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考試1
我承認,面對你,心跳幾乎停止。你微笑,面對我,笑容怦然心動。請你告訴我怎樣使心發笑,方法是真心去愛嗎。
——夢晶晶的疑慮
沒有誰知道那滴淚代表什麼,是空中吹起的沙礫不小心進入眼眶引起的小小不適嗎?可是安靜的夜晚除了柔和的燈光,沒有其他細小微粒漂浮夜空,或者我的眼睛看錯?
不大可能,那的確是一顆發出明亮光澤閃爍著的真實淚珠啊……
他在想什麼?心中也有別人永遠無法明了的世界嗎,卻不能開放,只能緊緊封閉著。
想著想著,眼睛漸漸闔上,告別一個鐘頭前發生的一切,讓自己早點踏入夢境,全身心自由自在投入一個嶄新的純淨世界。
糟了,糟了糟了,忘記穿跑鞋了!
體育課上,正和幾個記性差的同學圍著圓圈跑道跑的氣喘吁吁。可惡的體育老師,光禿禿的頭頂實在是需要施點化肥增加發根營養,壓根不體諒我們幾朵嬌嫩的小花,一聲令下跑了八圈差點沒讓我們骨頭散架~~~~天哪,一圈四百米,這四八二十三,不不,四八三十二……三千二百米!比運動會的男子一千米多出好多好多白線條,簡直是要命吶~~~~~~~
穿跑鞋的同學稀稀拉拉圍著跑道跑完一圈,回到禿頭炸彈身旁,應著他的口哨聲做熱身運動,我們幾個呼啦拉經過他們身旁時,那群人好奇地回頭瞧著我們,這些家伙們,太在意不屬於自己的分內事物,過度熱中會導致頭腦發熱的。鴨嘴獸一樣的家伙似乎一點也不明白這個道理,目光緊緊跟隨我們,有的臉上甚至充滿好笑。
吉彩兒呢……哦,她正在隊伍中彎曲膝蓋蹲上蹲下,沒空注意別的。記性不錯嘛,盡管課前我曾提議一人穿一只跑鞋,她毫不留情地把腳快速捅進鞋子,砰地一聲關緊鞋櫃還上了鎖,明顯不苟同我的餿主意,看來她已經決定將我放任自流了。
好熱好累呀,雙腿有種酸澀感,咿~~下次上體育課,一定要用繩子牢牢綁住跑鞋掛在背上,這樣就不會粗心大意,同樣的懲罰再也不想經受第二次了。
大口大口吸著嚴冬裡的寒氣,雙腿像是活生生安裝上去的假肢,再多支撐幾秒就會倒掉。被罰完還不算,體育炸彈像是吃了一車皮炸藥將我們訓個面紅耳赤,約莫十分鐘後才讓精疲力竭的我們回到隊伍當中繼續要命的體育百米跑步測試,天哪,還不如拿把刀自行了斷,除了體力不支,耳根子還不能清淨,自己真想從地上抓把泥土封住他的嘴巴!
“你們幾個下次再少記性就加罰,快給我回到原位上去!”
低著頭悻悻站到位置上,彩兒略表同情瞧了我一眼,她腳上那雙明晃晃的跑鞋此時看起來特別扎眼,都是這雙臭鞋子害的,要不是因為我今天忘記穿跑鞋才不會累成一頭白天耕到日落的老黃牛,全是拜這雙鞋子所賜!頓時,我的雙眼張開老大,提起右腳對准那雙白跑鞋踩下去,整潔白淨的跑鞋立即污穢不堪,彩兒尖叫起來,差點沒把我的耳朵喊穿。
“啊~~~呀呀~~~你在干什麼?”
聽見她的聲音我才恍然大悟,終於從混沌的自我世界蘇醒,啊,我都干了什麼呀!彩兒抱著腳跳來跳去,鞋面上黑壓壓一片片,我我我,我都干了什麼~~~~啊~~~~完蛋了!
“對對對,對不起啊,彩兒。”
“嗚……我的鞋子呀~~~”
“請你原諒我吧,我替你做牛做馬都可以。”
“啊呀呀,鞋子,鞋子……”
她氣的跳腳,完全說不出半點理智的話。哎,我也真是的,踩誰的不好,偏偏踩著最要好的朋友,真是糊塗了我,要踩也該踩,踩……目光揪住的那兩人,顏童玟面無血色望著我,另一邊好奇瞧望的尹聖海一見我,慌忙後退幾步,逃的飛快。
體育活動期間,我不停在彩兒身旁轉悠,不計其數的好話,降低人格的點頭哈腰,糾纏不休的賠禮道歉終於得到她一個不予計較的寬容眼神,並且換來一條寶貴的信息,不過有點打擊人。
“你知道下午模擬考試嗎?”
“什麼?考試?誰說的?我怎麼一點考試預感都沒有!”
“嚷什麼,上個星期蛇蠍在班會上宣布的,那時候你在……呃,好像是趴在下面照痘痘,她也沒刻意說什麼,警告我們好好考,當心後果什麼的,反正就是一大通繁冗羅嗦。”
“可是我完全沒有看書復習,怎麼辦呀?”
我擔心地咬著小手指頭上快要脫落的一塊皮,一顆頭快爆了也想不出任何名堂。
本來打算整個中午泡在圖書館裡面,但蠢蠢欲動按捺不住的衝動硬是拉起彩兒在學校外面長長的大街上大飽眼福。不管了,我只要看見五顏六色的服裝們,壓力就會緩解,不知道具體考什麼,臨時抱佛腳也沒多大用處,功夫重在平時積累……咦,原來自己懂得挺多,怎麼平時學習就是不見起色呢。
一回到教室,看見拿著文具三五成群依次走出的同學們,我正納悶這些人快考試了還去哪裡,掃見黑板上一排考試安排——第一堂計算機全部去豐羽樓二樓機房考試,第二堂數學依然在豐羽樓,地點換成了綜合階梯教室。
豐羽樓,豐羽樓……
啊,那不是二年級教學樓嘛!好端端的怎麼跑那考!我們自己的教學樓難道沒有拿出手像樣的教室做考點嗎?好歹也是Z大四大教學樓之一,建築風格占地面積像征意義絲毫不遜色,干嗎不設考點,難怪高年紀的人又要笑話我們了。
心不甘情不願邁步朝考點出發,果然,豐羽樓每一層的某些高年級學生探出窗戶訕笑,看著我們這些陸續走進去的小菜鳥們。
和那些歡欣雀躍的小菜鳥們不一樣,我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反正不是中獎的無限喜悅,有點復雜說不出來,只想過一點——那棟樓可是紀金蘭上課的地方,還有湛曦,尤其是計算機考場離那小子的教室特別近,哎……想到這,我的心撲通撲通激動了幾下。
“走啊。”
彩兒拉拉我的手臂,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點點頭。爬上二樓,我立即停在樓梯口止步不前,她不禁有些奇怪,再次拉拉我。
“又怎麼了?”
