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1章 隨誰（番外920）
顧寒夜往兒子兩只踹進兜裡的小手上一瞥，“藏什麼呢。”
小澈眉頭一皺，顯然對來自父親的審問很不滿意，“我不想說，可以嗎？”
顧寒夜看著兒子，倒是不生氣，但很想笑，這小子和他對著干的時候，特別有瑤瑤的風采。
而且小家伙頭腦特別清醒，他很能分清楚事情的邊界在哪裡，也能聽得出你問題背後真正想說的話。
拒絕人的時候，就跟他媽一樣，根本不考慮對方面子問題，能一句話把人懟回去，就不用兩句話。
顧寒夜對付兒子也很簡單。
反正他是怎麼對付瑤瑤的，就怎麼對付兒子。
“來來來，快跟爸爸說說，你要是不說，爸爸今晚會睡不著覺，我保證不告訴你媽媽，就當是咱們倆的秘密。怎麼樣？”
顧寒夜厚著臉皮把兒子拉到身邊，圈在懷裡，這幅跟兒子討價還價的樣子，就像他一次次厚著臉皮跟瑤瑤討價還價一樣。
本來嘛，一個小孩兒能有什麼大秘密，顧寒夜也不太擔心兒子會干出什麼不靠譜的事情，所以他就只剩下好奇了。
顧澈一臉無語地看著自己老爸，但他不是第一天認識自己老爸了。
他知道，老爸就是這麼一個讓人無語的家伙，偏偏還讓人討厭又討厭不起來。
“你不告訴媽媽，我也不想說，你快走吧！”顧澈無奈地坐在床邊，看著顧寒夜。
顧寒夜把厚臉皮精神發揮到極致，身子往後一靠：“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走，一會兒我還要把你媽媽叫過來。”
“你的秘密，我都沒問過！”
顧寒夜聳了聳肩膀：“你可以問啊。”
顧澈便說：“我問了，你會告訴我麼？”
顧寒夜還真不知道小澈說的是什麼秘密，反正小孩子眼裡，大人總是有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他坦蕩蕩說道：“如果爸爸把秘密告訴你，你會向爸爸今天的事情嗎？”
顧澈想了想，點點頭。
顧寒夜微微一笑：“那你問吧。”
“你和我媽媽有時候晚上十二點爬到閣樓上去，你們去那干嘛？”
顧寒夜一挑眉，“你怎麼知道的？”
“我半夜起來尿尿，聽見你們上閣樓了。”
顧澈說完，眯著眼眸，看著顧寒夜，生怕錯過他這位狡猾的老爸臉上的表情似的。
“吃宵夜。”顧寒夜說道。
大概是他回答得太快，顧澈甚至都有點沒反應過來，愣了兩秒說道：“只是這樣？”
“晚飯吃的東西不合胃口，沒吃飽的話，就會點些喜歡的外賣來吃啊，順便看看電影看看星星什麼的。”顧寒夜十分坦誠。
顧澈聽完，怔愣兩秒，差點就哭了。
顧寒夜擰著眉頭看他：“干嘛呀，不讓吃東西啊？”
顧澈憤懣說道：“我也吃到過不喜歡的東西，你們卻說我挑食。我要是不吃，你們還要餓著我！原來你們不挑食，是因為你們會買自己喜歡的東西來吃！就算真的不吃飯，也會點外賣！”
顧寒夜點點頭：“是啊。”
他回答得太理直氣壯，把孩子氣得夠嗆。
顧澈問他：“那我以後還可以相信你們嗎？”
顧寒夜卻說：“爸爸媽媽並沒有騙過你啊，只是沒告訴你而已。”
顧澈：“......”
