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她不甘心
不得不承認，王太醫活了這麼一把年紀，可是真的沒見過這樣的架勢，竟然還是出自於一個弱女子之手，實在是讓他嘆為觀止。
看得出來，她是害怕的，因為感受得到，女孩子在見血的那一刻的顫抖，可是咬著牙，她還是在衣襟上一筆一劃的寫出了那些血紅的字眼。
神情卻是從容不迫的，甚至於，王太醫一下就感覺到了她的專注。
一邊的憐琳卻是直接紅了眼睛。
“夫人……”
強迫自己回神，王太醫瞬間有一種奇特的想法，這個女人，說不定真的不會讓自己有事呢？
其實莫芊芊很痛……鮮血淋漓的感覺，讓她又提醒了一遍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菜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一筆一劃，耗費的並不是她的鮮血，而是已經疲憊不堪的內心。
只是——她不甘心！
於是，為了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她不想放棄。
“好了。”本來就已經很虛弱，再經過這樣的摧殘，等莫芊芊終於將東西寫好塞給王太醫的時候，已經是憔悴的更加不成形狀。
“夫人……您這又是何苦呢……”憐琳馬上哭喊道：“我真的是替您不值啊……”
“呵呵，一個孤女，還能指望什麼呢……王太醫，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替我，把這個交給，君無歡！”
王太醫只是瞥了一眼，眼神卻是劇烈變換著，有些詫異的看著莫芊芊道：“夫人……”
“拜托您了。”莫芊芊眼神卻是柔和了起來，抿了抿唇瓣，纖細的手掌卻是慢慢的撫上了自己的肚子……
“只是可憐，剛剛到我肚子不久的小東西，我……怕是要讓他委屈了。”
就好像是抗議似的，剛說完這句話，莫芊芊的胃裡，又是一股排山倒海的翻騰，這一次，卻是伴著更加的苦澀！
王太醫只能嘆息了，蹲下身子，輕輕的給莫芊芊按了按穴位，想幫她減輕一些痛楚。
“不……”沒想到，她蜷縮了一下身子，竟是慢慢的挪開：“不要幫我，讓我好好記得今天所受的痛，以後才會記得，不要再這麼輕信別人……”
尤其是男人。
莫芊芊心中冷笑，之前所有的那些付出，現在自己看來，只是一個標准的白痴……
王太醫囁嚅了一下唇瓣，心情忽然無比的復雜。
“乓！”
除了憐琳的那些抽泣聲之外，忽的，一陣敲門聲，忽的打破了全場的靜默。
莫芊芊一聽，就知道是張越在催太醫走人了，馬上便是掙扎著起身，然後……
竟是對太醫行了一個大禮！
“萬萬使不得！”王太醫心裡一急，馬上便是阻止道：“老夫擔不起的！”
“不，您擔得起。”莫芊芊的眼眶一紅：“還能讓孩子在我肚子裡待上幾日，已經是我覺得莫大的仁慈了，若是有機會，莫芊芊定當會報答太醫今日之恩！”
“夫人……”
王太醫心情又是一個急轉直下，可是聽著門外的催促聲，只能是表情一默：“為了夫人，老夫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一定要幫夫人完成這個心願！”
說罷，他便是大步的走出了門，不敢再回頭看上一眼。
莫芊芊看著王太醫消失的背影，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夫人……您這是何苦呢？”看著莫芊芊竟然委屈自己倒了這麼一步，憐琳的心更是難受！
“憐琳……我是不是很沒用呢，你看，他在我肚子裡，可是我連有沒有明天，都不知道了。”
“夫人……”
“太傻了，早知道會變成這樣的話，何苦呢……是我太大意，早該考慮到，他畢竟是王家的人啊……”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現在她已經是一個再也沒有威脅價值的孤女，王太後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會讓她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也算是被感情一敗塗地的糊塗蟲了吧……哈哈，竟然還真的沉浸入了所謂的愛情裡，天真的相信著，君無歡不是那樣的男人。
可是，南宮魅夜毒蛇一般的話語，卻是一句一句的變成了現實……
讓莫芊芊不得不苦笑，傻，真是傻到可以了呢……
“夫人……怎麼辦，沒有幾天了。”一想到這個該死的期限，憐琳就著急不已。
“不要擔心……”
莫芊芊回以一笑，不過是完全蒼白的：“這一次，未必不是契機。”
……
另一邊，溫公公在跟君無言有一搭沒一搭的下著圍棋。
就在君無言的白子再一次被包圍了之後……
