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許家風雲
女子為官政策，實際上並不是為了當初練露的一席話，我才力主推行的，那只是個引子。我身上一定程度的未來思想、大唐當時人才的極度短缺、亂世的社會風氣並不那麼保守，幾樣條件彙集到了一起，才有了匪夷所思的女子為官。
當然這政策施行的並不如我想像中的完美，甚至是僅僅淺嘗而已，大唐上萬的各層官員中，女性人數不足三百人，而且即使是從新興的科舉中榜這條相對公平的路進入仕途，也都是或依附於家族的勢力，或依附於某個男人的麾下方才能夠有機會當上朝廷官員。在這二百多名朝廷女性官員中，沒有一人是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獨立。
限於時代的狹隘性，這些是練露所不能理解的。在心下默默地嘆了口氣，有句話練露說得對，她和趙雪過得確實比呂婉兒曹夢燕幸福。呂婉兒赫赫有名的天榜高手，因一個諸葛家正妻的身份，卻只能在家相夫教子，鮮有出手的機會；曹夢燕聰慧萬分，琴藝放眼天下之人，除了靜心築主王莽外，莫能出其左右，可她的身份又安能像那些歌坊藝女般，獻座四方。
“亮兒，這次南下出使荊州，隨行的人員都有誰？荊州現在有黃忠關羽，很是危險的。”呂婉兒關切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這才發現諸女的眼神都在望著我，等著我的回答。
我沉吟了下道：“這次的出使不是秘密，父皇讓我自行點人跟隨。大唐之中，除了師父奉先公，子龍或許有一拼之力，遇上了黃忠關羽，要打起來的話，其他的人去了也是無濟於事。劍楓是刺探情報的好手，輕功在大唐也是數得著的；徐庶游學時在荊州的時日也不短，與那裡的名士頗有交往。他們兩個人，再加上兩百王府親兵，撐撐場面，就這麼多了。”
看眾女還是頗有擔心的神色，我作出一臉輕松的笑道：“你們放心好了，這次出使又不是去打仗，不過就是去聯絡聯絡感情，帶那麼多人去干嘛？為夫不會出事的。”
其實這話就是說給尋常官員聽，他們也不會相信，更何況是對我很是了解的眾女們。若要真是聯絡感情，以大唐現今的地位，隨便出使一個三品的官員，就足以夠得上身份了，哪裡還要我這位高權重的寧王出馬。她們都知道，我這次出使別有他圖，但卻不便相詢了。
“孔明，聽你的管家說你要去荊州了？本小姐和你一起去！”一個潑辣的聲音傳過來，只見孫尚香風風火火走了進來。
我頭痛的道：“我說孫大小姐，怎麼什麼事都有你湊熱鬧呀？這是大唐的出使，不是出去玩，你一個孫家的大小姐跟著叫怎麼回事？“
“一次普通的出使犯得著派出你這尊貴的寧王殿下嗎？我跟去就是為了防著點，省得你背後捅我們孫家冷刀子。”孫尚香一屁股坐在了我自制的躺椅上，哪裡見的著一點名門閨秀的風範。
這躺椅制成也有五六年了，平日中無論是沮授徐庶，還是我的女人們，都覺得不合體統，沒有福氣去享用。倒是孫尚香來了後，見到這躺椅甚覺新鮮，坐了一次後便愛不釋手，反倒成了她的專座了。
我聽得她無心之言倒說中了此行的目的，也覺得有些心虛，干笑道：“天下間連傻子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國不容兩朝，大唐早晚與孫家決戰，大唐的實力強於孫家，要對付孫家光明正大的就對付了，那還用得著捅冷刀子？我看孫大小姐要下荊州，是為了見見近來在荊州挺活躍的瑜哥哥吧？”
“你思想怎麼那麼齷齪？”被說中心事的孫尚香可不像我那般冷靜，臉漲得通紅，站起來指著我道，“好像本小姐被瑜大哥拒絕了就沒人要似的，告訴你，莫說本小姐今年二十五，就是五十二，憑本小姐的身份地位，也搶著有人要。”
孫尚香的話讓眾人一下子哈哈大笑了起來，呂婉兒更是樂呵呵的把孫尚香拉坐了下來，道：“你和亮兒爭論可不是自找苦吃？他那張臭嘴可是不饒人的。”
眾人的笑聲仿佛弄得孫尚香很沒面子，支支吾吾的繼續找借口：“我……我……我去荊州還是要去見識見識劉備那個老家伙有多厲害，能讓我大哥同意了孫權那個混蛋的建議，把我嫁給他。要是有機會的話，還能收拾他一頓……對！不如宰了他，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回孫家了。孔明，幫我個忙好不好？”
宰了劉備？我眼中精芒一閃，又聽得美人軟語相求，先是酥了一半，但隨即清醒過來，笑道：“大唐自然要收拾劉備，不過現在可不行，這次出使亮可是和平的出使，打打殺殺的可不好。”
“哼！小氣鬼，又是官面話。劉備又不是什麼絕頂高手，關羽也不是天天跟著他，殺個人有什麼難的？大不了本小姐自己出手。等將來諸葛家敗給了孫家時，本小姐可不為你求情！”孫尚香一臉怨氣，但語氣間當真仿佛殺個人輕描淡寫。
