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往事（一）
姬月在房間裡呆坐了一個上午，雖然自己從始至終都不知道有一個母親是什麼樣子，因為從小有記憶開始就是師父，但是自己還是要去向冷修瑾道一個歉，她想有一個母親日日夜夜的陪伴自己一定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更何況這件事自己的確是魯莽了一些。
姬月打定好主意就在房間裡等著那王爺回來。
到了黃昏的時候，姬月順著窗戶只見一個男子，穿著一身冷黑色的衣袍，袖口處繡著金邊，衣袍上面繡著大氣的圖案，只見那冷修瑾走過了回廊，卻是連姬月的方向看都沒看，徑直轉彎進了書房。
姬月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於是想了想端著桌子上的盤子就走了出去。
姬月剛到書房門口就看著冷修瑾坐在桌子前，手上拿著一副畫卷。
“王爺。”姬月站在門口，卻是沒有走進去。
“你怎麼來了。”冷修瑾放下手中的畫卷，示意姬月進來。
“臣妾看這天氣炎熱，就給王爺做了糕點。”說著姬月把那盤糕點放到了冷修瑾的書桌上。
冷修瑾只問道一陣清香，但還不是普通糕點一樣甜膩的香氣，於是抬頭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東西。
“這是月那日給嫂嫂做的糕點？”
“正是。”姬月笑道，“王爺要是愛吃，以後臣妾可以每日都給王爺做，只不過等到冬天榆樹葉子沒有了，可就吃不上了。”
冷修瑾看了看面前站著的女子，只見她面若桃花，含帶著微笑，於是也微微一笑，“月若是為昨日的事，那麼月大可不必介懷，反倒是本王應該道歉，應該將這件事早日告知於你。”
姬月聞言只是微笑著沒有說話。
“昨日釀的桃花釀還有嗎？”
姬月聽到冷修瑾這麼問一愣，她以為這王爺大概會不想看到那桃花釀。
“有的話就給本王拿兩壺來，昨日沒嘗到，今日正好補上。”冷修瑾看到面前的女子愣住的樣子一笑，這個樣子竟然還有一種嬌憨之態。
姬月聞言一笑，“有，臣妾這就給王爺拿來。”
冷修瑾看到姬月離去的背影微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畫卷，只見那女子有著烏黑的秀發，用一個簪子隨意的挽上，簪子上面繡著珠花，更精巧的是那珠花上面垂著流蘇，畫這幅畫的人肯定是技藝精湛，那流蘇竟然給人一種搖搖曳曳的的感覺。
再往下看，那女子有著白白淨淨的臉龐，雖然不是絕色的容顏，但是卻盡顯溫柔之意，但是又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這二者互相結合，卻不顯得矛盾。那女子雙眉修長如畫，遠黛峨眉，雙眸之中呈現著笑意。鼻梁下面卻是有一個櫻桃小嘴，唇色嫣紅，嘴角微向上彎起，仔細一看卻是帶著一些哀愁的意味。總體上看這女子的面容精致，看過了世間上絕色妖嬈的女子竟是給人一種清新脫俗之感，仿佛是天上的仙女不食人間煙火。
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衫子，外面穿著一件白色的裙。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棵桃樹下面，顯得文靜優雅，那嬌嫩的桃花在畫師的筆下飄零著，甚至有幾片花瓣兒落在了那女子的頭上竟是沒有搶走她的一點風采，反而是為她做了陪襯。
冷修瑾看到這畫目光一沉，嘆了一口氣，收了起來。
姬月回來的時候發現書房中卻是空無一人，剛想問下人王爺去哪了就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
“本王在這。”
姬月順著聲音抬頭一看，那王爺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這些房子之中最高的屋頂上，眼下正笑嘻嘻的看著自己，眼中充滿的笑意。
而冷修瑾看到姬月的神情以為是在愁怎麼上來，於是跳了下來，挽住姬月的腰又上了去。
姬月只感覺到了一陣紫檀的香氣，問起來甚是好聞。
姬月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天都黑了，那月亮竟也出來了。
“王爺怎麼到這裡來了。”姬月說著挨著冷修瑾坐了下來，遞給了冷修瑾一壺桃花酒。
“雖然說王爺昨日沒喝上這桃花酒，但是今日也只可以飲一壺。”
“哦？”冷修瑾挑了挑眉毛，看了看姬月嬌俏的面容。
“都說小賭怡情，大賭傷身，臣妾想這酒也是同樣的道理，再說王爺明日可還要上早朝呢。”姬月說著俏皮地向冷修瑾眨了眨眼睛。
“月也太小看本王了。”冷修瑾說著接過了那壺酒，卻是沒有反駁姬月說的話。
