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驚險一刻1
假如有一天風不辭而別,請及時放走捕獲的蝴蝶。假如有一天大樹沙沙嗚咽,一定要記得輕撫它的皸裂樹皮。假如有一天我消失不見,魔方的格子塊裡你能回憶起我幾種表情。
——紀金蘭的依戀
最可愛的——當然要數太陽公公那張明媚燦爛的圓盤笑臉嘍!
一大清早捧出課本坐在積滿灰塵的書桌前溫習功課,看來自己的確很久沒有認真學習過了,眼見指尖上沾染一層灰黑,我猛地從企鵝小嘴巴裡抽出一大卷衛生紙用力擦、擦、擦……先擦手指頭,接著手掌心,然後大致將手肘與桌面接觸的地方擦拭一遍,再將衛生紙扔進垃圾桶,最後重復剛才的動作,剩下桌面灰塵部分留給外婆周末大掃除搞定。
唔……好難,這種教材真的適合當代大學生嗎,是不是哪裡搞錯了?這本書應該是專為研究生量身定做的吧,這麼難,到底如何攻克?不行,我決定向高手求助!
飛速拿起一旁伺候已久的手機,按下號碼,響了四下終於接通……
好像還沒睡醒,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咿唔,生怕他沒聽清,於是我搶先開口——
“喂?紀金蘭!”
“叫老公……”
我的臉唰地紅起來,幸好隔著手機沒誰發現,那種話他自然而然說了,我卻說不出口而且很害羞,哎,哎~~~~
為了避開尷尬,我故意跳開話題問道。
“你,你還沒醒嗎?我都已經看完兩頁書了。”
“乖啊……老婆,過會兒我們再說話好嗎?”
為什麼!我抱緊手機差點開吼!
別這樣別這樣,我可是淑女呢,一大早別嚇到人~~盡力降低音量不住安慰自己,一定要穩健踏上淑女之路印出自己的腳丫,我拾起鏡子望著裡面的人笑眯眯道。
“嗯?嗯?為什麼呢?”
我笑著說話,他應該能感受到吧,感覺他溫柔似水的關懷只為我,真好,嘿嘿。可是他好像真的很困,聲音沒什麼力氣。
“想睡覺,眼睛睜不開,手機也拿不住了,一會兒再打給你,好嗎……”
他的聲音一點點下沉,為了不掛機,我慌忙喊住他——
“等等,等一下!我有問題要問你!等一下嘛~~~~~”
“什麼喔?”
“一,一,一加一等於幾?”
對准鏡子眨了三次眼,我看見裡面分明照著一個傻瓜,嗯,的確是個傻瓜,大傻瓜!只有傻瓜才問那種問題!他卻慢吞吞地回答道。
“讓我想一下啊……”
一分鐘毫無動靜,手機沉默半晌,我有點懷疑那家伙是不是睡著了,又拼命對准手機喊,就算用牙齒也要把你吵醒!
“紀金蘭紀金蘭紀金蘭~~~”
“嗯!嗯!嗯!”
“咦,沒睡著?太好了太好了,哦耶!”
“哪兒敢睡呀,女王陛下,關於你剛才提的那個問題,我想到了,等於二,對嗎?”
“恭喜恭喜,你好棒哦!”
“噗~”
他的笑聲令我覺得特別舒心,你快樂所以我快樂,嘿嘿。一大早耍寶也只有我夢晶晶一人也~~~~~
一陣瑣碎聲讓我立即豎起尖尖耳朵傾聽,好奇一陣於是詢問道。
“你在干什麼呀?”
“准備起床,老婆,等下我打給你,十分鐘後好嗎?”
“不好,那麼久~~時間是寶貴滴~~”
“五分鐘?”
“考慮下……”
“三分鐘,就這麼決定了!我先掛了!”
“喂!你干嘛去呀!”
還沒等我問完,他毅然掛斷電話,干什麼去了,也不說清楚一聲就讓我等三分鐘……
無聊拿起書本繼續啃,不是啃入大腦,而是用嘴巴裡的牙齒啃出一個個齒印,實在猜不透他密不入風的縝密心思,我萬般無奈皺起臉,瞄到鬧鐘的長指針,心想要是超過三分鐘他不准時打回來,我就,我就,我就就就……
哎,自己也不知道該干嘛了,好難熬喔……
手機終於唱歌了,我興奮地捧在手心盯住來電顯示,樂呵呵按下接聽——
“這下可以告訴我,你剛才干什麼去了嗎?”
“刷牙洗臉……”
“還有呢?”
“按號碼,准備給你打電話。”
呵呵,這個家伙~亂可愛一把的。
他的聲音明快,不像剛才那般瞌睡連天,可以將這個明顯效果歸功給自己嗎?哈哈哈。
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廢話,約好學校圖書館見面,今天照例雷打不動補習!
昨天歡跳一晚,今天這麼美好的周末卻花在補習功課上,嗚嗚,有點恨自己不成鋼,要是稍微努力一點就不是這副模樣吧,有人更可憐,受到連累的他不知有沒有一點點憎惡我,一大早被吵醒,太陽應該不會掉下來直接砸我腦袋上吧。
抬頭一看,太陽好端端地掛在天空……
坐在圖書館外長凳上,拿起水果唇膏來回抹兩遍,抬頭一看,紀金蘭正站在對面笑望著我……
糟了,被他看見我化妝了,盡管不化妝更好看,我慌忙掏出紙巾擦掉剛才那番努力,他蹙下眉緊盯住我,有些不解。
將紙巾丟進一旁的垃圾箱,我飛快起身拉拉衣服,露出一個燦爛笑臉。
“哈嘍,早啊!”
“早。”
他微笑著,穿著隨意搭配的休閑服飾,主打牛仔系列真不錯,合身得體,甚至有種復古氣息,總之他穿什麼都好看,不像我們這種看身板選衣服,他卻是衣服完全按照自己身材風格行走,太羨慕了~~~~
瞧瞧我,他突然伸手捏住我的胳膊,我頓時不解地望向他,他笑著解釋道。
“你好像穿太單薄了,今年冬天很冷,注意保暖。”
“嗯,謝謝。”
“謝什麼,傻瓜。”
他摸下我的頭發,攬住我的肩膀輕快走進圖書館找好位置坐下。托他的福,我的功課終於稍有起色,至少看見這些長串符號我不會頭疼,它們已經混個臉熟了。
整個上午撐到腰酸背痛,我勉強抬起酸澀不已的脖子來回扭幾下,見狀,他合上書本伸出雙手捏住我的脖頸一陣摸索,找到穴位輕輕地按摩著,令我感動不已。
旁邊幾片稀疏目光探來,大部分是眼羨,我的臉上卻一片火燒雲,草率收拾東西,拉起他的手趕忙跑出去,他奇怪地望著我。
“怎麼了?”
“不要在公共場合那樣啦,別人會說的。”
“有什麼關系,我不在乎。”
“咦?”
