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何以

要知道,洛兮為了藍么草的培植和養育花進了心思,每一日一滴血培植,培育的土是從山上運下來的,就連澆花的水都是早晨采集的晨露配著參草和許多味藥的汁水,一株珍貴的藍么草與丹參一起可治世人的不治之症。

鬼先生兩眼冒著光,早在去皇宮為洛兮治病時就惦記上了,當時還想與洛兮交換條件,誰料她一口拒絕,鬼先生表面還故作淡定,心裡已經美的飄飄然了。

鬼老頭不情願道,“就一株?”

洛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株還不行?

“除此之外,皇宮的藥材任你挑,前往雪國的路費由我出。”

小老頭癟癟嘴,“皇宮的藥材我鬼谷也有,不稀罕。”思索了半晌又極不情願的說:“那好吧,既然你開口了,讓我老頭就跑一趟雪國。”

“多謝了。”只要鬼先生出手,雪國的國君就有希望,如此也可以解了唐羽的後顧之憂。

幾日之後是皇上專為雪國質子舉辦的送行宴,洛兮接到消息,目光黯淡,羽哥哥要走了,心中有幾分舍不得的情意。

“娘娘,那今晚的小宴?”小柚子知道送友人總會格外傷感,洛兮與唐羽的交情甚好,想必心裡十分舍不得,“我們不去了?”

洛兮定了定心神,“去,盛裝出席。”

今晚是見羽哥哥的最後一面,自己如何能不去,到時他必然會讓出我來,且必須盛裝出席,讓他知道我過的很好,無需為我擔心。

夜晚月色較好,龍玹騰手牽著洛兮緩步行走在眾人之間,洛兮一眼便對上了唐羽那雙震驚的眼眸,掩了傷感衝他微微一笑。

洛兮的位置正好與唐羽相對,唐羽眼中的震驚轉瞬即逝,化作一抹淡定,可目光卻從未離開過洛兮,心中苦笑,原來,洛兮就是花惜落,花惜落是女兒身。

“今日為雪國太子送行,朕先干為盡,一路順風。”

龍玹騰手持酒盅,一飲而盡。

洛兮舉杯衝唐羽敬了三次酒,一切盡在不言中,眼神的交彙讓唐羽明白洛兮心中的不舍,唐羽回敬三杯酒,洛兮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二人就像是彼此的知己,不用言語也能懂對方。

酒過三巡,許是自己心中太過傷感,洛兮喝酒卻未曾醉。

“皇上,喝酒無趣,臣妾提議不如讓洛嬪妹妹獻歌一曲,自當為唐太子送行吧。”

雅妃適時說,眼中劃過一抹狠毒,從剛剛就在注意著洛兮,與唐羽眉來眼去,不僅勾引著皇上,連外人都勾搭,如此我何不順水推舟呢,讓皇上看看你狐媚的樣子。

“洛嬪身體不適,還是算了吧。”

“好。”

還未等龍玹騰為洛兮袒護,洛兮已將手中的酒盅狠狠放在桌上,清淡的眼眸對雅妃閃過一絲殺意,“雅妃娘娘提議甚好,臣妾的身體已無大礙,還請皇上恩准,權當為唐公子送行了。”

龍玹騰眼中掩著一抹黯淡,看得懂洛兮眼中的傷感,卻不知她為何傷感。

“好,那愛妃就隨意唱一曲吧。”

“皇上稍等片刻,臣妾換身衣服便來。”

一襲粉色蓮花紗衣裊裊垂地,洛兮伴著琴聲翩翩而入,目光瞥向唐羽帶著幾分不願,看向龍玹騰時卻是滿眼歡笑。

“倚門坐,誰拾青梅落。”

“箏弦撥,一曲傾城色。”

“美人側,釵鈿舞鮮羅。”

“執棋子,閑坐斟酌。”

“琉璃塌,千杯盡醉臥。”

“畫龍閣,潑墨分五色。”