“唉,沒什麼,走吧。”
心裡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無奈閉緊眼睛邁開千斤般沉重的雙腿,肩膀上突然傳來一陣飛快拍打,彩兒正用略尖的聲音提醒我。
“晶晶快看快看,湛曦的教室裡一個人也沒有!快看哪!哈哈哈,你的運氣真好。”
猛地睜開眼,果然,偌大的教室空蕩蕩一片,一個人影都沒有,咦,人呢?上體育課了?太好了,運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是,吵吵嚷嚷的機房裡坐著佩帶黃色徽章的學生又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怎麼和我們班的人坐一起?身後人推了我一下,我正想轉頭看清來人,驚訝地發現程質虎笑哈哈揚手對我打了個招呼,旁邊是穿著校服佩帶黃色徽章上面明晃晃寫著湛曦兩個字的高大男生。
啊,難道,難道……我們班和二年級的學生一起考?看情形——是的!說不清裡頭有多少人是他們班的學生,只知道這間機房的容量是五百名學生,裝下幾個班級根本不在話下。
兩個懶懶散散的家伙撞開我走進去坐下來,隨後進來的監考老師一見杵在門口發呆的我,眼睛幾乎瞪成了月餅。
“考試了還不快進去!”
“哦,哦。”
我忙弓下身垂著腦袋衝進去,沒頭緒一個急剎車在彩兒身邊停下,似乎感覺周遭有些許不善目光盯住自己,馬虎大致掃視一圈,女生們正用殺人目光橫著我,愛慕眼神則投向我身旁,我身旁……啊,怎麼是程質虎和湛曦!彩兒這丫頭選了個什麼‘風水寶地’,真是倍受一波又一波衛生眼攻擊。
湛曦微微睥睨一眼剛剛坐下的我,嘴裡不知嘟囔幾句什麼,反正我一向不認為他會正正常常說人話。幸好程質虎夾在我和他之間,不至於產生山洪爆發的後果。我不經意地將收到的衛生眼免費轉了一個送給他,他立即瞪圓眼翹起下唇以示惱怒,我趕忙掉頭裝作忽略不見。
“同學們,今天是一二年級混合考試,盡管只是一次模擬考,但還是希望你們好好發揮自己的水平,現在請你們打開電腦,找到桌面上的考題圖標,將姓名班級填進去之後系統將自動登陸,考試時間為四十五分鐘,每個人考題都不一樣,所以別指望抄襲了,哈哈哈,現在開始考試。”
監考老師說到最後,分明得意大笑,坐在講台上徑自逍遙自樂。真是的,有什麼好得意,考題不一樣就抄不到?在我夢晶晶的抄襲寶典中,沒有抄不到這三個字!一會兒看我怎麼攻克它們,來個全面勝利。
每個人考題都不一樣?這麼說題庫一共有幾百份考卷了,有點為出題者的琢磨心思汗顏,為了這次模擬考,他一定損失了不少腦細胞,大概要喝幾十瓶腦白金才能惡補回精力吧。
按下POWER,屏幕锃地亮了,我飛快轉動眼球尋找考題二字,哦,找到了,嗒嗒嗒三下鼠標聲引得某個家伙轉過臉皺緊眉頭死盯著我,嘴巴小聲咒罵著。
“你是豬啊!”
你才是豬呢,我就要點三下,點三下,點三下,怎麼樣?有本事把我紅燒或者清蒸了!我快速伸出舌頭小小炫耀了一番,那家伙竟然抄起鼠標越過正在玩撲克游戲的程質虎朝我腦袋上砸了下,可惡!這裡的動靜立即引起了監考老師的注意。
“喂喂喂,考試了還在干什麼,不想考了是麼?”
老師毫不客氣的威脅讓我抓緊鼠標准備報酬的右手不得不松開,起起伏伏的胸口頃刻間正劇烈運動著。臭小子,有本事就讓老師一直罩著你,走著瞧,考完後看我怎麼如數奉還,非要掐著你的腰踹幾下!想到這,我氣地咬牙切齒死瞪他,他卻學起我先前的模樣咧下舌頭,笑意盎然。
啊,氣死我了,這家伙早點回美國去吧!越早越好!一刻都不想多看他的臉了,再呆下去,甚至會比氣溫驟然上升的氫氣球還過早燃燒爆炸!
看著占滿整面屏幕的考題,我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這都寫的什麼,出題官的祖籍是阿拉伯嗎?怎麼盡是些沒做過也沒見過的題目,看來想要難倒我這種基礎薄弱的差底子,恭喜出題人已經完全做到了。
瞅見旁邊猛啃手指頭的吉彩兒,也是一副大傷腦筋的愁眉苦臉,我微微預感到接下來要做的工作可能會尤其艱苦卓越……考題不一樣?我就不相信,都是中國漢字,哪有什麼不同。
湊過頭對照彩兒的題目瞪大眼仔細一瞧,果然,連個標點符號都不在同一位置,一道雷同題都不曾出現,她對照我的考題同樣猛瞧一通,失望表情寫滿臉。不止我,其他學生紛紛察看旁右,一無所獲,略微喧囂的唧唧喳喳聲引得監考老師的得意表情加深幾分。
倒是湛曦那家伙絲毫不受喧鬧的影響,有條不紊的移動鼠標輕擊幾下,面部表情認真淡然。程質虎這小子一定是為班級搶拿零分而來,沉醉在撲克游戲裡頭無法自拔,登陸器壓根碰都不碰。
明知道我這裡根本就找不到答案,彩兒還是忍不住盯著我的屏幕猛瞧,晃晃正用左手支臉的我,滿臉困惑。
“晶晶,這個怎麼做?太難了~~~”
“你學的比我好,還問我~”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要是太離譜,我就能確定自己的更接近正確答案。”
“去死,干嗎這樣比較!我又不是很菜,等看懂這題再說。”
呀,呀,呀……這些題目看似奧林匹克競賽的壓軸題,根本無從下手,我的心像只沒上油的老鐘擺費力地左右搖擺,一題未完,另一題又緊接而上,哎,到底該選哪個?傷腦筋~
我和彩兒就像老眼昏花上了年紀拎菜籃子步履蹣跚上街買菜的老太太,遇見兩種鐘愛的蔬菜只能左挑右選,拿不定主意。
“啊啊啊,不管了,亂做就是了。”
彩兒握緊鼠標對准選項使勁點了幾下,再也不願多加思索,連考砸的後果也不顧了,看來她真的卯足馬力豁出去,但是也用不著那樣隨意吧,五分鐘內就解決了整頁選擇題,太狠了,我要學她嗎?萬一她運氣好還能中幾個,我最近霉運當頭呢……
猶豫不決的目光在眾多選項移來移去,剛想選一個,一陣大叫嚇了我一跳。
“老板,給我換台機器!網速太慢了!”
什麼?老板?機器?程質虎這個笨蛋難不成將這裡當成了網吧!全機房內的人頓時轟然大笑。聽見嘩嘩一片笑聲,程質虎頓時醒悟過來,自己也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湛曦輕微扭過頭掃了他一眼。
“白痴。”
“哈哈哈,我怎麼會說那種話呀,兄弟,剛才我很像個白痴嗎?哇,你全部做完啦!太好了,也幫我解決下,還剩半小時,早著呢,你那台機器裝了游戲吧,剛才那盤還沒打完,有個Q沒出。”
“自己做。”
“嗚嗚,求你啦,我哭個給你看!”
“你怎麼不早點被犀牛踩死,還活在這世上干什麼!起身!”
