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情人節快樂1
死後，會去哪裡，天空或者泥土。一旦和愛人分離，很痛苦吧，因為用心深深愛過。不畏懼死，可是離開愛的人死掉，其實自己才是真正死掉。
——紀金蘭的哀傷
為什麼每個人都要狠心離開自己愛的人，明明愛著，還是選擇離去方式掩蓋無止盡思念，難道這就是對愛的祭奠嗎？
這種方法……寧肯不要！
倒退時間的方法是什麼？
沒有找到，對不起，我沒有找到……
可是會盡力，我會盡力去尋找倒退時間的方法！
所以求你好好的，紀金蘭。
淚流滿面，望著窗外倒退的一切，忽然希望時間也能瞬間倒退。
焦急的腳步聲響徹在空蕩蕩的走廊上，雪白雪白的牆壁與昏暗昏暗的燈光交相輝映，回響著我的奔跑聲……
停在一間病房前，臉上出現莫名恐懼，有些不情願卻還是輕輕推開白色房門——
紀金蘭宛如一尊了無生氣的化石呆呆坐在一旁，一動不動，面無表情注視前面這張病床。
奶奶躺在病床上蓋著白色被單，那麼安靜，那麼安靜，安靜地仿佛睡著了。歲月刻在她臉上的深深皺紋代表了時光的悄然逝去，只是為什麼不睜開眼？她不是最喜歡自己的小孫子嗎？愛的人在身邊，應該睜開眼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還不睜開眼呢？
胸口突然湧上一股滾熱傷懷，看見白發蒼蒼的老人獨自躺在床上，我不可置信捂住嘴唇悄悄嗚咽，守侯一旁的人默默無語，他依然靜靜坐著沒有任何反應，許久，緩緩轉過臉——
站在門口的自己看見那雙徹底紅透的雙眼不禁愣住，那是悲傷了多少次的肝腸寸斷呢。
緩緩地，一步一步走過去，我停在奶奶的床邊，淚水肆虐洶湧，一剎那蒙蔽雙眼任何事物都看不清了，身子不斷顫抖著趴倒一旁泣不成聲。
紀金蘭忽然瘋了似的衝出病房，我急忙起身緊追其後，臉上尚有未風干的淚。走廊外，他雙手緊抓住查房醫生的手，歇斯底裡喊道。
“我奶奶怎麼了？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為什麼！”
“啊啊，請冷靜點，你也知道人年紀大了，有時候生命走到盡頭……”
“閉嘴，我不聽這些！你立刻給我過去診治清楚，我讓你立刻過去，聽見沒有！”
“請你冷靜點，請冷靜……”
無論醫生說什麼也不能阻止他的悲傷憤怒，我慌忙拉住眼眶通紅的紀金蘭，輕哭著央求道。
“別這樣，紀金蘭，金蘭啊，嗚嗚……我們回去陪奶奶吧，別讓她太寂寞……”
紀金蘭的眼睛死盯住醫生，宛如失去靈魂的空殼被我木然拉回病房，他慢慢走近病床，從被子裡抽出奶奶瘦骨嶙峋的手貼住自己的額頭。昏暗不開燈的房間，一道晶瑩淚花閃爍著疼痛悄悄劃下他的臉龐，無法抑制的悲傷緩緩流淌整張孤寂的臉。
如此愛著，甚至不惜含辛茹苦將紀金蘭從小帶大，奶奶還是離開了。
我緊緊蓋住自己的嘴，被咬住的食指毫無知覺，根本比不上鑽心痛楚。無法支住身體，我默默坐在一旁，眼淚不知衝刷臉龐第幾遍，傷痛……
心傷。
紀金蘭終於抬起臉，將奶奶的手輕輕放進被子裡，轉過身突然跪倒我身旁，我大吃一驚，他卻緊緊抱住我的腰，嘴裡絮絮念叨無力的傷懷，哽咽聲浸泡在空氣裡格外沙啞，或許是眼淚的催化作用，靜靜清洗著心中的悲傷。
“奶奶……奶奶一定生氣了，所以才走得那麼快……都怪我……如果早一點回來陪她，或許她根本不會走那麼早……”
早一點……
我頓時想起之前紀金蘭跑過來救落崖的自己，是我，是我造成的！猛地睜大眼，我自責地淚海決堤。他的虔誠懺悔使我眯縫著雙眼，卻依然淚流滿面。
“明明最愛我，為什麼還是離開？樹欲靜而風不止，我長大了，可是為什麼不等等？不給我一點時間好好孝敬你……其實是我太壞，奶奶，請你原諒我，本想告訴你，最疼愛的小孫子紀金蘭，金蘭他決定與從前告別，像其他人一樣乖乖的，可是為什麼，你還是走得那麼快，不親眼看我變好的樣子……不親眼看我變好，你怎麼忍心呢……奶奶，別走那麼快……你走了……只剩我，只剩下我了……”
他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引得我淚水漣漣，輕輕撫過他的柔軟褐發，別再哭了別再哭了，即使穿了兩條保暖褲，我的膝蓋已經頻頻濕透。
“你知道嗎，知道嗎……每個人和父母可以共處六十年，可是有些和祖父母卻不超過二十年，很不幸，我就是那類人，甚至連祖父最後一面也見不上……晶晶，你一定要記住好好珍惜與親人們在一起的時光，親情一脈相連，永遠血濃於水，懂嗎？”
我懂，懂那麼悲傷的你心中已經崩潰倒塌的世界。
我懂，我懂，更懂你的痛，紀金蘭。
那麼痛，你心中早已滿是傷痕，我該怎麼分擔你的痛楚？
怎麼樣做，請你告訴我，我想保護你，保護你……
頭一次真實宣泄所有悲傷，紀金蘭趴在我的膝蓋上哭成一個無助的小孩。
濕透的暗夜，漫過白色窗紗，流瀉一地黑色傷逝。
山芋、苜蓿、細葉山丹、飛廉、香青以及各種不知名野花插滿了奶奶的墓地，我拿著最後幾株紅黃花不知插哪兒好，轉眼望去，紀金蘭望著白色墓碑一臉茫然，眼睛蒙上了層層霧氣。
我正猶豫著是否開口詢問多余野花的用途，他眨了幾下眼，緩緩低頭看腳底，彎身拾起一捧黃土灑向墓地，收回手沉默半晌，轉身望著我，憂郁雙眼像是叢中一抹忽隱忽現的翠雀。
攬住我的肩膀，他轉過身領我走向曾經兩人大喊祝福的地方，望著星星點點的各種自然生態，一絲風飄忽著試圖帶走他眼底隱藏極深的潤澤光芒。
希望，別再哀傷，為了周圍一切愛著的人，好好活下來。
“走吧。”
他終於出聲了，我點點頭轉身准備離開，他卻停在奶奶墓前，雙手合一，虔誠肅穆，嘴巴微微蠕動，念些什麼？聽不清楚。
喜歡……喜歡……保佑……愛情……
我愣愣望著停在墓前直至睜眼轉身走來的人，他望了我幾秒，很快地抿抿唇，輕輕抓住我的手。
“我們回去吧。”
“你……還好嗎？”
“嗯，先送你回去。”
“你呢？你去哪裡，這個寒假打算怎麼過？”
猛然想起純白色寒假已經開始，我有些擔心他。他絲毫不猶豫果斷回答道。
“打工。”
我點點頭若有所思，牽住他的手，踩著泥巴路小心翼翼走著，手上依然握著野花，堅韌的，不傲風雪，在憂傷的冬季國度仍然綻放笑容的美麗生命。
奶奶，天國很溫暖，一年四季盛開著美麗的鮮花，可是別忘記你最愛的人……
紀金蘭無數次仰頭望天，為了，為了止住悲傷，眼淚們也聽話地重新鑽回眼眶中。
