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炙熱的地底
那眼睛竟完全是黑色的，連眼白也瞧不見半點。
白無暇被這眼睛看的一愣。郁勝過的嘴角泛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死勁地往石台上拉過去。
白無暇的心神還被郁勝過那雙沒有眼白的眼睛看的發呆，被這用力一拉，腳下一個不穩，踉蹌著撲倒過去。
幸好她身手敏捷，一發覺自己臉衝著石台撲倒，左手急忙一撐石台邊緣，將臉抬起，險險地避免了跟那堆石台親密接觸的危險。
石台本來就是用各種石頭磊起來的，而且沒有用水泥黏合，被這麼一用力，頓時嘩啦一聲垮了！
石台一垮，白無暇陡然發覺腳底地皮一動，她剛要退開，手腕卻還被郁勝過死死地抓住，就在這麼一愣神間，腳底突然疾速往下沉陷下去。
白無暇大驚，忙反手去抓郁勝過的手，想要將他拉離原地。
郁勝過卻翻過手來更加抓緊了她，“一起，一起……”他口中發出呵呵的嘶啞聲音，難聽至極，就趁著她一愣神的功夫，將她拼命帶著往地底下掉了進去。
匆忙之間，白無暇忘了自己還養著個寵物虺可以救她，竟然就被郁勝過那麼拉著直往下落，不停地往下落……
頭頂上有石頭和泥塊落下，砸在他們的身上和旁邊，萬幸的是，沒有石頭砸在他們頭上。
但即使如此，白無暇也是慌得忘了一切，只是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來護著自己的頭，連郁勝過也顧不上了。
也不知道這地下的空洞是不是霍剛挖的，只覺得總是落不到底一樣，耳邊除了嘩嘩的石頭泥塊落下的聲音，還有風呼呼灌進來的聲音，以及……呼喊聲。
是玄冰的聲音！
白無暇迷迷糊糊中想起這個人，猛地想起自己並不是沒有自救能力的人，她一想到這個，腦子頓時就清醒了，急忙呼喚虺出來。
可奇怪的是，任憑她怎樣召喚，虺卻始終沒有回應，就連蛇鬼的氣息她都感受不到——這表明虺和蛇鬼都離開了她的身邊！
白無暇心頭一涼。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會有多大，前一刻她還為自己能平安返回地面而高興地暗罵自己蠢，這一刻就心如死灰手腳冰涼。
掉落的距離實在是太高，以至於到了最後白無暇險些就要陷入昏迷狀態了，而郁勝過則是早已昏了過去。
這是要死了嗎？死在這個不知多深的洞裡，不知道師兄他會不會懊惱後悔——應該會的……對不起師兄，我沒完成你給的任務，只求你抓住霍剛，我不想跟那些可憐姑娘們一樣白死……
還有玄冰……她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這個人來，想起他把自己拉到身後，很霸氣地對她說“有我在這，你忙什麼！”
這個男人，救過自己，又護著自己，可自己卻從頭到尾沒有真正信任過他……對不起，如果能夠生還，她會去相信他……
就在她覺得掉落好像永遠沒有盡頭時，雙腳忽然一震，竟然踏著了實地。
“砰”地一聲，因為昏迷站不住腳的郁勝過掉在了地上，他的右手卻還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放。
“真是麻煩。”費力地掰開郁勝過的手，看著自己手腕上已經發紫的清晰手印，白無暇恨不得再踢郁勝過一腳。
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白無暇忽然怔了下，疑惑地轉頭往四周打量：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風的氣息，也發覺了視線沒有因為掉落地底帶來的昏暗看不清楚，“難道，我其實掉下來的距離並不高？”
要是那樣，那麼她上去根本就不成問題了。
可是，為什麼她卻聽不到玄冰的呼喊呢？
