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暗湧

周太平嘆了口氣,前塵往事,今生回首,想不到又見故人。

不由得連帶著看小康子,也多了層感激之情,寫道:"這曲子真的很好聽。"

"當時那位姑娘雖然年紀尚幼,卻是我的知音,可惜後來就再也不曾見到她,不過。"小康子苦笑了一下,"想來就算是見面了,我也認不出她的。"

"也不一定,這首曲子既然是你們一同創作,她應該會認得你的曲子。"周太平寫道。

小康子點了點頭,看著周太平,目光多了層晦澀不明,"我倒是覺得周姑娘對我這個曲子非常的感興趣,倒像是認得我這個曲子?"

周太平心虛一笑。寫道:"你誤會了,這麼傷感的曲子,任誰聽了都會有感覺的,並不代表我就是當時那個人。"

"我並沒有說你就是當時那個姑娘,周姑娘何必那麼緊張,不打自招呢?"小康子若有所思地笑道。

"我沒有。"真怕小康子疑心,周太平馬上換了話題寫道,"你不是說有秘密要告訴我嗎?"

"如此良辰美景,周姑娘先坐下跟我一起喝杯茶吧?"小康子舉杯就飲,撩起白色長袖。

周太平雖然不願,可還是坐下,喝了一口茶。

螢火蟲飛過。星星點點的火光,在茶香上浮動。

小康子輕輕一伸手,就有幾只螢火蟲落入了他的掌心中。

然後他拿過一個小燈籠。把螢火蟲放進了燈籠中。

螢火蟲在燈籠裡胡亂撞著,他干脆吹熄了裡面的燭火,免得燒傷了螢火蟲。

"送給你。"小康子遞了過去。

周太平遲疑著接過。不懂他要干什麼。

螢火蟲的光雖然細微,但是卻很透徹,透過薄薄的紗紙照出來。因為蟲子數量比較多的緣故,還算是很明亮的。

她舉著這樣的燈籠,瑩瑩火光照在她的臉上,平添了一層暖意。

他看著她,忽然想到,如果時間就停駐在這一刻該多好。

如果。他真的跟她發展一段感情,該多好。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眉頭輕輕地鎖了起來。

她看到他兩眉之間埋下一層淺淺的溝壑,心裡忽然起了一層心疼。

有那麼一刻,她很想伸手替他撫平眉間的憂傷。

可是,她別過頭去。沒有。

月下清輝浸潤著她周身,她提了燈籠茫然失措的樣子格外動人。

他知道,不管接下去他們還會見多少面。這次她的溫暖的樣子會送進他的夢裡。

"你知道嗎?今天是我的生日。"他忽然說,臉上的笑容變得好像綠茶一樣苦澀。

周太平不解地凝視他,剪水雙眸看著他的時候格外動人。

他承認她很美,也許並不傾國傾城,但美得很動人心魄。

至少他的心弦已經被她撩撥了。

他把茶喝完,站了起來,"多謝周姑娘今日陪我過生日。我會永遠記住的。"

她一怔,打手語說:"我送送你吧。"

"不舍得我走嗎?"他調皮一笑,"如果你真的不舍得,你告訴我,也許我會為了你,不去進宮。"

他的笑容忽然帶了半分認真。

她瞪大了眼睛。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對她動心了?

只覺得臉頰上燥熱無比,她心跳加速,慌忙打著手語說:"我們只是交易,交易,明白嗎?"

他垂下眼瞼,細密的睫羽掩住了他眼中的失落。再次抬頭的時候,他的臉上又是輕浮的笑了:"你說的對。你我本就無緣。無份。"

既然他能明白就好。

他為她拿著燈籠,螢火蟲的燈光照亮了腳前的路,他們並肩而行。腳步都放慢了,似乎都不想太早結束這段路程。

牆角處一枝梨花,在夜色中開的很美。他想伸手摘。又遲疑了。

"我走了。"他把燈籠遞到她的手裡,飛身就不見了。

手指微觸,指腹還留有他的溫暖,空氣中還留有他的體香。可是他的人已經不見了。

周太平站在月光下,看著自己的影子被月色拉得很長很長。

奴婢們都醒過來了,院子裡開始忙碌起來,大家都在為晚上的入睡做准備。

周太平依舊坐在院子裡,看著那杯未喝完的茶。

想起前世,那片樹林幽深。和她並肩而行的那個男孩子曾經和她說:"你可以為我做出這麼好的音樂,可見你是我的知音,你家在哪裡?我要上門提親。"

她低了頭。把面紗裹得更細致了些,笑道:"我們萍水相逢,無需掛念。他日若是有緣。憑著這音樂就可以再次相認。"

黑暗中看不到那個少年是什麼神情,但是他的聲音卻明顯低落了很多,"那好。我不勉強你。日後,無論是彈琴還是吹簫,我都會反復地用這個曲子。你若是聽到了,麻煩叫我一聲。如若你還沒有嫁人,我一定娶你。如若你已經嫁人。可是他對你不好,我也一定把你搶過來,娶你。"

他們只是在黑暗中處了一夜,彼此禮儀相對,那少年就對她情根深種了嗎?她自然是不信的。

雖然甜蜜的話聽起來動人,他卻只當他年少輕浮,口出狂言,冷冷地說:"走出了這片樹林,我們就再見。"

他們真的再見再也不見了。

她接下去人生未免太激烈,那個救過她的少爺漸漸被她遺忘了。

"姑娘。"聽琴頂著額頭上的傷為她鋪好被褥,"該入睡了。明兒還要早起呢。倒是忘了嗎?明兒要參加長公主府上的宴會。"

周太平點了點頭,讓聽琴把這螢火蟲燈籠掛在了窗前。

"真好看,姑娘什麼時候那麼浪漫了?"聽琴眼睛亮了。

這一夜,她睡得很不好,夢裡總是聽到那熟悉的簫聲,總是看到在淺淺的螢火蟲光照下,他那絕美的臉。

次日。

"姑娘,今日不可賴床呢。夫人隨行的奶媽一大早就過來了,要看著姑娘穿戴齊整了才敢離去。"聽琴一大早就嘰裡呱啦的,"好在奴婢額頭的傷,今日竟然好全了,也不用帶著紗布了。"

周太平懶洋洋地翻身坐起,奴婢們服侍她穿戴齊整,洗漱用膳,忽然,雨墨急匆匆地跑過來,"姑娘,不好了,小公子忽然就鬧病了,叫著要姑娘馬上過去呢!"

周瑜恆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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