我會好好照顧他，我答應你。你也在天上好好看著他，別忘了他……
紀金蘭說去打工，下車後便與我分道揚鑣。
拖著有氣無力的身體獨自回家，耷拉腦袋與螞蟻賽跑剛上坡，一條黑色寬大褲腳以及限量紀念版運動鞋出現眼前，咦？好眼熟，誰穿過這種鞋來著，突然之間想不起來。
可是來不及細想的腦袋被人輕推下，我一個沒站穩差點後仰上演木桶滾動的標准姿勢，嚇！湛曦這家伙面無表情站在前方，伸手向我討東西。
“給我。”
穩住身形，我立即皺起兩條毛豆般的眉毛盯住他。
“什麼東西呀？”
“啊，你這臭丫頭昨天拿著我的手機跑掉，不記得了？想裝傻坑掉我的東西呀！”
哦，原來是那個寬屏炫藍手機，我扁扁嘴巴，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過去，他一把奪過來寶貝似的瞧了幾眼，見沒什麼大礙才收進口袋，還不忘瞪我幾眼。
喲喲，一個手機如此放心上，什麼人哪真是～～
我不滿地稍稍瞟了他幾眼，卻被他不經意間逮住了，他立刻掏出剛塞口袋不久的手機敲我，我趕忙用手護住可憐的腦袋。
“臭湛曦住手，不准打我腦袋，打其它地方都行！”
“其它地方？哼，我就想打你腦袋怎樣？你這麼笨，我就想刷新世界吉尼斯笨腦袋記錄。拿著我的手機會舊情人，很開心吧。”
“喂，你怎麼說話呢，紀金蘭本來就是我男朋友！什麼舊情人？無論新舊他都是我情人，怎麼樣啊！”
我氣不過地固執頂嘴，他愣住了，抬起手指不斷在我眼前上下晃動，狠狠瞪了一眼旋身就走。
我趕忙追過去，想拉住他卻又不敢伸出手，怕自己挨打。
“昨天……紀金蘭的奶奶去世了。”
他的背一僵，雖然看不見面部表情，但是頭微微瞄准斜下方影子，扭頭繼續前行離開了。
不說點什麼嗎？匆忙離開是因為我的氣話還是後來聽見的事實，也許兩個都令人震驚，只是自己不願承認罷了。
回到家，家人已經出去了，空蕩蕩的屋子又留給我一人照顧，拾起桌上的小字條發現了弟弟的蚯蚓字——
姐姐，我們去鄉下親戚家串門，過幾天回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許學壞（外婆說的）！
那麼醜的字嚴重影響我的視覺神經！隨手一扔，紙條悠悠落回桌面。
坐在書桌前撐起下巴無垠遐想，一連好幾天，沒事坐在窗前發呆，精神有些恍惚了。
窗外的天很清澈，很干淨，偶爾劃過幾個黑點，寒冷冬季也有大雁嗎？不對，定睛一看，哇，幾只蜘蛛正在窗台上結網，嚇壞我了。
趕忙衝進空坪抄起掃帚站在玻璃外兩米，想想不妥，又跑回房間翻出雪花手套戴上，還有漁夫帽、口罩、外婆的老花鏡全副武裝自己，這樣才能將危險降低為零，萬一裝備不齊全，蜘蛛可是會發動天羅地網反擊戰的！
兩米之外，我拼命伸長掃帚撥呀撥……
勝利始終屬於堅持不懈的人，看著逃命的蜘蛛一家大小，我毅然腳下留情，目送它們乘坐下水道地鐵專線突突突消失了。
忙碌整天也不知自己忙什麼，正在充電的手機忽然抽風似的大叫起來，我搔了搔略微癢癢的頭發走進房間，誰呀誰呀，打擾姐姐寶貴的倒膜護發，還准備洗完頭發出去找紀金蘭呢，幾天沒聯系不知他怎樣了，心裡一邊惦記著，一邊走進房間拾起手機一看——湛曦。
“你在干什麼？”他開門見山直接問話。
“洗頭發。”
我老實交代，沒想到他又出色發揮了嘲諷不賠錢的偉大本領。
“臭美吧？就你那團稻草還需護理嗎？買假發吧，戴上假發，你就不會因為影響市容而增加城管叔叔的工作壓力。”
“懶得和你廢話，掛啦！”
“哎呀，等一下！開個玩笑，真小氣～出來，我在你家坡下。”
“我干嗎要聽你的，你是我爸爸嗎？”
“好好，乖女兒要聽話，爸爸讓你出來，你就要奮不顧身拋下所有一切立刻飛到這兒來！”
“啊～～～～臭湛曦～～～～”我抓狂至極，對准手機猛吼一通。
“哇，吵死了！快點出來，我找你有事！不出來我就拖著你的頭發出來，讓你沒護理一樣！”
“啊～～～你這個可惡的壞……”
‘蛋’字尚未罵出口，他先我一步掛機，我只能對著手機干瞪眼！
卸下武裝，我手夾外套跑出去，昏暗光線下依稀見到一個人無聊地原地轉圈，於是我放慢腳步裝作若無其事走過去，轉到一半圓圈，湛曦看見我便停止了幼稚行為，目光清清淺淺，他一開口便奇怪問道。
“紀……魚翅那小子住哪裡？”
望著他，腦袋裡半天也找不到一條合適理由說服自己。今天什麼日子呀？湛曦竟然親自打聽紀金蘭的事情～～
他敲了我一下催促著，我鼓起腮幫，盯著他足足三秒才好奇開口道。
“有什麼事嗎？”
“你別管，快告訴我。”
“你不講原因我就不告訴你！”見他口氣凶巴巴，我也強硬起來。
他歪歪嘴角，正欲恐嚇我的表情剛剛出現卻又消失，他笑眯眯地望著我，很親切很和藹地告訴我。
“去揍他一頓。”
我差點沒氣歪鼻子，指著他吞吞吐吐，一時激動連話都講不清楚。
“你你你，他到底得罪你什麼了？你你你，你這個……”
“看來你真是個傻瓜，我有那麼無聊嗎？”
有！盡管自己很想大聲回答，迫於他的霸道氣勢自己吃點虧算了。他用腳尖搓了搓地面，抬起臉不再開玩笑認真道。
“騙你的，告訴我，他住哪裡？有事找他。”
“你你你，你肯定是去找他打架，我才不告訴你！”
“哎喲，大姐，我我我，我拿腦袋向你保證不找他打架行麼？”
我狐疑地瞅了他好幾眼，猶豫許久本已下定決心告訴他，話到嘴邊還是溜回了肚中，拿捏不定的懷疑忽隱忽現，瞧了老半天，拋出心底最後一絲不信任。
“要是你……動手打了他呢？”
極力小心翼翼，還是惹起他一絲怒氣。
“那我的頭就剁下來被你當球踢！”
他有點生氣，盡管聲音很平靜，瞪了我一眼便扭頭就走，卻又停住腳步回頭看我。
“為什麼不說那家伙先動手呢，惹事的一定先是我嗎？”
我愣住了。
是啊，一向習慣將所有矛頭指向他，未免有點不公平。微微低頭，我看著自己一根根細長的手指頭輕輕說道。
“對不起……”
他愣住了，及時反應過來之後走過來拍下我的腦袋，開朗地哈哈大笑起來。
“天下第一臭美的你也會道歉啊？走吧，我確實找他有事，你知道住哪兒就帶路吧。”
“我可以知道是什麼事麼？”
“不可以，管事婆！”
“為什麼？”
“因為……”他猶豫半晌，望著我徐徐開口，“比起我和他，你來晚了，或許這樣更好，與你無關的事，但願以後也別牽涉。”
突然感覺他說這種話和紀金蘭坦言保護很相似，我莫名望著他，些許沉默後，他拽起我的胳膊興衝衝走上大街，我不住地甩開肩膀，他卻像塊牛皮糖粘得緊緊的。