“哇,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Ilovemummy,Ilovedaddy,IloveCicy……”
“要是再念那個名字,以後任何事都別找我,臭小子!”
湛曦冷眼瞧向念起幼兒園時期英文口令的程質虎,臉色不怎麼好看。確實,那什麼爛英文啊,我的手臂都悄悄起了幾個雞皮疙瘩。不過湛曦和程質虎換位置的話,那他不是離我最近……
啊,難道地球受災日即將來臨!
關閉耳朵,盡量不注意他倆趁監考老師沒注意時快速調換位置發出的瑣碎聲,自己一雙眼在整個電腦屏幕上溜了好幾個圈。
不知為什麼自己變的緊張兮兮,因為他在身旁的緣故還是我正被人望著……望著?扭頭發現他只是望著我的考題,自己懸在半空的心簌簌落下。他不是幫程質虎那個笨蛋做考題嗎,居然還有閑情雅致欣賞我的蹩腳答案。
看,看什麼看!我剛想瞪走他那些討厭的注視,他卻微微瞧了我一眼,轉回頭開始解決那份空白考卷。答題好迅速啊,只聽見鼠標滴答的敲擊聲,沒見他在一道題目上停留過多時間。
啊啊,還是管管自己那堆待處理的事情吧,擔心自己忙的焦頭爛額也未必能按時交卷。
這個選A……不不,還是選B好了,多幾個字的應該更像正確答案……那,這道題四個選項字數一樣多的選……選最後一個筆畫多的好了。
“照你這種水平能進Z大簡直是奇跡,好歹這所大學也是名列全國前十,你是不是花錢走後門進的?”
湛曦看著我的答案一臉好笑,不住用中指敲著電腦屏幕,一下下仿佛正在敲擊我的胸膛。
“少瞧不起人,我可是憑自己的實力考進來的,我家才沒有那麼多錢供奉神仙。告訴你,我的分數分分都經過了自己的萬重努力,少在這裡侮辱人!彩兒,我們換個位子,我不想看見目中無人的高傲孔雀!”
“啊……可是我還沒做完……”
彩兒捏緊桌角不願放手,小聲地支支吾吾,萬分不想充當無辜的擋箭牌。湛曦笑了笑,單手扯住我的手臂拉回原位。
“萬重努力?喲,聽起來怎麼那麼費勁~那麼簡單的題做起來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閉著眼睛也能猜對幾個,你的表情在開玩笑吧,眉頭皺那麼緊是在害怕?”
說完,他的笑靨加的更深,氣的我的肩膀一抖一抖,恨不得將他那張得意忘形的笑臉劈成兩半。
“你這個狂妄自大的青蛙,吹吧,有本事你就吹吧,就算吹破天也沒人管你!哼!”
“哈哈,做不出來吧,就你這種智商能做出Olympic競賽題,那出題組得重新組閣了。要不要我幫你呀?不過你得在我面前承認自己是個傻瓜,我就幫你,哈哈哈。”
“O,O……”
郁悶,怎麼不能像他一樣將奧林匹克的英文單詞念得字正腔圓,中學明明早就學過那個單詞,在他面前怎麼一下子腦袋秀逗了。
“O,O……”
他訕笑著學我圈起嘴唇,眼裡掩不住歡樂,愉悅光輝一點一點閃現。
啊呀,氣死我了~~~~~
現在的青蛙普遍吃多了含化肥的青蟲,基因突變成癩蛤蟆了。這人怎麼那麼令我氣惱,一天不惹我,全身會長痱子是麼?啊~~~真想使出全部力氣捏碎那張還在大肆嘲笑的臉!
不理他,一股腦埋頭研究起那些天文題,啊,果然是奧林匹克競賽題,居然真的是。
現下那家伙還在不痛不癢地說起風涼話,聽的那個氣呀~~~~
“哎,不知道做過多少遍了,看都看厭了。”
看厭了你就去吃包生石灰呀,堵在這裡很礙事,最起碼干擾我不能正常思考。不知橫了他多少眼,每次一扭頭都能與他的目光相遇,這家伙非但不避開,甚至一副徑自開心的模樣。
傻樣~這家伙走火入魔了,被人丟無數記衛生眼還能笑成那樣,不是少顆小腦就是少個下丘腦。還笑,還笑,還笑,啊,受不了!
我忙用左手遮住右臉,好似不起什麼作用,放下沒過幾秒回頭去瞧,那家伙的目光依然緊追不放,胸口突然一陣發癢,我不禁輕笑出聲,看他那副松垮懶洋洋的模樣,有時又覺得他的性格隨意過頭,他也撲哧一聲笑起來,支起手肘掩住轉過去的半邊笑臉小聲地自言自語。
“我怎麼像個傻瓜似的,撲哧……”
“喂,告訴我做幾個題呀,這些,你,你不是看都看膩了嗎,再膩一次不會死吧?”
厚起臉皮,我大膽向他懇求道,希望他能好心幫我解決這些棘手的題目,早點讓我脫離苦海。他瞥了一眼,不經意地丟出一句。
“選C。”
“選C?沒錯吧?你能保證這個答案百分之百正確嗎?以前你也做過同樣的嗎?那……”
“可以安安靜靜閉上你的烏鴉嘴嗎?鮮少見過那麼羅嗦的三八。”
“哦,好好。”
一切為了答案,看在答案的份上,我忍!趕緊按下答案,連點擊鼠標次數都異常小心,咦,不是點一下嗎?怎麼他還是稍皺起眉頭面無表情掃了我一眼,單擊……計算機術語是這個詞吧?忽略他的不悅,我繼續央求他幫自己解決余下的題目。
“下面這題呢?”
“自己做。”
“不會呀,告訴我嘛。”
“你上課都干什麼去了?”
“打蚊子,快說快說。”
“到底是你求我還是我求你?”
“算我求你……”
“嗯?”
“我求你,懇求你,請求你,行嗎?嗯?好咯?”
說畢,我還故意眨眨自以為又大又亮的俏皮眼睛,他呆了兩秒,很快又換出一副愉快神情,別開臉笑起來,轉回頭已是笑容滿面,推開我的手,將鼠標握在自己手裡。
哇,哇,簡直是神速,有點懷疑這些題目是直接從他腦海中提取出來的,毫不遲疑解決完最後一題,他丟開鼠標又轉回程質虎的機器上以相同效率解決難題。
目光緊緊鎖住屏幕,我開始上下來回檢查,好似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至少感覺挺好的,盡管如此,我還是習慣性地開口問道。
“答案正確嗎?會不會出錯呀?”
轉頭看他時,他正投入答題中充耳不聞,我又嘟囔了幾句。
“萬一錯的話……”
手中的鼠標被奪了過來,不一會兒飛到我腦袋上,他敲了幾下輕聲威脅道。
“不相信,就把我做的那些改掉!”
“啊哈哈,看在我已經挨過打的份上,就放過那些無辜的題目吧,我相信你,相信你還不好嗎?哦,你看,這裡怎麼選了兩個答案,是不是做錯了?我說了會錯吧……啊,再敲我要開始憤怒了,湛曦!”
