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偶遇戰揚,小白的強硬:別亂動(3更

陸予白出發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京都下了一夜雨,饒是排水設施完善,還是積了半寸水。

車輪滾入水中,壓出一路水花,澄黃的污水混雜著泥沙殘枝樹葉,將車身濺得都是泥濘。

“小陸總,送物資的車隊已經出發了。”副駕的男人是陸予白的秘書,也是半夜被叫起來工作。

“嗯。”陸予白應了一聲,偏頭看著窗外,車子已經駛入陸淮所在的那個城鎮,被洪水衝洗過得地方,泥沙俱下。

“還有一部分物資還在籌措,預計下午就能出發運送到災區。”

“抓緊點。”陸予白捏著眉心。

“前面有幾棵樹倒了,這會兒是過不去了,要等等嗎?”司機偏頭看著陸予白。

“還有多遠?”熬了一夜,他的嗓子略顯粗啞。

“開車不到一個小時,不過前面肯定封路了。”司機開車也是戰戰兢兢的,都不知道這水裡混了些什麼,要是扎破了車胎,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去哪裡找車啊。

“等會兒吧。”陸予白一行是一群人,還有防汛那邊的幾個領導,都是過來指導工作的,若是他一個人,早就被攔在半路了,也是借著公家的由頭,才得以進入這裡。

約莫半刻鐘的功夫,有人敲了敲他的車窗,陸予白一下車,就踩了一腳泥水。

“前面是過不去了,這邊根本找不到人清路,據說前面有山體滑坡,根本沒法走,很危險。”

“幸虧這雨算是暫時停了,要不然真不知道會出什麼問題。”

“需要繞道走,那邊的路比較崎嶇,我們的車子恐怕不好走,待會兒有幾輛軍車過來,都聯系好了,我們坐他們的車繞路進村。”

“嗯。”陸予白眯著眼,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這邊信號微弱,一個電話都撥不出去,難怪一直聯系不上父親。

他這一路都好好看過了,陸淮估計就是被困了,沿路的電線電纜盡數倒塌,途經之地,也沒什麼人員傷亡,看起來除卻房屋受損,並無大的損害,他心底也稍稍安心。

“這些軍車,都是剛剛從另一處搶險過來的,趕來這邊支援,估計車裡會……”那人話說了一半。

“沒關系。”陸予白知道他想表達什麼。

無非是很髒很亂,在他們眼裡,陸予白是書記家的兒子,自是嬌生慣養的,出行都是四個輪子代步,估計受不了那種髒亂。

**

大約一個小時左右,從不遠處徐徐駛來十幾輛軍車,軍綠色的車身裹著泥濘,車輪裹挾著草枝,也是他們車子質量好,若是一般車子被這麼折騰,估計早就廢了。

“上後面吧。”開車的士兵指了指後面,示意他們從後面爬進去。

十幾輛車子,後側都坐滿了人,陸予白只偏頭看了一眼,人挨著人,有些人臉上都是泥沙,都沒來及擦干淨,倒頭就睡,衣服早就被污水衝得依稀可見那抹松枝綠。

前面的車子幾乎都坐滿了,陸予白一行人只能去最後一輛車。

這一行去的領導都是四十出頭的男人,爬車簡直要了他們的命。

最後那輛車內坐得貌似都是一些部隊的軍官,有幾個人還依偎在一起,查看地形圖。

陸予白伸手剛要拉住一側的扶手,一雙手朝他伸過來,粗糲干燥,上面還有幾道剛形成的裂紋。

“謝謝。”他也不客氣,就著他的手直接上了車。

“戰少校,沒想到你會在這裡?”

“前幾日還見到你父親來著,你不是不在這片軍區嗎?”

“是啊,怎麼會忽然到這裡來?倒是巧了。”

……

“臨時過來支援。”開口說話的,恰好是剛剛拉了陸予白一把的男人。

“沒想到是你們隊伍啊。”

陸予白偏頭打量著那人一眼,看著年紀並不大,少校?

姓戰?

難不成是那個戰揚?

在京都也是號人物,不僅是因為戰家的獨子,還因為他女朋友是燕殊的獨女,這親生父親、未來岳父,都是各自軍區的一把手,有如此得天獨厚的背景,加上自身努力,在部隊攀升的自然比尋常人更快。

戰揚只是和幾個人點頭打了招呼,就和屬下繼續商議待會兒抗洪的對策。

車上顛簸,連喝口水都困難,那人拿著地圖,拿著筆不停在上面戳戳畫畫,眉目冷峻,他們也是從一處地方緊急趕過來的,明顯疲憊到了極致,卻還咬牙忍著。

陸予白不得不感慨,當兵這事兒,一般人還真做不來。

京都經常又風言風語,說戰家的戰揚軍功來的容易,其實仔細一想,部隊這地方,素來都是優勝劣汰,哪有所謂的容易一說。

不一會兒,戰揚的對講機中就收到了信息,“隊長,前面有幾棵樹擋路了,我叫兄弟下去清路,估計得耽誤一會兒。”

“他們忙了一夜,讓他們多睡會兒吧,我這邊派人下去。”他說完居然自己率隊跳下了車。

陸予白的舌尖抵了抵腮幫,是個好長官。

**

山路上不僅有被風吹倒的樹木斜枝,還有山石,饒是他們都帶著手套,手上還是被劃得都是血口。

陸予白原本正打算下去幫忙,被戰揚勸阻了,估計也是顧及到他的身份問題,出點叉子,免不得又得被人指指摘摘。

他只能在車裡等著,不一會兒,卻聽到有人朝著這邊狂奔而來。

“夏軍醫!老夏——”男人粗劣的嗓子,在山間回響。

陸予白車內的一個男人猛地坐起來,他手中還抱著藥箱,一下子就精神抖擻。

“臭小子,喊什麼喊,叫魂呢!”