我好奇地瞪大眼望向他,觸到我的目光,他淡淡一笑隨即扭頭望向純白色的天空,雪已經停止,只是溫度很低。
我們走著走著,不經意穿過一座公園,那邊圍滿許多人,似乎正在搞什麼大型活動,中央有個厚厚帆布蓋起的巨大高頂帳篷,外面站著幾個小醜,戴著藍色睡帽穿著肥大的寬松式睡服,鼻子上頂著一個鮮紅的小球,樣子有些滑稽。他們散布在各個角落笑眯眯地給游人尤其是帶小孩的大人發宣傳單,順手送給小孩子們五顏六色的氣球。
我停住腳步站在入口不遠處好奇觀摩,紀金蘭被我反拉下也停了下來,順著我的目光望去,他瞧了一會兒,這時候,一個小醜風風火火朝我們跑過來,他笑一笑便露出一排牙齒,我頓時覺得雞皮疙瘩四起,趕忙轉過目光望向別處。
“兩位好,我們正在進行世界巡演,今天到這裡已經是第三十六站了,請問兩位有興趣觀看我們拉摩斯卡的馬戲團表演嗎?”
“好啊好啊!”
我高興地拉起紀金蘭就要往裡頭衝,手上塞滿花花綠綠廣告宣傳單的小醜立即擋在我們前面,滿懷歉意地指著另一個方向友情提示道。
“歡迎你們,不過請先在那兒買票才能入場。”
“什麼?還要買票!還以為免費呢!”
一激動,我大聲抱怨,回頭發現自己聲音太大了,扭頭衝紀金蘭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笑著稍微低下頭。小醜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我可是一字不落全部裝進耳朵裡面。
“是這樣的,我們裡面的設施特別好,空調開放,還專門設有情侶座,你們兩個可以坐一塊兒。”
“不和她一起,你還准備把我們安排到哪裡?”
紀金蘭藐視地看著他冷冷回敬道,我也跟在後頭響應道。
“就是,難道你想拆開我們倆嗎?”
“不是的,你們誤會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請你們原諒我的冒犯與衝突,我們這次表演都是精心策劃的,音樂一律由交響樂隊演奏,馴養的動物全會拿手絕活,比如獅子……”
“呀,獅子!要是它跑出來吃人怎麼辦?哇,嚇死我了~~~~~”
“小姐,請你別誤會,我們的獅子有特制鐵籠罩在外頭……”
“牢籠裡的困獸,獅子好可憐……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動物,我要打電話給動物協會舉報你們虐待獅子!”
“哎呀哎呀,小姐啊,我們的鐵籠是用來保護觀眾的,不是虐待動物哇……”
見小醜急的滿頭是汗,我頓時偷笑不已,要是他知道我是標准的處女座墨跡風格,大概會撞電線杆自殘吧,扭頭望見紀金蘭眼中閃過一絲愉悅光芒,瞧了我一眼,無聲發話——別鬧了。
我嘻嘻哈哈地笑著,他和我走向售票口,從口袋裡掏錢買了兩張票,進入時,小醜臉上堆滿笑顏,巴不得每人臉上親一口,哦哦,看見他那張被油墨漆紅的大嘴,我覺得還是免了罷。
哇,裡面可真熱鬧,許多大人抱著小孩坐好,找到自己的座位,旁邊一個坐在大人腿上舔著棒棒糖的小孩扭過頭老盯著我們,不一會兒回過頭對自己的爸爸說道。
“那個哥哥比姐姐漂亮多了。”
唔……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可是我的肩膀還是氣得一抖一抖!
那家大人趕忙扳過小孩的臉讓他注意場內的表演,我氣惱地瞪了小孩好幾眼,小孩卻樂滋滋地舔著糖,壓根不再回頭看我,紀金蘭笑著拉我坐下,因為擋住後頭觀看表演的人了。小屁孩,你給姐姐當心點,最好多吃點糖,以後就知道假牙的來歷了,最好蛀光你的牙,全部蛀光光!
回頭瞧見紀金蘭盡力憋住笑觀看表演,我頓時不滿地捶下他的手。
“喂,你在高興吧?有什麼好得意的,小孩說話能當真嗎?你比小孩還幼稚呢。”
“呵呵……”
“哼!”
“表演開始了,老婆乖乖閉上嘴巴休息下。”
“可是……”
“嗯?”
“我不服氣嘛!哪有男的美過女的,不服氣不服氣不服氣不服氣不服氣……”
“好好,不服氣不服氣,你說怎麼辦?”
全場觀眾都在興致勃勃觀看表演時,我倆卻在私底下小聲鬥嘴,不知怎的,心裡很甜蜜。
我端起雙手抱住他的臉頰,他愣住了,我嘿嘿笑著湊近一些看了又看,仿佛無數遍都看不夠,他卻一句話引得我的臉發燒至脖頸。
“再靠過來,我要kiss你了。”
哇,他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也不看看周圍好幾百號人呢!我猛地松手,他忽而笑起來。
壞蛋,敢耍我,呆會兒等著瞧……
他卻迅猛拉住我的手朝自己胸膛靠近,哇哇,干什麼?我的面部飛快進行激烈的肌肉擴展運動,別在這種地方實踐自己的話語,不要啦~~~~
我一個勁扭開身子卻不敵他的力氣,嗚,沒力氣……
突然一種感覺衝擊大腦,好像嗅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燒焦的……電絲起火?可是交響樂隊正在演奏美妙動聽的樂曲,我是不是神經過敏了,可是紀金蘭的臉上一陣沉寂,他也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嗎?
“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氣味?”
我的話剛問完,頭頂上方一陣猛烈巨響,嘭地一聲濺出無數刺眼的火星,啊,著火了!
人群亂成一團糟,驚恐萬分像無頭蒼蠅胡亂逃竄,不是吧,那麼明媚的日子竟然叫我碰著馬戲團起火,真是煞,簡直煞過頭了!
人們紛紛起身湧向入口,可是大門並沒有打開,外面的人似乎把門鎖上了,這可怎麼辦!嗚嗚嗚,慌亂的人群中已經聽見哭聲,小孩子尖銳刺耳的叫喊與大人急竄奔走的撕心裂肺喊叫聲混成一塊兒,場下的小醜們已經化身為指揮官,指導人們有秩序地逃離出去,可是失去理智的人們只顧朝早已封閉的入口猛衝,將所有一切拋之腦後。
我慌忙回頭准備拉住紀金蘭的手,可是驚訝發現身旁的人呆呆佇立著一動不動,那神情好似一具癱瘓的石像……
這是怎麼了?他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惶恐不安地伸手用力抱住他的手臂,他緩緩回過頭,美麗嗜魂的雙眼此刻卻死氣沉沉,盯住我幾秒後,才拉緊我的手扭頭張望,朝反方向奔去。
人們撞來撞去,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極有可能被活生生踩死。我揣著極度恐懼的心抓緊那只同樣死抓緊我的冰涼右手,跟在他身後朝未知名的地方跑去。指著遠處依稀可見的一塊EXIT綠色標牌他大聲說道。
“看見那邊的出口標志嗎?抓緊我,別松手!”
“哦,唔……”
一只長燈管哐啷一聲掉下來,正好落在我們前面摔個粉身碎骨。我快速喘了幾口氣,生怕再不呼吸幾口空氣就沒機會了,心已經沉重到無法呼吸,我拼命拉住他的手,避免被不斷衝過來的人群衝散。
怎麼會這樣,有幾個人被擠得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我驚懼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心裡一陣翻山倒海般難受卻只能硬撐住。紀金蘭回過頭來,將我抱緊安慰道。
“沒事的,再忍一會兒,我們一定能出去!”
看著他堅毅的臉龐反襯出一道常人無法比擬的堅定光芒,我咬緊牙塞回眼中的淚花,緊緊挨在他身旁繼續前行,眼看一些巨大物體肆無忌憚落下來,有的甚至砸中人,我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希望,希望……如果注定被砸中,也要砸中我不要砸中他啊!
