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4章 隔閡（番外923）
正在廚房給鮮切花換水的程小羽，遠遠看見小澈給了可心一個什麼東西：“又有新禮物啦？”
可心對媽媽那邊應了一聲，笑著說：“小澈也給我買了個飛碟！”
“是嘛！”程小羽回應著。
顧澈聽到了她的話之後，微微蹙眉：“叔叔已經給你買新的了嗎？”
可心搖頭：“是那個小孩，他給了我一個。”
“哪個小孩。”
“就是和你打架的那個嘛！”
顧澈臉色不大好看，別別扭扭地來了句：“是被我打的那個。”
可心不太理解顧澈為什麼要重復自己的話，就懵怔點了下頭：“對啊。就是他。”
顧澈看一眼可心手裡的飛碟：“既然他給你買了，那你還要這個嗎？你不要我去送別人。”
他說著，就要來拿回玩具。
可心手往邊上一躲，“誰說我不要。我們現在去院子裡玩吧！”
小澈的表情有所緩和，“他送你的那個怎麼辦？”
“我已經放進捐給福利院小朋友的包裹裡了，反正我也玩不了這麼多。”
顧澈心情好了起來。
“我幫你拆開。”說著，顧澈拿過玩具盒，把飛碟取了出來。
可心已經完全會操作，打開按鈕，飛碟發出閃爍的霓虹光，她和顧澈相識一笑，看著這玩具，都有一種又看見老朋友的感覺。
然後可心拿著飛碟，和顧澈跑跑跳跳地一起去院子裡了。
經過餐廳的時候，程小羽看見了她手裡拿著的東西，還說了句：“你不是說不想玩了嗎？”
可心傲嬌地抬了下頭：“我現在又想玩了！”
程小羽笑著搖搖頭：“所以不是玩具不好玩，是送玩具的人你不喜歡啊！”
顧澈的嘴角微微勾起。
可心也不否認，“媽媽，我和小澈去院子裡玩。”
“去吧！天黑了就進來，對眼睛不好！”
“知道啦！”
......
顧澈和可心來到院子裡，兩人玩了一會兒飛碟，天色很快就全黑了。
初秋的早晚都很涼爽，兩個小孩玩完了飛碟，又來到廊下的兒童游戲桌前面，一起玩起了積木。
他們一邊玩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他們說起了各自的弟弟妹妹，家裡有了更小的寶寶，讓他們都有了一種自己已經是大孩子的感覺。
顧澈說，他妹妹已經成功戒尿不濕啦。
可心說，她弟弟現在晚上還會哭醒，非要媽媽喂奶才能睡得著。
顧澈問她，你吃弟弟的醋嗎？
可心搖頭說，生了弟弟之後，爸爸媽媽好像更愛她了。而且她弟弟是早產兒，出生後住了好久的保溫箱才回到家裡，她覺得弟弟很可憐，現在弟弟長大了一點點，也長胖了，很可愛。
兩人聊了一會兒弟弟妹妹，可心見天都黑了，顧澈還不走，就問他：“你明天不用上學去嗎？”
顧澈把手裡的積木放下，對可心說：“我是來跟你告別的，明天下午，我和爸爸媽媽還有妹妹就要去歐洲了。”
可心驚訝，同時也有些難過：“要去很久嗎？”
“不知道，爸爸在那邊新成立了公司，要過去一段時間。”他話音一頓，微笑道：“不過，寒暑假的時候，我都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們還可以一起玩。”
可心一聽他寒暑假才回，眼圈驀得一紅。
這麼說，以後就不會經常見到他了！
顧澈一看可心要哭，忙對她說：“你先別著急，也許我媽媽適應不了那邊的生活，下個月我們就回來了呢！”
他一說這個，可心就更傷心了，小淚珠都蹦出來了：“你媽媽又不像我媽媽，這不行那不行的，玖瑤阿姨連大山裡的破廟都能住好多年！”