“走快點，你怎麼那麼慢啊！”他使勁拉著我不放手。
“不要拉我，我自己會走，讓我自己走～～”
“你眼睛不大好使，還是讓我當你這個老太婆的超級拐杖吧，哈哈哈。”
“不，我情願做盲人，你是導盲犬，哈哈哈哈哈哈！”
“臭丫頭不許笑得比我張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就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許超過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超過了，怎麼樣？超過了！”
……
大街上，兩個一路狂笑的瘋子惹得路人頻頻觀望，天哪，傻了～～～～
快笑岔氣，我連忙捂住抽搐的肚皮，嗚～再也不要神經兮兮，嘴唇笑到麻木，活像咬到一顆八角，味道好聞但味蕾受挫。
一下車，我走在前頭，湛曦跟在後頭四處張望貌似頭一次來。
站在紀金蘭家樓下抬頭望去，六樓陽台一片漆黑，想起他有不開燈喜歡黑夜的習慣，我踮起腳尖伸長脖頸瞧望，見我的鴕鳥模樣湛曦不禁皺起臉，拍拍額頭表示不可思議。
被他瞅得渾身不自在，我趕忙雙手拱成小喇叭，剛要發出第一個字音硬被他活生生揮手打斷。
“你要干嗎？”
“喊他，看在不在？”
他沒有說話，沉默表示認同，於是我扯開喉嚨賣力大喊——
“紀金蘭！紀金蘭！紀金蘭！紀金蘭～～～～”
“誒……”
咦，有人應答！我屏住呼吸仔細聆聽，再喊了一句確實有人應答，可惜太暗了，眯縫好幾次眼試圖看清楚還是看不見。
剛要上去卻被湛曦拉住，他的大拇指晃晃自己，我點點頭站在下面耐心等待。等了老半天終於看見他一臉不悅走下樓，怎麼了？莫非見著紀金蘭，兩人打架了！
我的心微微激動，他氣呼呼地望著上方不客氣咒罵起來。
“臭老頭，沒事多什麼嘴呀！”
“怎麼了，紀金蘭在家嗎？”
“沒有！”
看樣子火氣很大，他滿腹牢騷，沒等我問完自己主動說出來。
“剛剛不是有人接你話嗎，我以為那小子在家呢，趕緊跑上去一看，三樓一臭老頭開門伸出腦袋嚇我一跳差點沒滾下樓去，甚至‘好心’告訴我那小子住六樓，等我爬上去敲老半天門沒反應，跑下去，那個臭老頭再次伸出腦袋嚇我個半死，又‘好心’告訴我魚翅不在家！啊～他得了老年痴呆症麼？不早說，害我爬上去累個半死還差點嚇破膽！被耍了，哎，這裡的人和魚翅那家伙一樣令人討厭！”
“你還會聽痴呆老人的話，你更呆！”
我撇撇嘴，完全鄙視他。臭小子你也有這一天，還以為你的腦子比小白鼠的神經系統還發達。見我掩嘴偷笑，他走過來拍下我的腦袋，惹得我動氣打算一走了之，他擋在面前，說些誘惑人心的話語，我的雙腳便乖乖站住了。
“臭小子不知跑哪兒去了……”
他再次仰臉望了幾眼，轉身准備離開，我趕忙跟在後頭不住詢問道。
“你去哪兒呀？”
“上車，”攔住一輛的士，他將我推進後排車座，自己也鑽進來，“去HERO。”
到達電動城，他迅速打開車門快步走進去，我不明狀況跟過去，他停下來望了幾眼立即朝二樓跑去。別跑那麼快，等等我嘛，可是他三步並作兩步，我只能緊追不舍防止跟丟。
咦，人哪去了？
終於在長長的走廊上看見停下來的湛曦，我連忙跑過去，可是他的背擋住的另外一個人出現了，紀金蘭托著高腳杯和一名濃妝艷抹的女人站在一起，嘴邊掛著淺淺的笑，那個女人看起來十分成熟，不像我們這般年紀輕輕。
看見我們，紀金蘭頗為吃驚，停在嘴邊的笑容漸漸褪盡，很快又啜了一口杯中的玫紅色液體，眼睛緊盯著我不移開。
湛曦收住眼中的厭惡衝兩人走過去，停下來饒有興味注視著緊挨紀金蘭的女人，敞開一絲笑顏，目光裡蕩漾著莫名情愫。
“嗨，寶貝，你能離開一會兒嗎？我找這人有點事。”
女人始終笑望著湛曦，沒有吭聲轉頭望了身旁的人一眼，紀金蘭的目光從我身上挪開，轉移到旁邊女人的臉上，下巴支支長長的走廊通道，女人識趣地扭動臀部自動離開。
女人一離開，湛曦收回淡淡的眼角余光，視線重新投向眼前人徐徐開口道。
“你這張臉真是焦點，好像沒誰抗拒得了這種務須花太大功夫，便能收服女人的魅力。”
湛曦索性雙手交叉，背靠著拐角欄杆，紀金蘭倚在豪華牆紙粘貼的牆面上，一臉冷淡。
假如兩人之間沒有任何芥蒂，就像現在和平共處是多麼美麗的一幅畫，我不禁有些看呆了。
“什麼事？”紀金蘭輕輕晃動杯中的溫和液體，眼裡亮光隨著液體一起流動。
“金溪找你。”
湛曦簡約明了告之，似乎不太願意和對面的人多交流，轉身便走，卻被紀金蘭清幽不在意的拒絕聲止住了腳步。
“各自有各自世界，告訴她別管太多，以前怎樣，我現在還是怎樣。”
移過身，紀金蘭將高腳杯放在旁邊的雕花鏤空茶幾上獨自離去，湛曦盯著他的背影毫不介意，繼續道完來此目的，仿佛不是他的心意，只是轉告別人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語而已。
“隨便你，總之我已經交代完畢，剩下的你想怎樣就怎樣，和我沒任何關系。晶晶，走啊。”
好端端的，突然之間又嗅到了硝煙味，兩個人千萬別又鬧矛盾了。
就在湛曦趾高氣揚拉住我准備離開時，我看見紀金蘭忽地停下來轉過身，目光復雜曖昧，直到走向樓梯口，拐彎，消失，再也看不見……
突然，一只手拉著我快跑起來，我不可思議盯著前方跑路的人，紀金蘭竟然當著湛曦的面帶我離開！
我不知所措望向樓梯口震驚的人，湛曦手扶欄杆，眼睛睜得老大。
啊，我，我……
湛曦……
紀金蘭……
“後悔嗎？現在喊出來還來得及，我一定放手。”
紀金蘭輕輕的聲音在耳畔回蕩著……
為什麼總要給我提那麼多沒有標准答案的難題，在愛情的考卷上，我害怕自己一個不慎便會一無所有，沒有愛情，是不是什麼都無所謂了？
對不起……
對不起，湛曦……
紀金蘭嘴邊翹起一絲嘲弄，也許黑夜屬於他的管轄區域，太陽只有白天才會出現而已。
停下來，兩人微微喘氣，手心溫度由於熱量化做白氣騰騰躍上。
“為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有些替湛曦打抱不平，他卻轉過臉凝視我。
“怎麼，心疼嗎？心疼就回去吧。”
“現在關鍵不是回不回去，以後叫我如何面對湛曦……”
“放心，就算我在他面前重復一千次一萬次，他絕對有恆心不放棄你。”
“那你呢？既然他不放棄，為什麼你要放棄我？為什麼！”