呸呸,瞧我這喪氣的烏鴉想法,但願誰都平安無事,我們走到今天不容易,老天爺你絕對不要讓我們上演人鬼戀吶~~~~
哐當,一根著火的柱子轟然倒塌,場內的人群亂得更糟了,真懷疑那些倒下的人不是由於被困,而是因為被同類擁擠推搡,冷靜點,大家都冷靜點呀!
可是為什麼那麼久,我們還是沒有找到出口?不是找不到,而是人們都以為入口就是出口,統統缺乏理智朝那個方向湧去,如果他們都像紀金蘭理智地奔向反方向的EXIT,也許受傷的人不會那麼多。小孩好可憐,看到許多哇哇大哭的小孩,我忍不住潸然淚下。
一只大手匆忙將我臉上的淚水拭干,他低頭鼓勵道。
“別害怕,這點困難算不了什麼,對吧?對不對?”
淚眼婆娑望著他,我強忍住淚花鼓足勇氣點點頭,體內湧起一陣暖流。真抱歉,你那麼勇敢,我卻那麼膽怯,我一定要學會大無畏,不哭,不擾亂你克服大難的決心與勇氣,可是我還是有一絲害怕,真是個膽小鬼,我,嗚……
“老婆,我們來賽跑,與死神賽跑,只要我們一起跑到那個EXIT,我答應……”
“答應什麼?”
“買根棒棒糖給你,就像那個小孩吃的一樣。”
“笨,笨蛋,這種時候別說奇怪的話,真是的,哈,哈哈,可是,可是謝謝,謝謝你……”
謝謝你在這種危險關頭還講冷笑話安慰我,真的感謝你……
眼淚義無返顧流下來,我縮縮鼻子飛快用袖子擦掉,和他一起努力朝出口奔去。
老天爺,你難道聽不見我心髒那麼劇烈的跳動聲嗎?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身旁這個至死也不會松手的男生,就算用性命去交換,他也會義不容辭替我承受一切吧,已經脫下身上的牛仔外套蓋在我頭上,為了不讓我受到傷害,這樣的人……
求你不要讓我失去他……
懇求你,真誠懇求你,讓我繼續愛他,一心一意愛著他,永遠……
空氣……
感謝空氣,感謝天空,感謝眼睛,感謝老天,感謝一切的一切,感謝帶我死裡逃生的那個人……
腳剛剛觸到堅硬的水泥地面,站在安全地面的我突然掩面痛哭,這一切猶如曇花一現,剛剛還是濃煙滾滾火花四濺,現在卻一片安寧,突如其來的巨變真令人無法接受……
看著呆愣原地嚶嚶而泣的人,紀金蘭笑了笑沒多說什麼,只是用手輕輕拍打我的後背,溫柔,感動。
或許他並不知道,逃離的驚險時刻剎那,無數根焰火旺盛的千斤柱隨時掉下,一根根落在他面前砸成幾截,他卻只是鎮定地停頓幾秒,再次帶我向前奔跑,甚至回頭提醒我注意身後的情況,好似前面很安全根本不用花太多心思。
笨蛋,怎麼可以為了我,對自己的性命不屑一顧……
嘀嘟嘀嘟,消防救護車陸續趕到,早已壓驚鎮定的我偎依在他身旁,兩人坐在台階上靜靜看著消防員抱住長長的水槍噴向即將化為灰燼的馬戲團帳篷,護士醫生將受傷的人們一一抬上擔架,一些失散人群找到自己的親人後抱頭痛哭,幾輛媒體車陸續趕到正在報道這起重大火災事故,坐在不遠處的馬戲團工作人員唉聲嘆氣,一個挺著啤酒肚的團長手裡執一根長鞭子,沮喪地在空曠坪地來回踱步……
“如果我們早到或者晚到幾分鐘,會不會遭遇這場大火?”
“……”
“噓,噓,問你呀。”
我立即仰起臉詢問不出聲的他,他垂下眼瞼望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若有所思回過頭,或許很多事情三言兩語無法道清,可是出現過存在過發生過還能怎麼樣,慶幸是現在能夠平安無事坐在這裡,冷靜看待差點要命的一切,這也是一種不錯的心境。
幾名記者抱著話筒一五一十報道現場情況,這時候一名記者轉過身似乎准備采訪當事人,朝這邊走過來,後面的攝影機緊追不舍。
起身,紀金蘭突然拉起我准備離開,沒想到記者突然快跑過來,啊啊,該不是采訪我吧,長這麼大自己還沒上過電視呢,哈哈哈。
“各位觀眾,下面我要采訪一下現場當事人,哦……那邊——”
媒體采訪組是過來了,不過記者的話筒卻是對准紀金蘭的方向,咦咦,紀金蘭一臉厭惡地遮住自己的臉龐快速跑開,記者追過去卻沒趕上,恰好停在我身旁,我立即露出快活笑容,可是這個飯桶記者卻轉過身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又去尋找另一名當事人了。可,可惡!
就在我惱怒瞪住記者離去的身影,不下一遍抽搐嘴角咒罵發誓不看那個電視台的節目時,紀金蘭朝我緩緩走來,臉上止不住笑,拍拍我的肩膀。
“走吧,我請你吃炒粉。”
“狗眼看人低,以後絕對不要看那個台的電視啦!你也不要看!”
“嗯嗯,消氣,不然消防隊下一個目標是你了,呵呵。”
我火大地瞪他一眼,他卻樂呵呵地笑著,用手搓搓我的面頰,胡搞瞎搞之後我倆又鬧著你追我趕,將剛才那幕拋之腦後。
氣喘吁吁停下來喘粗氣,我指著笑不停的紀金蘭大喊道。
“討厭,我討厭你跑的比我快,討厭那個記者采訪你不采訪我,討厭你讓我追得累個半死,你給我回來!回來讓我抓住你毒打一通嘛!”
“哈哈哈,這怎麼可以!繼續跑,生命在於運動嘛!”
他興衝衝朝我擺擺手,示意我繼續追趕,我哪裡跑得過他那雙長腿,除非長出高蹺那麼長的細腿。我使勁衝他丟白眼,他卻使勁笑,不一會兒停在前方悠閑自在等待。
“好吧,我讓你三步,來。”
“什麼讓不讓的,要是真讓我就一直站那兒不動啊!是個男生你就讓我,不是就別讓!”
“嗯。”
他不斷點頭,勾勾手指發動挑釁,真是的,硬要我靠近目標之後一頓胡擂他才會覺得很過癮是嗎?好,好,我成全他!
拔起雙腿飛快奔去,他果真一動不動立在那裡,等我興高采烈撲過去,他忽地張開雙臂擁住我,兩人樂成一片。
抬起頭,我正想對他進行一番小小的懲罰,旁邊傳來一陣不合時宜的怪笑聲,轉眼望去,許久不見的耳洞男帶領幾個男生正用奇異的目光盯住我們,紀金蘭的臉色迅速陰沉,冷漠地站在一旁。
怎麼搞的,一連串不順心,這時候還遇到幾個不良少年,我的霉運像一融即化的洗衣粉一瞬間散開來。
為首的耳洞男望望身後的場面,饒有興味地盯著我倆上下打量。
“喲喲,紀,火浴不死,你真是涅盤重生喲!”