“多選題,你不識字嗎?再吵滅了你~”
噤若寒蟬,我再也不敢大肆喧嘩,生怕一個不慎所有的答案全部穿上白紗插上翅膀消失的無影無蹤。主動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唇,我的自覺模樣令他嘴角浮起一絲得意。
“幫我檢查一遍。”
說完後又飛快掩住自己的嘴巴,我只能睜大雙眼透露懇請的微訊。他瞪了我一眼,將鼠標甩給我,無所謂道。
“檢查個屁,標准答案有什麼錯。”
“唔唔唔唔唔……”
“什麼?你在說哪國語言,說清楚點。”
“唔唔。”
“嗯?”
“唔唔唔唔。”
他看著堵住嘴巴的我,完全不懂我在說什麼,一臉茫然,最終沉不住氣甩頭懶得理我。
“別吵了,我還要幫那家伙做題。”
他不再理我,我好奇地望著他在程質虎的機器上飛快按下答案,好像十分熟練似的。
見他選完最後一道題,我有點暗自欽佩他的智商,看來這家伙的腦袋與愚笨幾乎沾不上邊。他微微轉頭得意地瞧了我一眼,若有似無的笑容掛在臉龐顯示無比自豪。哎,這個人就是有驕傲的本錢,無聲的奚落都能高傲無比,別人又能說什麼呢。
他扭過頭望了一眼握著鼠標發呆的我,故意湊過頭來瞟了瞟,自信的眼神再次深深肯定那就是標准答案,太驕傲了這個人!連拿過我手中鼠標的動作都那麼不屑。哦,他在干什麼?在我的鍵盤上面敲了幾個字——別太崇拜我!
哇啊,這家伙竟然狂妄到如此程度,我連忙瞪了他好幾眼,他不怒反而挺開心的。啪啪啪,他又敲了幾個字——笨蛋!
“你,你才是呢!臭湛曦你自己才是正宗的大笨蛋!”
輕快愉快遍布他整張臉龐,他似乎玩的挺開心,顧不上反駁我的小小憤慨。
不過看到接下來那排字體,我的心微微下沉,他的表情凝重許多,似乎是下了許多決心才打出來的——
聖誕節會來送我嗎?希望你來。
啊,這……
我驚訝地久久不能平靜,心跳加快許多,嘴巴不由自主念出屏幕上的話,或許他還在等待我的回答,難道和上次一樣,我還是給不出答案。
忽然,他快速松手回到原位坐好,監考老師正朝這邊走過來了,停在我們正對面,只見他彎身探手下去,似乎正在拍誰的背。
一雙朦朧惺忪的睡眼帶著美麗的波光緩緩浮起,我差點驚跳起身,紀金蘭從桌面上抬起頭,垂下的目光觸及對面的人,他的臉上一陣陰霾,無意瞟到湛曦旁邊的我,他的眼皮微微動了下,看著我們倆,他沒說什麼,無法被人看穿心思。
監考老師站在旁邊劈裡啪啦提醒他考試時間快結束了,他也不知是否聽進去,收回目光,握住鼠標仔細盯著電腦屏幕,每眨下眼睛,細密的睫毛快速粘合又分開,我幾乎看呆了,直到他敲完最後一次鼠標,抬頭時目光與我相遇,我趕忙移開注視目光。自己怎麼像個花痴似的,老盯著一個大男生太不像話,但是那個男生長的太帥除外。
糟了,這下輪到我的臉發燒起來,斜對面一道射線落在我這,自己只能假裝檢查題目,無法正視他的眼睛,太不自在了。還好鈴聲及時拯救了如坐針氈的我,就連扭頭不去在意也還是躲躲閃閃,太遜了,根本連一點正視的勇氣都沒有。
恍惚間注意到身旁湛曦注視我的眼神夾雜一絲奇特神情,飛快掉過頭轉開。隨後紀金蘭站起了身,表情冷淡走出教室。湛曦陰沉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嘴巴一直緊閉著。沉浸在游戲中的程質虎左右晃動著腦袋,順著湛曦的目光望去,忽地暴躁起來,咒罵幾句,手中的鍵盤按地劈啪劈啪亂響。可惡的程質虎再罵紀金蘭,我真拿鼠標當武器甩過去了。
彩兒怎麼還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笨腦瓜能做出那麼高智商的題目?要有點自知之明嘛,沒聽見監考老師趕人的叫聲嘛。多坐一刻鐘和一分鐘有什麼區別,時間早到了,再怎麼樣也不過是磨蹭自己的時間。花了好半天才將屁股和凳子緊緊粘一塊兒的人拉起來,前一秒還緊張得要死,下一秒她就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
只不過怎麼身後跟著兩個家伙,假設他們故意跟蹤美女就算了,可為什麼嘴巴嘰嘰喳喳議論沒停。
“為什麼現在的女生個頭都那麼矮?今年的冬瓜又多了對孿生姐妹。”
“哈哈哈,湛曦,你可真逗……”
“臭湛曦,閉上你的狗嘴,一天不罵我,你渾身抽搐是嗎?混蛋!”
我氣憤地瞪了身後兩個大嘴舌一人一眼,程質虎不滿地伸手上前扯了下我的頭發,湛曦立即抬手捶了下他的肩膀,程質虎睜大雙眼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嘴巴依然呈現驚訝。
“臭小子你在幫那丫頭對付自己的好兄弟嗎?喂,你是不是瘋了,為女人可以插自己兄弟兩刀嗎?”
“哦,剛才不小心手滑,滑到你肩上了,哈哈哈。”
“混帳!你是故意的吧,什麼不小心,一向謹慎行事的狐狸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靠,你說誰是狐狸呢?是不是找死呀!”
“哈哈,我不小心說漏嘴了,不不不,是說錯話了,別見怪呀。”
“草包!”
對,你們兩個就是地地道道天經地義雷劈不動的草包飯桶!我瞥了他們一眼轉回頭去,還沒走遠又聽到了後面的嘰裡呱啦議論紛紛。
“女生都是矮個,先天基因不好,而且屁股都偏大,是坐太久的緣故嗎?”
“我哪知道,別用眼光看著我,你這個傻子!”
“湛曦,照你平常經驗,你覺得造成那種現像的原因有哪些呢?”
“你是不是聽不懂我對你講人話?想死嗎,這種事我怎麼知道,你吃錯藥了!”
程質虎不僅吃錯了藥,還要趕緊送醫院搶救掛幾瓶葡萄糖,就算沒病也要檢查幾個毛病來。這些臭男生們吃飽了沒事做,就喜歡評論女生這,評論女生那,世界上本沒有醜女,原來是被這群長舌男說成了現實。
“這個世界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忽地轉身朝後衝他們大叫那麼一句,四周迅速聚攏眾多目光,尤其是夾雜其中的若干狠毒警告的女生,我不慌不忙清閑倒退幾步,轉過身不要命地跑掉了。
呼哧,呼哧……
臭小子們還敢笑!對,姑奶奶不敢在眾人面前對你們怎麼樣,既然是私事那就私了吧,等著瞧,總有一天我會占絕對上風的!
