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挖墳
第44章挖墳
裴笑翻到一半的白眼，頓時卡住。
安靜幾秒後，他把酒杯一扣，蹭的站起來，一只腳踩著凳子，一只手指著謝知非的鼻子。
“謝五十，你不讓我聽小曲，我也就忍了，你讓我扒我外祖母的墳，爺我忍不了。說吧，你想怎麼死？”
謝知非：“……”
要不還是不扒了吧，起碼死的不會是他！
“行了，坐下，好好說話。”
謝知非推開快戳到鼻子的手，“我這麼火急火燎的過來，是聽到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你舅舅只是被罷了官，皇帝到底還留了幾分薄面的，但那一位似乎不會善罷甘休。”
謝知非把手伸到茶盅裡沾了點水，在桌上寫下兩個字——
“漢王”。
謝知非：“行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他家三爺筆直地站著，雙手打橫抱著裴大人。
“他想痛打落水狗。”
這也是個理由？
自家舅舅在戶部做郎中，主管漕運、倉儲這一塊，算是個肥差。
最後咯噔的受不了，黃芪把鏟子一扔，噗通撲倒在自家主子面前。
裴明亭：“……”
慘淡的月光下，上好的金絲蓋裂開一條縫。
“明亭，下面我要說的話，可能有些詭異，但句句是真的，你給我認認真真聽好了。”
“我也不慣著你這到哪都要跟著的毛病。”
謝知非一把揪過裴笑的衣襟，唇貼著他耳朵道：
“聽說御史台要參季大人一個貪腐，事情可大可小，弄不好連家都得抄了。”
“我去後花園看看景，順便上街轉轉。”
劈死我！
……
沒有天雷，甚至連雨水都沒有。
玉皇大帝啊，他，他，他在說什麼？
能不能派雷公雷母給我下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好助我原地飛升？
劈死我吧！
這話沒安慰到黃芪，卻被他主子聽了個自著，“謝五十，你什麼時候做夢靈了？”
園子裡春意盎然，花開正盛，處處透著精致。
“那幫狗逼的，風往哪頭吹，他們狗頭就往哪邊倒。”
朱青大喊一聲，扔了手裡的鏟子撲過去直接用手扒。
朱青用胳膊碰碰他，“別擔心，我家三爺做夢很靈的。”
謝知非臉上看著還算鎮靜，心卻是砰砰直跳，幾欲要跳出胸腔。
他把裴笑往地上一放，勻了半天的氣，又道：“帶我去見季老爺，我有話對他說。”
月黑風高夜；
正是扒墳時。
沉默良久，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那件蒼青色的舊衣裳。
鬼氣森森。
翌日，是個春光明媚的好天。
裴笑咬咬牙，“他想怎樣？”
裴笑：“……”
謝知非看他一眼，“靈了怎麼辦？”
晏三合素來自由慣了，哪能讓她跟著。
要不還是不扒了吧，起碼不用解釋的這麼累！
謝知非認真的想了想，從牙縫裡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鬼扯的時候，突然“砰”的一聲。
“挖到了。”
裴明亭：“……”
“不用！”
“挖都挖了，黃芪你廢什麼話！”
“姑娘再繞回前門太遠了。”
朱青膽子稍稍大些，胸口起伏幾下後，抬頭正想問一句“三爺怎麼辦”，話一下子卡在了喉嚨裡——
“傳說，死人的棺材板合不上，是因為生前有沒法子說出口的念想，時間一長，這念就變成了魔……”
裴笑：“那我再讓外祖母托夢感謝你。”
湯圓已經習慣這位主子說一不二的性格，“那我陪著姑娘吧。”
“對了，這事跟扒我外祖母的墳，有什麼關系？”
湯圓：“……”
裴大人臉色慘白，雙手勾著謝三爺的脖子，氣若游絲地道：
“承宇，快，快把我懷裡那份高僧抄的金剛經拿出來……對，對，對，對了，我，我腰上還有一串五帝錢，能，能，能辟邪。”
湯圓正曬太陽做針線，見晏三合出來，忙迎上去。
黃芪嚇得“嗷嗷”兩聲，屁滾尿流地躲到了朱青後面，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裳。
裴笑心裡也瘆得慌，用力瞪了眼一旁的謝知非，心說我怎麼就信了你這個王八蛋。
“爺啊，好歹和季家人說一聲吧，萬一出了事，咱們就是長十張嘴，也說不清啊。”
謝知非擺出主子的譜，“出事了，我去給季家負荊請罪。”
這場面也虧得他事先有個心理准備，否則也不會比懷裡這家伙好到哪裡去。
“對，對，對，你對我舅舅說比較好，畢竟我外祖母托夢給了你。”
謝知非：“我對著禿驢喝不下。”
裴大人的侍衛叫黃芪，裴家的家生子，拳腳功夫很不錯，膽子卻比芝麻還小。
“三爺，那可是你說的。”黃芪哭喪著臉。
“姑娘這是打算出去？”
謝知非：“……”
謝知非擰著兩條眉，死死地看著裴笑。
“晚了！”
黃芪雖然頭皮發麻，卻不敢不去幫忙。
“可能……”
裴笑頓時一個激靈，魂回來了。
當今皇帝膝下有兩個嫡子，一位是太子，一位是漢王，這兩人明明是親兄弟，卻為了一個皇位你死我活地爭了二十幾年，
謝三爺大言不慚：“我笑起來，比你好看一些吧！”
做個夢你他娘的也能當真？
但鬼使神差的，裴大人穩穩的問了一句：“我外祖母為什麼托夢給你，不托夢給我？”
謝知非昂了昂頭，無比鎮定地說著謊，“最近。”
主子們是不可能動手的，動手的都是侍衛。
他挖一鏟，心裡咯噔一下；
再挖一鏟，心裡再咯噔一下。
來啊！
聽說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
此刻，謝三爺的薄唇離裴大人只有三尺的距離，他本想一巴掌甩上去。
裴笑怒得心頭一顫，腦子也跟著一顫。
裴笑看到那兩個字，眼神頓時就不對勁了。
更讓人心驚膽戰的是，那條縫初時只有幾寸，然後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一點一點變大。
……
裴笑心裡暗暗搓火，“你就鬼扯吧你就！”
而戶部素來由太子掌管，舅舅自然而然也就歸了太子一黨。
晏三合淡淡道：“不慣著這些壞毛病。”
湯圓從懷裡掏出一吊錢，“後門不常開，守門的人有銀子拿，行事會痛快些。”
最後一層覆蓋在棺材上的土清理干淨，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晏三合看著衣架上花花綠綠的衣裳，還有化妝台上的胭脂，這些都是謝胖子一趟一趟送來的。
“你外祖母前段日子托夢給我，還不止一個，說她住的房子漏水，冷死了。”
裴笑：“我讓我衙門裡的高僧陪你喝酒。”
“托夢是我騙你的。”
晏三合一眼掃過，覺得也就這樣，和自家門前門後漫山遍野的野花根本不能比，便不再多逗留。
“站住！”
突然，一個聲音自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