我知道如同呂婉兒和趙雪一般，能成為高手，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代價就是手上沾染血腥。在這亂世中，武林江湖中人，沒殺過人的，還真不多。若真讓孫尚香殺了劉備，對我這次出使來講，還真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呵呵，你不為我求情沒關系，等大唐擊敗了孫家，我還是會為孫家求情的，讓一千六百年的世家斷絕在了大唐手裡，這名聲可不太好，更何況孫家還是有不少治世之材的。”
“算你有些良心。”孫尚香白了我一眼，立刻氣衝衝的道，“等等，諸葛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誰說孫家會敗了？”
“時間自然會說明的。占據了南方的勢力，沒有一個會一統全國的。不提這個了，孫大小姐還沒用飯吧？阿德！開飯！“我衝外面喊了一聲，在隔壁理賬的諸葛德立刻應了一聲。
時間匆匆而逝，十天來的每個夜晚都是在與眾女的胡天胡地中度過。臨行的日子來了，不僅僅是我的女人們，泰山與我交好的幾乎所有官員都在南城門與我送行，甚至是新任的水軍大都督大哥諸葛瑾也是一臉笑容來歡送我再度離開了大唐的政治中心。
臨行前我囑咐呂蒙一定要配合好大哥治理水軍，從中總結經驗，大唐的優秀步戰馬戰山戰將領很多，唯缺水戰，若是能把握機會，他必將能延續呂家的輝煌。尚書台的事情我都交給了練露，讓她多聽聽得沮授的建議，父皇深知沮授之才，對於此舉也很是放心，沒有什麼異議。
孫尚香最終還是賴上了大唐的使團，隨行一起前往荊州。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中，兩百余人規模的使團出了泰山的南門，緩緩而行。
不出十天，使團已經進入了徐州，有兩條路可以通往荊州，南線是途經已經成為大唐領地的淮南進入，北線是途徑尚是大唐與漢室戰場的豫北，再進入荊州。
徐庶問及我的意見時，我考慮了再三，最終選擇了北線。在我的眼中，漢室覆滅近在咫尺，若是走北線的話，未必就有多危險，反而說不定還能夠分上幾份功勞。更何況豫州北部譙郡，還有著大名鼎鼎的許家塢存在，洛陽一戰後，就再也沒有得到許褚的消息，我也是頗為擔心，借此機會去許家塢探上一探。
在徐州的時候，徐州的新任刺史姜明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勁來招待我們一行。我很是好奇他究竟有什麼優勢，能讓他出任三弟大本營徐州的刺史，可惜幾番交談下來，發覺此人雖是飽讀詩書，也頗有些才干，但在大唐的近十位刺史中，姜明仍舊只能算是平庸之輩。
這個發現讓我不禁留上了心，交易！很可能這是來自北海的豪門巨富姜家與三弟的一個交易，將來還是小心為妙。在臨行前，我有意無意的告誡了姜明一句，有時候，人一生只有一次站錯隊的機會。只是姜明仍是一臉賠笑的連連稱是，宣稱自己決不站錯隊，不見有任何的觸動。
在徐州短暫的停留了三天，使團便沿著北線，朝荊州進發了。
“元直（徐庶字），記得你雖是在荊州求學長大，但籍貫便是豫州穎川郡的，當年你游學天下時，可曾到過許家塢。”我與徐庶騎在高頭大馬上，並肩而行。
徐庶指了指蹲在驛道前方麥垛旁的幾名閑散農人道：“庶當年游學到青州之前，也在豫州待過一年，只不過聲名可不大好，算是游俠，只是混跡於江湖上賣弄些才學，哪裡進得了許家塢這等的名門大派交流？“
我瞟了幾眼徐庶指著的那幾名農人，在這炎熱的夏日中打著赤膊，即便是拿著草帽呼扇呼扇的吹風，大滴大滴的汗珠仍是在他們黝黑的肌膚上留下痕跡，好個純樸又粗魯的形像。想著徐庶若是這個樣子，我忍不住的噗嗤一笑：“元直，你雖幼年習武，但好歹也是個讀書人，不至於穿成這個樣子吧？”
徐庶卻是莞爾道：“孔明你從小生活在豪門之中，自是不知人間疾苦，不瞞你說，在我們於青州詩林大會相遇前，庶的裝扮沒比這些農人好多少，江湖人嘛，就是這個樣子。”
“那你詩林大會上……不是穿了件很有風度的儒袍嗎？”我盡力回想著十幾年前的情景，不錯，初見時徐庶的確是風度翩翩，再加上前世記憶中對他的久聞大名，才引起了我對他的興趣。
徐庶干笑了一聲，道：“那是當時我唯一一身能撐場面的行頭，那時聽說青州的詩林大會總有人能夠借機邁入諸葛家，便去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碰上了你。”
“呵呵，正所謂有緣千裡來相會！”回想起當年的趣事，我與徐庶一同笑了出來。
“那位官爺！前面就是許家塢的地界了，你們可要小心些。”也許是我們的隊伍規模不大，方才的那幾位農人倒沒顯出畏懼，反而還衝我們大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