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一時間,張濤的臉上凄苦無比。
“將軍,雲澤州方向有人來了。”
張濤呼出一口濁氣,邁步走向新修葺的瞭望台,便看到一駕車馬,在崎嶇的山路上,緩緩而來。
“這個時候,雲澤州方向會是誰來?”
蜀都被洛凡占據,這件事整個蜀州都已經傳遍了,而雲澤州同樣是洛凡的勢力範圍,這個方向來的人,只會是洛凡的人。
前行的馬車上。
一個披著儒袍,面色微微發白的中年人,倔強的坐正了身子,看著手裡的卷宗,陷入沉思。
“軍事,已經到蘷關了。”
即便蘷關與雲澤州接壤,但也行了七日的時間。
“曉得了。”張仲謀放下卷宗,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整了整身上的衣袍,張仲謀仰頭望著蘷關的瞭望台,隨身只帶了一個文吏,隨後面色無懼的向著城頭走去。
跟隨的數百個雲澤州的士卒,沒有得令嗎,都原地待命。
“來者何人,再不停下腳步,立刻射殺!”瞭望台上,一個蜀州的都尉怒喊道。
張濤亦是面色凝重,緊按著手中的劍。
隨行的官吏,緊張的微微顫抖,只見張仲謀立於寒風之中,向著前方隆重的作揖。
“為張將軍,尋路的人!”
蘷關之下,張仲謀的聲音平緩而有沉著。
蘷關城裡,簡樸至極的將軍府。上茶的小廝退出之後,把門一下子帶上。
“你說,你是洛凡的軍事?”張濤皺著眉頭,忍著心裡的不耐,給張仲謀斟了一盞茶。
“正是。”張仲謀正襟危坐,微微蒼白的臉龐,顯得冷靜至極。
“整個蜀州,我很少給人斟茶。”放下茶壺,張濤語氣沉沉,“你既然過來,想必便是徐布衣的意思了?”
“醜話先說在前頭。兩軍交戰,我只當你為使臣,一盞茶的功夫,你若說不出個道理,我只能殺你祭主了。”
“慢些講,茶尚熱。”
哐。
一邊說著,張濤一邊解了刀鞘,整柄拍在桌子上。
張仲謀並未立即開口,伸出手抓了茶盞,仰頭一飲而盡。
“毒鶚先生,你只有一盞茶的時間......”張濤臉色驚愕,聲音卻帶著敬服。
“無需。”張仲謀咳了聲,抬頭看向張濤,平穩開口。
“陳將軍也該收到消息了,蜀西王請降,五萬蜀中營向我主請降。”
張濤怔了怔,抬頭臉色震驚。
“當真麼?”
張仲謀並未回答,繼續開口。
“我只問一句,我主占了成都,將軍能去哪。涼州?涼州王嫡子死在蘷關前,你去了,便是一個死字。”
“內城麼?你也該知道,內城的渝州王,與我主是老友。”
“入滄州,又有何不可。”張濤皺著眉頭。
“入滄州保皇,確實是一條出路。”張仲謀依然平靜,“但陳將軍有無想過,保皇的那些世家門閥,會讓你一個外州敗將,躋身朝堂?”
張濤臉色沉默,緩緩伸手,又給張仲謀斟了一盞茶。
“你無路可走,我入蘷關,便是你最後一條路。”張仲謀又拿起茶盞,慢慢放到嘴邊。
聽著,張濤只覺得後背發涼。
“再問陳將軍一個問題。”
“先生請說。”張濤呼出一口氣。
“你南征北戰,殺敵梟首,靠著軍功,好不容易擢升為將軍。在當了將軍之後,想要的又是什麼。榮華富貴?還是說光耀了陳家門楣?”
張濤沉默不語。
那位蜀中的上將軍,同樣問過他這句話。他那時候滿腔熱血,聲音若雷。
驅逐虎蠻,安民保家!
“便到這裡罷。”張仲謀起身,看了一眼張濤,“莫要忘了,庸主使你成為守成之將,而雄主,教你揮師北上,踏平草原與雪山。”
張濤驀然臉色漲紅,迅速起了身,對著張仲謀單膝跪地,高抱雙拳。
“吾張濤,願聽軍師之言,歸順主公!”
張仲謀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