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劇痛驟然襲來！
一股鋒利如刀的氣流，猛然從雙掌侵入，粗暴地灌入了雙臂經脈之中。
狹窄的經脈，突然擴大。
刺骨的疼痛，瞬間從雙臂傳染到了全身。
兩條手臂仿佛被生生撕裂了一般。
洛青舟痛的全身哆嗦，卻咬緊牙關，不敢亂動。
氣流繼續向前，一直貫穿了整個雙臂的經脈，開始蜿蜒到了肩膀，飛流直下！
洛青舟臉色發白，全身汗如雨下。
不過當這股可怕的氣流衝到了神闕時，全身的劇痛，開始緩緩減弱。
不多時，疼痛消失，只剩下了一絲絲冰涼的感覺。
這絲冰涼，漸漸流向他的全身。
體內的滾燙，頓時被澆滅，全身舒服的開始顫抖。
果然如月姐姐所說，一開始有些疼痛，後面就開始漸漸舒服起來了，像是……
靜心，凝神，專心致志！
記住指尖，記住氣流走向，記住輕重緩急。
夜色悄然流逝。
洛青舟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眼中滿是流動的血液和氣流，仿佛過關斬將一般，一路向前。
不知過了多久。
體內走動的氣流，總算停了下來，隨即落在他的丹海，消失不見。
肌膚依舊滾燙，汗水淋漓，但體內卻充斥一股清涼。
湧動的魂力，也漸漸平靜起來。
又過了片刻。
他長吐了一口氣，睜開眼來。
月白身影依舊坐在他的對面，安靜地看著他，待他從修煉的狀態清醒過來後，方開口道：“記住了嗎？”
洛青舟仔細回想了一下，道：“應該差不多了。”
月白身影淡淡地道：“記住了就是記住了，沒有記住就是沒有記住，不要說差不多。如果修煉時出錯，你應該知道後果。”
洛青舟頓了一下，道：“月姐姐可不可以再來一次？”
月白身影神色清冷道：“天快亮了，明晚吧。你回去後，最好多在腦海裡回憶幾次，忘記的或者模糊的，明晚再來告訴我，我會著重指引你。”
洛青舟看了一眼外面，驚訝道：“這麼快就快天亮了，我感覺就過了一會兒的時間。”
隨即低頭看去，見自己滿身亮晶晶的汗水，胸口手臂上，還有一道道指尖劃過的紅印，臉頰頓時熱了一下，拱手道：“月姐姐，辛苦你了。整整一晚，應該很累吧。”
月白身影沒有回答，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方道：“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你雖是雷靈之體，當幫別人渡劫時，也會有危險。輕則重傷，重則可能會送命。”
洛青舟毫不猶豫道：“月姐姐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就算再危險，我也絕不會反悔。”
月白身影神情微怔，看著他道：“如果你出事了，你家娘子怎麼辦？”
洛青舟神色坦然道：“我家娘子通情達理，溫柔善良，並非自私無情之人。她如果知曉了月姐姐救我和幫助我的事情，也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讓我幫月姐姐的。我如果貪生怕死，忘恩負義，別說我自己看不起自己，我家娘子也會看不起我的。”
月白身影沉默了一下，道：“你家娘子若是知曉我是女子，又知曉了今晚的事情，她……不會吃醋嗎？”
洛青舟不禁笑道：“女子哪有不吃醋的，不過我家娘子心胸寬厚，並非小肚雞腸之人。我跟月姐姐之間清清白白，問心無愧，我跟她解釋清楚就行了，她不會多想的。”
月白身影聽完，又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你家娘子真好。”
洛青舟道：“月姐姐也很好。”
月白身影看向他。
兩人目光相對，安靜了一會兒。
洛青舟道：“那個，月姐姐，我可以穿衣服了嗎？”
月白身影微微點頭。
洛青舟神念一動，衣服已經穿在了身上。