我再也忍不住喊出口，他抽出了手，又是這樣，每次都這樣！我搶先一步抓緊他的手不肯退縮，他不禁睜大眼皮，卻文風不動冷酷道出我無法反駁的事實。
“每次見到你總和他雙雙出入，我可以抹去這一切嗎？可以的話，從現在開始可以嗎？”
“你想讓剛才的畫面倒退嗎？說實話，這種無稽之談誰也做不到，我怎麼可以與時間抗爭，你怎麼可以讓我實現辦不到的事情？”
“不會，剛才無法倒退，你依然可以回到他的身邊。”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留在你身邊，聽清楚，我要留在你的身邊！紀金蘭你聽清楚沒有，不清楚，我可以重復到你清楚為止！”
內心已經波動不平，他佇立著，一言不發望著我。
“那好，我的校服還有徽章拿過來，假如你拿回來了，我們重新開始，如果沒有，一切照舊。”
校服，徽章？他還記得這件事，可是已經很久了，偏偏記得那麼清楚，我不禁茫然。
緊接著，他的眼神忽地認真起來。
“那是我的東西不屬於他，物歸原主，有錯？”
“你沒錯，你永遠都沒錯，因為你是對的，你是對的！要校服和徽章是麼？行，你在這裡等我，我立刻叫他拿過來！”
我立即憤怒地轉身跑開，沒跑多遠卻被他叫住。
“不用了，花我的時間等他，根本就是浪費。”
“不，你不許走！你走了，走了……就沒人還你東西，只有我才拿得到！只有我，知道嗎！你在這裡等我，一定要等我！”
無論他有沒有聽見，我不想回頭看，或許害怕他抽身離開抑或拒絕，頭一次害怕失去一個人，我真的無藥可救了。
倒退的只有現在，過去完全不可能。
湛曦不在HERO，翻遍整個角落都找不到，也許已經離開。不行，不可以離開，紀金蘭的校服徽章還在他那兒，再怎麼樣那麼久的時間裡他也該把東西還了。
一邊焦急走著，一邊掏出手機快速撥打湛曦的號碼，響了很久他才接聽。
“干嘛？”冷冷的聲音毫無溫度。
“湛曦，湛曦……請你把紀金蘭的校服和徽章還給我！”我迫不及待說出口，心裡已經咚咚咚地七上八下。
“剛剛還不夠嗎？他明知你對他……所以一味地要求你，甚至要你來支使我，是嗎？”
“不是支使，不是的，是我心甘情願！他的校服徽章都在你那兒吧？你家住哪兒？我過來拿，現在就過來！”
“你……難道你一點理智都沒有了嗎？夢晶晶你是不是瘋了，為愛不顧一切，連朋友也不在乎了？”他在笑，可是有些悲哀。
“是啊，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才信任你一定會把校服徽章還給我。你會幫我吧？我想回到紀金蘭的身邊。”
電話裡一陣沉默，我沒有說錯吧，不禁對准手機大聲詢問道。
“喂，喂？你還在聽嗎，湛曦你說話呀！”
該死的馬路為什麼這麼長，走了老半天也找不到人行道，只有汽車才可以霸道地占有最開闊的交通面積。
話筒裡傳來輕輕的微弱嘆息，時斷時續。
“要是你喜歡他……那就回到他身邊去啊。”
“你家住哪裡？我現在過來拿東西。”
“夢晶晶，夢晶晶……拿到東西後你就把我忘了吧，不，裝作我們……從來沒認識過。”
手機輕輕掛斷，我猛地驚醒，站在正欲穿過的斑馬線，自己在做什麼，究竟做什麼？為了愛情拋棄友情，這和紀金蘭不坦白卻和我若即若離有什麼區別。
太自私了，夢晶晶你是個壞丫頭，天底下最壞最壞的壞丫頭！
我趕忙重新按下湛曦的號碼，響了五遍他才接聽，裡頭一陣沉默，他再也沒有主動說話了。
“對不起，湛曦，對不起，我剛剛說的話請你忘了吧，你剛剛說的話我也會忘記，請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說這種蠢話了！”
“沒關系啊，別道歉，你本來就沒欠我什麼，是我欠你的。今天就當是我最後一次縱容你，我在家裡，東西……你過來拿吧。”
“我不要了，我真的不要了，對不起，嗚……”
“別哭啊，笨蛋，怎麼又哭了？過來拿吧，我在家裡等你，我家住在……”好輕柔的安慰聲，淚水一時無法止住，為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比哭還難受，我又傷害他了。
“不要說，不要說出你家的位置，我不會過來！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別再懲罰我，我真的知錯了！”
“晶晶，晶晶啊……回到他身邊去吧，那樣你才幸福，我希望你快樂起來。”
“不，不要回去，我寧願維持現在這樣。”
“別這樣，真的希望你別放棄自己的幸福，夢晶晶。”
老天爺給我開個巨大玩笑，同時讓自己在兩人之間作出抉擇，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個道理一定要在我身上實踐一番，這根本就是天意弄人。
無論如何再撥打過去，湛曦也沒有接聽了。
穿過馬路，綠燈亮起，街上又一片車水馬龍，一道短訊聲響起，我趕緊停住腳步打開閱讀，是湛曦的——
「你還是在HERO等我吧，我把他的校服徽章帶過來，等等。」
不要，不要過來，湛曦！
正要回復，另一道短訊聲傳過來，打開一看，我不由得捂住了嘴——
「我走了，你不用來了。」
不要走，我馬上回來找你，很抱歉，雖然沒有帶上校服徽章來見你，可是這次我會講清楚，無論結果如何，我只想告訴你，不想分開，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困難我們要一起面對啊。
請你別走，別走……你走了，會把我的愛情帶走……沒有愛情，我該怎麼辦？
忘記了，忘記剛剛的交通秩序，我忘乎所以轉身朝後跑去——
一道刺眼白光猛烈照射我的眼睛，接下來腦袋一陣空白，什麼都不知道了。
……
奶奶，天國很溫暖，一年四季盛開著美麗的鮮花，可是別忘記你最愛的人……
喜歡……喜歡……保佑……愛情……
要是你喜歡他……那就回到他身邊去啊。
……
恍惚中，仿佛有人用力握住我的手，歇斯底裡瘋狂大喊著，聽不見，聽不見，就連睜開眼都覺得無比困難，溫熱液體失去控制般啪嗒啪嗒敲擊我的手背，好痛喔。
周圍亂哄哄的，熟悉的救護車鳴笛聲一聲，兩聲……
最好拯救我的愛情……
我的愛情被紀金蘭帶走了，帶走了。
……
想和你們一起坐摩天輪，記住，是一起喲！我是夢晶晶，你們最喜歡的晶晶，嘻嘻。
……
Crystal……
……
是夢。