顧寒夜又問：“你問的，我如實回答了，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顧澈抿著唇，小臉都憋紅了，顯然是既生氣，又不甘心。
不想說，可因為先前答應了要講，這小孩兒整個就別別扭扭的。
顧寒夜也不急，抱著胳膊等他自己招。
“你剛才可是答應爸爸了哦，我說了我的秘密，你就說你的秘密。”
顧澈低頭憋了好一會兒，深吸了口氣，終於坦白了。
他把兩只小手從兜裡拿出來，手背朝上，展示在爸爸面前。
“我跟人打架了。”他話音一頓，說道：“不過事情已經擺平了。”
顧寒夜看了看顧澈的兩只小手的手背，關節處有淤青和紫色的傷痕，像用拳頭揍人之後的那種傷。
他又把顧澈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手背上的傷，倒沒有其他明顯外傷。
小孩子打架，理由有很多，顧寒夜相信顧澈不會是找事的那個，便問：“那你受傷了沒有？”
“就這個。”顧澈抬了抬手，“但是不要緊。”
說完，他又把小手揣兜裡了。
顧寒夜又問：“你已經擺平了，是什麼意思。”
“雖然他沒有道歉，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他家長也不會來找你麻煩。”
顧寒夜又不禁挑了挑眉，好小子，自己惹了麻煩知道不連累家裡人。
不過聽顧澈這意思，對方是有問題的，不然也不會要對方道歉。
至於這小子什麼時候跟人打的架，肯定是在婚禮上，他們小孩子滿場跑著玩，肯定是這期間，他跟某個小孩發生了衝突。
想到今天去參加高遠婚禮的人，也算是非富即貴，顧寒夜覺得還是有必要問一問對方是誰家小孩。
顧寒夜這一問，顧澈就更顯得有些煩躁，說道：“我都說了沒事，爸爸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多問題啊！”
“爸爸好奇嘛！既然說了，就都告訴我嘛！”
顧澈無語，搖了搖頭，好像在說，真拿你沒辦法。
“我不認識他，跟我差不多大，我揍了他之前，他家保鏢阻攔來著，問我知不知道他家小少爺是誰，我說不知道，也不在乎。保鏢還沒說他是誰，他就讓保鏢退下了。他說要跟我單挑，然後我就把他揍了。”
顧寒夜了然：“這麼說，那孩子還挺有種。”
顧澈冷哼了一聲：“欺負女孩子，算什麼有種。”
顧澈這話，就涉及另一個問題了，為什麼打架。
顧寒夜趁機套話，一臉八卦問道：“這麼說，那小子欺負小夕了？”
他知道兒子一直很喜歡人家楚靈夕，就是阿盈和楚凌風家的姑娘。
如果說小澈有可能為了誰大打出手，顧寒夜能想到的就是小夕。
顧澈卻皺眉頭看他，好像不理解他為什麼這麼說，甚至還有點生氣，說道：“她都沒來。”
顧寒夜也想起來，對，今天是楚凌風自己來參加的婚禮，後來阿盈要生，他來了一下子就又走了，然後阿盈生完，他們一家四口還拍了張合影發群裡了。
“哦對，她媽媽快生寶寶了嘛，她在家陪著媽媽來著。”
“才不是，她是去蕭聿辰家玩了，她媽媽要生寶寶，她才回家的。”
顧寒夜點點頭，原來如此。
看來這小子對人家小夕是真用心了，把人家的行程掌握得清清楚楚，這酸溜溜的口氣，大概是因為小夕和聿辰一起玩去了，沒帶他，所以他有點小吃醋。
不管怎樣，小澈打架反正不是因為小夕。
“那是因為可心？”顧寒夜問道。
顧澈點了下頭，這才把事情原委說給他聽。
原來，在婚禮上，顧澈和可心跑到遠離賓客的草坪上，一起玩可心帶去的一個玩具飛碟。
那個小子一直站在旁邊看，後來那個飛碟落到了那小子的腳前面。
他把飛碟撿起來，卻不還給可心，他說，我有更厲害的無人機，要不要一起玩那個。
可心說：“可我現在不想玩無人機，把飛碟還給我。”
那個小子卻不肯還，對可心說：“你跟我一起玩無人機，我就還給你。”
可心說：“我不要無人機，我要我的飛碟！”
“這種破爛有什麼好玩的。”那小子說道。
可心很生氣，就說：“破爛我也喜歡，你無人機再好，我也不稀罕！還給我！”
