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操碎心的老父親
喝了口女佣遞來的水後，拎起包便要回家。
女佣趕忙勸阻：“少夫人，您……”
“別這麼叫我！”
趙雅楠打斷了女佣的話，毅然決然地向門口走去。
剛走到玄關，楚治卿正巧掀門簾走了進來。
“楠楠，你這是……那小王八蛋又欺負你了？”
趙雅楠吸了吸鼻子，冷著臉道：“治卿叔叔，我想回家……”
楚治卿咂摸嘴道：“大過年的，都這麼晚了，你回去干什麼？來來來，跟我說會兒話。”
“不了，我真的想回家。”趙雅楠執拗道。
“你這孩子……”楚治卿蹙眉，瞥了眼立在趙雅楠身後的女佣，說道：“你先出去。”
隨後，推著自己的兒媳婦往客廳走：“閨女，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來，先別著急，我有話對你講。”
楚治卿的面子，趙雅楠自然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駁。
兩人坐在了沙發上，楚治卿先開口：“閨女，你是不是真的很討厭宇軒？”
趙雅楠緊抿著唇子，沒有回應。
不是討厭，是想殺他的心都有。
“哎……你呀，被他騙了，他就是故意讓你討厭的。”
趙雅楠挑了挑眼皮，遞過去一個疑惑不解的眼神。
楚治卿語重心長道：“你不知道，宇軒小時候，其實挺苦的。跟著母親長到六歲，被我帶了回來，頂著私生子的身份生活在楚門，表面上看似是一家人，但其實就像是個外人在寄人籬下。”
趙雅楠聽的雲裡霧裡。
楚治卿繼續：“他小時候啊，經常挨欺負，尤其是他爺爺，隔三岔五就會打他。我問他，恨不恨楚門，你猜他怎麼說？”
趙雅楠搖了搖頭。
“他說：‘我一個外人，在你們楚門總覺得拘謹，甚至覺得我占了你們的便宜，時常會感到愧疚。但你們欺負我，我反倒沒了這份感受，覺得心安理得了許多。反正，我以後不會留在楚門，對楚門的愧疚，就用我的仇恨來償還吧。’”
趙雅楠費解：“這是什麼邏輯？我有點聽不懂。”
楚治卿笑道：“很簡單，我問你，你是不是覺得你們趙家虧欠我很多，所以總覺得跟我相處起來不自在，有什麼難處也忍著不會跟我說？”
趙雅楠咬了咬唇角，沒有否認。
“但宇軒不一樣，他經常欺負你，所以你覺得麻煩他不會感到愧疚，就像他說的，用怨恨，償還虧欠。這是一種潛意識的心理，你大概還沒注意到。說白了，那小子就是對你現在的處境感同身受，想讓你心裡好受一些而已，不用總覺得虧欠楚門。”
聽了這番解釋，趙雅楠不禁愣住。
回想著這段時間裡楚宇軒的所作所為，除了今晚，他好像沒對她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頂多就是嘴賤惹她生氣。
即便是今晚，說到底也只是抱了她一下而已……
見兒媳婦將信將疑，楚治卿呵呵一笑，繼續說道：“別看宇軒現在是個放蕩不羈的性子，小時候啊，他可是文靜的很呢，每天不是寫毛筆字就是看書，而且，最愛看的還是史書。他的心思深，跟看史書可脫不開干系。”
“愛看書寫字？”趙雅楠就差把“你說的是那個天天紙醉金迷風流快活的登徒子嗎”寫在臉上了。
“這我可不騙你，”楚治卿說著，嘆了口氣：“要不是後來出了那件事……哎，算了，不提這些。”
趙雅楠之前調查過楚宇軒，知道他曾經消失了七八年。楚治卿說的“那件事”，大概就是導致他消失的原因吧？
至於到底是什麼事，趙雅楠雖然有些好奇，但並不怎麼感興趣。
反倒是對楚治卿說的“心思深”若有所思。