一個男人站到車邊,“我們連長傷了小臂,您趕緊給她處理一下!”

“把她帶上來!”那位軍醫五十出頭的樣子,許是坐久了,雙腿麻掉,起身都有些困難。

陸予白走過去,扶了他一把。

“謝謝。”他走到車邊,那位傷了小臂的人已經被人托舉著上了車子。

“我尼瑪剛剛就和你說了,那塊石頭不能動,你偏要去搬那塊,結果好了,把咱連長給砸了,你特麼真是出息。”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連長,你揍我好了。”

“要不是連長幫你擋這一下,你這條小命都得丟在這兒!”

“我以為那塊石頭能動的,我也不知道最上面那塊會突然垮塌了啊。”

……

幾個人嗓門都很大。

“行了,有這個力氣在這裡吵吵,都別說了,去前面幫戰長官。”說話的那人……

陸予白原本正低頭倒騰手機,搜索信號,聽到這聲音,手指略微一抖。

他猛地抬頭。

看向那人。

這群士兵都是穿著統一的迷彩服,戴著帽子,渾身都是泥濘,臉上污濁不堪,乍一眼看過去,都是差不多的,沒什麼分別。

“你這……”軍醫伸手捏了捏那人的手臂。

她疼得身子一抖。

“骨折了。”

“骨折?”還沒離開的幾個士兵當即傻了。

“去前面幫忙!”那人忽然沉著嗓子,聲音陡然提高,“沒事做了嗎?”

幾人雖有怨言,只能悻悻得先離開。

“石頭砸的?”軍醫嘆了口氣。

“嗯。”她咬著牙,疼得額間都是冷汗。

軍醫拿出剪刀,將她袖子直接剪斷,傷口處的皮肉和衣服粘黏在一起,強行剝離,相當痛苦。

“你忍一下,昨晚的麻藥都用完了,到了駐地才能補給,你手臂必須先處理包扎,避免感染發炎。”

“好。”她死死咬著牙,呼吸急促。

“怎麼是個女娃娃啊。”坐在陸予白身邊的人小聲討論起來。

“我乍一看還以為是個男兵,居然是個女的,年紀不大,做到這個級別也是不容易,不過女孩子來當兵也太辛苦了吧。”

“他們家怎麼舍得的啊,這要是我閨女,我得心疼死!”

“在部隊裡,哪裡有什麼男女之分啊,都是兵,想出頭,就只能往上衝,女兵想出頭,哪兒有那麼容易啊。”

……

“嘶——”不知道那軍醫碰到了什麼,她忽然痛呼出聲。

“我得幫你先固定一下,這個可能會特別疼。”軍醫只能幫她緊急先處理一下,車內的幾個軍人都下去幫忙了,他偏頭看了一眼自己後側的幾個人,“有人能過來幫我一把嗎?”

陸予白弓著腰起身,直接繞到了那人身後。

那女軍官此刻正疼得焦灼,根本不曾注意到車內都有些什麼人,只是瞥見那人的衣角,休閑服?

估摸著是剛剛打電話要過來搭車進村的領導吧。

“幫我按住她,別讓她亂動。”軍醫深吸一口氣,准備幫她固定。

陸予白沒作聲,伸手按住她的上臂和小臂,將傷口暴露出來,也不至於弄疼她。

她偏頭看了一眼那人的手指。

修長細白,果然坐辦公室當領導的人就是不一樣,養尊處優。

“你忍著點。”軍醫需要幫她將骨折的地方先固定住,這個過程自然是很痛苦的。

饒是事先給過自己一個預設,痛苦如期而至,她仍舊疼得渾身發顫,只是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叫出聲罷了,從陸予白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她嘴角都被咬得出了血。

就算強行讓自己別亂動,但是身體本能會畏懼抵觸。

陸予白手指收緊,牢牢固定住她的肩膀。

軍醫動作很快,幫她臨時固定,“千萬別亂動,待會兒到了駐地,再好好處理一下,弄不好,你這得去醫院再處理,這種天氣最怕傷口感染,我這邊有止疼片,你先吃兩顆。”

“謝謝。”她嘴唇蒼白如紙,剛要動作的時候,卻被身後那人一把扯住了。

她眉心蹙起,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一個男人抱在了懷裡。

車裡是沒有座位的,這人幾乎是半抱著將她摟住的,此刻手指還緊緊箍著自己,她不安的動了動身子。

要不是剛剛情況緊急,她肯定以為這是個流氓變態,怎麼還不松手啊。

“先生……”

她是傷了一側手臂,又不是殘廢,這人怎麼回事?

“來,這是止疼藥。”軍醫將藥片遞過去,順手抄了一瓶礦泉水給她。

她手指剛剛伸過去,一只比她更長的手臂伸過來,接過藥丸,居然直接塞到了她的嘴巴裡。

她愣了好半晌,那人雙臂繞在她胸口,擰開礦泉水,送到她嘴邊,喂她喝了兩口水。

她有些懵,怔愣得說了聲,“謝謝這位先生。”

這人的衣服,看起來非常值錢,還戴著限量版的腕表,不是中年款,手指皮膚看起來也很年輕,估摸著年紀並不大。

她咳嗽兩聲,剛剛試圖挪一下身子,身後那人終於開口了。

“軍醫讓你別亂動。”

那人聲音低低淡淡,極富磁性,勾魂撩人,那種聲音,你聽過一次,就很難忘記了。

她瞳孔猛地放大,手臂的鑽心痛楚都好像瞬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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