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卑微的狗

  趙曉倩在十分鐘後找了個代駕回家了。

  沒洗澡,在沙發上盤腿坐了許久。

  找出筆記本電腦。

  點開人事傍晚發來的郵件。

  這是京市差不多大學的指導員人員聯系方式。

  趙曉倩導入手機保存。

  手指點擊周邊城市的各大舞蹈和音樂學校。

  忙碌了許久。

  抬手按了按發暈的太陽穴。

  酒意上來了。

  趙曉倩沒看了。

  躺平在沙發上看上方的吊燈。

  一瞬後爬起來洗澡,掀開毛毯關燈閉眼睡了。

  睡著了,但是睡不踏實。

  輕微一點響動就會驚醒。

  不知道幾點的時候,眼睛在滴的一聲響動中睜開了。

  撐起上半身看向滴滴滴不斷的大門。

  在門開了後,直接和門口出現的黑影對視了。

  趙曉倩眼底的戒備變成茫然。

  門口黑影本就有些小心的身影變成了僵硬。

  幾秒後趙曉倩爬起來開了沙發邊的台燈,真心茫然,“你……”

  趙曉倩不明白,“你怎麼會出現在這?”

  如果余懷周在京市,趙曉倩感覺還算正常。

  杜杉月睡著了,偷摸的來就是了。

  兩家小區當初沒注意。

  後來看看,發現距離不算遠,最起碼在一個區。

  可現在……

  她在京市。

  他在臨市。

  相距近三百公裡。

  余懷周本有點僵硬的身子松散了,抬腳進來關門換鞋,把鞋擺好。

  嫻熟的進廚房。

  再出來端了個大碗。

  拎著筷子去了對面沙發。

  掀眼皮看了趙曉倩一秒。

  把碗裡很不符合他調性的簡陋方便袋打開。

  飄著紅油的麻辣燙出現在趙曉倩面前。

  余懷周跟著從坐在沙發上變成單膝蹲在下方。

  掀眼皮再看她一眼。

  解開旁邊的袋子。

  戴上一次性手套,把裡面濕漉漉切成段的油條鋪在上面,撒上濕漉漉的蔥花。

  碗推了過來,聲音硬邦邦的,“吃吧。”

  這是趙曉倩和南珠還有江淮大學旁邊的麻辣燙。

  她有次後半夜餓了,推醒余懷周,說餓了。

  那會已經凌晨三點了。

  余懷周撈過手機給她點餐。

  趙曉倩不願意,說想吃麻辣燙。

  余懷周有很多東西接受不了。

  螺螄粉算一個。

  認為酸筍這玩意只聽就不干淨。

  接著就是麻辣燙。

  比火鍋還要接受不了。

  因為火鍋只是倆人的筷子在一個鍋裡。

  但是麻辣燙不是。

  那是無數人的夾子夾一個盆裡的菜。

  在他眼中和無數人在一個鍋裡吃飯沒區別。

  雖然那夾子其實是公用的夾子。

  哪怕是智障也不可能會用那個吃飯。

  但就是接受不了。

  他捂著她的臉朝被子裡塞,讓她睡覺,很渣的說睡著就不餓了。

  在她鬧騰了一分鐘後妥協了。

  開車帶她跨越了半個城去大學城旁邊吃凌晨三點還開門的麻辣燙。

  吃的趙曉倩心滿意足,嘿嘿的樂。

  嘟嘟囔囔的說了很多很多句好幸福。

  後來沒去過了。

  余懷周不去,是因為趙曉倩凌晨拉肚子了,還強嘴說拉肚子也幸福。

  余懷周氣到叫罵了三天。

  而趙曉倩不去是丟不起那個人。

  她選的麻辣燙,余懷周一口沒吃。

  但她選好後,他拎著筷子去廚房一個個的翻騰著用清水洗了十幾分鐘,途中還嘟嘟囔囔著髒死了。

  趙曉倩丟人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永遠都不願意再去。

  趙曉倩垂眸定定的看著面前的麻辣燙,再抬頭看時鐘。

  凌晨三點半了。

  她拎起筷子攪拌了一會,夾起油條小口的吃。

  吃了很多口後,含糊的問她沒看但卻知道一直在盯著她的余懷周,“你知道了?”

  余懷周恩了一聲。

  趙曉倩小口吃,“也知道是杜杉月做的?”

  “恩。”

  趙曉倩點點頭,頭也不抬,“別插手。”

  余懷周沒說話。

  趙曉倩吃出了汗,很平靜的說:“如果你插手了,以後這個門,就算是你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再讓你進。”

  余懷周眼圈驀地紅透了,啟唇冷笑,“不想我有天再指著你鼻子罵你說你欠我的?”

  趙曉倩沒吱聲。

  余懷周接著冷笑,“你以為這次你不欠,你欠我的就還得清了嗎?!”

  趙曉倩還是沒說話,小口吃余懷周帶來的看著紅油滿滿,讓人食欲大開,但其實一丁點辣椒味都沒有的麻辣燙。

  這幅不說話的樣子更激怒了余懷周,他突然像是一個怨婦,聲音不大,但是怨氣重到奪目,“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說話!”

  “如果你和從前一樣,誰的都不想欠,我能接受,可憑什麼你能接受欠江淮的,卻不願意接受我的!我……”

  趙曉倩淺淺的深吸了口氣,從開始吃飯後第一次抬頭看他,“你大老遠開車兩個多小時來找我,就是為了和我掰扯欠還是不欠嗎?”

  她手指蜷了蜷,臉上的不耐卻半點沒變,“你和江淮有沒有可比性,你自己心裡沒數嗎?”

  屋裡瞬間靜了。

  幾秒後,趙曉倩丟了筷子。

  抽紙把嘴擦干淨。

  一瞬後探長胳膊倒出一粒口香糖塞進嘴裡很快並且大力的嚼了嚼。

  後背靠向沙發,冷冰冰的,因為嚼著口香糖又多了點說不出的混不吝,“做不做。”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趙曉倩卻還沒羞辱完,歪頭啟唇,像她之前說的話全是廢話。

  她和余懷周之間,規則由不得他改動半分,但她卻可以隨意改動,“要做,就不要干預我金珠的事,不做,現在就給我滾蛋,永遠都不許再踏進我家門,否則……”

  趙曉倩抬腳架在茶幾上,冷若冰霜到絲毫不懼,像她是倆人關系中的主導者,“我報警。”

  這話何止是主導者啊。

  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關系把控者。

  因為捏著她不能動彈軟肋太多的是余懷周。

  而她什麼能拿捏余懷周的東西都沒有。

  稍微半點話語激怒了余懷周。

  吃虧的不會是他。

  是趙曉倩。

  是她當成命的金珠,還有當成命的南珠。

  但她就是不懼。

  把余懷周當成一個就算你打死他,他也不會對你反咬一口的狗。

  余懷周的臉色漲紅到極致後,從齒縫中擠出字,“你信不信!”

  余懷周惱到蓬松的發似乎都要豎起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弄死你!”

  趙曉倩百無聊賴的用口香糖吐出一個不算泡泡的泡泡,很無所謂也很看不進他的威脅般,輕飄道:“不信。”

  她默默的想。

  因為若你真的做的出來。

  便不會到如今了,還克制著腔調,把聲音壓的很低。

  就因為我從前那句——你為什麼總是在吼,我真的厭煩透了你沒完沒了的吼。

  從那後。

  你就算是惱到極點,似是想殺人,也再沒對我大聲吼出一句。

  是真的,一句都沒有。

  卑微到連舔狗都不及你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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