落下時她明明聽到那個人大吼大叫的聲音的，甚至她還聽到他在破口大罵自己是個“笨女人”的話，她保證自己沒有聽錯。
郁勝過發出聲輕哼，白無暇去看他，發現對方有些清醒了。
可能是因為這一摔造成的清醒，當然也有可能是要不行了，畢竟他的身體已經被陰蛇占滿了，這裡又離開了陽光，那些陰蛇就更加活躍了——他死，是遲早的事。
白無暇心裡是知道這個事實的，可是她又不能因為知道事實就干站一旁看著對方死——心裡過不去。
“我還是來瞧瞧有沒有上去的地方，畢竟就是死也要回到地面的，要不就成失蹤人口了。”
嘆口氣，她強忍著不去看郁勝過，伸手去摸洞壁的四周，想要找能爬上去的地方。
也不知道這個洞到底是誰挖的，竟然光滑的沒有半點可以借力的地方，而且，白無暇還發覺洞壁很干燥。
這干燥就像是被火烤過了幾百年的樣子，摸不到一點點的水分！
白無暇心驚——這樣子是不對的！
她雖然因為經常習練辟谷可以保證半年不吃，可是卻不能不喝水。如果沒有水，她必死無疑。
而且，郁勝過第一個抗不過去，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就要死了，但畢竟還沒死不是？
抬頭望天空，天空在頭頂上只有酒杯口那麼大，除了看見隱約一點光亮，什麼也看不見。
“這是哪？”郁勝過發出微弱的詢問。
“我也想知道。”白無暇回到他身邊，蹲下。“你醒了？感覺怎樣？”她剛問了這句就自己想打自己一個嘴巴：這還用問嗎？自然是好不了了！
但出乎意料，郁勝過竟然回答說覺得有些舒服了。
咦？白無暇詫異。
她親眼看見那陰蛇有多少，而且就算是借助太陽和藥物也只能救回郁勝過的性命，卻救不回他的健康，舒服就更加別想了。估計以後只要離開炙熱的地方，就能讓他難受的死去活來。
“你是在安慰我？”白無暇想郁勝過必然是真的清醒了，能想起自己被他害的一起掉落下來的事，所以心有愧疚才瞞著不想讓她過分擔心。
“不，我真的是覺得很舒服。之前雖然迷糊，但是也感覺自己很冷，五髒六腑都是冷的像結了五六層冰凍一樣。可是現在，”他動了下手，有些欣喜，“你看，我的手都靈活多了，也沒那麼冷的厲害了。”
白無暇注視他，發現他的臉色沒有之前那麼青黑可怖了，好像還開始有些顯露本來臉色的模樣來，連原本皮膚下四處游動的黑色陰蛇也變少了。
奇怪，難道這地底下有什麼東西能克制陰蛇嗎？白無暇手掌貼在洞壁上，苦思不解。
“啊，好燙！”指尖忽然一痛，白無暇倏地收回手來，低頭一看，白嫩的食指指肚上，鼓起一個泡來！
這洞壁滾燙的竟像是被烈火炙烤一樣！
白無暇吃驚過後立即仔細查看。
她小心摸著那燙的她手指起泡的洞壁，發現洞壁上的顏色有些隱隱褐紅，跟燒窯的壁土相似。
難道這下面是有個燒窯嗎？
正在猜測，突聽一聲轟響，地皮抖了抖，頭頂上又落下許多泥土石塊來。
白無暇閃躲及時才避開了，郁勝過就沒那麼好運了，被好幾塊泥土石子砸中，幸好沒有大的石頭。
“這麼大動靜，好像爆炸。”郁勝過抖了抖身上的泥土說。
白無暇側著頭半天，“我怎麼覺得像是火山噴發的動靜？”
郁勝過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別胡說，這裡根本就沒有火山……再說要是火山噴發，咱們插翅也難飛。”
白無暇話說出口也覺得不可能，抱歉地笑了笑，剛想安慰下郁勝過，卻又傳來一聲轟隆聲！
這一聲要比剛才響的多，震動也大上很多，不但頭頂的泥土石頭跟下雨一樣傾瀉下來，就是旁邊的洞壁上也簌簌地直往下掉土。
這一次連白無暇也躲避不開，兩個人更是被震的站不住腳，撲地滾倒，骨碌碌直往洞壁的一角滾了過去。
兩人一身狼狽，好不容易等到聲音停止，驀然發現，眼前竟然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不僅如此，連風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