他感受了一下體內的經脈穴竅，不禁喜道：“雖然今晚只走動了一次，但感覺體內很多堵塞的地方都豁然開朗，相信以後吸收月華之力時，速度會更快了，數量也會更多了。月姐姐這內功心法，果然非同凡響。”
月白身影道：“我也是無意間得來的，剛好適合你的體質。”
洛青舟好奇道：“月姐姐是冰肌玉骨之體，修煉的是什麼內功心法？月姐姐的體質排名那麼厲害，修煉的功法應該也很厲害吧？”
月白身影沒有回答。
洛青舟正要再問時，突然想到小月曾經說過的話。
小月曾經說，月姐姐的冰肌玉骨靈體，排行前三，還叫處子靈體，如果想要更進一步，就必須要保持處子之身，所以月姐姐就選擇了那種無情的冷冰冰的功法。
估計月姐姐修煉的內功心法，也是那種吧。
想到此，洛青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見她正看著自己，只得尷尬一笑，道：“月姐姐如果不想說的話，就算了，我也就是隨口一問。那個……月姐姐要聽故事嗎？”
月白身影沉默了一下，道：“什麼故事？”
洛青舟道：“《大話西游》，名字雖然跟我之前跟月姐姐講的《西游記》有些相似，裡面的人物名字也一樣，但其實是不同的故事。這個故事很短，是……很幽默的喜劇，月姐姐應該會喜歡的。”
月白身影神情淡淡地看著他，沒有再說話。
洛青舟道：“月姐姐，那我開始講了？五岳山下，風沙漫漫……”
月白身影突然起身，下了床，背對著他，聲音冷冷地道：“時候不早了，回去吧，你家娘子還在等著你。”
洛青舟嘴裡的故事，戛然而止，怔了怔，只得也下了床，道：“月姐姐，不急，天還沒有亮，等天亮了莪再回去。這點時間，足夠我把這個故事講完了。”
月白身影頓了頓，轉過身看著他，道：“有關於蛇的故事嗎？”
洛青舟聞言愣了愣，目光突然看向了門口，那裡露出了一片黑色的衣角，那名妖族少女應該就站在外面。
他仔細想了一下，道：“關於蛇的故事，有挺多的。有捕蛇的，有吃蛇的，還有關於蛇災的。對了，還有蛇與人的愛情故事，很巧，地點就在西湖，雖然不是這個西湖，但名字是一樣的。”
此話一出，門口的妖族少女立刻探出了腦袋：“公子，龍兒想聽。”
洛青舟看了一眼她的下面，並沒有看到蛇尾，只看到一雙雪白的玉足和那條鮮艷的紅繩。
“月姐姐想聽嗎？蛇與人的愛情故事，悲歡離合，纏綿悱惻。有愛情，有親情，有友情，當然，也有各種妖魔鬼怪和壞人。”
洛青舟看向前面的少女。
月白身影還未回話，門口那名妖族少女立刻道：“公子，蛇與人怎麼可能會有愛情呢？他們根本就沒法交配。”
洛青舟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她道：“誰說愛情就一定要交配？男女之前的愛情是純潔的，是心與心的碰撞，是心與心的溫暖，而不是肉身間的碰撞與溫暖。而且，誰說蛇與人就不能交配了？蛇妖可以變成人樣，不是嗎？”
妖族少女想了一下，道：“會很惡心的。”
洛青舟道：“我這樣覺得，蛇滑溜溜的，的確很惡心。”
妖族少女看著他道：“公子，我說的人類很惡心。”
洛青舟轉頭道：“月姐姐，龍兒說你惡心。”
妖族少女連忙道：“我是說人類的肉身，特別是男人的肉身，才沒有說姐姐惡心呢。”
洛青舟道：“龍兒，你是在說我嗎？”
妖族少女道：“公子除外。”
洛青舟沒有再理她，直接開始講起了故事。
“西湖斷橋，游人如織……”
很快講到白娘子與許仙兩情相悅，拜堂成親。
然後白娘子喝了雄黃酒，現出了真身，把許官人嚇尿……
妖族少女忍不住道：“如果真要報恩，就不該與他成親，而且修煉千年的蛇妖，根本就不怕什麼雄黃酒。還有，那位許官人太弱，光是妖氣就能讓他很快重病纏身，一命嗚呼。公子，你這故事在哪裡聽來的，很荒唐。”
洛青舟停了下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那我換個故事吧，名字叫《舌尖上的美味，蛇羹的傳說》。”
“公子，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快回去吧，你家娘子還在家等著你呢。”