顧澈聽完哭笑不得。
就因為有一次可心跟他聊起他媽媽的醫術，他就說，媽媽小時候被養父母丟到山裡，受著傷，住在冷冰冰的寺廟裡，要不是小夕的爸爸及時救了她，她已經死掉了。
從那之後，可心就記住了，玖瑤阿姨非常可愛，非常勇敢，還有小夕的爸爸醫術高超，玖瑤阿姨的醫術都是跟小夕的爸爸學的。
也是因為這個，可心對小夕爸爸的印像好了一些，之前總覺得他凶巴巴的，還給可心扎過針，從手指頭上擠出好多血。
所以可心有好長時間不能看見楚凌風，提都不能提，提起就哭。
總之，可心覺得自己和顧澈已經接近永別了。
見她這麼難過，顧澈也很後悔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早知道就不告訴她寒暑假才回來了。
他趕緊安慰可心，說反正你爸爸和我爸爸都有私人飛機，你想我了，我就飛回來看你，或者你飛過來看我，也很方便的。
可心想到飛機起飛時，轟鳴的噪聲，以及耳朵裡面脹痛的感覺，頓時犯了難，對顧澈說：“還是你來看我吧，我不太喜歡坐飛機。”
顧澈無奈一笑，點了下頭：“好。我來看你。”
可心的臉上又綻放出天真的笑容了。
分別這件事，對她來說，好像已經不再是個問題。
但對顧澈來說，這個問題卻不曾消失，甚至越來越大，壓在他的心口上，讓他很難受。
因為在可心看來，以後仍然可以時不時見到他，生活沒有多大的改變。
但對顧澈來說，跟著爸爸媽媽離開熟悉的地方，離開身邊的好朋友，卻是一件可以說是翻天覆地的改變。
就像經歷了一場大地震，今後所有一切，都要重建。
顧澈告別可心，回到了自己家中。
媽媽已經幫他打包好了行李，讓他自己再檢查一下，還有沒有想帶但沒有裝進去的。
他提不起太多興致，覺得最重要的東西都割舍了，就算少一兩樣東西，也沒差。
或者說，就算他把自己家整個搬過去又怎麼樣，他的學校，他的老師，他的好朋友，他熟悉的環境，都留在了這裡。
他悶頭看自己的書，父親回來了，到了他房間，來看他，問他有沒有跟朋友告別。
他轉頭看向父親：“我們一定要去那邊生活嗎？”
父親怔了一下，回答道：“你不想去嗎？”
顧澈低下頭。
他不想做那個掃興的讓大人擔心的小孩。
他知道爸爸媽媽做出決定一定是有原因的，是深思熟慮過的，作為小孩子的他，不應該給爸爸媽媽增加負擔。
“如果你不想去，可以留在這邊。”父親說道。
顧澈有點委屈，有點生氣，為什麼爸爸能這麼輕松地說出這種話呢，難道他們不想帶上他嗎？
“我自己一個人嗎？”
父親說：“如果你非常想留下，爸爸媽媽當然會把你托付給可靠的人照顧，你舅舅和舅媽，還有你外公，你姑姑和姑父，都可以照顧你，還有可心家，聿辰家，你想的話，都可以去借宿。”
父親話音停住，思考了兩秒，說道：“不過小夕家不太行，她媽媽剛生了寶寶，她爸爸平時又比較忙。你去了她家，可能會感覺比較孤單。總之，你有很多可以選擇的家庭去寄宿，等爸爸媽媽把那邊的事情忙完，就回來。”
顧澈聽完父親的話，非但沒有被安慰，那種被遺棄，以及不被在乎的想法更多了。
“你們放心我一個人嗎？”
父親想都沒想，回答道：“我們肯定會把你安置妥當，只要這是你想要的，爸爸媽媽都會尊重你的想法，給你選擇的權利。”
“我不要你們的尊重！”
顧澈聽到這，忽然不受控制地爆發了。
父親被他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驚到了，有好幾秒沒說話，滿臉驚愕。
