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逛逛後宮

下一瞬手就被“啪”的一聲打落,她不高興道:“不准得寸進尺啊!”

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他有點心虛,又有些不服氣:“明明是你讓捏的。”

她正色道:“讓你捏一捏,不是捏二捏,什麼叫一,一就是只准捏一下,小屁孩兒懂不懂?”

“……”

這是什麼歪道理。

還有,他怎麼就從小孩兒變成小屁孩兒了?

“你不要叫我小孩兒了!”他再一次嚴肅抗議,想了想又補充:“小屁孩兒,小皮孩兒,小熊孩兒,小東西這些統統都不行!”

她輕笑一聲:“八歲了吃個飯還得賴著跟大人一起的不是小孩兒是什麼?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屋裡睡覺偷偷往外蹦的不是小屁孩是什麼?”

“……”

審判也許會遲到,但終究會到來。

他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從一個稱呼聯想到他偷跑出來的事情上的,但該慫得慫,該說還得說:“誰賴著你吃飯了,明明是你非要盯著我看我才進去的!”

“行。”她像是被氣笑了:“就算是我盯著你看吧。”

沒想到她會這麼輕易就妥協,少年反倒不好意思了,正想謙虛一下。

就聽她繼續道:“畢竟小孩兒秀色可餐嘛,我也不吃虧。”

“……”

他覺得,他這個師傅有必要了解一下“委婉、含蓄說話的重要性”。

“好了,現在我們來算算你半夜偷跑出來的賬。”

該來的總會來。

他本不是個忸怩的性子,但莫名的,他不想讓她知曉他今夜會出現在這裡的真實原因。

那些莽撞的、衝動的心緒,他不懂是什麼,可就是,不想讓眼前這個人知道。

好像,也不該讓她知道。

他伸出手,將套在她脖子上的繩結往上拉了拉,剛好卡在脖子下方。

再往前一點,就到了可以勒死人的距離。

她盯著他,挑了挑眉,像是在等一個解釋。

“……”

要是現在說是無心之失,她會相信嗎?

好像是,不會的樣子。

但說謊又很大可能會被拆穿。

他頂著她的目光,好半晌,干巴巴的道:“突,突然想起來,上岸這麼久,還,還未泊船。”

“……”

她站直身體,身高的差距無形之中帶出些氣勢來,皮笑肉不笑的:“你把我當船夫?”

雖然底氣不足,不過話都說出口了,也沒有自己再吃回來的道理。

“也不是,正常來說船夫是指劃船泊船的人,纜樁才是綁船栓的地方。”

她冷笑一聲:“哦,一塊破木樁子,甚至還不如船夫。”

“……”

多說無益必自斃,他今日算是體會了一個真切。

心頭有些無力。

他退開兩步,認認真真的鞠了一個躬:“徒兒失言,請師傅責罰。”

他喊她師傅次數挺多,認自己是徒弟卻很少。

她垂了眼皮,抬手把脖子上的船栓取了下來,丟到一邊。

算了,大人不記小孩兒過。

如此良辰美景,聽風賞月它不舒坦嗎?

她坐在地上,拍了拍身邊的空地:“過來坐。”

語氣輕松,不像是還要審查他偷跑出來的事情的樣子。

他便沒再多想,到她身邊坐下。

清風徐徐,冷月荷香。

身邊的人仰頭望月,他仰頭看她。

藍色的小花安安靜靜的待在她的發絲間,小巧,但格外的好看。

他送的。

互見得眼前人嘴唇動了動,他的目光順著往上移,感嘆道:“月色真美。”

“……”

他的目光那麼明顯,她想不注意都很難。

其實自從長大以後她很少同人有這般近距離的接觸,但又依稀記得,幼時同一眾兄弟姊妹玩耍,大家總是要一同說說話的,便思忖著要不要找個話題聊聊。

正想問問開口呢,對方直接一句話將她給堵了回去。

她第一次帶孩子,總覺得面前這一個格外的別扭。

雖然毫無疑問的比大多數小孩兒都要叫人省心,但操心起來也比大多數小孩兒都讓人操心。

比方說先前,她問他半夜出來的緣由,其實是為了確認某件事。

近來宮裡不太太平,可這種不太平更多的是她的一種感覺,或者說是屬於姬氏族人的天賦之一。

她暗中留著心,但始終抓不到絲毫的蛛絲馬跡。

陛下或許知道發生了什麼,然而以他的個性,她覺著自己沒那個能耐從他嘴裡問出話來。

想著自己先前聊聊天的打算,她摸了摸自己眼下的皮膚,轉過頭:“小孩兒,最近小心點,晚上不要出門。”

