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回憶，指尖沙
莫芊芊只是不住的後退，而後卻是有些忌憚的看著君無歡的表情——
怎麼剛送走了一個，這個好像也要不對頭了的樣子？
莫芊芊轉了轉眼珠，而後便是沉了沉嗓子：
“王爺這是還有什麼事情麼？”
“你……能告訴我，你之前是住在哪裡？”君無歡挑了挑眉，可是眼神卻是怎麼都沒有放過莫芊芊的方向。
“啊？什麼？”突然間問她瑣碎的問題，肯定沒什麼好事。
“本王只是好奇，之前本王派了好多人去尋找莫芊芊的下落，為何一點點消息都沒有？”
“額。”有些尷尬的笑笑，莫芊芊這才慢慢道：“因為祖上世代行醫，因為醫術的問題，而經常受到騷擾跟不平靜，所以到了家母一輩，特地研究了一些玄學，所以大峽谷那邊一圈，都是布下了我們設置的迷霧瘴。自然不是那麼容易才能找到的。”
莫芊芊低沉著嗓音，居然讓人感覺到很有信服力。
“原來如此。”君無歡只是若有所思的開口，而後便是微笑道：“那麼，下面這些問題，你總該可以回答本王吧？”
說罷，他便是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莫芊芊的表情。
“額，王爺還想問什麼？”莫芊芊心中一個警鐘，因為知道君無歡向來是比較難搞的人，這一次，難道是……真的被他看出了什麼？
於是乎，手上的小動作變得更加明顯，讓君無歡看了，更是怒氣值飆升。
“既然你已經是說了大峽谷那裡，那麼就請你告訴我，你那氣候如何？土質如何？植物，多屬什麼類別？蟲類，常見的有哪些？還有，更重要的是，那裡的村落有多少？人口都已什麼為生？”
“……”
莫芊芊的臉瞬間黑了，看著君無歡嘴巴裡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臉上的陰雲也越來越多。
“怎麼，常年居住在那兒的話，這樣的問題，不是應該能信手拈來嗎？怎麼到了這裡，是吞吞吐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呢？作為一個醫者，本王不相信你是天天在家閉門造車……”
一步接著一步的靠近莫芊芊。君無歡一邊說一邊氣衝衝，明顯的已經快要發飆到她的頭頂了……
“王。王爺……”
這下，她是真的慌了，而後便是有些恐怖的抬起頭：“您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君無歡唇角忽的上揚，不過眼神卻是森冷森冷的：“那些問題，是不是真的回答不出呢？”
“我……”
“不要把人當猴子耍，連南宮魅夜都看得出來的問題，就不要讓本王再重復了，你根本就是莫芊芊——”
“王爺，您到底在說什麼……”
莫芊芊深吸了一口氣，只是眼中閃過了一抹底氣不足的感覺：“我是個男人。”
“不要以為本王真的什麼都不懂，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很神奇的術法，能夠在短暫的時候移形換貌，不管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只要你願意，就什麼都可以實現，不是麼……”
莫芊芊完全驚呆了，沒想到君無歡居然還能有這麼犀利的一面，現在她的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股很強的氣場下面，簡直是無語凝噎了……
“王爺——”
“過來！”
君無歡一聲怒喝，便是直接抬步走回，留下莫芊芊一個人錯愕的站在原地，可是——
“難道這麼多日子，你變傻了都？本王讓你，跟本王走，聽不見麼？！”
“哦……”
雖然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可迫於君無歡的“淫威”，莫芊芊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裡吞！
“王爺慢走！”
猶豫了片刻，莫芊芊還是決定先跟上了再說，至於其他的事情……管他呢！
……
原本以為君無歡是想回自己的書房，可是沒想到，跟著他的步子一下子走到的是一片空曠的原野上。
“這裡是？”
莫芊芊奇怪的很，來這裡這麼久了，居然是第一次發現還有這麼神奇的地方。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奇怪？來，跳上來，你會發現更神奇的事情。”君無歡只是淺笑，而後便是一個縱身，跳上了另一邊的小山坡……
“喂！”莫芊芊心裡一個凌亂，這男人怎麼是說一出是一出，現在是直接讓她忐忑的要死。
“快點上來！”
還沒等到她糾結完，君無歡凶巴巴的聲音便是響起，讓莫芊芊全身都開始不對了。
怎麼就是對這個聲音一點免疫力都沒有？
現在連她自己都開始嫌棄起自己來了。
“王爺稍等。”莫芊芊皺皺眉，提起氣，也是一個縱身躍了上去，而後便是看到了遠處的場景……