依然嘈雜的偌大空間,埋頭尋找考試座位的學生們一個個興奮地快要跳起來,尤其是一年級的小菜鳥,初次與二年級學長們一起考試,大概巴不得一個個用腦袋去撞牆壓住無法克制的興奮吧。
八十二……八十二號在哪裡?哦,看到八十一了,懷著略微激動的心情剛奔過去,八十二號座位的左邊竟然是正趴在桌面休息的紀金蘭,他的位置怎麼離我那麼近,觸手可及……
躊躇半晌,由於堵住後頭的學生,我不得不邁開沉重雙腿硬著頭皮走過去安然而坐。盡管自己已經盡量不弄出任何聲音,可是他的臉正好對著我的座位,注定了我還是必須面對他。
恍惚中睜開眼看見我的身影,他沒有立刻坐起身,依然趴在桌面靜靜望著我,安詳的眼神沒有攙雜任何神情,那麼靜,靜地仿佛聽見了自己的依戀心跳聲。
學生陸續進場,隨後趕到的彩兒左右張望,終於看見了上排的我,剛想招手打招呼,瞧見我身旁的人,她的眼球瞬間擴大,壓下那份驚訝,笑笑走去尋找自己的座位。接下來看見進門之前還和程質虎談笑風生,進門後笑容快速褪去恢復平常模樣的湛曦,這麼迅速的表情變化我還是頭一次見過,或許見慣他的譏笑嘲諷忽冷忽熱,惟獨這種高頻率變臉還是第一次。他究竟還有多少我所不了解的,狐狸,呵呵,這個詞挺適合嘛。
眼角忽然瞥見一道尚未轉移的目光長久投來,我習慣性轉頭望去,紀金蘭美麗的雙眼不曾離開,玻璃光華的瞳孔緩慢移開。
順著他的目光,我驚異地發現湛曦面對我們,復雜難懂的目光寫滿黑色瞳孔。
這時候,側臉恍如被什麼輕輕劃過,驚得我連連望去,紀金蘭似笑非笑的眼神揚起一陣輕慢,嘴唇堅毅如固,對我勾起一絲眷戀清淡的淺笑,卻又激起我心底的浪花。
“有把握嗎?”
他輕輕的聲音擦過我的耳膜,能聽出其中的關心。我微微沉下下頜,眼睛飛快地在桌面掃視一圈,勉力笑笑點頭,又趕緊搖搖頭。
“不懂的話……”
不懂怎麼樣?他的話還沒說完,監考老師抱著一沓白花花的考卷走進來。轉回頭,他依然伏在桌面休息,輕微的呼吸動作觸動肩膀,似乎讓人著迷他的任何一切動作行為。
“全力以赴吧,畢竟我們很年輕。”
他徑自溫柔一笑,精致的五官分布各個部位散發某種魔力。
收回驚嘆目光,我慌忙絞緊自己的雙手直至手指泛白,看著松開的手指漸漸褪去蒼白恢復潤色。
這次該不會又是哪座題庫搬出來的高智商人才才能解決的題目吧,依舊根本看不懂,除了認識幾個漢字,我覺得筆只能作擺設。搞什麼,今天的考題出奇的難,看來抱怨的不止我,已經聽見陸續摔筆聲了。悄悄回頭一看,紀金蘭正握筆認真寫著什麼,他本來就是個尖子生,難不倒他的……運動會宣誓表明地一清二楚,保送生。
開玩笑,估計自己一輩子都和這個詞無緣吧。
他做完後能不能幫幫我,看在我筆頭都快咬爛的份上,施舍一道題目的答案應該不算過分吧,按照天理來說,他這種行為一定會受到老天爺的首肯,對,就是這樣。
再次扭頭偷偷望他……哦,三十秒過去了,他怎麼置之不理,看不到我的提心吊膽忐忑不安做賊心虛嗎?看看我呀,帥哥,一眼也好,稍微注意我一下嘛,我已經清楚看見他在稿紙上計算一個公式,頭腦那麼好,數字剛放進去就算出結果了。
兩分鐘過去了,毫無動靜,哎,看來我已經被徹底拋棄了,算了,另外想法子去,眼尖瞄到前面幾排的彩兒好像做的正歡,停停寫寫頓頓重復幾個相同的動作,還有咬筆頭的動作,行了行了,別咬了,怎麼越看越像吮吸嬰兒奶瓶,那丫頭怎麼一點也不注意自己的形像。看到這,我情不自禁撫了下及腰長發。
旁邊一道目光射過來,紀金蘭的唇邊浮現出淺淺的笑意,修長的手指支住棱角分明的下巴,笑笑,沒有說什麼。
瞧見他那悠閑神情,我的心猶如一只水桶剛被提到半空又落入井中。好歹說點什麼,別一言不發,被他這樣盯著瞧,我還真有點不好意思。
悄悄豎起桌面上的考卷想遮住自己羞紅的臉,下方巡考的監考老師猛地踏著台階走上來,停在我面前瞪大鈴鐺般的牛眼,抽過我的考卷凶巴巴說道。
“你在干什麼,豎起考卷是不是想給後面的人看?作弊嗎!”
“啊,我……”
剛想回頭看清楚後頭是誰,頭還沒轉到一半再次被監考老師喝住。
“還想回頭對眼神?給我轉過身來!說,你是不是想和他對答案?”
“不是的……”
我沒有和後面的人對答案,連身後坐著誰都不知道。
監考老師一聲怒吼引得正在考試的學生紛紛停下手中的筆投來目光,包括下面第三排的湛曦,他也回過頭望向上方,旁邊的程質虎趁機湊過頭抄了個答案,臉上掛滿賊兮兮的奸笑。啊,老師,真正作弊的是那小子,不是我,冤枉哪~~~~~
“還想狡辯!我明明看見你把卷子豎起來!我教書那麼多年,像你這種小伎倆見多了!你叫什麼名字,哪個班的,快說!”
“我,我……我沒有作弊,老師,我真的沒有……”
“爭什麼,我看見了就是看見了,你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快點把名字報給我,我要報到教務處批你的處分!”
啊,天哪,千萬不要!我才剛入學不久,不希望自己這麼年輕就背個抄襲大王的爛名聲,老師,這樣會嚴重影響我畢業後找工作的幾率啊~~~
我無奈地咬咬嘴唇,眼睛向前望去恰好碰見湛曦,他依然扭頭望向我這邊,有些好奇。真是的,看什麼看,一直扭著脖子不酸嗎?最好擰成麻花算了。
旁邊鼓噪的監考老師將手中的考卷揚上揚下,以為能抖出金子似的。
“你不說是嗎?別以為保持沉默就沒事了,看我怎麼收拾你!你叫……”
監考老師說完,眼睛快速瞄了一眼考卷,臉色簌地起了一小陣變化,他一把將我的試卷緊抓在手中,一點也不在意是否會破損。哎,輕點呀,我可不想答破卷子,心疼哪~~~
“你出來,現在跟我去教務處!”
“啊……”
什麼?不是吧!我沒有作弊,不要冤枉人哪!我趕忙皺緊臉緊張地為自己辯護。
“老師,我真的沒有作弊,沒有……”
“虧你還是個女生,要是我有個你這樣的女兒在學校作弊,我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不是的,我沒有作弊!”
“還狡辯!出來,我叫你出來聽見沒有?”
“老師我真的沒有作弊,以自己的名譽發誓,發毒誓!”