很突然的一句話。

他也沒問為什麼,老實道:“哦,好。”

她笑了笑,心情重新變好,躺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唔,帶孩子,好像也挺不錯的。

此情此景,不聊天睡睡覺好像也挺不錯的。

一直到凌晨,她方才慢慢睜開眼。

天色尚早,只隱約有點亮光,這會兒回寢宮甚至還能再睡上一覺。

她坐起身,蓋在身上的黑色衣袍順勢滑落。

她愣了愣,拿起來,看向坐著抱著腿將自己團成一團的小孩兒,肩膀上還停著昨夜那只信鴿,跟他一般似的,縮著打盹。

像是笑了一下:“多大點的小孩兒,還想著照顧別人。”

她將衣袍蓋在他身上,少年本就睡得不深,因她這麼一個不輕不重的動作,身子動了動,像是要轉醒過來。

她沒多思考,果斷的伸手在他脖頸處點了一下,坐著的人轉瞬間脫了力朝一邊倒去,她手臂一伸,把人攬進自己懷中。

少年肩膀上的信鴿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跳到她肩上。

黑與白兩個身影疊在一處,清風一過,湖心島上空無一人。

原本是想直接將人帶回她的寢宮的,可到了寢宮附近,大老遠的便看見一大堆侍衛守著,她跳上宮牆,又見寢宮之內圍得更嚴實,別說是門,就連窗戶、屋頂都蹲滿了人。

她冷笑一聲,知道的她是聖宮的公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聖宮的囚徒。

她將人帶回來,本就是想圖個清靜,且她也不想讓陛下知曉他們兩昨夜在一起的事兒。

想了想,她轉過身,去往教習殿後院的方向。

這還是她第一次到教習殿後院,這群孩子同她雖然如今名義上還是師徒,但畢竟是作為她的夫侍人選住進來的,到他們的住處,總有種很詭異的逛後宮的感覺。

進了後院,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一件事。

她,不知道他住哪兒。

而眼前的七座小屋,根本長得一模一樣!

她思索著要不要把人喊醒問一問,然後再給他敲一次昏睡決,猶豫不決間,看見一頭一尾兩個院落門前掛著一個紅燈籠。

如今就剩下兩人,恰好他們兩平日的站的位置也是一頭一尾。

大致就是這兩個了。

她抱著人,直接去了第一個。

推了門進去,裡面沒人,桌上放著一本劍譜,牆上掛著一把木劍。

她將少年放在床上,耐著性子替他脫了鞋,蓋了被子,又將他的小屋打量了一番。

簡單是簡單了些,但還挺干淨的,而且,還有點香。

她四下望了望,看到窗台上放著的一瓶蓮花,已經有些許的枯萎了。

信鴿飛到花瓶邊上,扇著翅膀咕咕叫了幾聲。

她笑著摸了摸它的翅膀:“知道啦,辛苦你了。”

而後攤開手掌,等信鴿乖乖跳到掌心之後,托著它出了小院。

路過門口的時候腳步一頓,抬頭看了眼紅色的燈籠。

唔……好醜。

她抬手,丟了個火球到燈籠上,這才心情很好的哼著曲兒走了。

燒了他的燈籠,再賠他一個新的便是。

火焰慢慢的吞噬著血紅的燈籠,血紅色燈籠越燒越小,原本的血色慢慢便得更濃,待到還剩下小半個的時候,剩余部分竟然直接變成了黑色,風輕輕一吹,它便“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像是嗚咽般的掙扎了半晌,最終被火舌吞了個干干淨淨。

與此同時,在聖宮某處密室之中,七個木盒子裡為首的那個忽地一陣顫抖,而後徹底沒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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