說罷,掏出一只打火機啪嗒啪嗒按了幾下,我不禁皺起眉頭,他在暗示什麼?莫非那場大火……
“喂,小妞你怎麼這樣看著我,要是我一個把持不住把你按倒在地怎麼辦?哈哈哈!”
他目中無人囂張起來,占著身後人多勢眾,說出的話簡直氣得我渾身發抖。
他剛把手伸進口袋,臉上立即挨了重重一拳,隨後踉蹌不穩倒退幾步,紀金蘭越發冰冷的目光仿佛一支尖銳的冰箭,緊繃的臉一觸即發,最好別再激怒他了。
“趁那邊擔架足夠,你也享受一下躺在上面的滋味如何?”
“哼,還是那麼不可一世!紀啊,說實話,你的身手有時利落地令人瘋狂,不過那種日子很快就玩完,你自己不是一直很清楚這一天到來的准確時間嗎?回歸是早晚的事,你別再做什麼無謂掙扎,幫主不過讓你放風似的玩幾天,你他媽的以為自己真獲得什麼至高無上的自由嗎?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極!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這麼可笑的事!靠,這個冬天真冷啊,不過剛才那場火應該很暖和吧,哈哈哈!”
耳洞男狂笑不已,我的心一陣揪緊,對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似懂非懂,我是不是要詢問清楚,可是該問什麼?好像一無所知。
當我抬頭尋望時,紀金蘭的面色依舊灰冷,沒有一絲一毫健康膚色。耳洞男似乎說中了什麼,神情儼然高傲起來,就連說話聲都異常趾高氣揚。
“哎,每次碰到你,都忍不住想起幫主要你完成的任務,請問‘狼皇’先生,你的任務完成得怎麼樣了?難怪最近老見不著你,該不會夾緊尾巴打算灰溜溜逃跑吧?哈哈哈!”
周圍的人跟隨他頓然大笑,甚至笑得極度誇張。真刺耳,真可惡,一群癩皮狗欺負一個人,這算什麼!
我的嘴巴又要發作了……
“你們這些狗尾巴草一樣的狗類,嘲笑別人以為能襯托自己的偉大嗎?尤其是你這個耳朵被得過癲癇病的狗咬過一口的一號狗,憑什麼在這裡瞎嚷嚷,是不是病症發作了!”
每個人瞪著圓鼓鼓的眼睛望住我,或許我的咄咄逼人略微蓋過上風,可是下一秒注意到現場鴉雀無聲,我頓時領悟到自己犯了一個多麼巨大的錯誤——我竟然自己罵自己~~~因為說話的就只有自己,完全是自取其辱。
汗如雨下~~~~~
後背不斷滲出細小汗珠,因為,因為那個驚訝張大嘴巴的耳洞男正慢吞吞朝我走過來,我微微有些害怕向一旁的紀金蘭投去求助眼神,收到我的眼神訊息,他盯住一步一步緩緩走過來的耳洞男,不作聲響。
朝我逼近的家伙終於停下,雙手抓住自己敞開的夾克向外扇了扇,我連連後退幾步並用手擋住迎面而來的氣流,裡面夾雜一些氣味,除了煙還有許多說不出的味道。
仔細打量我幾眼,他歪著脖子一副看不起人,乜斜我旁邊的人一眼詢問道。
“紀啊,你喜歡這種女人?”
什麼,什麼喜歡這種女人?紀金蘭喜歡我不可以嗎?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憤憤不平瞪著那個狗嘴吐不出像牙的家伙,他立即轉過眼不在意地盯住我取笑道。
“喲,早就覺得你很特別,紀這家伙放棄那個美女選擇你,你究竟支過什麼招數絆住他呀?好奇著呢,下次也迷惑迷惑我,讓我感受一次吧,哈哈哈。”
話已經說不出口,腦袋被他說的那些緊緊扣住,那個美女……是誰?安安娜?
剛想開口詢問,紀金蘭突然伸出食指定在他的眉心,火藥十足警告道。
“閉上你的爛嘴,別為一些無關緊要的屁事被毀了,你這裡……還夠清醒吧?”
戳戳他的眉心,耳洞男的臉一片蒼白,滾動的眼珠盡力掩蓋無法抑制的驚慌失措。
紀金蘭收回手指轉過身拉起我頭也不回地離開,後頭立即傳來幾聲刺耳的口哨,我好奇加氣憤地扭過頭打算再發射幾顆衛生球導彈,沒料到耳洞男的嘴巴一動一動,發出的聲音令我聽起來格外不悅——
“紀,別那麼保護女人,總有一天她會踹了你,興衝衝看你笑話,這些基本道理你不是一直都在恪守嗎?哈哈哈……”
神經病,精神病,真是失常到無法拯救,瘋子!
我不斷變化口型咒罵那個該死的應該去死的理所當然別活在這世上的無恥之徒,怎麼那麼衰,碰到馬戲團鬧大火不夠,還要遇到一群烏鴉黑的家伙,我真是撞誰了倒一系列大楣,還不如右腳踩中左腳大腳指頭痛一會兒就好了,怎麼會如此不順心!
“別在意。”
和風細雨般的安慰聲傳入耳中,我抬起頭望去看見紀金蘭棱角分明的側臉,他的目光對准前方,沒有絲毫變化。我有些灰心喪氣地低下頭,走在他旁邊任手被緊緊牽住。
保護我……
真的只是保護我一人嗎?
可是耳洞男說的那個美女是誰?盡管百分之九十有可能是安安娜,可是心裡似乎長滿了爬山虎,蔓延趨勢逐漸散開,好想知道他們以前究竟怎麼樣?以前……究竟怎樣。
想到這,我一把甩開手,停在原地止步不前,愣愣地盯住地面。
“怎麼了?”
紀金蘭輕輕的聲音又傳入耳中,可是他愈溫柔,愈激起我柔軟內心的敏感,淚花開始在眼眶內積攢轉悠,我牢牢盯住地面不讓脖頸有任何仰起的力量。
一雙運動鞋出現在我眼皮底下,肩膀上傳來有力的握住,他的臉龐突然放大出現在我面前,映入眼簾的美麗瞳孔明顯放大,他釋然一笑,伸出右手溫柔撫住我的臉。
“又不聽話了,我好像沒得罪你吧,為什麼哭呢?嗯?”
倔強咬緊自己的嘴唇,我的動作引得他一陣仔細瞧看,不斷擦拭我眼中滾落的淚水,他有些著急,眉頭微微蹙一塊兒了。
“別這樣,喂,我說夠了,你的淚水夠了,今天灑水車已經清潔過一次地面了,不需要格外加班,你別哭了,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說呀!”
我微微抬起眼皮,盯著眼前那張精致無暇的面孔,內心十分難受,哽咽著聲音道。
“你只保護我,對嗎?”
“毋庸質疑。”
“可是那個人說……”
“那些沒用的你不必裝進耳朵裡,當心污染聽力。”
“你除了喜歡我,還喜歡過誰?”
他驀地一驚,深褐色眼睛似乎思慮著什麼,聲音有些低沉。
“你想問什麼?”
“我……”
“如果繼續問廢話,那就省了,我覺得現在很好,真的不想破壞這一切。”
“我想知道……”
“想知道什麼?”
他認真的表情讓我難以啟齒,不行,還是得問出口,不然今晚要失眠了,問,問,問……
“那個女生……”
“安安娜。”
他的回答幾乎與我的提問同步進行,堅定的口氣讓人無法反駁。有時候感覺他在震懾那些人的時候,自己也被駭住了,如果他的威懾針對我,自己會崩潰嗎?