夢見自己出了一場車禍，腦袋纏滿一圈白繃帶，護士姐姐從托盤裡拿起令小孩尖叫的針頭站在一旁擠壓針管，外婆、外公、趙來昕、吉彩兒……大家突然之間怎麼都到齊了，今天什麼日子。
看見外婆的臉，不禁想起冬令營下落不明的鍋子，啊啊，不能被她知道，會挨罵的！一定還在做夢，我閉緊了雙眼，可是下一秒有人輕喚我的名字。
“晶晶，晶晶你醒了嗎？”
不是做夢？我試著偷偷睜開一只眼瞄了瞄四周，雪白的牆面，這裡是病房，這個地方似曾相識，到底什麼時候來過？啊，腦袋昏昏欲裂，我低呼出口，全家人蜂擁而上，關懷的臉龐一一映在眼前。
彩兒臉上掛滿擔憂，手指輕輕撫過我的臉蛋關切道。
“頭還疼嗎？”
“頭……我的頭怎麼了？”
我用手輕輕碰下自己的腦袋，感覺一片天旋地轉，她瞪圓雙眼驚奇大叫起來。
“晶晶你不知道嗎？前幾天晚上你出了車禍，湛曦打電話告訴我，嚇得我連夜從海南島趕回來，你已經躺在這裡昏睡了兩天兩夜！”
“我出車禍？前幾天……呃，好像有這麼回事……”
“沒關系，你現在好好的，我們都放心了。哦，外婆想和你說話呢。”
她連忙讓開，將外婆小心攙扶到我面前，哎呀，彩兒這丫頭真是的，我外婆身體好的很才不是那麼老態龍鐘，攙扶什麼呀～～可是站在眼前的外婆似乎蒼老許多，我不禁想哭了，為什麼想哭，我不知道，嗚嗚嗚。
外婆輕輕撫摸著我的額頭，淚眼婆娑道。
“丫頭你別亂動，好好躺著，想吃什麼外婆給你買。”
“外婆，為什麼我的頭好痛，我想坐起來。”
“不要緊，醫生說你很快就會好起來。唉，一不在身邊你就出事了，我可怎麼向你媽媽交代。”
外婆拿起手絹擦掉眼淚，我咬住嘴唇愧疚地望著她。幸好彩兒好心出言化解尷尬，外婆一家才集體離開去菜市場買菜了。
安靜的病房內只剩我和她，她笑嘻嘻地坐在一旁拿起一只香蕉剝皮給我，我搖搖頭不想吃，她立即張嘴自己吃起來，哎，這個好吃鬼。
“晶晶，你不知當時我聽到消息嚇死了，那時湛曦都哭了，唉。”
湛曦？
呃呃呃，腦袋又痛起來，不能再那麼用力想事情了，好痛，心跳莫名加快，怎麼了我？
躺了一整天，不是睡覺就是睜開兩眼發呆，持續兩天這種日子，我再也呆不住了，強烈要求中午送飯過來的外婆帶自己回家，經不住死纏爛打，她終於首肯答應，臨走前帶我去醫生那兒檢查無大礙，同意萬一有什麼狀況立即回醫院診治。
哈哈，還是家裡舒服嘛，熟悉的溫馨味道，這就是家的感覺。
翻開日歷細細一數，在醫院呆了整整一星期，再細心瞟一眼，我略微驚喜，情人節，情人節，充滿玫瑰浪漫情懷的情人節！大街上到處可見捧花的幸福戀人！
對了，可以挑在這個芳香四溢的日子大賺一筆，平常兩塊錢一朵的玫瑰今天可是身價翻倍，四塊、五塊、甚至十塊！如果男生們出手闊綽，一朵你是我的唯一、十一朵十全十美、三十三朵愛你三生三世、一百朵白頭偕老、三百六十五朵天天想你、一千朵愛你一萬年，一千零一朵直到永遠……
哇哦，賺翻了，銀子，白花花的銀子從天而降，哦呵呵呵呵呵呵～～～～～～
電話來了，啊呵，證明自己回歸正常生活當個可愛人類的重大標志便是——接電話與地球人溝通交流，一看名字，我笑眯眯地，心情大好特好，因為今天是情人節嘛，呵呵，浪漫的情人節，和湛曦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喂～～～～～”我故意拉長音調練練嗓子。
“喂你個頭，怎麼不在醫院，跑哪兒去了？”
“我出院啦！”
“出院，這麼快？我剛剛到醫院！不行，你得重新躺回去，完成我今天探病的心願。”
“呸呸，這麼美好的日子你竟然咒我！不講了，我要上街看玫瑰花，掛啦，拜拜拜。”
“等一下，你去哪裡？我也去！”
他趕忙喊住我，生怕我的手快過他的聲音。
“干嗎呀，你個男的跟著我干嗎？”
“擔心呢，萬一你變成白痴，我好送點白痴專食零食供你打發無聊，不廢話了，快說去哪裡？”
轉轉眼珠，我想想於是得意笑道。
“本市最繁華的南十字街！地下商場前面的公交站前在那等你，來晚了我可走人哦。”
“OK，bye－bye！”
走出去，再次呼吸幾口新鮮空氣，連肺都快樂地唱起歌來。
“我獨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我把糕點帶給外婆嘗一嘗～～哈！”
哈哈哈，心情無比舒暢。
沒過多久，一朵、兩朵……好多捧花女孩從身旁經過，情人節就是不一樣，如果說結婚是女孩子最幸福的日子，那情人節應該是最甜蜜的日子。
那麼多燦爛鮮艷的嬌嫩花朵，我不禁發自腳底羨慕起來，什麼時候有人送花給我呢？
賣花人好多，有的甚至提來水桶裝花，一朵一朵可愛笑臉惹人憐愛。哇喔，一個女生捧著一大團玫瑰穿過斑馬線，我羨慕地看著，看著，直到身旁有人取笑道。
“眼睛都要跳出來了，你想要嗎？”
回過頭，湛曦站在一旁愉悅笑著，我趕忙拉回害臊目光，拉齊衣角朝他走過去。
“才不要，我們又不是LOVER，況且我也不想和你這種處處想方設法打擊人的家伙成為LOVER，更不想和你過情人節，根本毫無浪漫可言！”
“哇，重創引起內傷，你的話好傷人啊，心都被你擊碎了！那個誰誰誰放心好了，像你這種滿大街一放立刻淹沒得無影無蹤，寧願多瞧幾眼作用大些的垃圾桶，也對你興趣缺缺的人大有特有，情人節就算抱著猴子，也比你開心一百倍。”
他不客氣地以牙還牙，我氣呼呼瞪著他，哼，甩開臉獨自走在前方，他又嬉皮笑臉跟上來。
“開玩笑啦，你和猴子一樣可愛。”
“你還說！”我惱怒成羞瞪了他好幾眼。
說我像猴子，你才是呢！我這麼美，不許詆毀我神聖的容貌。
“哈哈，本來就是嘛。你好點了嗎？怎麼今天就出院了，多躺幾天才讓人放心啊。”
“去去，你才多躺幾天呢！我已經夠晦氣了，不希望醫院受到我的影響增加病患，為此我可是罪惡深重吶。”
說完，我低頭看了看旁邊的玫瑰花，嬌滴滴的，顏色很鮮艷。
“你想要嗎？”湛曦順著我的目光望去，我趕忙避開臉裝作不在乎。
“你送的，我就不要！”
“我才不喜歡送這種東西，就算是我女朋友也不送！放心好了，我不會送你的，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回家也別偷瞄信箱，裡面根本什麼也沒有。”
我盯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這個吝嗇鬼，誰要他送花啊，誰要啊。
他笑得很開心，一臉得意望著我。我不理他獨自走前頭，他像個大老爺們悠閑自在逛著。