顧澈這時候從遠處跑過去，也對那小子說：“把飛碟還給我們！”
結果，那家伙生氣了，直接把飛碟往地上一扔，抬腳一踩，原本就是塑料殼，他一腳下去，塑料殼就發出哢吧一聲，碎了。
可心立即蹲下去搶球，結果那家伙還繼續踩那個玩具，剛好就踩到了可心的手指上。
可心哇地哭了。
對方立即跳開了，還衝可心大吼：“你干什麼！”
可心抱起地上的碎飛碟，邊哭邊說：“你還我飛碟！”
“都說了是破爛！”
顧澈便要對方賠禮道歉，並賠償可心玩具飛碟。
他卻對可心說：“我踩東西的時候，你為什麼把手伸過來。”
說完，他把自己的無人機丟到了可心面前，說：“這個能買那個破飛碟一百個。”
顧澈一邊把可心扶起來，幫她吹了吹被踩痛的手指，一邊繼續堅持要對方道歉。
對方卻很倔，怒視著他們兩個，說：“我剛才已經解釋了。”
“我要你道歉！”顧澈重申道。
“我要是不呢？”
顧澈松開可心的手，讓可心往旁邊站一站，然後他卷起袖子就要打那小子。
可心說：“小澈，你下手別太狠！”
那小子氣得要命，問可心：“你覺得我打不過他？”
可心掛著淚珠，點了點頭：“你當然打不過他。”
這個時候，對方的保鏢過來攔住顧澈，問顧澈知不知道小少爺是誰。
顧澈才懶得管他是誰，說不知道，也不在乎他是誰。
那小子卻讓保鏢退下，不要插手，他要跟顧澈好好打一架，看看到底誰厲害。
得益於姑父霍雲騰，以及阿飛叔叔的親自教導，顧澈的散打和拳擊都非常厲害。
結果可想而知，顧澈出拳速度快，閃躲也快，拳頭又有力氣，對方虛虛打出兩拳頭，無招無式的，又全都落空，然後就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了。
保鏢中間還想阻攔顧澈，那小子挨揍也不許保鏢插手。
顧澈打得手疼，對方也已經趴在地上了，可心也過來攔他，說她的手指已經不疼了，不要再打了。
他這才停手。
再之後，可能是那個小子家裡的管家急忙趕過來了，問了是什麼情況，還要顧澈向他們家小主人道歉。
顧澈說，我可以賠償你醫藥費，但道歉是絕對不會道歉的。
那家伙的管家還想再說，那小子卻說，這件事到此為止，讓那個管家不要跟他父親彙報這件事。
臨走前，那家伙還不忘把那個無人機的遙控器塞進了可心手裡。
所以顧澈才會說，對方的家人不會找來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聽完小澈的講述，顧寒夜的八卦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
當然對方的身份，他也仍然好奇。
回頭問問婚禮現場的人，應該就能知道了，倒也不是什麼重點。
正如他之前想的，小澈沒做錯，是對方有問題。
再說，倆小孩兒打架的時候，對方的看護人也在場，本來可以避免這場爭鬥，那小家伙非要應戰，還不許人幫忙，也不許勸阻，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顧澈說道：“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小家伙臉上帶著幾分不自在，似乎是想要顧寒夜誇他，但覺得顧寒夜更有可能罵他，然後很不服氣，就急著要趕顧寒夜離開了。
顧寒夜走過去，把兒子小手從兜裡拿出來，仔細看了看兒子手上的傷：“你這個樣子直接睡覺，明天腫起來更痛。”
“我之前練拳擊的時候，也腫過。”
“那能一樣嗎？你這次的挫傷明顯更嚴重。”說罷，顧寒夜松開兒子的手，對他說道：“在這等著，我去給你拿冰袋。”
顧寒夜轉身朝房間外面走，顧澈叫住了他：“爸爸，你不罵我嗎？”
顧寒夜頓住腳步：“你覺得自己該罵嗎？”
顧澈神情嚴肅，認真說道：“不該。”
“那我為什麼還要罵你。”
他說完後，明顯看到顧澈的眼裡流露出十分驕傲的神情。
“行了，在這等著。”
轉身離開，顧寒夜不禁笑起來，這小子，也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