他轉過臉不再看我,直直望向天際,胸膛微微起伏。
我,我究竟說什麼了?難道問安安娜的事情,他就如此無法忍受,還是無法面對自己的過去,他的過去是什麼?和安安娜有過去嗎?我是現在,可以代表將來嗎?就算是現在,為什麼不能擊敗過去,自己還是很失敗啊……
我目不轉睛望著他,停留在身側的拳頭攥緊,它們正在分擔心裡頭一部分疼痛。
這是懲罰還是報應,得到幸福的時候不該多管閑事,只要一心一意享受它就可以了,可是這真的是幸福嗎?不坦然,一點也不坦然。
既然已經轉身,那自己也轉身離開吧。剛走出兩米,他急忙拉緊我的手腕,我習慣性回頭望去,他一如以往盯住,優美的嘴唇憂傷地吐露心聲,我能聽懂。
“我是不是很差勁?呵呵……每次都抓不住你,答應好好愛你,卻無法實踐。”
“不是,是我們之間有些無法解開的誤會,時間會幫助我們的,過幾天……再見面吧。”
“不可以,我不允許你走開,至少現在不行!好,你有什麼盡管問,只要我知道必定全盤托出。”
我的心裡感到極度哀怨,此時此刻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心太急,導致事情出什麼狀況。這一次主動握住他的手,我迷戀般地盯住他的臉龐問道。
“你對每個人都這樣嗎?不過我知道不會,可是除了我,你還會對別人這樣嗎?一個或者兩個?”
他沉默不語,略微思索幾秒望向我,微笑道。
“我對誰好自己心裡清楚,有過這樣的人,以前,現在,還有將來都會同樣對她們好。”
“我說過除了我。”
“對,不是你,還有別人。”
我的嘴唇輕微顫抖,看他自信篤定的神情,腦海裡忽隱忽現的信心二字有些模糊,我真的贏不了嗎?注定贏不了他的過去?現在和將來輸給他的過去,自己真是一個可笑的失敗者,哈。
松開他的手快速捂住沒由來落下的兩行淚水,來不及弄清怎麼回事,我的胸口一陣窒息難受,在他的驚訝目光下快步跑開了。
哎,誤會,接二連三,一個又一個,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出口……釋懷啊。
可他並沒有追上來,受夠這種無窮無盡永遠追趕不上的日子,受夠了吧,就連我自己都覺得夠了,夠了,已經夠了!
淚水無法代替傷口……
一滴,兩滴,三滴……
一顆,兩顆,一千顆……
美麗的紙星星……
我愛你……我愛你……
可是都碎了……
女人一生氣便喜歡逛街亂買衣服或者暴飲暴食,若不是荷包羞澀,我頂多在小吃攤前停幾秒,拼命盯住那些引起舌頭分泌無數口水的香甜可口食物,可是不一會兒又沮喪走開,雙腿漫無目的在大街上徘徊。
可惡,身上帶了錢包卻忘記帶錢,我真是一條地地道道的糊塗蟲!看見想吃的東西卻只能咽口水,頭一次發覺金錢的重要性。翻開錢包再次確認,畢竟燒餅只要一塊錢,一塊錢,一塊錢……應該就躲在錢包哪個縫隙裡頭。
我就說嘛,上次和吉彩兒逛街有一塊零錢順手塞進去,現在看見熟悉的硬幣形狀,心裡頭說不出高興,哈哈哈,燒餅即將屬於我了。
眼角余光瞄見一個髒兮兮的乞丐挨在我身旁,手捧一只盆子,裡面盛放著幾張小元鈔票和一些硬幣,我驚訝地忙跳開,定睛一眼,是個老婆婆,看見我的反映她也略微有些吃驚,很快又朝我走近一點乞討。
好餿啊,我縮了縮鼻子,味覺嗅覺像衝浪的滑板騰空又落下,很不是滋味,可是一看見她的臉龐,心中湧起一股莫名情愫……
“謝謝,謝謝……真是個好姑娘……”
哈,乞丐挺會贊美人嘛,心裡喜滋滋,卻又為即將到嘴卻又告別的燒餅惋惜到底。沒關系,記住這個攤位點,下次拉彩兒到這兒來打牙祭,吃它七八個塞飽肚皮。哎,可是,可是,還是好想吃,太香了,就連十米遠處還聞到了香味~~~~
走著走著,經過一台照大頭貼的機器,剛望了一眼,整個人被什麼拽了一把,下一秒已經進去了。
“來,笑一個——茄子!”
卡嚓,卡嚓,卡嚓卡嚓。這,這是怎麼回事呀?紀金蘭正扶住我的肩膀,微笑著指著前方的屏幕讓我看。哎呀,怎麼回事?我怎麼被拉進來和他一起照大頭貼了!
暈忽忽照完一版,他滿意地拿著手中的作品饒有興味地欣賞著,還不住點頭道。
“你的臉很上鏡呢。”
“那,那是當然,想,想當年,我可是全班最可愛的女生呢!”
又吹了,那都小學一年級的事了,僅僅是六一兒童節被老師無意贊美一句,我可是一直記到心上呢,還不時在彩兒面前炫耀,可是吹太多,或許會長智齒哦。
“是嗎?呵呵。”
“嗯哼。”
我得意忘形地翹起嘴唇,完全將之前那場誤會拋之腦後。他掀起白布,站在太陽下再次看了遍手中的大頭貼,臉上堆滿輕柔的笑容。將大頭貼遞給老板再復制了一套,另一只手卻牢牢抓緊我讓人無法脫身,我無力地瞪著他,想起剛才生氣的事,氣又湧了上來。
“老板,借下你的筆。”
“哦,好的。”
他干什麼?將借來的筆遞在我面前,我不解地望著他,他的笑容很舒服,聲音力度適中。
“請為我簽名。”
我奇怪地皺著眉頭,腦袋使勁揣摩著,到底在講什麼,怎麼一點也不明白,香蕉個麻辣燙啊!
我推開他遞來的大頭貼與筆,愣愣望著他不明狀況。
“干嗎?”
“簽名啊,就像明星為自己的粉絲簽名一樣。”
“我干嗎要為你簽名呀?”
小樣的!
看我小小拽一番,當然心中還對剛才那件事念念不忘。他笑了笑,食指放在我的鼻尖,身子湊近一點開玩笑道。
“生氣了?”
我面無表情,高傲地仰臉望天,心裡頭樂死了!哈哈哈,原來被人捧在手心真快樂,我拽,我拽,我拽拽拽!
“生氣?不生氣?生氣?不生氣?生氣……不生氣……呵呵。”
他笑的同時我也笑了,這家伙不斷用食指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口中念著一些東西,剛開始我還覺得奇怪,直到眼睛有些疲憊,趕忙轉過臉去,可是不知不覺卻釋放了心中那份坦然,怎麼會不生氣了?不過略微還是有一點生氣,有一點,不能那麼輕易原諒他,哼哼。
“簽個名吧。”
“哎呀,你干嘛呀,別擋我的路。”
“沒有喔,你答應我吧,答應吧。”
“不要!”
“老婆答應吧……”
“不要不要,一萬次不要!”