說實話，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古詩當中描繪的場景，大漠，夕陽，卷著滾滾的沙石，讓她整個視野都遼闊了起來。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此情此景，馬上讓她體驗到了一種不一樣的豪情。
“看起來，心情不錯？”君無歡只是瞥了一下莫芊芊的表情，而後淡淡道。
“咳咳。”莫芊芊瞬間覺得自己失態了，臉色也是有些難堪。
“坐吧。”君無歡只是拍了拍下面的沙土，也不顧著髒什麼的，就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
莫芊芊瞅了瞅君無歡，也是一狠心，就坐在了他的身邊。
兩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靠的如此近，甚至於，莫芊芊都能聽見君無歡輕輕的呼吸聲。
“這裡是不是很漂亮？”
在這個高度，君無歡的眼神也是離不開日暮的美景，遙望著遠方，只是淡淡的開口道。
“恩。”莫芊芊也被這樣的場景所感染，只是輕輕道。
“這裡是我以前經常來的地方。”君無歡只是自顧自的開口，好像是積攢了很長時間的話沒人說似的：
“每當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裡，因為這裡很安靜，而且，很美，在鄴城的話，是怎麼都看不到這樣自然的景像的……”
說這些的時候，君無歡的表情是平靜恬淡的，就好像是在說自己的故事一樣。
“王爺……”
“你聽我說完。”君無歡只是按住了莫芊芊說話的衝動，繼續遙望著遠方，開始了為數不多的話匣子模式：
“從小的時候開始，我就是個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人，在鄴城，我帶著無言，父王，是個很英明的君主，可是，卻不是個好男人，母親在很早的時候就去世了，那年我七歲，無言，才五歲。”
莫芊芊聽著，心中卻是一個咯噔。
“是啊，你肯定會想說，堂堂的一個攝政王，大權在握的，有什麼好抱怨的，要什麼沒什麼？”
說到這裡，君無歡不禁是嗤笑，而後便是握起了一把沙子，放在手裡輕輕漏下來：
“攝政王？”一邊把玩的手中的沙土，君無歡才一邊冷笑著開口：
“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就好像手中的沙一樣，放下，就散了，一點印記都沒有。”
“王爺，那您的母親……”
心中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君無歡的母親……七歲就去了？按照這個年紀推算，可真是個上演宮鬥大戲的時候。
“母親……是個很美的美人，也是唯一一個給父王安全生下兩個兒子的女人。”
君無歡呵呵一笑，說到母親的時候，眼角忽然綻出了一抹溫柔。
“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從來都沒見到母親笑過，這麼美麗溫柔的一張臉。卻從來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直到生下無言之後……”
君無歡的眼神，倏地又是深邃了起來：“父皇……還是變了心，君王的心，注定無法長情。”
“額……”
“母親忍受了一輩子，為了我，也為了無言，默默承受著很多的事情，可是……沒有想到的是，很多東西並不像表面那樣和平，小時候的我，把一切想的太簡單，所以……”
莫芊芊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是皇家的悲哀，而且，應該下面才開始是真的主題吧。
“我還是失去了我的母親，她走得是祥和的，可是卻緊緊的拉著我的手說，要我保護好自己，還有弟弟……”
莫芊芊的心也揪了起來，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所以，我失去了我的母親，卻贏得了父王自以為是天衣無縫的保護，我什麼都有了，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只有無言陪著我吧。”
“王爺，我想，娘娘要是還在看到你們都生活得這麼好，肯定是會很欣慰的。”
終於逮到了一句話的空隙，莫芊芊趕緊道。
“呵呵。”搖搖頭，他只是慢慢的把頭轉向莫芊芊，近乎是耳語的開口：“可是你知道，我母親臨走前，最後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是……什麼？”莫芊芊好奇道。
“她說，人生在世，沒有什麼是比得上生在皇家更無奈的，你們兄弟兩個，不求能出人頭地，只求能找到一個知心的人，平安快樂相守一生……”
“娘娘想必是一個性情中人吧。”莫芊芊不由得心中感慨。
“是啊，我母親等了一輩子，守了一輩子，可是等來的，卻是個皇帝，什麼承諾，什麼愛情，統統都夾雜在皇家的爭鬥裡，我直到現在，才真正理解了她在最後告訴我的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