“行了行了，別生氣了，你剛出院多久又想因為自虐進醫院啊？想吃什麼我買給你，先申明，除了玫瑰。”
他大方開出條件，我心裡美得那個滋滋勁呀～～
“年糕，我要吃年糕，那邊有賣，你去買吧。”
我指指賣小吃的狹窄胡同，眼睛衝裡頭示意幾下。他望了望，目光在我的點頭肯定下止住。
“那好，你在這裡等我。”
“嗯嗯，快去吧～～等你和年糕，嘻嘻。”
他轉身走了，消失在胡同裡。
我掉轉頭，望望眼前絡繹不絕捧花的女孩，還是心生一絲羨慕，早知道湛曦那時問自己就別顧面子了，不管是不是情人，只要是花統統收下，其實節日比錢可愛，花比節日可愛，我比花可愛嘛。
一朵、兩朵，又是一大捧，真幸福啊！買花的男生們買那麼多，大把大把的錢花得一點也不心疼，不過自己見過的男生都比較大方，沒見過小氣的，算運氣比較好嘍。
一個扎羊角的六七歲小女孩一手拿著棒棒糖，另一手捧著一朵嬌艷欲滴的紅玫瑰走過來。哇，不會吧，連這麼小的孩子都可以收到玫瑰花，我真是無臉見人了。
咦，好像衝我走過來，哦哦，她確實是衝我走過來，停住，手中的玫瑰花突然遞到我眼前，甜甜的笑容綻放著。
“姐姐，送給你的。”
“送，送給我？你送給我嗎？”我驚訝地張大嘴巴，抬頭望了幾眼，沒有看見哪個神秘送花使者，該不會哪位神仙哥哥看上我了偷偷送的吧，哈哈哈。
“不是我，是那個哥哥。”
她回頭指向馬路對面，我定睛一看只有路人沒有格外看見誰。她也沒找到，索性回頭對我揮揮手一走了之。
“反正是一個很高很高的哥哥讓我送給你的，他很好，買了這根棒棒糖給我。姐姐我走了，再見。”
“哦，拜拜拜……”
看著她的背影，我有些疑惑不解，該不會是湛曦吧，可是他已經鄭重聲明不送花，難道又搞什麼鬼把戲，莫非這花下了毒！
算了，就別再庸人自擾，等他來了道謝一番，畢竟自己也成了注目焦點，瞧瞧那些手中空空如也朝這邊張望的眼球數目眾多，心裡頓時平衡多了，哼哼，情人節不收花的人真可憐，以後每年情人節，假如沒人送花給自己，我就買花送自己。
呃，呃，怎麼眼球逐漸增多，難道我這花特紅特美特香嗎？
好像不是，扭頭注意到身旁不知何時站了一名個子高高的人，原來大家望的是他，好帥好帥的人喔，僅從側面可見優美的輪廓線條。
啊啊，他的臉轉過來了，我趕忙移開目光裝作眺望前方。
“喜歡嗎？”聲音輕輕的，好似飛機劃過雲朵留下輕柔痕跡。
和我說話？
翻開所有記憶，好像不認識這種超級帥哥啊，朋友裡只有湛曦算是出類拔萃，難道湛曦為了引起我的注意特意去美容院整形？不用了，湛曦你已經很帥了，真的很帥了。
也許不是和我說話，是我自作多情。由於我的過分多情，玫瑰小姐也害羞得耷拉著腦袋，香氣依然散發著，看著美麗香艷的玫瑰，我不禁笑了笑。
可是高個男生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應該是對我說的。
“你喜歡嗎？”
咦？受到聲音吸引我扭頭望了他一眼，又飛快轉回臉。哇，太太太太帥了吧！這次終於看見了正面，差點連手中的玫瑰都握不住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有這麼漂亮的人，同是爹媽生，偏偏我就普通的被大眾淹沒（湛曦的原話），造物弄人～～～～～
“你喜歡這朵玫瑰嗎？”他又問了一遍。
不知帥哥會使魔法還是頭腦被下蠱，我點點頭，他立即露出一絲笑容。哇，好美，感覺手中的玫瑰頓時黯然失色。
想起什麼，我奇怪問道。
“是你送的？”
他微微發怔，點點頭，我繼續追問道。
“可是你為什麼要送我呢？”
“想送，所以就送給你。”
“謝謝，可是……你是誰？”
他猛地愣住，呆望著我沉默不語。
我奇怪地望著他，使勁回想這個人到底是誰？我認識這個人嗎？應該不認識吧。
“夢晶晶你這個臭丫頭，叫你好好呆著，又亂跑！哎呀，你……”
湛曦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年糕左右瞧望，剛要說的話，看見我面前的人一瞬間打住。
看吧，我應該不認識那個人，連湛曦的表情都驟然發生變化。走過來，我歡天喜地從他手中接過香噴噴的食物，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又盯住那張陌生面孔。
晃晃手中的玫瑰花，我得意洋洋顯擺道。
“湛曦，你看，好看嗎？”
看見我手裡的花，湛曦的臉色陰沉，問也不問冷淡發話。
“他送的？”
“是啊，你好聰明呢，我剛想告訴你，不過你已經猜出來了，好聰明好聰明～～那你順便猜下他是誰，我不認識喔，你認識嗎？哇哇，年糕怎麼那麼少？你干嗎不叫老板多加幾塊！”我嘬了嘬嘴，有些不滿意年糕沒有對齊碗沿。
“夢晶晶你……”
“我什麼？”
“你先別吃！”他一手握住我的筷子，弄得我無論如何也掰不開。干嗎不讓人吃年糕，冷了就不好吃了。
不僅湛曦，就連那個人的面色也難看起來。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不過兩個大帥哥往眼前一站真是秀色可餐。嘿嘿。
好吧，好吧，年糕晚點吃，真是的。
“夢晶晶你……不認識他嗎？”
湛曦皺臉問道，似乎不太相信，好像我是全世界最優秀的狼來了小孩。干嗎兩人同時拿這種眼神看我，我的臉可是會害羞的自動燒焦呢，呵呵。
“不認識。”
搖搖頭，我順便將手中的玫瑰塞到湛曦手上，奪過筷子分開，夾起一片年糕津津有味吃起來。
看著我的兩個人，尤其是不認識的那個人面如死灰，抿緊的嘴一直沒有說話。
湛曦突然指著他，一臉嚴肅。
“你真的不認識他？是不是撒謊啊！”
“哎呀，說了不認識就不認識，你走不走？別和陌生人說話，小心哦。”
我曲了曲背，伸出一只食指放在嘴前，笑笑，轉過身率先離開。
轉身之前，瞧見湛曦頗為驚愕的表情！
怎麼了，那兩人認識嗎？我怎麼不知道呢，印像中湛曦應該不認識這號人物啊。除了氣質非凡，帥得一塌糊塗，還有許多許多數不清的優點……
嘿嘿，不過相信不久以後，湛曦再也不敢在我面前吹噓自己怎麼樣怎麼樣了，帥哥寶座搖搖欲墜了吧。
“她把你忘了，死心吧。”
湛曦的聲音決絕地在身後響起。
忘記，忘記誰啊？
就算忘記，我也不會忘記你的，可愛的年糕們實在是太美味了，呵呵，心情不由得美麗起來。
走了幾步沒見跟上來的人，我又回頭催促道。
“到底走不走，我不管你啦！”
湛曦依然停在那裡，那個人的眼睛……