“戲台上,百態競描摹。”

“流光轉,都成過客。”

“何以飛花落,紛然入。”

“壞余半點胭脂色。”

“何以笙簫默,繁華過。”

“後肅殺三千的寂寞。”

“何以朱門鎖,人非物。”

“是忍見昔人乘黃鶴。”

“何以流年過,滑落指。”

“尖無聲息的蹉跎。”

“身如寄,誰憐陌上客。”

洛兮歌舞跳到一半,只聽一曲悠揚的笛聲伴著自己的歌聲響起,眼神望向唐羽,衝他淺然一笑,舞步和歌聲伴著笛聲越發婉轉悅耳。

“西北望,關山遙幾何。”

“暖香閣,紅袖影婆娑。”

“應不識,幾家兵戈。”

“君獨見,江南煙雨色。”

“挑燈看,離人淚自落。”

“隴上落,春秋虛度過。”

“亂家國,是非人說。”

“何以風蕭索,冷卻宮。”

“商弦斷灰落無人撥。”

“何以朱顏沒,雪染青。”

“絲菱花鏡裡無顏色。”

“何以殤歌破回首。”

“不見煙柳垂楊情脈脈。”

“何以今非昨。”

“老去桃花人面何處再難得。”

曲隨笛聲落,洛兮一舞停,掌聲四起,洛兮與唐羽對視一眼,行了一禮,“多謝太子的笛聲相伴。”

“娘娘客氣。”

唐羽笑著,望著洛兮眉眼間的笑容愣了神,像極了一個人,心中有如一個雷炸起,結合洛兮的年齡,還有她的長相,難道是...自己不敢肯定,將心中的疑問壓在心裡,這一切還需暗中調查。

龍玹騰向洛兮伸來一只手,示意洛兮坐在他身旁,眼中滿是寵溺。

雅妃見此,已是咬牙切齒,明明是讓皇上親眼看她是如何勾引人,可皇上偏偏故作視而不見,當真是被狐媚迷了心。

唐羽在臨行前夕,將一只玉笛送往無憂閣,道是送與花惜落的臨別禮物,洛兮手中握著這只玉笛,沉默許久。

今日便是唐羽動身之日,離開南鷺國回到自己的家鄉。

十裡長亭,龍玹瑾坐與馬上,與對面的人相識一笑。

“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一路順風。”

面對唐羽,龍玹瑾在心裡是佩服的,身為一國太子,甘願為了國家做別國的質子,這等魄力是別人學不來的。

“多謝瑾王相送。”唐羽客氣行一禮,“我即將回國,心中還有一絲遺憾,不知謹王可否幫我一個忙?”

“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出得上力。”

“希望瑾王能夠幫我找到我的妹妹。”

龍玹瑾詫異,“你的妹妹?你是說...?”

“當年兩國交戰,攻入城池,可憐還在襁褓之中的妹妹在戰火中被人搶走。”唐羽的眼中暗淡無光,說起往事,只有一絲不忍爬上心頭。

這件事,龍玹瑾也聽說過,雪國上交降書後,國君連下三道旨意尋找失蹤的小公主,可惜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確定她還活著?”十幾年過去了,她若是活著現在也應該十五六歲了。

“我的直覺告訴她還活著,並且一定在南鷺國。”

當年的戰爭,是南鷺國的士兵搶走了自己的妹妹,可以判定,妹妹一定被帶回了南鷺國。

“茫茫人海,要從何找起?”龍玹瑾不是不願幫這個忙,只是不知該如何找起。

“妹妹身上有我家族的傳國扳指。”那扳指是父皇送給母後的嫁妝,妹妹出世後,母後便把扳指送給了妹妹,隨身帶著,“那是判定她身份的唯一特征。”再有便是妹妹身上的家族印記...

