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謝謝，對不起
刑警隊，燈火長鳴，一夜未眠。
沒過多久，法醫便拿來了報告，一份是屍檢報告，一份是dna對比結果。
是董樂輝丁岱和陸唯無誤。
聽到這個結果，陸嵐一下子癱倒在地上。
丁崇想去扶她，然而自己也幾乎支撐不住。
一天一夜的心力交瘁，絕望已經將他徹底籠罩，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氣。
法醫看著他們，有些不忍，但最後還是說道：“他們的致命一刀，都是在胸腔的位置上，而從力度和角度看，是自殺。”
自殺和他殺造成的傷痕還是不一樣的，這一點，於法醫來說很好辨別。
這幾家人，他也認識，他們隔三岔五就會來催促他們，讓他們把穆雲平找出來槍斃。
只是沒想到，最後的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想著，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一旁的穆雲平身上，眼神中有些激動。
雖然他不是警察，但也是這個系統裡的，關於他的傳說，他如雷貫耳。
他一直不相信，那件事會是他做出來的，而他的猜想，在今天也終於得到了證實。
他依然如傳說中的那般，是他們的神。
結果出來，真相大白，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能笑得出來。
這背後的故事，讓人唏噓。
最後，穆雲平率先起身說道：“好了，所有的事情都弄明白了，他們臨終前，讓我轉告你們，好好活下去。”
這也是他一直隱瞞這件事的原因。
怕他們受不了這打擊。
尤其是董老爺子，他本來身體就不好，有心髒病，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會更受不了的。
而他的離開，也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哪怕是恨意讓他們支撐著活下去，也算是沒有辜負他對他們的承諾了。
原本，他是想把這件事藏一輩子的。
想著，他忍不住看了眼姜糖的方向，抬手摸了下她的腦袋，“糖糖，謝謝你。”
姜糖鼻子一酸，“您不怪我就好。”
她知道他的想法，也能體會到他的心情，但還是違背他的意願，堅持去查了這件事。
有一度，她都擔心他們的師徒感情就此破裂。
這和她的初衷背道而馳。
聽到她的話，穆雲平輕笑一聲，心裡是前所未有的輕松，“不會，你幫我解去了枷鎖。”
沒有人會願意背負罵名，曾經，他避居深山，以為自己不在意的，可是當看到他們指著他的徒弟罵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他其實還是在意的。
在意他的徒弟會因為他受到傷害。
他不願意看到這一幕。
看著他的眼神，知道他是真的沒有怪她，姜糖心底的最後一絲遲疑也終於散去，她走上前抱住他，帶著些鼻音道：“二師父，你真好。”
以後，所有人都會知道他的好的。
穆雲平輕笑一聲，摸著她的後腦勺，眼神慈愛，他側眸看向一旁的楚霄，也衝他笑了下。
楚霄心神一松，勾唇一笑，眉宇間的陰霾也終於散去了。
他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師徒三人站在警局的走廊裡，看著窗外緩緩升起的太陽，心頭的大石頭也總算是放下了。
姜糖正想著要帶她師父們吃什麼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她回頭，看著來人，眼神淡淡，不見起伏。
穆雲平他們也回頭了，面上沒什麼表情，楚霄不動聲色地微微上前半步，擋在穆雲平身前，一副防御的姿態。
穆雲平卻伸手把他撥開了，面不改色地看著董老爺子他們，一塊兒來的還有相互攙扶著的陸嵐和丁崇。
他們也看著他，臉上滿是痛苦，眼睛早已哭腫了。
許久不語。
好半晌，董老爺子忽然松開董松和董悅的手，微微站直了身子，隨即緩緩彎腰，朝穆雲平深深鞠了一躬。
一旁，董悅剛要說話，董松忽然拉住了她，衝她搖了搖頭，拉著她站好，也跟著鞠躬。
看到這一幕，陸嵐和丁崇看著穆雲平，跟著彎下了腰，低聲道：“謝謝，對不起。”
謝謝他的照顧，也對不起這些年對他的咒罵。
穆雲平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酸澀，又有些悵然，他搖頭，“還是很抱歉，沒有依照約定，把這件事藏一輩子。”
聽到這話，董老爺子眼睛更紅了，面上有些自責和難堪，“不怪你，是我太自私了。”
他閉了閉眼，有些臉紅。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掙扎了許久，還是把證據藏了起來。
他只顧著董樂輝的名聲，卻從來都沒為穆雲平考慮過。
說到底，最自私的人，從來都是他。
在他依照承諾默默背負二十年罵名的襯托下，他顯得更加的卑劣。
陸嵐和丁崇雖然不知道真相，但此刻還是不免臉熱。
尤其是陸嵐，之前，她還差點兒殺了他。
一想到這裡，她面上更是痛苦。
穆雲平的視線從她臉上劃過，淡聲道：“你們放心，我已經跟老李說過了，這件事，我們知道就好了，不會對外公布。”
反正已經二十年過去了，他也不會重回警局，就讓大家那麼以為好了。
都不重要。
他不在意。
這一次，姜糖沒說什麼。
聽到這話，董老爺子眼睛一亮，下一刻，他微微搖頭，卻是堅定道：“不，公布出去吧，我想，樂輝也是贊成我這麼做的。”
他從來都是一個坦坦蕩蕩的人，自己做錯的事，他從來都會承擔。
臨終前的囑托，不過是擔心他會承受不了而已，卻沒有考慮到穆雲平。
他已經替他們承擔二十年了，再這麼繼續下去，他就算是死了，也不好意思見兒子。
聞言，陸嵐面上閃過掙扎之色，最後還是跟著說道：“公布吧，不該再讓大家誤會你了，你是警界的神話，不該因為我們被人潑上髒水。”
這也是，他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了。
穆雲平蹙了蹙眉，正要說話，李局長的聲音從後方傳了過來，“我同意公布，也沒什麼。”
“董樂輝丁岱和陸唯也在任務中做出了卓越的表現，他們堅守到了最後一刻，那些榮譽，不會因為他們的犧牲方式而收回，你就放心吧，他們永遠都是我們應該銘記的人。”
“李局長說得對，還請穆警官接受。”說著，他又是躬身一拜。
陸嵐和丁崇也照做。
在他們彎下腰的瞬間，三道功德猛地沒入穆雲平體內。
看到這一幕，姜糖眼神頓時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