我慌忙轉過臉，悄悄思忖著那道莫名的詫異眼神到底意蘊如何，只是那麼美，美到沉迷。
甩甩頭，我毅然堅定步伐朝前走去，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
不一會兒尾隨其後的湛曦拉住我的胳膊，夾入口中的年糕差點燙到自己嘴巴，我瞪著來人，他卻嚴肅看著我，不再嘻嘻哈哈。
“你……真的不認識那個人嗎？”
“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認識那個人嗎？我說過我不認識，不認識！到底回答幾遍你才相信呀？放手，我要吃年糕了。”
晃了幾下，湛曦的手落下來，我瞅了他一眼略微奇怪，不在意地繼續吃著熱乎乎的年糕，不一會兒，眼睛又被大街上其它東西吸引住了。
情人節……
噢，一朵、兩朵、十五朵……守住你的人。
晚上回家吃飯不久，湛曦又來電話叫我出去，溜冰？幾百年前的玩意玩不膩呀，反正閑來無事出去就出去吧。
拿起梳子站在鏡子前整理一番，哎喲喲，冬天還有靜電，不，或許是我魅力太大連梳子都抗不住了……不行，劉海彎了，洗掉，用洗發水重新洗直！
呆在衛生間半天不出來，手機又響了，瞟一眼屏幕——湛曦，催什麼嘛，馬上就過來，難道我一來溜冰場還會自動融化不成。
哎呀哎呀，來了來了，手機響到第四遍，我立刻拔掉吹風機換鞋出門。
一踏進去，感覺HERO的地下溜冰場仿佛好久沒來，又仿佛來過不久似的，不管了，現在本人得立刻出現在那家伙面前，不然這手機電池會被那個笨蛋一直打到缺電為止。
大老遠見到湛曦和幾個男女坐在一起開心說笑，哎，又是這種美女圍著帥哥轉的老掉牙畫面，能不能來點新鮮的，程質虎抱著一袋爆米花這邊跑來那邊轉，笑呵呵的臉上大放光彩。
盡管自視天下第一大美女，看著眼前那些狐媚妖惑的丫頭們，真後悔出門前沒掃幾下腮紅或者顴骨上打點礦物高光亮粉，算了，素顏我最美，素顏我最美～～想著想著，自卑感沒那麼強烈了。
剛走過去，人突然嘩啦啦站起身解散，怎麼回事，我一來大家就走，難道晦氣又大大發揮威力了？
瞅見我，湛曦不悅地掃了我一眼，瀟灑走過來一開口便是臭罵。
“現在幾點鐘了，你現在才來，過來趕午夜劇場是嗎？”
“哇，是要看電影嗎？看電影，太好了，我最喜歡看電影了，除了恐怖片！”
我笑嘻嘻地手舞足蹈，他受不了地雙手舉天怒吼道。
“天哪，為什麼你要制造這個白痴禍害我們這些可憐無辜的老百姓吶～”
“臭、臭、臭……”
我的話還沒出口，程質虎已經提著湛曦的溜冰鞋走過來，看見我立即像只蹣跚的鴨子跑過來，目露關懷，原來他也知道我前幾天住院的消息，呃，這種表現頗令人感動嘛。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嚇得我趕忙後退一步，擺出西洋拳的自衛POSE，他愣了一陣，又笑出聲。
“哈哈哈，夢晶晶你這是什麼架勢呀？”
“她剛從少林寺畢業，還俗不久。”湛曦無關緊要插句話，我不禁瞪了他一眼。
少林寺？你才尼姑庵呢！多話的臭湛曦穿上了溜冰鞋就快點閃開吧，真討厭。
懶洋洋瞥我一眼，他傲慢地支起下巴，又是那種不可一世的凜冽自恃，不過比起剛開始認識的他更加善解人意了。
見他熟練地滑向溜冰場，我這才拾起一雙鞋子將兩腳用力塞進去。自從N年前在這兒和杏子幾個不識好歹的丫頭比試一番，讓她們嘗到姑奶奶的厲害飽灌啤酒，想起那個勝利爽歪歪吶，哈哈哈～～
我笑著朝寬闊地面滑去，沒過多久，一只惡魔笑嘻嘻滑到身邊，我來不及扶穩欄杆，這家伙突然伸出雙手正要上演千年前的壞心眼行徑，我不得不擺動雙手拼命懇求道。
“別亂來別亂來，要是我倒下了，湛曦你一出去絕對會被雷公電母劈碎屁股的！”
他笑了笑，手剛挨著我的肩膀，引得我鬼叫連天，他不得不塞住耳朵無法忍受地快速滑走。止住大喊，注意到不少人盯著自己，我只好閉嘴扶緊欄杆獨自滑去。不一會兒惱人的搗蛋鬼又回來了，我死命抱住欄杆，眼睛死死向上望去，恨不得雙腳也纏緊這根欄杆。
他按住肚皮開心笑了一陣，伸出右手看似很友好。
“來，我帶你一起滑。”
“不～～你走開，我自己會滑！走開，啊～～～～啊～～～～”
“啊呀，臭丫頭又發瘋了，行了行了，別叫了，別叫了，真是的！”
湛曦再次捂住耳朵從我身邊咆哮離去，我得意洋洋叉腰望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挺直了身板，可是下一秒毫無預備被一名冒失鬼直接撲倒在地，嗚嗚，手掌蹭去大片皮，血絲隱約可見快要出血了，我哭喪著臉，一抬頭——
同樣摔得鼻青臉腫的尹聖海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膝蓋上已經鑿出兩個響當當破洞的水洗牛仔褲，這個笨蛋自己笨就算了，還連累我，真受不了，哎～頓時有些理解湛曦平常看待我的不公平眼神，原來豬都是笨死的。
拍拍手肘上的灰塵，他望著我一臉愧疚。
“對不起啊，夢晶晶，本想和你打個招呼，沒想到用力過猛滑出去了，你沒事吧？”
“事可大了，我的手破皮了，你看，你看！”我氣衝衝舉起手在他眼前手動式放大。
“哎呀，真的是呢……對不起呀，不過沒事啦，你看我，我不也是膝蓋破、手肘子破，全身衣服上下哪處沒沾灰呀，啊哈哈哈，你就原諒我吧。”
看著尹聖海真摯道歉的模樣，我也不好計較什麼，只能嘟著嘴唇對准手掌猛吹氣，眼睛尚未放過他依然盯得緊緊的。
站在面前，他雙手環胸仔細打量我幾眼。
“夢晶晶你一人來的嗎，還是和吉彩兒？咦，怎麼沒見著她？”
“我一個人……哦，不對，和湛曦他們一起在這裡玩。”
“湛曦！”
他的眼睛瞪得銅鈴大小，四處張望沒有瞧見，或許湛曦一伙已經滑到別的地方逗女孩子，這伙人想些什麼我可是統統知道，為什麼知道，為什麼，因為太了解唄～～
他收回目光，驚訝神情絲毫不輸撞到電線杆，突然抓住我的肩膀猛晃起來。
“你怎麼和那種人在一起，金蘭會傷心的！你不知道他對你這丫頭有多好。哎，哎，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金蘭，金蘭這邊快過來，你女朋友在這兒！”
他這家伙完全忽略我腳底下圓溜溜的溜冰鞋，將我當作一只毛筆扭來扭去。哇，別晃了，死尹聖海萬一松手，我隨時有摔倒在地屁股粉碎的重大可能性，嗚，這家伙是不是氣過頭，沒頭腦地將全部怨氣撒我身上，還有，他剛才胡說什麼，女朋友，我是誰的女朋友？金什麼蘭來著……