然後父親問他：“那你要什麼呢？”
在顧澈的父親顧寒夜看來，孩子不得不跟著父母遷徙，是一件很殘忍很不公平的事情，所以既然他有條件，就把選擇的權利交給孩子，讓他自己決定想在哪裡生活。
殊不知，孩子真正想要的，不是自由選擇的權利，而是父母為了照顧他的心情而改變計劃，一份真正的關愛，而不是冷冰冰的自由。
他要什麼自由。
他只是想和爸爸媽媽妹妹一起生活在熟悉的地方，每天都能和自己喜歡的朋友一起玩罷了！
“我什麼也不要！”顧澈大聲對父親喊道，然後倒在床上，背對著父親，把臉埋在了枕頭裡。
他的眼淚早就流下來了，濡濕了枕頭。
父親卻沒有安慰他，而是對他說：“如果你沒想好，就好好想一想，你隨時可以改變主意。”
顧澈沒有回答父親，而是把臉更用力地埋得更深。
父親根本就不懂他！
父親的腳步聲朝著門口去了。
他知道，父親並不會哄他。
他鬧脾氣也好，傷心也好，絕大多數情況下，父親都希望他能自我消化。
父親就是這麼冷酷無情！
於是在父親即將走出房門的時候，顧澈猛然抬起頭來，對著父親的背影說道：“既然是你公司的事，你自己去可不可以，讓媽媽和妹妹留下來！”
就像剛才父親傷了他的心一樣，他這句話也傷了老父親顧寒夜的心。
所以，其實他這個爸爸是可有可無的嗎？
小澈只需要媽媽和妹妹，是嗎？
顧寒夜寒了心，冷聲對兒子說道：“我是不會跟你媽媽分開的。”
“我就可以跟我媽媽分開嗎？”
顧寒夜便說：“你可以和我們一起走，你又不願意。”
“你就不能為了我，留下來嗎？你們口口聲聲尊重我的想法，讓我自己選，可是你們真的知道我的想法是什麼嗎？我選擇爸爸媽媽妹妹一起留下來，你們可以尊重嗎？”
顧澈的提問，拷問著老父親的心靈。
在顧寒夜做出回答之前，顧澈紅著眼睛喊道：“好了，不用說了，我知道了，你們的工作最重要，我是小孩子不重要，所以我不能給你們添麻煩！我要麼乖乖聽你們指揮，要麼自己滾蛋！”
他說著，自己下床來，拿起自己的行李箱，一邊往外走，一邊對父親說：“我滾蛋就是了！”
顧澈氣呼呼地出了門。
玖瑤只看見兒子拉著行李箱進了電梯，還沒來及追上去，電梯門關上了，趕緊回問顧寒夜怎麼了。
顧寒夜拿出手機，打了管家電話，讓管家跟上小澈。
等放了電話，他對玖瑤說：“這小子的離家出走，比我想的要早一些。”
“所以到底怎麼回事。”
事情怎麼會鬧到這一步，顧寒夜也有點懵。
但他剛才聽懂了兒子的話，對玖瑤說：“他不想走。我讓他自己留下來，他又很生氣，嫌我們不在乎他。”
顧寒夜說完，玖瑤整個無語住了。
“我讓你開導孩子，你們給我開導得離家出走了。他要是不想走，你給他做做思想工作啊！”
顧寒夜一臉委屈：“我試著做了啊，可這小子跟我吼，還讓我自己去歐洲，那我能不生氣嗎？”
“那現在怎麼辦？”玖瑤著急問道。
顧寒夜走到窗邊，往下看了看，從小澈房間的窗戶往下看，正好能看見家前院和正門，也能看到小區甬道。
他看到顧澈已經到了一口，倔強地穿過院子，朝著大門外走去。
“這孩子，也不知道隨了誰！”玖瑤說著，就往外走：“我去勸他回來。”
顧寒夜卻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不用，讓他走。”
“這種時候你慪什麼氣啊！”玖瑤著急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