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張本生
南珠的眼睛沒變化,很漂亮。
長睫毛卷曲。
眼睛是杏仁狀的,眼尾微微上翹,又純又欲。
形狀沒變化,可眼神卻變了。
除去顯而易見的憤怒、冷淡、冷漠和厭倦這類的負面情緒外。
其余的,什麼都看不清。
尤其是平靜沒有表情看著你時。
她的眼底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幽泉。
讓你摸不透她現在在想什麼,更摸不清楚她想干什麼。
游朝看著南珠毫無波瀾起伏的眼睛,很久後恩了一聲。
南珠的眼神沒變化,但是捏著筷子的手卻悄無聲息的緊了緊,她平淡像是無所謂的問:“為什麼?”
游朝漆黑的眸子垂下,沒說話,明顯也不想說。
他不說,南珠說:“想一輩子拿捏我,防止南蹇明反撲?”
“亦或者是讓對我有男女感情的南蹇明因為我和你有個孩子,這輩子說聯系就聯系上了,而無休止的和我鬧?”
南珠的話到此暫停,等著游朝回答。
等不到,她尾音微微上揚,帶了譏諷的隨意道:“或者說是你……”
南珠拉長了語調,“喜歡我?”
這個尾音的‘我’輕極了。
像是小心,可是南珠自己都沒發現,配上她的語調,嘲諷到了極點。
游朝抬眸看她,瞳孔閃爍半響,在南珠不避讓的眼神逼問裡,錯開視線。
輕輕呼出口氣,額首淡道:“吃你的飯。”
這句話代表話題結束。
南珠垂眸接著吃飯,卻莫名的,一口飯都吃不下去了。
早上起來的不自在和羞澀,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惱怒。
南珠把筷子丟下。
讓雞翅木的筷子砸在瓷盤上發出嘩啦一聲脆響。
南珠穿著高定連衣裙,腳翹起,額首扯開一抹笑,“你說你了解我,知道我在想什麼對嗎?”
南珠以前裝睡的時候聽見游朝給張謇打電話。
說南珠太蠢了,想什麼全都在眼睛裡。
南珠大眼睛看著游朝,“你看看我。”
南珠拍了拍桌子,“游朝游先生,朝爺,你看看我,看我在想什麼?”
游朝抬眸和南珠對視。
清晰的看見南珠的眼底漫出一層又一層的厭惡。
南珠聲音清脆,“我在想,游朝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扭曲最病態,最惡心的人,我南珠,就算是喜歡上路上的乞丐,也絕對沒可能喜歡上游朝,喜歡上他這麼一次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瘋子!”
南珠驀地綻開一抹笑,她手指把發輕纏在指尖,撇嘴不屑道:“怎麼可能喜歡呢?我一不缺長相,二不缺身材,放著好好的和我沒仇沒怨的正常人不喜歡,喜歡一個瘋子作甚,還是因為怨恨男人,就把和他沒血緣關系的養父骨灰揚塵的徹頭徹尾的瘋子。”
又開始了。
話題輕而易舉的再次被南珠引到了南天上面。
南珠指著門口:“不想我罵你祖宗八輩,就給我滾。”
嘩啦一聲。
南珠揮落桌面上的碗碟:“滾!”
昨晚肌膚相貼的溫情,隨著這次談話的失敗,徹底終結。
南珠指著門口:“滾!”
游朝走了。
南珠緊繃的肩膀,悄無聲息的塌了。
她安靜了很久,抬手揉了揉眼睛,“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
南珠吸了吸鼻子,“扯平了。”
南珠上床睡著了。
中午的時候游朝在餐桌那坐著。
南珠沒提早上的爭吵,准確來說是沒和游朝說話。
南珠不說,游朝自然不說。
倆人的氣氛,下降到了冰點。
南珠在游朝走後,起身去了學校後面的小山崗。
她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對南天有點說不出來的內疚。
蹲在下水道口,輕聲告訴南天,說再過二十多天這地的下水管道就要被封了。
到那會,她會把這裡打造的很漂亮,有花有草,生活環境絕對不會比祖父祖母那邊差。
南珠說了很多,說到天色漸暗後轉身想走。
遠處腳步聲漫近。
伴隨著嬉笑和口頭禪,很明顯是來這溜達的大學生。
這地還沒封,誰來都可以,南珠沒權利管。
她轉身想走。
幾步後頓足回眸。
看到被三四個大學生圍住的是個抱著厚厚文件的女孩。
南珠原地站著看了半分鐘。
找出手機報警。
跟著警車去派出所。
被圍的看著是個大學生,還是個很瘦弱的大學生。
其實不是。
是學校的檔案管理員。
這樁案子也不是南珠想的幾個男人想欺負姑娘。
而是他們想威脅她幫他們進檔案室改學分。
雖然事情和南珠想的差了很多。
但南珠的確幫了她。
瘦瘦氣氣的小姑娘彎腰感謝南珠,南珠擺手不用謝。
轉身想走時。
檔案室管理員想抱起一直抱著一扎厚厚的檔案。
手上的力道不足。
嘩啦一聲。
檔案灑落在地。
南珠掉頭回去幫忙。
想把掉落的文件塞進泛黃年歲久遠的檔案袋時,手微動。
怎麼塞進去的,怎麼抽了出來。
定定的看著上面青澀的學生照,喃喃:“張本生。”
張本生。
南蹇明出國一年入學京市大學第一時間料理的第一個人。
也是料理了這個人,他才坐上了京市大學學生會主席的位子。
南珠不管是上大學還是上高中,身邊圍繞的全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和公子哥。
沒有姑娘不愛美。
先天不足的情況下,只要不缺錢的,都會選擇整容。
南珠見最多的就是整鼻子。
他們的鼻子在陽光下是透明的。
之前南珠有次無意間看到張謇的鼻子也是透明的。
現下。
南珠抬手,蓋住了‘張本生’除卻鼻子的另外半張臉。
看著面前這個熟悉的人臉,南珠喃喃:“張謇。”
南珠怔愣在原地。
到被檔案管理員的小姑娘扶了把才回神。
她看到南珠手裡屬於‘張本生’的舊檔案,好奇:“你也知道他嗎?”
南珠喉嚨滾動,“什麼?”
“張本生,就是大三開學的時候被爆出來是個變態,被京市大學退學的原學生會會長。”
南珠哦了一聲。
“看見他,想再次謝謝你。雖然那些學生不敢把我怎麼樣,但一想到那地張本生那個變態還被栓過兩天一夜,也是挺嚇人的。”
南珠怔怔的問,“什麼兩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