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這野路子的男人,怕打針
公寓內
廚房內沸水蒸騰,熬得鯽魚湯已經溢出一點香味了,少女穿著素白的連衣裙,手臂很白,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別在耳後的頭發,堪堪滑落,遮住她大半的臉,襯得她越發委婉細氣。
陸野這裡沒有圍裙,連個綁頭發的頭繩都沒有,這讓蘇希安有些懊惱。
生怕頭發絲落在鍋裡,一直小心翼翼的。
不過足以說明,他這裡沒有一個異性涉足過,洗漱台上只有他一個人的用品,全部都是男士的。
茶幾上還放著幾包薄荷糖,還沒清理的垃圾桶內,都是薄荷糖紙。
她利落的切好配料,余光瞥見一側有閃光燈,她一轉頭就看到陸野歪著身子斜靠在廚房門上。
他身上穿著睡衣,呼吸很急,眼睛被燒得全部都是紅血絲,微曲著身子,看起來很疲憊。
“怎麼不去休息?”
陸野陪她去超市完全是強撐著的,剛剛到家,已經被燒得渾身通紅,嘴唇都干得發澀干裂。
回家之後,身子撐不住,就直接躺在床上休息。
“渴。”陸野舔了舔嘴角,目光卻直勾勾看著她。
眼神狂野赤裸。
蘇希安心頭咯噔一跳,那種眼神就像是要將她拆骨吞掉般。
他的眼神,從來都是簡單直接的。
“那邊有放涼的溫水,你別總喝那些飲料,冰過的那些,直接喝對胃刺激很大。”蘇希安指著外面的餐桌。
“家裡有你,很好。”
蘇希安紅著臉將鬢角落下的頭發別到耳後。
過了幾分鐘,那人又回來了。
蘇希安當時正打開熬著魚湯的鍋蓋,拿著勺子,舀了點湯,蒸騰地熱氣將她臉熏得緋紅一片。
“你怎麼又出來了?”他高燒不退,臉都紅得燙人。
蘇希安剛要轉身,陸野已經站到了她的後面,“別亂動。”
他的手指繞到她的前面,從她雙頰處,鎖骨處,輕輕滑過,帶起她的頭發,輕輕攏在後面,他動作笨拙。
“你干嘛?”她聲音有些抖,很緊張。
“讓你別亂動。”他聲音沙啞,笨拙得不知用了什麼,將她頭發一圈圈的繞起來。
他動作很笨,可是語氣卻異常霸道。
這人生個病,還這麼強勢?
蘇希安頭發又細又長,稍稍用力,就被他扯斷了好幾根。
“嘶——”扯得她頭皮發麻。
“我……第一次。”陸野渾身發燙,手心細汗,滾燙得,入手之處,發絲柔軟細膩。
蘇希安噗嗤一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某人耳朵有些紅了。
後來陸野回屋睡覺,蘇希安去洗手間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條領帶。
蘇青色的,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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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野這場高熱來得氣勢洶洶,吃了退燒藥,蘇希安又買了酒精幫他擦額頭太陽穴,完全不管用,她只能打電話,准備送他去醫院。
“我不去!你敢把我送去醫院,我就從樓上跳下去!”陸野眼睛燒得通紅,卻還在負隅頑抗,垂死掙扎。
一副你要是敢把我送去醫院,我就和你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
這人平時壓根不是這樣的,怎麼生個病這麼幼稚。
簡直比小四還難伺候,那孩子雖小,卻十分懂事,哪裡像他?簡直幼稚。
“不行,我打電話!”她態度堅定。
“蘇希安!你敢!”某人生病了,還惡狠狠地威脅她。
蘇希安無奈,“我打電話叫個叔叔過來,上門幫你看病,這總可以吧。我怕你再這麼燒下去,會被燒成傻子。”
“你!”陸野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開始和他頂嘴了,那眼神還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
這麼惡毒?
燒成傻子?
這小丫頭怎麼說得出口的?
陸野翻身裹著被子,不再搭理蘇希安,顯然是生悶氣了。
陸野壓根不知道,蘇希安確實是個不諳世事,天真無邪的小白兔,但是周圍都是些修煉成精的狐狸,她即便天性不腹黑,也總能學到幾成。
蘇希安想了半天,在手機通訊錄中翻找半天,猶豫一會兒,才給那人打去了電話,“喂——軒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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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陌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若說軒陌和蘇希安認識,還是因為她的病。
她這種身體,在醫學界也是獨一份兒的,屬於疑難雜症,很多醫生都恨不能把她當成小白鼠來研究,說什麼想要幫她把病治好,其實就是想研究她的身體罷了。
她當時需要做一個心髒手術,她的心髒當時已經做過兩次手術,這次手術本身比較常規,但由於她身體問題,並不能當正常手術對待。
蘇豫川和蘇侯為了保證手術能一切順利,特意將國內外的權威都請來了,軒陌就是其中之一。
有人來的目的並不單純,是為了研究她的身體,蘇豫川是為了確保手術百分百完成,有些醫生的小心思,他就沒放在心上。
軒陌當時也就三十多,在一群老學究般的醫生裡,本就突出,長得又格外特立獨秀,好像一株青蓮,走哪兒都很惹眼。
後來有個醫生說要是手術失敗,不知道他們家會不會捐獻遺體用於醫學研究。
那個淡雅如蓮的男人,把人給揍了。
後來兩人都沒進手術室,因為軒陌手指傷了,沒法操刀。
蘇希安手術後蘇醒,他抱著一大束百合進了病房。
蘇豫川知道前因後果,對他態度也很好,她和軒陌也就熟悉起來。
平時偶爾聯系,他關心最多的就是蘇希安的身體問題。
軒陌知道蘇希安回國了,他也恰好人在盛都,就給她發過信息。
蘇希安一直想找他出來吃飯,只是兩人時間一直合不上,沒想到再次碰面,會是這樣的情形。
“人呢?”軒陌挑眉打量著屋子,“男的?男朋友?”
