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賠禮認罪

  游朝說來深海,卻沒說是來干什麼的。

  她以為是單純的散心或者是度假。

  在溫度比京市暖和多的深海,戴了頂白色棒球帽,穿著一身灰色休閑服,踩著白色板鞋,像個清純的大學生,被游朝帶進了飯店的包廂。

  進去的剎那。

  南珠下意識頓足。

  包廂裡人滿為患。

  大都裸著上身,肩膀手臂密密麻麻全是紋身,肌肉壘起,小腹凸起並堅硬。

  脖頸幾乎人人一條大金鏈子。

  這些人的臉突兀的和南珠腦海中的胡總重合了。

  南珠莫名反握住游朝牽住她的手,人跟著沒知覺的朝他身後藏了藏。

  游朝看她一眼,沒說什麼。

  帶她在主位坐下。

  深海和京市那種天子腳下不同,不依仗權利,就算在京市有買賣,也沒打算長待。

  不像京市那些人站起身畢恭畢敬的對游朝喊朝爺。

  大咧咧的喊著游朝的大名,閑散四處坐著,嘴邊叼著雪茄,問游朝突然把大家喊過來干什麼,不招待美酒,也不招待美人。

  游朝後背靠著椅背,手輕捏南珠的手,不冷不淡的掀眼皮掃視他們一圈。

  幾秒後,哢嚓一聲。

  掌心裡小巧的彈簧刀劃出一抹寒光。

  游朝一戰成名是在十九歲的雨夜。

  拎著的不是練家子的軍刀,而是一把屈開有小臂長短的彈簧刀,刀柄不過比成年男人的手掌略長幾寸,卻橫掃了京市無數地下廠子。

  京市清楚,在京市有生意的深海人,也略有耳聞。

  游朝說:“胡老八死了。”

  場中靜了幾秒,有人笑了一聲,“你殺的?”

  “他辱我太太。”游朝把南珠的掌心屈開,和她十指緊扣,抬眸淡道:“我來取他家業。”

  游朝探身,把南珠腦袋上的帽子取下,手輕捋。

  南珠的臉完整漏出來,他看向包廂裡的人,“見過嗎?”

  南珠的照片,被南蹇明拿來深海,在差不多的大佬面前都漏過相。

  游朝抬眸,古井無波:“我太太,南珠。”

  南珠側目看向游朝的側臉。

  看著他薄唇冷清的吐出話:“你們挨個的來尊著、敬著的喚聲太太,否則,就是下一個胡老八。”

  南珠怔怔的看著他,斂眉沉默。

  這場飯局開始的奇怪,結束的滑稽。

  因為這是深海,在座的沒一個不是大人物,被哄著說笑可以,被威脅,明顯行不通。

  有兩個在京市沒買賣的當眾就翻了臉。

  說來吃這頓飯是看其他人的面子,權當聚會聊聊閑天。

  說想給自己婆娘撐腰可以。

  但前提是看看這是誰家的地盤,學會怎麼開口說話,學會怎麼開口求人,別尋到點由頭,就借題發揮來深海砸場子。

  還說胡老八別說辱南珠了,就是強上,他的家產,也沒外來戶的半毛。

  現在滾回京市,他們可以當什麼都沒聽見,否則會讓游朝來得了,走不回。

  游朝只是笑,什麼都沒說,帶著南珠離開。

  深海的天卻在這晚悄無聲息的變了。

  南珠和游朝住的酒店是總統套房,裡一套外一間。

  南珠在裡間看電視打游戲。

  而外間幾乎沒斷過人。

  有穿著軍裝的,有電視上總是出現的政商名人。

  游朝大多時候是坐著,或叼著雪茄,或掌間托著洋酒和他對飲。

  南珠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只知道游朝在談及深海現在市場時,眼底帶著輕慢,以及……蔑視。

  是一種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俯視螻蟻的蔑視,和掌控一切的霸道。

  南珠跟游朝來深海的第九天。

  夜半翻身,游朝不在。

  她爬起來開門。

  外間坐著張謇。

  看見她點頭。

  南珠皺眉:“游朝呢?”

  “朝爺出去了。”張謇說:“天明會回來,您不用怕,門口守著部隊的人。”

  南珠抿抿唇:“他出去干什麼了?”

  “讓深海之前見過您照片的,恭敬喚您一聲太太。”

  南珠想了想:“你該說,他去取胡老八家產了,還有,他早就想有個借口正式進駐深海。”

  張謇微怔。

  南珠關門回去,在床上躺平,幾秒後起身去窗邊拉開窗簾,看外面淅淅瀝瀝的雨。

  默默的想。

  不是給我撐腰。

  他每一次都不是。

  和顧雨在賽車道那次鬧起來突然出現,是順路。

  應酬的時候說累,他來接,也是順路。

  婚禮上給她體面,是為了他也體面。

  打麻將那次,是因為東部立項在即,她不能丟他的人。

  殺胡老八……是為了名正言順的取他千億家產。

  還有。

  游朝上次帶她來深海,開的所有視屏會議,見的所有人,都在指向他要駐深海。

  只是深海的財權被頂端的人掌得死死的。

  沒有正兒八經的由頭,他很難堂而皇之的大肆掠奪。

  就像是古代亂賊造反,必須要有勤王匡社稷的名義,才不會被群起攻之。

  南珠想。

  他沒有一次是單純的為了我。

  南珠還是沒睡著,在天明雨未褪的時候看向門口。

  游朝正在脫被雨水濺濕的外套,看見她挑眉,明顯沒想到她還醒著。

  南珠接過他的衣服,拎到髒衣籃,轉身回去才看見游朝裡面同樣濕透的白襯衫上帶著斑斑血痕。

  南珠怔了下,“你受傷了?”

  “恩。”游朝把襯衫扣子解開,轉身進洗手間。

  南珠走近,從洗手間鏡子那看到游朝結實小腹多了一道巴掌大的刀傷。

  他沒什麼情緒的打開櫃子藥箱,擰開碘伏想倒。

  南珠話比腦子快:“等等。”

  游朝側目,濕漉漉的發垂在額前。

  南珠抿唇:“我來吧。”

  她不等游朝反應,把他的身子拉過來,接手他掌心的碘伏,找到棉簽沾了沾,彎腰朝他小腹上的傷疤塗抹。

  不太深,像是皮肉傷,但明顯會留疤。

  南珠皺眉碎碎念:“知道出門有危險,不知道學電視上穿個防彈衣嗎?你當你有幾條命……”

  耳邊突兀的傳來一聲輕笑。

  南珠抬頭。

  看見游朝黝黑的眼眸彎了月牙。

  他輕聲說:“我以為你成啞巴聾子和瞎子了。不會說話,也不會有表情,更不會看人,甚至都不會生氣。”

  南珠微怔。

  游朝手指微動,把南珠舒緩的眉頭手動擠成川:“別蔫了,明兒整個深海的人,都會來給你賠禮認罪。”

  南珠嘴巴蠕動半響:“其實我並不怕胡老八的死,不,准確來說,只怕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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