監考老師被我突然加大的音量嚇呆了,我也被自己嚇住了,這可是讀書生涯中自己第一次頂撞老師,讀小學時聽說不尊敬師長的下場會被牛踩死,這回大逆不道,死定了……
靜悄悄的空氣包裹靜默的兩個人,稍微一個動靜我隨時可能暈倒在地,神經已經高度緊繃,監考老師一動不動,臉上卻充滿無盡鄙夷,哎,看來我惹誰不成,惹到這個關鍵時刻的考分命運主宰者了!
監考老師的厚嘴唇翻起,看來要開始發作了,雖然不像起初那麼氣勢洶洶,但根本不講客氣了。
“名譽,你有什麼名譽?抄襲的人沒資格說名譽兩個字!自己做了什麼心知肚明,你是大學生,還以為自己還是個小學生嗎?什麼都要老師教老師點嗎?跟我去教務處,頭一次見你這種學生,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你!今天不給你個嚴厲處分,你還以為這裡是嬉戲場所,跟我走!”
啊,不要,我不想被判無期徒刑……怎麼把自己想成殺人犯了?我承認有到處偷瞄過,但沒被人發現啊,豎起考卷給後頭的同學抄襲……怎麼可能,我與那個人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塊兒去,天哪,我不要成為蒙冤受害者~~~~~
啪嗒,清脆的摔筆聲落入耳中,聲音是從旁邊的桌上發出來的。
“哼,一張白卷能抄什麼。”
紀金蘭盯著自己的考卷漫不經心笑了笑,側面看,他的睫毛好長好濃密。
他在暗示我是無辜者嗎?監考老師的臉抽搐了下,憤然轉過頭盯住出聲者,不一會兒神情緩和許多,還出現了親切的微笑。
“紀金蘭,好好做你的卷子吧,不要分散注意力,即使沒必要,還是要花點時間檢查檢查吧。”
紀金蘭抬頭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眨了幾下眼,左手緩緩抬起支住臉部。
“這麼吵,就算是神也無法集中精力。”
“哦,吵到你了,真對不起……這個女生你跟我出來!”
啊,我還是要去教務處嗎?不要吧,我明明是被冤枉的~~監考老師這個指鹿為馬的禍害精,眼睛長在頭頂上了嘛!
“老師,我們這些人現在不必答卷了吧?”
這時候,紀金蘭稍稍轉過頭,一臉玩味望著監考老師,監考老師頓時糊塗了,其他使勁消磨腦細胞的學生一聽不必答卷四個字,立刻主動停止寫字開始發呆,看來他們等這句話等的海枯石爛了。
“咦?”
“反正沒有對的,何必耗費精力做無用功呢。”
“紀金蘭你……”
“老師,我能不能出去下?”
“去哪裡?”
“借把梯子。”
“干什麼?”
“給你個台階下,省得你沒面子。”
“你在說什麼!”
“要是耽誤她答題,老師是不是主動替她完成那張白卷?”
紀金蘭似笑非笑,不在意的表情卻使人毛骨悚然,讓人不得不將他的話塞進耳中。監考老師的臉很明顯地刷白,抓住卷子的雙手不斷顫抖,聲音依然高亢。
“你在說什麼,什麼,什麼白卷,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明白的話,就給其他人看下你手裡的東西,再讓他們解釋一遍給你聽嘍,反正我只能點到為止。”
下面開始唧唧喳喳小聲議論起來,尤其是紀金蘭的一番話更令人好奇不已,有的女生甚至開始故意衝監考老師喊道。
“老師你手裡拿的是什麼?給我們看下!太遠看不到,能不能走過來一點給我們看下,嘻。”
“是哦是哦,老師,紀金蘭看見了我們也要看,給我們看下嘛!”
“老師過來啦,過來!”
“我們也要看,要看!”
幾個打扮時髦佩帶黃色徽章的女生帶頭起哄,有幾個站起來一陣張望,場面有點混亂,監考老師不得不回過頭大聲鎮壓亂哄哄的人群。
“安靜,給我坐下來好好考!都給我安靜點!”
“老師你手裡拿著什麼,我們也想看,真好奇哪~~~~”
“閉嘴,再吵就給你記零分,給我坐下!”
剛鎮壓完一處,冰山另一角即刻浮現。
“老師,給我們看下好麼?就一眼,真的,一眼就夠了。”
“啊,給我坐下!這都是些什麼學生,啊,什麼學生哪,氣死我了!”
……
哎,頓時有點可憐這位監考老師,不過他能不能輕點捏我的卷子啊,萬一真破了,我可是零分考卷了,我再也不想勇摘鹹蛋超人的桂冠了~~~~~~~
有點佩服那些女生們不怕死的喧鬧勇氣了,她們不怕自己的考卷被記零分嗎?有個嗓門比較大的被沒收考卷了,她撇了撇嘴咕噥幾句,不悅神情卻很快煙消雲散,奇怪,她難道一點也不器重自己的分數命根?只見她屁股緊緊粘在座位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拉扯著自己的卷發玩耍,好似那只是幾根彈力十足的方便面而已。
紀金蘭非但不在意監考老師的怒氣衝天,反而緊追不放,步步為營。
“老師真的打算親自完成考卷嗎?那索性也幫我完成下吧,呵呵。”
“紀金蘭你……不要以為自己是優等生就不把老師放眼裡了!”
“我沒有哦,只不過提醒下而已,如果老師執意要這樣做,我也想偷偷懶,畢竟你的知識比我們這些無名小卒淵博多了,不是嗎,嗯?尊敬的老師。”
說完後,他面帶微笑,語氣任誰都能聽出濃厚的諷刺,要是換成程質虎說最後一句話,我的雞皮疙瘩肯定會整齊排列在皮膚上方,但他不一樣,他是誰,每個女生的眼球都緊巴不放的耀眼人物,包括我的眼睛,仿佛被下了蠱惑一樣著迷地望著他。
星球與星球的相撞幾率微乎其微,兩者擦出火花的可能鮮少無比,如果一萬億光年才能出現此等奇跡,但願我是繁星,那麼與你相遇的比例便能大大提升,即使隕滅,我也願意,愛不能孤單,我願意燃燒自己,為你照亮璀璨的軌道。
望著對面一手之隔的人,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無奈,只能轉眼看向桌面上的考卷,一片漣漪漸漸在心湖漾開。
Thankyou……
監考老師氣的吹胡子瞪綠眼,但沒有直接發作出來,借口出去喝茶讓另一監考老師在此守候,半天不見人影返回,看來他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謝……這個音始終懸在嘴唇上方,紀金蘭收回淡淡的目光,扭過頭卻未看我,站起身准備交卷。等等啊,我還沒道謝,可是又不能追過去,桌面上卷子還沒答完,都怪那個多事的監考老師硬生生耽誤我那麼多寶貴的考試時間。
道謝……手中緊緊攥著黑色簽字筆,眼睛卻緊巴著他站起來的身影不放,只能抬頭眼睜睜看他從我身旁走過,他突然停下來,回頭衝滿臉驚訝的我淡淡一笑,兩根並攏的手指舉在肩部上方,啊……他在鼓勵我加油嗎?唉,可是我好菜,似乎有點對不住他的激勵……
收回手指改換成插進校服褲袋,他悠閑走出教室門口,背影真的好帥!