“別生氣了,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你別讓我活在無盡的悔恨中呀。”
“不關我的事,這是你自找的。”
“行啊,我錯了,我什麼都錯了,你想知道什麼,我全部告訴你好嗎?”
“不好!”
“為什麼?”
我一陣語塞,是呀,他都道歉了,自己到底在鬧什麼別扭,只不過心裡一直念叨不能輕易原諒他,不能!那麼接下來應該托出什麼借詞呢?
沒等我想通,他卻笑的很可愛,干嗎這樣笑?摸下腦袋,他恍然大悟般拍下額頭道——
“我請你吃燒餅怎麼樣!”
哇,這個條件真誘人,我忍不住條件反射般咽下口水,可是……一個燒餅就想收買我,甭想!
“誰要你請,我,我我自己有錢,想想想吃多少就買多少,不要不要!”
哎,好氣短,說話結結巴巴的,我是不是餓昏了。他止不住地笑。
“不要嗎?真可惜……”
笨蛋!一點也聽不出我的話中話嗎?我說要是要,不要也是要,笨蛋真笨!
我撇下嘴唇,有些後悔自己拒絕的太直白了,早知道就婉言答應他的懇切請求了。
現在他正拉住我,手裡拿著尚未還給老板的筆,朝後方走去。
“我想吃了,請你陪我一起去好嗎?”
“不,不,不……太好吧。”
我支吾道,明顯看見他眼中擦過一絲微笑的光芒,哎,真叫人生不起氣。
笑容很真實,我呆望著他,心中很明白,不想失去這個人,越來越不想……
路途的風親切地吻住臉頰,他牽著我走在路上連手心也伴隨著溫熱,我不禁偷看了他幾眼,更加確定心中那份真摯的情感,選擇,是左是右都不重要了,握住你才是最重要的……
“要兩個。”
“我說過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沒說給你啊,我自己吃兩個。”
“……”
我悄悄咬住自己的嘴巴,十分後悔自己的妄下雌黃。燒餅……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希望他一會兒反悔。
停站在號稱武大郎燒餅的小攤面前,沾滿香油的鐵板上正煎著一塊面糊直至出現金黃色,一個不知武大郎第幾代曾曾曾曾曾曾孫的小個子男人正翻滾著那塊面糊,往裡面塞一些東西,雞蛋、蔥花、肉末、榨菜等等。
“謝謝。”
紀金蘭付完錢,接過紙袋包住的兩個燒餅,看來真決定一人吃了,兩個燒餅只用一個袋子裝,我只有干瞪眼的份。小氣鬼,吝嗇鬼,哼!
“喏,給你。”
他笑容可掬地將手中散發陣陣香氣的食物遞給我,我吃驚地自動接過來,剛想還回去,他卻搖搖頭拒絕了。
“干嗎給我,我不要。”
哎,這句話太缺乏說服力了,我緊緊捏住紙袋,手卻一動不動,因為壓根就不想還給他,我快被食物的香氣征服了。他瞟了一眼,轉眼望向前方。
“你吃吧,學習一上午,一定很餓了。”
是啊是啊,我現在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犀牛了。他轉過頭笑眯眯地望著我,指指我手中的東西。
“快吃吧,冷了味道就跑了,聖海挺喜歡吃這個,每次經過都要買上好幾個。”
什麼,尹聖海竟然和我有相同嗜好,不過他喜歡吃這個和我有什麼關系呢,我對他的興趣還不及燒餅厚度的八十分之一。
“想喝什麼飲料?”
他再次大方提議道,我想也不想就答道。
“綠豆稀。”
他左右望了一番,指指附近一家滿口香小說店建議道。
“去裡面坐坐吧。”
他溫柔地笑著帶我進去,坐在對面點了一盤炒粉,兩杯綠豆稀,兩根烤腸,一碗酸辣粉。服務員將食物端上來,我已經解決掉一個燒餅了。
“吃吧。”
他挑了一杯綠豆稀挪到自己跟前,順著心型接口的吸管啜飲著,轉過頭望了望窗外,不一會兒又回過頭望著我問道。
“好吃嗎?”
正在掃蕩一盤炒粉的我點點頭,很快又繼續埋頭消滅食物,他的話忽而止住了我咀嚼食物。
“只有一塊錢,為什麼還是決定給她呢?”
咦?他看見了?什麼時候看見的?莫非他跟蹤我……
我狐疑地看了他幾眼,慢慢扒了幾口盤子裡的食物,不禁發起呆來,恍惚一陣終於說出口。
“一看見那種老人就想起我的奶奶,奶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她對我特別好特別好,我一世也不會忘記她那麼疼我……”
說完後,我又吃了幾口,他目不轉睛盯住我,恬靜的面容散發無窮的魅力。看他面前只有一杯綠豆稀,我奇怪問道。
“你怎麼什麼都不吃?只喝一杯綠豆稀難道夠了?”
“我在懲罰自己。”
“懲罰自己?”
“剛才惹你哭了,所以不吃飯來代表我的歉意吧。”
他雙手伏在桌面輕松笑笑,我愣住了,回想過後終於想通,其實自己也並不是很生氣嘛,紀金蘭也好,安安娜也罷,只是兩個名字連在一起就是格外不舒服,極不情願他們攪和在一起,但願以後也別粘一塊兒。
哎,嫉妒,純粹的女人嫉妒情結出現了!我拼命咬住手指頭,完全忘記嘴裡還有未嚼完的食物。他盯住我半晌,釋然一笑。
“怎麼了?該不會是還在想剛才的事?可千萬別再生氣了。”
“確實是挺生氣的……”
我裝模作樣點點頭,臉上表情凝重堅定,眼睛盯住桌面。他驚訝得啊了一聲,卻又鎮定自如,焦灼目光投在我臉上似乎等待自己的最終審判。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股腦問出口。
“你喜歡安安娜嗎?”
他搖搖頭,雙手依然貼住桌面,這次終於能夠陳述事實,因為我首先夠坦然的緣故嗎。
“她喜歡你呢。”
我不禁撅起了嘴,稍稍表達出自己的不滿。他安詳的目光寧靜地注視我,敞開溫和的笑顏笑道。
“那又有什麼關系,你一直強調的事情似乎並未造成什麼不良後果。你看,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坐在這裡和你在一起,有什麼好擔心的。”
“哦~~~~這麼說,你很高興被她喜歡嘍?”
心裡那個氣呀~~我還是稍微忍住……
他嘿嘿一笑,目光一刻也未離開我的臉龐。
“不敢。”
“不敢是什麼意思?”
我激動地直用筷子用力捅桌面發出篤篤篤的響聲,他急忙壓住我的手制止噪音。
“錯了錯了,不是行了吧,別太激動。”
“不是?到底是不是?”
“不是……啊,是是是,是了!你別生氣……”
“什麼?是?哦,那就是很高興了!哎呀,別管我,我憤怒了!”
“不會吧,剛才都好好的……”
“你有意見嗎?”
“沒有。”
“那好,等我吃完這盤炒粉再收拾你!”
“呵呵,吃慢點,吃完後立即運動對胃不好。”
“誰運動呀!”
