:"我從來沒想過要去懂你。"
"也對,周姑娘還是不要懂我比較好。要不然,懂得越多,我怕周姑娘你會愛上我。"小康子還是那麼厚臉皮。
"你放心,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周太平接過茶,有些生氣地喝著。
不知道為什麼,小康子說話很容易讓她生氣。
小康子卻氣定神閑地喝著茶,似乎絲毫不知道她已經在生氣,不知道她多麼"反感"他。
鳥鳴悠悠,小康子閉上眼睛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忽然起身背對著她,拿出蕭來,吹起了蕭。
又是那熟悉的曲子。
周太平仔細地看著小康子。
他就這麼長身玉立在她面前。吹著簫。
陽光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長很長。
簫聲停了的時候,周太平忍不住打著手語問他:"你還在等當時的那個女孩嗎?"
小康子笑道:"當然了。"
"可是你們只是萍水相逢,你並不知道她是誰。她在哪裡。"周太平一怔。
小康子堅定地說:"但是我跟她說過,她是唯一能幫我做出這支曲子的女孩子,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知音。我不會食言的。"
周太平嘆了口氣。站了起來。
下雨了。
周太平伸手擋雨,可還是有雨滴落在了她的發上。
"剛剛還是艷陽高照,忽然就下雨了。果然是夏天的天,說變就變。"小康子從桌子底下拿出一把淡綠色的團傘,在周太平的頭頂撐開。
他的呼吸迫近。周太平連忙低下了頭。
"我送你下山吧。"小康子朗朗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幽幽響起。
周太平點了點頭。
"怎麼不敢抬頭看我麼?"小康子笑了笑。
周太平卻把頭垂得更低了。
二人走在一起。
因為小康子把傘更多地移給周太平。自己的一側肩膀倒是給淋濕了。
周太平見了,停住腳步,從衣袖裡拿出一方繡了紅梅的手帕,"等一下。"她做了個手勢,然後,他還沒反應過來,她的手已經落在他肩膀上。
她在輕輕幫他擦拭衣服!
雖然隔了一層衣料,可是還是能夠感覺到她手的溫柔。
看到她停步只是為了幫他擦拭,她那微微低垂的臉上飽滿的紅唇跟著她的動作在微微地顫動,他的內心一片柔軟。
他笑了。
她微微抬眸,看到他那兩瓣薄唇抿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斜著上揚,唇邊浮現一抹若有如無的笑,頓時緊張起來。
連忙後退了幾步。
這一退,她就站到了雨中。
大雨滂沱。
她的頭發濕了,他連忙靠近,再次把傘豎在了她的頭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