恍惚間看見湛曦盯住紀金蘭離去的方向,旁邊的程質虎拿起手中的筆對准背影指指點點,這時候,湛曦突然轉頭望向上方,與我的目光撞個正著。啊,特不自在!剛想低頭避開他的眼睛,他卻先我一步移開目光,坐在位置上若有所思。
再也不敢將自己的目光停留太久,看著一大堆頭腦疼痛的難題,我不得不繼續單槍匹馬進行艱苦卓越的突圍大闖關。
明明知道自己考的不堪設想,我還是心情略好地交卷了,起身張望下面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唯獨不見湛曦的人影,不知他什麼時候交的卷,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程質虎依然賴在座位上不肯挪開屁股,趁交卷的混亂場面瘋狂COPY湛曦的卷子,這個白痴一點智商都沒有嗎?好歹我還親自掛帥動手完成了幾個,他真不如我。
“彩兒交卷吧,早晚都會得零分,別逞強了。”
“去去去,別吵我!你先走吧,只要我檢查完,一份高分考卷立馬誕生,你的烏鴉嘴別搗亂!”
這丫頭頭也不抬,不停揮手讓我走開,以為自己得到了一張世界寶藏地圖。高分考卷?她在進行天方夜譚嗎?就憑她那兩束媲美油條的股辮想光榮加入奧林匹克尖子生團,還是攢夠一百年不會揮發的智力因子吧。
我無奈地掃了她一眼,不得不獨自出去,走著走著,剛出豐羽樓便看見紀金蘭周圍站著四個女生,怎麼回事?
他的臉上掛著安詳的恬笑,倚牆靜靜站著,那些女生毫不忌諱地大膽勾引,不過僅限於敞開笑容。
走近些才聽清楚她們說話,不過基本上是女生的聲音。
“哦~~~~是嗎?紀你真的這樣搞?真不像你,哈哈哈!”
“是呀,紀可是我的偶像呢,對吧,紀,嗯?”
“呵呵呵,春漫你說什麼呢,紀是我的,別跟我搶,要搶往後排隊去!”
“喂,秋舞,先來後到這個成語你上課哪兒去了?沒長耳朵嗎?什麼叫你的,如果是你的,那也是我的!”
“哎呀,你們吵什麼吵,幼稚個什麼勁哪!人家紀一句話都沒說,你們出什麼風頭!好了好了,都別爭我家紀,散吧散吧,哈……”
“冬雪你去死好了,想強調自己和紀關系很好是嗎?告訴你,我可是老早就看上這小子了,要搶也不看看我帶了幾把刷子!”
“喲,夏葉,讓我看看你究竟帶了幾把刷子,油漆帶了沒?要不要替你再買桶直接澆頭上去?”
“說什麼呢你,想吵架嗎!”
“你才是呢!”
“喂,你們吵什麼,有人來了,該走了。”
其中一位面容嬌小,左脖頸一處綠色柳葉標志若隱若現,一襲長發的時尚美女出聲喝住那幾個吵吵鬧鬧的麻雀,其他人立即住口朝我望去,很快拉回目光,並不怎麼正眼看我。一言不發的紀金蘭猶如一尊俊美雕塑佇立牆角,默默看她們主動從身旁離開,什麼都沒說。
這幾個女生好像是考試時捉弄監考老師的那幾個,哇,美艷也無以形容,我們學校還有這幾號人物?怎麼從來都不知道,看來這所學校真是臥虎藏龍,高深莫測。
經過我身旁,她們幾個卻嗤之以鼻,眼睛遛到天上去了,只有帶頭發話的那個女生仔細瞧了我一眼,隨即掉過目光離去了。
這這這,這都什麼人哪,頭一次見這種大膽妄為的女生,不過也只有這種類型的人敢與監考老師抗爭,可是她們剛剛瞧我的眼神……哎,真不知感謝她們還是咒罵。
“考完了?”
紀金蘭站在那裡,一直靜悄悄地觀察著。我不自在地抹了下鼻尖點點頭,始終缺乏勇氣像那四個唧唧喳喳的麻雀女生與他坦然交談,因為彼此之間隔閡的那層芥蒂,或者無法解開的心結,無論誰,心中一定鋪著一層朦朧的灰塵吧。
“剛才謝謝你。”
我緩慢說道,心中的郁結一吐為快,眼睛還是不敢在他臉上停留太久,即使那張面孔精致無暇,無可挑剔。
他走過來,忽地從口袋抽出雙手捧住我的臉,著實嚇了我一跳,我不禁睜大眼睛望著他。
“看著我,像現在這樣一直看著我,別看其它地方。”
他手指上的冰冷一度沁入我的肌膚,我卻顧不上想這些,只能聽話地呆呆望著他。兩個人的身影在各自瞳孔中交相輝映,如果可以看見冬日裡空氣的顏色,一定和濕潤的淚水一樣吧,仿佛看見他眼中那層無法掩飾的褐色傷悲……
不知怎的,我忽然躲開,抬頭看見他眼中那種情感加深了濃度。
“對不起,我,我……”
我一時吞吞吐吐,無法拼湊完整語句。傷害,這是傷害嗎?自己竟然當面推開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很快被淡淡的淺笑掩蓋住。
“對不起,我先走了,對不起,對不起……”
慌慌張張邁開雙腳後退,我的頭像小雞啄米似的不斷磕碰空氣,到最後不得不邁腿逃跑。剛離開他的視線,起初那四個離去的女生不知從哪兒冒出,堵在我前面鄙夷地瞪著我。
其中一個扎著高高馬尾,耳背上浮現出一片紅色牡丹,細長的丹鳳眼幾乎冒出劈啪作響的火星的女生,她快速走來一把拎住我的校服領帶,她的手還沒抓穩立即被那個脖頸刻著柳葉的女生拉開並低聲警告。
“夏葉,別用武力解決,畢竟她不在你隨意動粗的範圍之內。”
“可是她……好,我不動她,OK!”
動我?要打我嗎?好端端的干嗎打我?記憶中,我好像沒惹過這號人物吧~~~
呀,抽煙了!其中一個女生的食指中指夾住一根香煙往嬌艷欲滴的紅唇送去,我的脊背打起冷戰,一個未說話冷冰冰瞅著我的女生從香煙女手中徑自拿了一根也點上了。
那個叫夏葉的女生推了我一把,一個踉蹌我差點摔倒在地。干什麼?占著人多勢眾,欺負人是吧。
“臭丫頭,你是哪塊地裡長出來的優質大蔥?我還頭一次見你這麼拽的!春漫,你見過嗎?”
拽?我看是您特拽吧,相比您的高風亮節,我還真是望塵莫及。
她衝身旁那個脖頸上刻著綠色柳葉的女生大聲嚷嚷,希望獲得苟同,恭喜她做到了。春漫掃了我一眼,眼睛斜向一旁漫不經心道。
“別太羅嗦,說重點。”
“好,聽著,臭丫頭你知不知道自己很蠢啊?”
