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無奈

最終離慕寒是在一處昏暗的巷內找到章天青的。

她蜷縮著坐在地上，將頭埋在膝蓋處，發已經凌亂，薄雪鋪滿全身，貌似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動過了。

“章天青？”離慕寒有些心驚，下馬走入昏暗巷內。

章天青沒有動，離慕寒更是心驚，以為已經喪命，趕緊蹲了下來，用手去摸章天青的脖子。

還好，還有溫熱，至少活著。

只是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章天青？”離慕寒再低喚一聲。

最終，章天青緩緩的抬了頭，她的眼神映入離慕寒眼中，很多年後，離慕寒都忘不了章天青那一刻的眼神。

她原本清亮堅毅的眼，此刻充滿了悔恨、懊惱和自責，那一刻的她仿若被人擊潰，眼神裡面也是支離破碎的光芒。

“離慕寒，我殺不了他，殺不了他……”章天青緩緩開口，聲音暗啞，卻神奇的在這雪夜裡面穿透人心。

離慕寒心中一寒，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沒關系，以後有機會……”離慕寒想要勸慰，卻被章天青給打斷。

“有關系！曾經的我憑著殺他的信念執著的來到帝京，可是我卻完全沒有想到面對他，我竟然不堪一擊！我恨我自己的無能，很自己的沒用啊！”

“你知道嗎，他竟然不屑殺我，因為我根本不配做他的對手！你知道嗎？”

章天青的聲音逐漸帶著嘶吼和哭腔，帶著無盡的懊惱噴薄而出。

那是離慕寒第一次見到如此失控的章天青，她一直以來是沉默寡言的，是不苟言笑的，是理智而毫無情緒外漏的，這一刻仿若風箏斷了線，不受控制。

那一刻，離慕寒也覺得一直緊繃的心玄被狠狠拉了一陣。

章天青年少成名，意氣風發，再加上本人做事果斷堅毅，從某方面來說，也算是順風順水，直到梁權河刺了她一刀。

她以為自己能夠掌控一切，她以為自己只要堅持，只要勇猛，只要不顧一切就能夠復仇。

可是她發現，世界上很多事情是很無奈的。

那種無奈和無力感潮水般的包裹著她，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找不到發泄口，她從小在軍營長大，一直隱忍，一直沉默，可是今天的事情讓她身體窒息，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宣泄情緒，只能爬起來，找到一處至暗之地，將自己蜷縮起來，與世隔絕。

離慕寒靜靜的看著章天青，現在的他也跟章天青一樣，無力感包圍全身。

就算他知道秦一民有狼子野心，甚至敢於謀朝串位，但是他卻拿不出任何指責證據，這種無力感也讓他很是無措。

現在的他不再是當年的衝動小子，能夠不顧一切衝殺，能夠不顧一切的為所欲為，這樣的結果是最終被人計算而失去很多寶貴之物。

現在的離慕寒是個沉穩之人，他謀算而後動，但是卻也掌控不了一切。

離慕寒負手站在章天青身邊，已經聽到章天青埋頭低泣的聲音，那一顆顆低落的淚水，是對於少年無知自己的揮別，是認清世間真實面目的成熟。

雪越下越下，離慕寒不懂如何安慰此刻的章天青，只能抬手撐起披風，站在旁邊，為他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