若他真的心思深，怎麼會那般口無遮攔？每天約會明星網紅又怎麼會明目張膽？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又怎麼會喝得爛醉如泥？說他白痴還差不多……
想著想著，趙雅楠忽地明白了什麼，驚愕道：“他……今晚在裝醉？那些話，都是故意說的？”
剛才一開始，楚宇軒都是醉醺醺的樣子。但被她劃了一刀後，突然醉意全無，明顯就是裝的。
她哪裡知道，那紈绔只是被她過激的反應給嚇到了，一時間忘了繼續偽裝。
楚治卿笑道：“看出來了？呵呵……其實，從他進楚門的第一天，就在藏拙。”
趙雅楠不難猜到：“是……為了爭家產？”
楚嘯天如今已是耄耋之年，身體狀況一天不如一天，膝下三個孩子爭奪家產的打算，早就成了不公開的秘密。
這是大部分豪門都會經歷的劫，親情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只配做爾虞我詐的工具。
楚治卿點了點頭，略微壓低了聲音：“君子藏器，待時而動。他現在表現的越混賬，就越安全。我那位霸道了大半輩子的姐姐，只會把心思放到楚浩然身上，呵呵……讓他們先鬥吧，宇軒，得壓軸出揚！”
說起霸道，楚門這位二公主絕對當仁不讓。暫且不論別的，單單就憑她蠻橫悍戾地逼死自己老公和婆婆這件事，就夠給她貼上霸道驕縱的標簽了。
“再者，”楚治卿繼續說道：“知子莫若父，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他今晚喝醉遲到，除了耍渾之外，也是為了你著想。你性子冷，跟我們這一大家子人相處起來肯定覺得局促別扭，何況，他姑姑那張嘴從來不會給人留分寸，說話很難聽，免不了讓你難受……所以呀，如果不是為了你，他沒必要遲到，依著他的性子，怕是今晚巴不得早點來，把楚門上上下下都罵個遍呢。”
趙雅楠一時間很難接受。
在她印像裡無恥下流的狗男人，居然會有這麼細膩的心思？
看著兒媳婦若有所思的復雜表情，楚治卿點到為止。
“楠楠，既然話都說開了，你總不至於還要回家去吧？呵呵……安心住著吧，要不然，老爺子會不高興的，你明天也該給他去請個安了……哦，還有，往後可不許再叫我叔叔了，要叫我‘爸’，聽到沒？我可是真拿你當我兒媳婦看！”
這位老父親，也算是為兒子的終身大事操碎了心。見趙雅楠的表情有些別扭，又忙改口道：“不不不，親閨女，親閨女！”
有些事，還是不能操之過急。
“知道了，治……爸。”趙雅楠別別扭扭叫了一聲。
楚治卿起身，樂呵呵道：“哎！好好好，趕快休息吧，呵呵……時候不早了，爸就不打擾你了！”
…………
由於住在陌生的房間，再加上心事重重，趙雅楠輾轉反側，直到後半夜才睡著。
醒來時，已經九點多快要十點。
第一次在“婆家”住，就睡到這般時候，趙雅楠不由的後背發涼。
越是豪門，越是注重那些個繁文縟節。何況，她嫁的還是個不討喜的私生子，更應該如履薄冰才對。
匆匆洗漱後，這位美女總裁忐忑不安地打開門，探出半個腦袋瞧了瞧，樓道裡空無一人，整個房間都安安靜靜。
“看樣子那爺倆都不在？”趙雅楠稍稍松了口氣，提步邁出房門，心想著給楚治卿打個電話問問，都這個時候了，要不就不去給老爺子請安了？
找個借口溜之大吉，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才是正確選擇。
然而，剛走到樓梯口，她便忽地愣在了原地——
客廳裡，楚治卿父子倆、以及一位金發碧眼的小洋娃娃，三人排成一排跪的整整齊齊，端端正正。
對面的沙發上，老爺子楚嘯天正襟危坐，布滿皺紋的臉上盡是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