妖族少女突然面無表情地道。
洛青舟沒有理睬她，看向面前的少女道：“月姐姐，我還是給你講《大話西游》的故事吧。”
月白身影看著他道：“天亮了。”
洛青舟看向外面道：“這麼快？”
隨即沒有再逗留，告辭道：“月姐姐，那我走了，今晚見。”
說完，快步離開，並未再看那名妖族少女一眼。
飛出湖面，外面果然已經天亮。
他立刻飛上半空，向著秦府飛去，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昨晚月姐姐幫他修煉的一幕來。
月姐姐因為體質和功法的關系，應該從未觸碰過男子吧，那麼昨晚，她會不會是第一次呢？
月姐姐為了幫他修煉，犧牲這麼大，所以無論如何，他以後都會幫她渡劫，幫她解除那些煩惱。
不過這件事，是不是該告訴自家娘子一聲呢？
湖底，石室中。
安靜了片刻，妖族少女忍不住開口道：“姐姐，你真的只是因為想要利用他的雷靈之體，才這般幫助他的嗎？”
月白身影微微低頭，看向了手中的雪白手帕。
手帕上，繡著一首詩：“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手帕上還有汗漬。ORg
但她並未流汗。
她沒有回答，走出石室，很快消失不見。
洛青舟神魂歸竅，又抱著懷裡的秦二小姐睡了一會兒，方悄悄起床離開。
秋兒不知何時，早已起來，守在房間門口，幫他穿好了鞋子，然後輕聲告訴他道：“姑爺，昨晚小姐把那些肚兜和絲襪，拿過去給夫人看了，夫人很生氣，把小姐罵了一頓，把奴婢和小蝶也都罵了一頓。”
洛青舟尷尬道：“然後呢？”
秋兒低聲道：“夫人罵我們不知羞恥，讓我們不要再設計那種丟人的衣服了，然後把那些衣服都收走了，說今天全部扔掉。”
洛青舟沒敢多說，道：“聽夫人的吧。”
秋兒道：“可是，聽小姐說，姑爺和郡主打賭了。”
洛青舟一臉無所謂道：“沒事，就當我輸了吧。當初也只是隨口一說，郡主若是要當真，那我就答應她一個條件就是了，相信看在二小姐的份上，她也不會過分為難我的。”
秋兒嘆了一口氣，低聲道：“其實奴婢覺得……覺得那些衣服，挺好看的，應該會有人喜歡的。”
洛青舟剛走到門外，聞言又轉過頭看著她道：“好看也沒有見你穿啊，秋兒，你要是想穿，再讓小蝶做就是了。”
秋兒臉蛋兒微紅：“姑爺，奴婢穿過，只不過姑爺沒有見過呢。”
洛青舟盯著她看了幾眼，見她小臉粉紅，嬌嫩可人，不禁轉過身，走到她近前，低下頭，對著她的臉蛋兒和小嘴都親吻了一下，悄聲道：“小蝶那裡應該還藏著幾件，你今晚可以穿上，去小蝶的房間睡，姑爺今晚去找你們，好不好？”
秋兒羞澀地咬了咬粉唇，低聲道：“姑爺要是喜歡，奴婢遵命。不過，要先對小姐說一聲。”
洛青舟道：“不跟她說，等她睡著了我偷偷過去。”
秋兒立刻抬頭道：“不行的，姑爺，一定要跟小姐說，不然奴婢可不會服侍姑爺，小蝶也不會。”
洛青舟道：“有這個規矩嗎？”
秋兒點頭道：“當然有。姑爺，你以後晚上無論去哪裡，都要提前跟小姐說呢。小姐要是不同意，姑爺就不能去呢。”
洛青舟嘆了一口氣：“贅婿真可憐。”
秋兒“噗嗤”一笑，清麗動人道：“姑爺才不可憐呢，小姐那麼好，無論姑爺說什麼，奴婢就從未見過小姐反對過呢。”
“這倒是。”
洛青舟笑了笑，又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不過秋兒，這件事，還是先別說了吧，有些羞恥，等姑爺晚上回來想一想再說。說不定姑爺突然就不想了呢，你說是吧？”
秋兒溫柔笑道：“嗯，奴婢聽姑爺的。”
洛青舟沒有再多說，揮手出了小院。
剛走到後門處，他突然見一道身影正左右張望，鬼鬼祟祟地從後門出去。
仔細一看，竟然是那位岳母大人。
那位岳母大人的手裡，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