“不是!”蘇希安急忙擺手。
她手機中有不少私人醫生電話,他不敢打,因為和蘇家太熟了,很容易暴露,軒陌不會,他和蘇侯壓根不認識,更不會私下打小報告。
“是嗎?”軒陌顯然不信,“他人呢?”
這明顯是個男人住的屋子,他目光從客廳一掃而過,有糖,還有幾個放在毛毯上的游戲手柄。
這還是個愛打游戲,愛吃糖的幼稚男人,蘇希安怎麼想的,家裡那麼多好男人典範,怎麼看上這個幼稚的家伙。
而接下來的事情,更是加深了軒陌對他的印像。
“在臥室。”蘇希安領他進去,“軒叔叔,他脾氣有些大,您多擔待點。”
畢竟是請來幫忙的長輩,要是有什麼得罪之處,蘇希安也過意不去。
聽說軒陌是來旅游度假的,她卻臨時把人叫過來看病?
“沒事,我認識比他脾氣壞的多了去了。”畢竟自己家裡就有一個,那家伙喝多了酒,直接能脫衣服跳舞,上房揭瓦,醒了還會惡人先告狀,脾氣不知道多差。
“陸野,醫生來了!”蘇希安有些擔心。
軒陌這人看似淡雅溫潤,其實骨子裡卻不是這樣的,還是很強勢的,要不然當年也不會不管不顧一拳打在那男人臉上。
“我不看醫生!”陸野頭埋在枕頭裡,燒得雲裡霧裡,一聽到醫生兩個字,頭疼得厲害。
“希安,你出去吧。”軒陌從藥箱裡拿出退燒針,看了一眼裹在被子裡像是蠶繭的人,“出來!”
“滾——”陸野渾身酸軟難受,說話卻越發刻薄粗魯。
蘇希安趴在門上,安靜聽著,生怕裡面的兩個人打起來。
“趕緊出來!”軒陌要不是看在蘇希安面子上,哪兒會過來,給一個混小子退燒?簡直屈才。
“你這人怎麼回事,我說了不看病。”陸野似乎急了,裡面傳來一陣嘈雜聲。
“我沒空和你磨嘰,利落點,把褲子脫了。”
“你丫流氓啊,我特麼不看病,你沒聽到嗎?我靠,你干嘛,你掀我被子干嘛,你……”
“你不出來,那我隨便戳了?”
“你是醫生?你這是屠戶吧。”
“嗯,專門屠豬的。”
……
蘇希安貼在門上,心驚肉跳,這陸野可不能把軒陌給得罪了他,那她罪過可就大了。
過了幾分鐘。
裡面傳來軒陌的哂笑聲,“小子,你抖什麼?”
“我特麼沒抖。”
“怕打針?”
“我特麼沒在怕的……”
“嗯,那我來了,其實不疼,你別亂動。”
“你快點!”語氣不耐煩到了極點。
過了兩分鐘,軒陌才開口,“希安,進來吧。”
蘇希安這才推門進去,陸野仍舊裹著被子,背對著蘇希安,估計還在生悶氣。
“軒叔叔,麻煩您了。”
“這小子脾氣太差,不適合你!”軒陌將藥箱收好。
“你胡說八道!”陸野氣結,眼睛通紅,聲音也是有氣無力,從臉到脖子根,完全紅透,嘴唇干澀到發裂。
“你看,脾氣多差。”軒陌挑眉,又叮囑了她幾句,“如果還不退燒,一定要送醫院,他這是病毒感染,高燒時間長了,對身體不好。”
“謝謝叔叔,改天我請你和楚楚叔叔吃飯。”蘇希安送他出門。
“我和楚楚請你。”
“這件事您別……”蘇希安還是硬著頭皮懇請軒陌別把這件事說出去。
“我明白。”軒陌深深看了她一眼,“辛苦你了。”
“其實退燒針也能打手臂,只是那小子太討厭。”
陸野房門並沒關上,這兩人在門口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身子一抖。
氣得咬牙切齒,辛苦?
果然每個醫生都很討厭!
蘇希安進屋,看了一眼陸野,“陸野?你感覺怎麼樣?”
陸野沒作聲。
還能有什麼感覺,屁股疼唄。
蘇希安很奇怪,陸野明明那麼抗拒打針,軒陌是怎麼讓他服軟的,其實理由也很簡單,軒陌就壓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希安在門口,你可勁兒叫好了,丟的不是我的人。”
陸野立馬就老實了。
“怎麼那麼怕打針啊?”蘇希安笑道,打針吃藥對她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沒什麼?”陸野悶哼,“果然當醫生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我們家就有醫生。”蘇希安悶悶開口。
“誰?”
“我四叔。”
“反正不是你爸就行。”陸野悶聲開口。
蘇希安悶笑,幽幽說了一句,“我和他的感情,比和我爸親,我是他一手帶大的。”
陸野手指抓緊被子。
他和蘇家可能天生犯克。
除了蘇希安,他真的一個人都不喜歡。
“我聽說你上面還有個哥哥?”陸野聲音粗啞著,其實已經燒得很迷糊了。
“嗯,大伯家的,和我親哥哥一樣。”
“你哥總不是學醫的吧!”
“嗯。”蘇希安笑道。
“那就好……”陸野打了退燒針,暈乎乎的想睡覺,迷迷糊糊他好像聽到蘇希安說了一句。
“他是開醫院的,中醫醫院。”
陸野覺得頭疼得更厲害了。
尼瑪,屁股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