“小王爺，您一點都沒用心哦。”似笑非笑的開口，溫公公的表情也是高深莫測了起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君無言偏頭看了溫公公一眼，可是抿了抿唇瓣，一下子失了主意。
自從一連串的事情接二連三的襲擊上了他這裡之後，就連一向是君無歡智囊團首席的君無言，也是完全失了方寸。
“溫公公，實在是抱歉，小王今天的確是心緒不佳，不過沒事，改日在切磋吧……”
匆匆的起身，君無言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個男人的邀約，直接是充滿了魔性的節奏。
“小王爺，這樣可不太好哦。”溫公公又是拿出了他的帕子，而後便是輕笑道：“說說……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來著？”
“溫公公……聽說您以前還跟先王一起征戰過，是麼？”君無言忽的靈光一閃，看了看那張抹的都是粉的臉。
“那是自然，雜家，當年的時候，跟著先王，鞍前馬後，南征北戰的，可一點都沒含糊過呢。”
用帕子掩著口，溫公公一句話說的輕笑不已。
“那麼公公是否知道，當年有一隊縱橫邊城的馬賊……”似乎是在斟酌著措辭，君無言的表情也是非常嚴肅。
“這個啊……”
溫公公似乎是有些記憶，只是淡淡的開口：“奴才倒真是知道一些，好像，那個首領，跟羅剎國似乎還是很有糾葛的。”
“小王擔心的是，這麼多日子以來潛伏在這片土地上的那些奇怪的勢力，他們會不會是……”
“小王爺難道已經跟那些人打過照面？”
溫公公的眼波一閃，直接是有些犀利的看著君無言。
“也不敢確定……但是那個人該死，劫走了一個他不該動的人。”君無言眼中忽的閃過了一抹憤怒。
“這樣吧，奴才派些人，來幫助小王爺。”溫公公輕咳了一下，馬上便是笑笑道。
“那賊人還給小王下了戰帖，小王是真的從沒見過如此囂張之人。”君無言念著斂裳的安危，口氣也是變得不再淡定。
“小王爺也不要生氣了，奴才會盡力協助的，若是有何吩咐，小王爺直說便是。”
“多謝公公。”君無言擰起眉頭，而後便是看了看旁邊的落日。
“那還有什麼事情，小王爺還想問的嗎？”忽的撇過臉，老奸巨猾的模樣，讓一邊的丫鬟們都覺得嗤之以鼻。
“啊，當然，還有關於王太後——”
“太後她老人家可好了，而且是非常惦記你們，每一次開家宴的時候，都是特地給王爺們留下了特等席。”
溫公公搶先答道，卻讓君無言的眼神也暗了暗。
“倒是很久沒去看王太後了……可是……這一次她這麼著急的讓哥哥回去，真的只有……那麼簡單麼？”
其實君無言心中很明白，君無歡的個性是絕對不會這麼莽撞的突然回去，一定是太後真的出了什麼殺手锏——
“小王爺，奴才呢雖然是在太後身邊很多年，但是……始終也只不過是個打雜的下人罷了，太後娘娘的心思，豈是奴才這種能隨意揣測的？”
溫公公只是輕笑，而後便是故意瞄了君無言兩眼。
“溫公公，您何必要如此謙虛呢，誰人不知，您可是當仁不讓的太後身邊第一紅人呢。”
忽的，君無言只是淡淡的開口，可是明顯的語氣之中帶嘲諷。
“小王爺何必要這麼挖苦奴才呢。”溫公公馬上便是笑笑道：“好了，小王爺……難道不去辦正事了？”
“黑越不在……連上官翳風都不見了……”有點崩潰的開口，生平第一次，君無言體會到了一種孤掌難鳴的感覺。
“阿文？你這兩天的任務就是保護王爺安全，知道嗎？”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馬上閃現，直接竄到君無言身邊不見。
……
另一邊。
已經是萬籟俱寂……
可是幽黑的牢門之中，還有一道輾轉難眠的身影，不住的在另一邊安靜的凝望。
就好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東西似的。
“死女人，你還真是能扛得住，那些大男人這麼大的力氣，你居然還不帶喊一下痛的。”
腦海之中，殷如烈的聲響不住的在腦中盤旋著，讓莫芊芊終於體會到了一抹親切。
“你還有心情調戲我……怎麼這麼晚，才出現，要等我壽終正寢，你才肯出來給我收屍麼？”
“呸呸！說什麼呢！”
殷如烈馬上開始轟炸她的大腦：“你給我聽著哈，我現在可是你身體裡的一部分，你給我小心點！”
“你知道麼……可是我覺得，我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好。”莫芊芊心中不住的默念，第一次覺得這種交流是莫名的安全。
“你別傻了，你還好好的，死什麼死，而且你肚子裡那個還等著你來養呢！”
殷如烈顯然是被這樣反常的莫芊芊給嚇得不輕，馬上便是大聲道。
“這孩子……跟著我，會福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