“王爺平常就來這裡嗎？”姬月看了看底下，只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自己的腳下，站在高處的感覺……真不錯。
“確切的說是很久沒有來過了，應該會有個兩三年了吧。”
“哦，臣妾看王爺的樣子還以為經常做這種爬屋頂的事。”姬月噗嗤一笑。
“這裡的感覺怎麼樣？”冷修瑾看著面前女子明媚的笑容聽到這話倒也沒有惱怒，只是想到這也許是這丫頭雖然膽子大，也很聰明，但是這恐怕是她第一次坐上這屋頂就有點想笑。
“感覺很棒。”姬月倒也是沒有說假話，雖然以前也常常到這屋頂上去賞月，但是在那寧靜的山村與這繁華的大都，終究是不一樣的意境。如果說在那鄉村俯瞰這山山水水是有一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感覺，那在這大都恐怕就是‘曾逐東風拂舞筳，樂游春苑斷腸天’。
冷修瑾聞言一笑，“站在這大都的高處自然是有不一樣的感覺，看向遠處還能看到那仿若白天的夜市，還能看到有孩子在河邊玩耍。”
“王爺說的是。”姬月看向遠處的確是能看到那繁華的夜市，看到那河邊嬉笑的兒童。
姬月說完這話二人陷入的沉默。好半天只聽冷修瑾說道：“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圓。”說著飲了一口桃花釀。
姬月順著冷修瑾的視線，也看到了那皎潔的月亮，“今日是十五。”
“不知不覺本王已經娶了月快到兩個月了。”
不提還好，一提姬月就會想起那日與烏龜拜堂，那烏龜向自己伸胳膊蹬腿的場景。
“王爺竟還記得。”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本王當然記得。”冷修瑾看到姬月有些惱怒的神情一笑。
“月還記得你的母妃嗎？”冷修瑾看著那月亮不知道在想什麼。
姬月一愣，這王爺跳轉的也有點太快了，母妃？據她所知，這真正的曦和公主的母妃早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不過還沒等姬月想好怎麼回答，只聽那冷修瑾繼續說道。
“如果沒有那副畫像，這麼多年本王早就忘了母妃長什麼樣子了。”冷修瑾說著喝了一口酒。
“這酒釀的不錯。”冷修瑾看著姬月笑意盈盈。
“王爺……”
“本王向月講一個故事可好？月就當做是……本王喝醉了吧。”冷修瑾看向遠方，眼睛裡流露出苦楚，姬月看到竟然覺得此時的冷修瑾很是讓人心疼。
“好。”
“故事的主人公只是小小的美人。”
姬月聽到冷修瑾講到美人也就猜到了這小小的美人便是他的母妃，姬月靜靜的聽著自己心頭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你知道的，在那爾虞我詐的後宮裡，一個小小的美人自然是不起眼的，可是也就是在這桃花盛開的季節中，皇上在花園裡偶遇了那個小小的美人。春宵一度，那皇上自然是忘了與那小小的美人的遇見。可是就在不久之後，那美人懷孕了。”
冷修瑾說到這裡的時候嘴角勾起冷笑。
“在那時候皇後都沒有懷孕怎麼可能讓一個小小的美人生下子嗣。而那美人在懷孕之後也成為了一個貴人，據說是皇後向皇上提議的，心思純真的美人以為皇後是在幫她。那個小小的美人本來是江南一戶大戶人家的女兒，卻是在皇上游歷江南的時候被帶回了宮，便會做一些江南的小吃，時不時的給那皇後送去，久而久之於是就跟那皇後以姐妹相稱。但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那皇後這麼多年沒有所出，就在那時傳來了皇後懷孕的消息，二人的懷孕時間相差了一個月。”
姬月聽到這裡心頭一驚，隱約覺得接下來的事已經不是自己能夠聽下去的了，“王爺……”
“月就當一個故事聽聽就好。”
姬月抿著嘴，沒有言語，只聽冷修瑾繼續說道：“世間上的事情就是這麼湊巧，這二人竟然在同一天臨盆，那個晚上宮裡亂作一團，各個太醫都到了皇後的宮中，只因為傳來的消息是，皇後難產。”冷修瑾在敘述這件事情的時候格外的平靜，姬月甚至看不懂他在想什麼。
“那貴人的宮中只有一名接生婆，和幾個丫鬟。那貴人生孩子的時候應該是疼的要死吧，但是她只能堅持著，堅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但是世間上的事情總不能隨人願，也許是過了一夜，也許是過了一天，那貴人醒了之後，接生婆告訴她，孩子夭折了。”
姬月心中一驚，忍不住問道：“那皇後的孩子呢？”
“那麼多太醫在自然是活的好好的。而且明明是早產，但是那孩子卻是生的白白胖胖的，而且是一個男孩。”冷修瑾說到這裡的時候眼中精光一閃。
“那貴人聽到自己孩子夭折了之後悲痛欲絕，竟是沒有想想一個足月的孩子，沒有難產，沒有什麼怎麼會夭折，而那產婆給的解釋則是先天不足，生下來就死了。甚至那貴人都想隨那孩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