“你吃完後肯定又要逃跑吧。”
我氣憤地瞪了他一眼,他卻喜滋滋的絲毫不受影響,心情怎麼能這麼好,我都快氣爆了。好奇怪,自從和他在一起後,自己越來越喜歡發脾氣了,我自認為脾氣相當好,就連吉彩兒都對我的修養程度連連翹指,怎麼一遇上紀金蘭,我就完全走樣了呢,難道自己漸漸依賴他了?不會吧,那可有點危險,萬一無法自拔怎麼辦?不,不,應該是我想得太嚴重了。
正當我以每顆牙齒每秒咀嚼四次的瘋狂速度狂吃時,他慢條斯理地講道。
“我和她大概高中時候認識,那時候她第一眼就相中我了,盡管大部分女生都是如此,不過她喜歡的不僅是我的外表,還有別的……”
哦,他在陳述過去嗎?我不禁放慢進食速度,可當他停下話茬望向我時,我又趕忙飛快吃起來裝作在意,哎哎,女人這點虛榮心,全被虛偽撐足了臉面快要爆掉。他瞬時輕笑下,拿著吸管不斷攪拌杯中的顆粒。
“你要是不感興趣,那我就不說了。”
“說呀,說到一半不是吊人胃口嘛!”
“你的胃口不是留給炒粉嗎?”
“廢話少說,講就講,不講就算了。”
本來聽見安安娜的事就心煩,他還賣關子,真是活不耐煩了,嘖嘖。他笑著將兩手放在腦後,看起來很沉穩。
“當然要講,不講你又得生氣了。”
“快講!”
“剛才我還沒說完你怎麼就跑了?除了對你一人好,還有一個人……是我奶奶。”
我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可是一聽他說是熟悉的奶奶,我不禁高興好幾分,像只高歌的小山雀歡笑著,原來不是安安娜啊,害我誤會他了,怪不好意思的。
“這回不生氣了吧?”
他故意盯著我羞紅的臉蛋,甚至用手捅捅我的臉,我一把揮開,他卻笑得格外開心,好像心情很不錯。
“好了,不生氣就趕緊把東西吃掉,冷了吃下去會壞肚子的,尤其是這種天氣。”
“知道了,紀金蘭婆婆。”
“呵呵呵……”
沒想到屁大一點的誤會就這麼輕易化解,該佩服他口才好還是我這人太容易原諒人呢,哎,反正結果都一樣,過程什麼都不重要了。
門被推開,一對高中生情侶走進來,愣頭愣腦張望幾眼發現滿座,正要走出去時服務員連忙將他們領到我們座位旁邊坐下。
那名女生打扮花俏,一見我對面的人,她的眼睛都快綠了,和她一道同來的小男朋友似乎並太樂意坐我們身旁,看來只想和自己的女朋友兩人單獨相處。
“坐下吧坐下吧,到哪兒都一樣,反正他們快吃完了,我們點些東西吧。”
小女生拉住自己的男朋友,准備一屁股坐在紀金蘭身旁時,她男朋友卻擅自調位置坐下去,小女生嘟囔了幾句,瞟了我一眼又嘀咕幾句。
望著兩個闖入的陌生人,盡管服務員一再道歉請我們略加包涵,我終於壓下滿肚子肝火默許。好吧好吧,不就是稍微擠一點兒嘛,又不會少只胳膊缺條腿,我的屁股挪了挪,朝裡靠了靠,對面的家伙卻無動於衷坐在那兒啜飲杯中飲料,男高中生愣愣畏縮在狹小的空間裡,壓根不敢開口發話。
見男高中生有些可憐,我頓時湧起一股正義感,提醒對面不經意欣賞路景的人。
“喂,喂喂!”
“嗯?”
他轉過頭望向我,我連忙晃晃手示意他坐過去一點,看見我的動作,他只是微微扭頭看了看身旁蜷縮的小雞仔,淡淡含笑又轉頭望窗外。愛管閑事的我不禁又叫嚷起來。
“喂,你倒是坐過去一點嘛,別欺負小孩兒。”
男高中生呆呆望著我,女高中生卻使勁瞪著我,好像我在侮辱人似的。啊,我只是一片好心,希望他們別當驢肝肺,不過看他們的眼力,好像當真了。
扭頭望窗外的人終於收回視線,回過頭盯住我輕輕催道。
“快點吃,吃完後想去哪裡?”
“呃……”
還沒等我回答,旁邊的小女生開始嘰裡呱啦抱怨起來,口水差點濺入我的盤子裡面了。
“哎喲,累死我的腳了,都起泡了!”
“一會兒回家泡點熱水……”
她的男朋友還沒說完,她立即不耐煩地擺手明確道。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你多嘴,對了對了,最近媽咪誇我越來越漂亮了,還有喔,我的皮膚似乎蛻換了一層新皮,你覺得我的眼皮是不是很滑?還有臉上的小痘痘全部都不見了,是不是更加漂亮啊?”
“好像還有幾顆……”
“什麼?在哪裡,在哪裡?在我臉上哪個位置,快點告訴我!”
“左角額頭上有一顆……”
“哎呀,怎麼搞的,我每天都服避孕藥的,怎麼沒有起作用,我要退貨!”
聽到她話裡的敏感詞彙,我不禁咋舌,快速吃掉面前的食物,趕緊起身准備離開。
“不好意思,請讓下,我要出去,紀金蘭,我們走吧。”
我禮貌地站起身,腦袋上綁個麻花團的女生不動聲色地瞥了我一眼,骨頭散架似的左搖右擺一陣,脖子上的項鏈東倒西歪的,她嘟囔著嘴站起來,可是不久我又立即皺起眉頭,厲聲大喊道。
“哎,你往哪兒吐呢?”
“什麼?”
她回到座位上,懶懶抬起戴假睫毛的單眼皮十分不滿地瞪著我。我瞧著鞋子上那團白花花的唾沫,覺得無比惡心。她機械地低下頭,看清自己口中吐出的唾沫飛我鞋子上,手指動了動,無精打采道。
“哦……對,不,起。”
“你怎麼這種態度?這哪裡像是道歉……”
分明就是小太妹撒野,不把人放眼中!
我懊惱地盯住她無理的眼神,心想抓住她的飯團頭發倒著提起來毒打一頓,年紀輕輕的就不懂禮貌,略微大點還得了,這個社會還需要這些小家伙們去頂住呢。
正當我生氣時,她也毫不示弱回瞪著我,仿佛理在她這邊,我才是不可理喻之人,小丫頭太欠打了!紀金蘭突然拾起喝光的綠豆稀杯子對准小女生的腦袋扔去。
“哎喲,干什麼呀!”
小女生抱怨連連,捂住自己的腦袋大聲喊道。剎那間,她的小男朋友站起身准備一顯身手,紀金蘭看也不看反手一推,那個男生又彈回座位,我差點沒笑出聲,真是太滑稽了。
“道歉,聽見沒有。”
紀金蘭昂起下巴瞄准小女生,小女生嚇得愣住,皺起臉有點不服氣,說話聲很嬌氣。
“向誰道歉?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少在這裡欺負人了,占著自己高就很了不起嗎?我,我不怕你呢!”
“呵,很勇敢嘛,原來D高有這麼膽大的女生啊……去你們學校好幾次,淨是些尼姑,莫非你不是那所學校的?那為什麼要穿D高校服呢?要是那個一本正經的校長知道有人在外假冒自己的學生,還和男生亂通一氣,會不會著手調查啊?呵呵。”
紀金蘭淡淡一笑,那名小女生氣得你你你幾聲,哇得一聲哭出來,男高中生呆愣不動,臉上充滿驚悚。
“還有你,那麼小別滿腦子想著談戀愛,智商還可以的話,認清那種無知的女人,男生都不喜歡的類型偏偏你瞧上了,呵呵呵,當然了,傻瓜另當別論。”
紀金蘭訕笑著拉我一同走出去,我好奇地回頭望去,小男生呆呆盯住小女生,小女生則不住地重重拍打桌子,哎,看情形可能要散伙了。
“等一下。”
我忙停下,腳踏在台階上面,掏出紙巾拼命擦啊擦,紀金蘭站在一旁等我,之後又一起手牽手漫步大街。
“你會識別女人?”