夏葉再次抓住我的衣領怒不可遏,好似九一一的飛機是我開去撞大廈的,我是無辜的,干嗎這般對待我~~~~
我驀地瞪大吃驚的雙眼瞧著這只美艷噴火龍,就不知道一向聰明絕頂的自己到底哪個部位哪個關節被她超越X射線般的厲害眼神給揪出來了。
“我……蠢?我,我,我哪裡有你蠢!”
迫於四個狂妄自大女生的強大氣勢,雖然無時不刻不停往心裡填充自信的我一見如此場面,也結結巴巴了。
夏葉狠狠白了我一眼,顯然不滿我頂撞她的口氣。
“臭丫頭你敢說我!我好歹沒你蠢,你真是蠢死了,蠢死了!”
“你才蠢呢!”
“我蠢?哼,真是只井底之蛙,你大概連這個地球圓的扁的都不知道吧!警告你再露出一絲一毫的蠢樣,我饒不了你!”
“哎,看來你真的比我蠢哦,地球是圓的,圓的,你沒學過地理嗎?還有,月球繞著地球轉,地球繞著太陽轉,你沒學過?”
呼……看著這丫頭滿臉驚訝憤慨,恨不得把我撕成蒙古烤肉的咬牙切齒狀,我一陣暗爽。叫你說話不中聽,不中聽,我就頂撞你到死!
看來她真的無法忍受了,或許上課期間什麼都沒學,長那麼漂亮,腦袋卻空空如也。
啊啊,推一把不夠,還想來第二次!這回該輪我罵死丫頭了!
盡管我敏捷地跳開,卻還是被夏葉抓住了,她剛想賞我一耳光,手立即被那個皮膚白白叫冬雪的女生攔住了,冬雪冷眼警告她別再胡鬧下去,夏葉只得稍微收斂,凶狠的目光直射向我。
“臭丫頭你想死嗎?敢嘲笑我!”
現在誰瞪誰啊,真佩服她雞蛋挑骨頭的頂級功夫。我維持原狀,怎樣就怎樣,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
“你到底找我干嗎?再罵人推人打人,我真會不客氣了!”
“喲,臭丫頭……”
“少在這裡臭丫頭臭丫頭,你很香麼?十裡飄香?注意你的措辭,休怪我口下無情,別以為你是長輩我就怕你!告訴你,沒理的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狗屎不如!我可是比誰都蠻橫!”
說完,我不禁朝地上啐了一口,暈死,怎麼那麼倒霉,吐自己靴子上了,哎呀呀~~
“哈哈哈,這丫頭就是蠢,看她那副德行,蠢到家了!”
夏葉咧開一排潔淨牙齒大笑起來,可惡,連笑都似乎有花瓣紛飛作陪襯,怎麼就是找不到絲毫毛病!
火大了的我瞪著她,沒想到這丫頭立刻衝過來狠狠抓住我的頭發,啊啊,我到底何時惹上這種瘟神,誰來幫我拉開這個女號神經分子,救命啊~~~~~
幸好一個長相文靜的女生上前解圍,拉扯中,右脖頸肌膚上依稀露出一片紅彤彤的楓葉,被制止的夏葉非但不反省,反而大聲質問阻止她的那個女生。
“秋舞你走開,別干擾我!”
“哦。”
秋舞瞬間收住手,任那個瘋女人繼續虐待我。啊,簡直是瘋婆子,這個女人不正常吧?不停動手打我的屁股,占著腿長有高度就可以像對待小孩似的打人家屁股嗎?羞死人了,嗚……不如讓我一頭撞死算啦!
“你有完沒完?到底要打到什麼時候?”
我怒氣衝衝地大聲駁斥,她卻不把人放眼裡,手上力道一點也沒褪減,整個人還顯得精神奕奕。
“叫你蠢,叫你蠢!你蠢還有理了是吧?蠢貨,簡直蠢死了,沒見過你這麼蠢的!要是我老大看見,早就一掌把你劈死了!”
“住手,住手,別碰我,哎喲喲,我的屁股,嗚……”
“嗚你個頭啊,才使那麼一點力氣就哭,啊,哭……你哭什麼啊?蠢貨別哭了!”
這個女生終於停止教訓我,高高的胸口一起一伏的,好像她才是挨過打的那個。我蹲在地上一手飛快抹淚,另一手拼命按著屁股,好痛,這丫頭人高馬大的,下手也重,真不知每天吃幾頓,八頓肯定走不了。
夏葉走過來推了下我的腦袋,呵呵樂起來,我抬頭瞧了她一眼,又徑自埋下頭擦眼淚,決不軟弱,絕對不要輕易示弱!
哎,可是一想到自己挨打的方式就郁悶,眼淚不聽話地流個不停。
突然傳來一陣女生尖尖的嗓音,是夏葉發出來的——
“啊,紀……”
抬頭看見趕來不久的紀金蘭單手捏住夏葉的手腕,真擔心再用力,她那纖細的手臂就折斷了。紀金蘭扭頭望了一眼蹲在地面上的我,似乎有點惱火。
“是你惹她哭的?”
兩條細長柳眉快相遇的夏葉遲疑地順著他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想辯解什麼,卻改變原來的口型堅定肯定道。
“是的,我就是看不慣她那副蠢樣,所以我才……”
“怎樣?我的事開始輪到你管上了?”
“不是的,是我自己……”
“你自己?你是誰?代表誰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紀金蘭的眼裡閃現出一種無情的決絕,夏葉嚇的噤若寒蟬,不易察覺的微微顫抖透露她的驚悚不安,其他三個女生忽地單膝跪下,春漫誠懇地哀求道。
“對不起,夏葉她並沒有壞意,只是一時玩心大起,我可以用自己的頭顱替她擔保,她絕對沒有半點害人之想!”
“呵呵,你想讓我相信壞人都不干壞事這個道理嗎?”
“呃?”
“你難道忘記了我來自哪裡?別裝了,你懂我從哪裡來……壞人,不是一直都是最適合我們這種人嘛。”
春漫驚訝地望著紀金蘭,不知他作何想,兩手攥的死緊,卻不能怎麼樣。
紀金蘭滿意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掉轉目光定住夏葉小巧亮麗的臉龐。
“你最喜歡自己什麼部位?”
“紀你不會這樣的……”
“呵呵,你以為我在講有趣的事嗎?”
“不!你不會那樣做的,我們是朋友,不是敵人,你不能用對待敵人的方法對我……”
“你弄疼了我的心,彌補的方法是什麼?”
“我,我沒有啊!”
“你知道她對我來說意味什麼,明明知道還裝什麼,這回我也假裝不認識你,怎樣?”
“不是,我只是看不慣……”
“看不慣什麼?如果礙眼的話,何不把自己的眼睛挖掉,留著做什麼?總比毀滅整個世界省事點。”
“你,紀你以前不是這樣說的……”
“那是怎樣?”
“你,你說……”
“夏葉別再說了,快點道歉,笨蛋!”
冬雪忍不住插話打斷夏葉,說完後又趕緊垂下頭,右耳後一朵淺淺的白色雪花若隱若現。
紀金蘭緩緩伸出另一只手鉗住夏葉的下巴,一絲絕美笑容緩緩引至嘴角,冰冷的眼睛寒溫仿佛沁入人的肌膚,凍傷心髒。
不要回到過去,不要回到從前,不要回到那個陌生的我不認識的你,紀金蘭,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