不對，我誰的女朋友也不是，初戀對像還沒有呢！
似乎真有個人朝這邊滑過來，哦哦，技術不錯，越來越近，好像，好像……是白天見過那個人！
我不禁睜大眼望著眼前這個帥得冒泡的高個子，他的眼中攙雜復雜難言，有心事麼，為何有些冷淡，甚至拒人於千裡之外。
“放手，尹聖海！不要晃啦，你想摔死我呀？”
帥哥當前，這小子想破壞我高貴的聖女形像嘛～～
尹聖海不肯放手，抓著我惡人先告狀。
“金蘭，這丫頭竟然和湛曦一起玩，你說怎麼弄？”
叫金蘭的那位帥哥移過目光看著我，一言不發的沉默著實叫人難奈。
突然，一雙手交叉擋住自己的臉，我閉上眼睛句句念叨道。
“別這樣盯著我看，真叫人渾身上下不自在！白天也是，你有話說就直說出來，沉默是金，但是再貴重的黃金不發揮價值也是一文不值！這個場內到處是美女，你可以免費觀光，不過別再盯著我看啦！”
一陣沉默，尹聖海首先打破我說完之後的沉寂，頗有些難以置信。
“啊，你說什麼？夢晶晶，你讓金蘭看別的美女？這這……女朋友叫自己男友看其它女生……你腦子是不是被車撞了！”
尹聖海你說得一點沒錯，前幾天我剛剛出了一場車禍，正當自己欲接話，一陣溜冰鞋滑過來的清脆轱轆聲引人扭眼望去，湛曦停在我身邊瞅著眼前兩個人，剎那間不知名的陌生渲染其中。好奇怪，這是一種什麼感受，令人想逃。
“怎麼了？”湛曦盯著堵在我面前的兩個人無畏道。
“啊，呃，呃呃呃……”我一時結巴不知道怎麼回答。
湛曦拉起我的手，無視眼前兩人存在，自作主張准備帶我走。
“走，別和無聊的人隨便搭話。”
他不客氣地諷刺道，對面的高個帥哥眼神驟然放冷，下一秒，尹聖海重重拍下欄杆不滿大聲嚷嚷道。
“你小子說什麼，無聊的人？我是她同班同學，金蘭是她男朋友！無聊？哼，我看應該是你吧！”
湛曦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別人叫囂，一點挑釁苗頭也不行，停下的步伐代表他體內噬戰因子蠢蠢欲動著。
轉過身，他松開我的手，我趕忙扶緊欄杆，注意到未曾說話的高個帥哥始終盯住我，有種被人從頭到腳看盡的涼颼颼感，我不自在地微微低頭避開他的注視。
湛曦忽然滑過去一把揪住尹聖海的衣領，即將開戰的恐怖架勢拉開一半序幕，啊～～我站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
微笑著說狠話，這種一心兩用恐怕只有湛曦這種人做得到。
“無聊是我，是又怎樣，你說怎樣？嗯?”
尹聖海瞅著揪住自己衣領的人，並不著急推開對方的手，冷淡無奇若無其事道。
“夢晶晶最不喜歡對自己同學動暴力的人，夢晶晶，你說呢？”
掉轉頭，他忽而把話頭丟給我，我頓時緊張起來，我，我說……最好別動手打架，那樣最不討人喜歡了。
和平，愛好和平，拒絕暴力。
沒等我回答，高個男生忽而扣住湛曦的手腕，和白天一樣淡淡的，不動聲色的低沉漠視。
“要動手就速戰速決，遲緩不像你的作風啊……”
不會吧，高個帥哥激將湛曦嗎？不行呀，絕對不能在這裡打架，湛曦一人對倆，這怎麼行！程質虎和其他人不知上哪兒去了，得拉個勸架的才行。
“好啊，既然你爽快發話，本人最樂意不過了。”
湛曦瘋了嗎？竟然笑著准備大干一場，愈加冰冷的目光抽空所有溫度，高個帥哥冷峻的臉龐刻滿寒峭的風霜線條，一場暗中較量悄悄揣度著。
身體不知為何失去控制朝對面緩緩滑去，本想插入兩人之間，可是手畏縮一下只敢拉住湛曦的衣角，並且偷偷地拼命向外拽。
“啊～～～～我想學滑冰，教我吧。”
我動動腦筋，勉強擠出一絲不合時宜的假笑配合自己微微發顫的勇氣。湛曦吃驚地回頭望我，衣角被我悄悄向外拉，哦哦，這樣還不行，注意到高個帥哥的手仍然抓住他，我小心翼翼探出一只手剛剛碰到帥哥的手，一陣奇怪電流從體內流竄而過，我驚惶地抬頭望他，他的表情亦然。
啊，突然之間主動抓帥哥的手，不會產生誤會吧，唉，誤會就誤會吧，我可不希望湛曦在這裡打架或者被打，一點也不好。
“放，放手啊，帥哥。”
我依然假笑著撥開他的手，眼睜睜看著那只修長的手無力垂落身側，不知為何胸口湧上奇怪感覺，難道自己做得太過分？不，不至於吧。
“走啊，湛曦，快走呀！”
我小聲催促著，拉著湛曦的胳膊使勁向外，他卻一動不動，眼裡依然裝滿憎惡。這小子怎麼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不避開矛盾反而主動找茬，這個笨蛋也不看看自己處於劣勢應該低調點，那個高個帥哥一看就是干練子，瞧瞧那身材體魄，哎，快走吧快走吧。
尹聖海忽而在身後大叫道，火氣很衝。
“夢晶晶你瘋啦，怎麼當著自己男朋友的面牽別人，腦子壞了嗎？回來，你這個不懂事的丫頭！”
隨後一陣風而至，尹聖海走到面前氣急敗壞瞪著我，甚至動手掰開我拉住湛曦胳膊的右手，拉著我回頭朝身後的高個帥哥走去。
“哎喲，放手，你要帶我去哪裡？我不認識那個人，不要亂來！”
慌亂中，我啊啊大叫道，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比畫著，什麼圖形不知道，要是描成實物肯定是一團團毛線。
湛曦默默站在一旁也不急著追上來，仿佛已經洞悉某些前兆。
一瞬間停住，尹聖海扭頭望住我，不可思議開口道。
“你說什麼，不認識……不認識他？你是說不認識金蘭嗎？”
看著他指向高個帥哥，我怔怔望過去，認真地點點頭，他立即像只暴躁的兔子跳上跳下。
“你不認識，不認識他？他是紀金蘭——你的男朋友啊！好，好，夢晶晶，我不知道你倆之間鬧過什麼，但是無論怎樣，你不可以裝作不認識，要是我的女朋友對自己說這種話，我一定會傷心死的。”
傷心死……那是什麼滋味？
我愣愣望著他不知說什麼好，本想強調自己真的對面前這個人一無所知，可是尹聖海的樣子好似一定要我認識才肯放人，可是我……嗚嗚，到底要人家怎麼辦嘛。
高個男生來到我面前，眼中的輕柔揚起一種舒服感，對嘛，這麼美麗的眼睛應該保持溫暖，才不會讓人迷失在黑暗中。
他望了我一眼，攬過尹聖海的肩膀轉身就走。
“走吧，聖海。”
咦，就這麼走掉？還以為他走過來特意和自己說什麼，讓人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