我無聊地翹起上嘴唇又合攏,他立即呵呵笑起來。笑什麼?我別了他一眼,他卻只是靜靜地走在大街上。
“說嘛。”
“說什麼?啊,快看,飛機雲!”
他立即指向天空中劃過的那道白痕,聲音清晰愉悅。我用力拉住他的手臂,順便把他的注意力也拉回來。
“你剛才不是說男生都不喜歡的類型,那你一定知道男生都喜歡什麼類型了?”
“不知道。”
“騙人!”
“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
“什麼類型?”
這時候,他忽然盯住我,我感到自己簡直就是白痴,明知顧問干嗎還多此一舉。我嘻嘻一笑,打了個馬虎眼蒙混過去。
“喜歡……善良的她,即使想吃燒餅,卻還是把錢捐給乞丐的……二級乞丐。”
“什麼二級乞丐嘛!那個老人的確很可憐,年紀那麼大還出來行討,不容易啊。”
“是乞丐你都給嗎?”
“不一定,那種身強力壯比我還結實的,才不給呢!而且我媽曾經說看見乞丐去銀行存款,哎呀,氣死我了!”
“呵呵,什麼人都有。”
“就是嘛,尤其是那種乞討八元錢買包子的,那吃的什麼包啊?連我都得一大早排隊擠去狗不理包子鋪一塊錢只能買三個,他們卻踏破草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語文學的蠻好。”
“哈哈哈,是嗎?喂,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完全是捉弄人嘛。”
“呵呵,哪敢啊……”
沒有誤會的生活多麼輕松愉快,只是希望一直都是這樣,順著道路慢慢延伸,讓人感到幸福的生根發芽,直到郁郁蔥蔥。
“明天圖書館見。”
站在馬路的十字路口,我笑嘻嘻地點點頭,他也微笑著點頭。
“我可能會晚點,但你不許借機偷懶,一定要嚴格自律,說不定突然出現在你身後呢。”
“放心啦放心啦,我的學習態度認真的很,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見到,明天一定會來吧?”
“嗯,有改變我會通知你,拜。”
“拜拜拜。”
“等等,我送你過去。”
紅燈熄滅後立刻轉為綠燈,他扶住我的肩膀正要走過去,我一陣推辭,可是心裡高興的要命。
“不用不用,我自己過去吧,你還要打工呢,珍分惜秒。”
“沒事,再多講幾句,馬上要亮紅燈了,我說一二三,咱們就衝過去怎麼樣?”
“好啊好啊!”
我拍起手掌,心中快活勁一個字——爽!而他——帥而酷,酷而帥!
“一、二、三……”
“衝!”
啊,可是——
只有我一人低著腦袋猛力向前衝,剛剛到達對面,轉過身卻發現他站在原地笑望著我,用手稍稍撥開額前的劉海,咦,他怎麼不過來?
紅燈,車輛漸漸發動,川流不息。
我雙手叉腰,不滿地嘟嘴瞪著他,他卻輕淡而笑,嘴巴一動一動貌似在說話。
“笨蛋,你在說什麼?”
我雙手環成圓圈大喊道,一輛輛汽車從身旁經過,震耳欲聾的喇叭鳴笛聲分散了我的聲音。不一會兒,他雙手環在嘴邊說了些什麼,可還是聽不清,這家伙難道非要我撞開金屬外殼的車輛跑到他面前嗎?
嘀嘀,一輛巴士警告我妄想逾越斑馬線,還是乖乖立在原地遵守交通規則。長長的車輛開走後,他依然站在原地,對面的我不禁提高音量大聲喊道。
“你剛才說什麼?我一句也沒聽清,你說大聲點!”
“我有重要的話和你說……”
“說啊!”
嘀嘀叭叭,哎呀哎呀,真讓人鬧心,這些車輛就不能停一停稍微開慢點嗎?害我又沒聽清楚!
“你剛才的話我還是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次!”
這回聽清了,可是卻讓自己覺得被耍了,他笑得很開心——
“我餓了!”
豬啊,餓了就去覓食!還以為什麼天大的事,去死啦,最好餓死算啦!
轉過身,我懶得理他。
可是之後,我不禁也笑起來,身後傳來清楚的聲音——
“老婆,我愛你!我的眼睛很幸福,很幸福,很幸福!”
咿呀呀,我激動得咬緊嘴唇避免笑過頭,轉身,他溫柔地望著我,抬起手擺動幾下,不知不覺地,我也抬起自己的手擺動幾下……
連連喊了三聲幸福的人,真的應該幸福了……
眼睛很幸福,淚水很幸福,我很幸福……
坐了整整一上午,不停查看手機時間,毛躁的心理像只猴子蕩秋千……
「抱歉,我可能晚點來。」
「有些事沒交代完畢,要稍微晚一點。」
「你還好吧?有沒有認真看書啊?我很快就來。」
「真對不起,可能一時半會沒那麼快到你那,但你一個人學習應該沒問題,復習一遍我教的那些定理公式吧,很重要,用心去記。」
「你問我具體時間,我真說不定,下午……盡量趕過來吧,你要聚精會神學習!」
……
不斷回顧紀金蘭回復的短信,自己哪有什麼心思看書學習,精力完全分散,牢記東西不大可能了。
不悅地用書拍了幾下桌面,其他正在埋頭學習的同學猛地盯住我這個罪魁禍首,我卻不理睬他們的異樣目光,本姑娘現在心情極度不爽,瞄了一眼手機上的十二點一刻,氣鼓鼓地將書本亂塞入書包內,用力踏步衝出圖書館。
剛離開不久,不遠處出現一張熟悉的面孔,穿著手工鏽花的精致宮廷服,安安娜站在路邊好像在等人。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腦震蕩發作還是夢游到此。
懶得和她打招呼,一見她,我的心胸就顯得格外狹窄,將一切罪源歸咎於她,只知道不想與她講話。突然間我的袖子被緊緊拉住,她一聲不響地瞪著我。我尚未開口說話,只是無聲地扯扯自己的袖子終於掙開,可她卻衝上前,再度使勁抓住我的胳膊,不肯放手。
“你干嗎?”
我頓時挑高左眉,這丫頭瘋了嗎,女王陛下也敢動,傻了?
她吃驚得趕忙松開我的手,聲音卻咄咄逼人。
“你別再害紀金蘭了,請你離開他吧。”
喲,喲,這是演的哪出眼淚肥皂泡沫劇啊,一點也不動情。我上下打量她一番,死丫頭穿的挺體面嘛,只是在我面前未免太假戲真做了。
我咯咯一笑,發現她真的很莫名其妙,叫我離開就離開?她是誰,我的主人嗎?我是誰,一條狗嗎?好笑~
趁沒人在,我擼起袖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正要嚇唬嚇唬時,她急忙扭動著,我偏不放手,非但不放手還要警告警告。
“放手,請你放手……”
她的聲音細的像只滿月的小貓,我卻完全不吃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