“好,我一定盡全力幫你找到妹妹。”

“多謝,我唐羽欠你一份人情。”

唐羽在一月之後安然到達雪國,便傳來因鬼先生出手相救,雪國君主得意保全性命,對此,洛兮在內心深處深深感謝鬼老頭。

天氣漸熱,洛兮貓在鳳棲殿安然自在,最近總是愛貪睡,一連好幾日都沒精神,龍玹騰將出宮的腰牌還了回來,卻遲遲不見洛兮提起興趣出宮。

後宮之中總是一片晴天一片陰雨,即便洛兮不想出頭,也總有人想盡辦法打她的主意,眼見秀女入宮已經兩月,卻遲遲不見龍玹騰召見,宮外心急的人便會上折子,建議龍玹騰提早立後或者廣納嬪妃及早為皇室開枝散葉諸如此類的,可龍玹騰貌似並不著急,一如既往的寵幸溺愛洛兮,眼見著自己的臭名昭著,洛兮也是沒轍了。

“娘娘,今日有人上奏參了洛丞相,說是丞相大人憑著自己一品官員的權威放縱府中下人傷人。”

“真有此事?”洛兮眸子轉了轉,神色凜冽。

“這件事也不是空穴來風,丞相府卻有人故意傷人,只是丞相刻意將此事隱瞞下來,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知道的。”

並非空穴來風,佐佐已經將事情調查清楚,至此才敢上報洛兮。

“可知道皇上怎麼處置的?”

“皇上並未說什麼,倒是丞相自己站出來願意承擔責任,故此皇上只治了個治下不嚴之罪,並未說別的。”

“參奏父親的是誰?”

“是鴻臚寺卿。”

洛兮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鴻臚寺與丞相同為中立一派,而且父親與他們一向友好,為何這個時候站出來踢人一腳?

“娘娘,惠貴妃的人來邀請您去惜福宮坐坐。”小柚子進來說道。

“好,我知道了,換身衣服就去。”

一向不曾露面的惠貴妃今天居然會邀請我去做客,洛兮心裡尋思著,這個惠貴妃在龍玹騰為王爺的時候就已經是她的側妃,如今入宮成了宮中權利僅次於太後的主子,卻從未表現出囂張跋扈的姿態。

惜福宮

鎏金的三個大字,落在洛兮眼裡卻只覺得格外醒目卻無任何威嚴,相比於自己的鳳棲殿多了許多靜謐少了些許光線,許是經歷太多的蒼桑變革,惜福宮給洛兮的印像卻是這麼的蒼老。

“洛嬪給貴妃娘娘請安。”

對於惠貴妃洛兮打心眼裡是喜歡的,不僅是她身上那份獨有的成熟氣質,還有那份從不計較的寬容。

“快來。”

惠貴妃招呼洛兮入座,看洛兮就像看待自己的女兒一般一臉的慈祥和藹。

“知道你喜歡安靜,但也怕你整日悶在鳳棲殿裡無聊,便想著喚你過來陪我說說話。”

洛兮眼中劃過一絲驚訝,平日的惠貴妃高貴中帶著沉穩,今日的卻是平易近人,連稱呼都改成“我”。

洛兮淺笑,倒也不是不愛熱鬧,只是後宮之中不太平,無奈之下才選擇了貓著,淺淺說道,“娘娘身在後宮,也能為我著想,洛兮卻不知道該怎麼答謝。”

惠貴妃眼中劃過幾分欣慰,看著洛兮就像看見了以前的自己,一時之間,回憶衝入腦海,回想起以前的自己,惠貴妃苦澀一笑。

洛兮注意到了她情感的波動,眼底幾絲疑惑,卻也不曾開口詢問。

“丫頭,你我同為皇上的妃子,只不過入宮先後不同,若你願意,私下裡喚我一聲惠姐姐吧。”

“惠...姐姐。”

惠貴妃給洛兮的印像,雖不像自己姐姐一般,可她的親昵同樣感染著洛兮。

“好孩子。”

惠貴妃親昵的拍拍洛兮的手,牽著她走到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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