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敲打
陸雲浣平日裡在老夫人跟前一向受寵，沒想到今天只不過是犯了一個小錯，就被老夫人這般呵斥，當下便紅著眼睛，委委屈屈地道：“是，浣兒知道了。”
老夫人原本心中也沒有多生氣，可是自己把陸雲浣訓斥了之後，她這明擺著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是對她這個祖母心中有所不滿嗎？
這麼想著，方才脾氣緩和下來的老夫人，當下便冷著臉朝著陸雲浣道：“怎麼著，讓你在我這個老婆子跟前伺候，是委屈你了是不是？你若是覺得委屈的話，從明天開始，就不用到我這個老婆子跟前來了。”
陸雲浣原本委屈的小臉聽到老夫人這麼一說，早就被嚇白了，想也不想，便跪在地上磕頭道：“奶奶，浣兒絕對沒有那個意思，能來到這榮松院裡面伺候著奶奶，是浣兒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又怎麼可能會在心中不願呢？”
她這般誠懇的模樣，磕頭磕得額頭都紅了一片。總算是讓老夫人心中的火氣消了消。只不過這麼一鬧騰，眼前原本泛著熱氣的糕點，此時也有些涼了。
老夫人也沒有胃口再吃了，抬頭對著流珠道：“回去告訴你家小姐，她的一片孝心，我這老婆子都是知道的。雲遲身子骨不好，你們這些做丫頭的，都給我仔細伺候著。若是再讓雲遲三天兩頭就這麼生病，別怪老婆子我心狠手辣，把你們這一個個的都發賣出去。”
流珠適時的表現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應了聲“是。”這才恭敬的退了下去。而跪在地上的陸雲浣，眼眸裡面卻是劃過了一抹刻骨的恨意。這個老不死的，陸雲遲那個賤人，只不過是派自己身邊的丫鬟來給她送了幾塊糕點罷了，她就這麼放在心上，念念不忘。
自己跟在她身邊，誠惶誠恐的伺候了這麼久，結果她對自己卻依舊非打即罵。果然就如同姨娘所說的那樣，是個老不死的。
心中這麼想著，陸雲浣面上卻是一副乖巧的模樣，跪在地上。總歸在自己跟前伺候了這麼長的時間，心裡面又怎麼可能會沒有一點感情。
老夫人剛才是在氣頭上，這會兒氣消了，給了身旁伺候的郭嬤嬤一個眼色，郭嬤嬤趕緊上前將陸雲浣從地上扶了起來，口中勸慰道：“二小姐還是快快起來吧，這地上陰涼的很，改天跪壞了膝蓋，老夫人恐怕又要心疼了。”
陸雲浣心裡面冷笑一聲，要不是這個老不死的，她又怎麼可能會在這麼陰涼的地板上跪這麼長時間？恐怕有一天她真的跪壞了膝蓋，這老不死的也只是淡淡的應和一聲罷了。
縱然心裡面這麼想著，陸雲浣面上還是一副感動不已的模樣，輕聲喚了聲“祖母。”老夫人看到她這麼乖巧的樣子，心軟了，柔聲道：“好了，你今天也在我這裡伺候了這麼長時間了，趕緊回去歇著吧！”
陸雲浣低頭乖巧的應了一聲，朝著老夫人揚起了一抹怯怯的笑，這才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等到陸雲浣退出去之後，郭嬤嬤這才垂眸開口道：“老夫人今日對大小姐和三小姐的態度懸殊，實在是太大了。”老夫人伸手捻著佛珠，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郭嬤嬤看到老夫人毫不在意的態度，沉吟了一番之後，最終是開口勸道：“大小姐和三小姐，畢竟都是您的孫女，你在三小姐面前這麼誇大小姐，又在大小姐丫鬟的跟前，落了三小姐的面子，三小姐心中會不會……”
郭嬤嬤話還沒有說完，但是老婦人卻是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你以為我今日為何要在雲遲丫鬟的面前，落了雲浣的面子？這些日子以來，府中變動甚大。二夫人，三夫人紛紛落馬，如今內院裡面，能撐得起台面的，就只剩下四夫人一個了。連帶著雲浣原本安穩的心思，如今也變得漂浮了起來。”
老夫人這麼說著，那雙混沌的眼眸中，劃過了一抹精光：“我是不喜歡雲遲和雲錚，可是不管怎麼說，他們兩個都是我陸家的嫡親孫子，雲浣這丫頭敢在威武將軍府的宴會上當眾污蔑雲遲，難保以後不會再做出什麼尚書府體面的事情。”
郭嬤嬤聽到老夫人這麼說，正在為她捶肩膀的手一頓，接著低眉順眼地道：“老夫人心思縝密，是奴婢狹隘了。”縱然老婦人出身不高，可是這麼多年以來，沉浸在高門大院之中，但有的心思，縱然是一分都不會少的。
老夫人捻了捻手上的佛珠，緩緩的嘆了一口氣道：“這院子裡面的丫頭們，原本我最喜歡二丫頭，可誰料到她是個不爭氣的，連帶著她那個娘，也是個掃把星。如今論道每日沉浸在聲色犬馬之中，尚書府的體面，總需要找那麼一個人，才能把它徹底撐起來。”
郭嬤嬤為老夫人撥弄著燭火的手，微微一頓，接著試探的問道：“老夫人是想讓大小姐和大少爺……”
雲苑裡，陸雲遲把玩著自己手中的青花瓷茶杯，絕美的小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流珠腳步輕快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閑適的倚在軟榻上的自家小姐，一向沉穩的小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
“小姐，果真和您猜想的一模一樣，奴婢去給老夫人送糕點的時候，三小姐正在老夫人的院子裡，看樣子，是在給老夫人賠罪，奴婢去了之後，老夫人收下了糕點，並且當著奴婢的面，狠狠的敲打了三小姐一頓。”
流雲聽到流珠這麼說，那張清秀的小臉上，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的笑容。“被老夫人當著姐姐的面狠狠敲打，三小姐當時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平日裡三小姐在遇到她們這些奴婢的時候，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覺得自己是主子，總是看不起她們這些奴才，現在被老夫人當著姐姐的面訓斥一頓，心裡肯定不好受的很吧！
流雲這麼想著，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流珠也符合著道：“可不就是，奴婢看到，當時三小姐跪在地上，手心都被掐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