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自愧不如
“父親!”“叔父!”幾個聲音幾乎同時從後堂響起,三名年輕男子魚貫而出,徐庶循聲望去,來者正是關羽的次子關興,三子關索和張飛的次子張苞。關興率先說道:“父親,男兒當征戰沙場,豈能苟且逃生!?”
“住嘴!”關羽一聲厲喝,“安國(關興字),汝等小兒才活了幾年,就在此信口胡說?“被父親無由喝止,關興臉上頗有不忿之色,正待爭辯,關羽又緩下了語氣道:“我在年輕的時候,也傲氣凌人,不分青紅皂白險些殺掉了你們華雄伯伯,如今年長,方知能伸能縮,此乃大丈夫也,武功也更上一層樓。安國、維之(關索字)、興國(張苞字),等你們再成長一些,就會了解這些了。”
“哼哼,荊州土地十倍於南徐州,人口八倍於南徐州,西可進巴蜀,東可入江東,北可上中原,守成之主萬難擁之,但在野心家眼中,荊州可是兵家必爭之地!”徐庶緩緩說道,在劉備眼中,荊州的價值遠要比南徐州大,即便讓他暫時屈居人下。
聽了徐庶的又一段解釋,加之關羽的威懾,關興三人已經漸漸冷靜下來。關羽當即喚來筆墨,書信一封,著人連夜送去海西縣劉備處,隨後又無比惋惜地道:“若是羽之大哥同意撤往荊州,先生恐怕不會再隨行前往了吧?”
徐庶點點頭,道:“不瞞關將軍,庶生平最恨被人要挾,尤其是用家母的性命,現在庶心裡恨劉備入骨,本打定主意在徐州決不為劉備出一謀一策,若非將軍待庶不薄,又為將軍真情打動,今日庶也不會開口的。他日將軍撤離下邳時,庶自會攜母北上,恐怕與將軍再見時便是敵人了。庶還是要奉勸將軍一句,孔明知庶甚深,撤退行動越早越好,否則後果難料。““先生!您真的要走嗎?”一個頗有剛陽之美的女聲響起,只見在關府大廳的門口,一位身著火紅勁裝,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焦急地問道。
徐庶聞聲,身形一頓,沒有回頭,淡淡地道:“是關月兒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我師徒一場,緣分恐怕是到此結束了。”
“不是的,我們不是師徒,先生,你說過的,我可以與你以朋友相交,你也曾說過,友情是不會斷的,不是嗎?”關月兒聽聞徐庶的話,神色大變,跑進廳內,站在徐庶身前。
徐庶閉上眼睛,喉頭動了動,像是在掙扎著什麼,終於道:“月兒,這一年多來,庶多虧有你們關家照顧,才能活到今天,你我之間雖無師徒之名,但卻有著師徒之實,這個全城的人都清楚。月兒,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記住,斷了這個心思,這是不可能的。”說完,徐庶又看向關羽,道:“安國、維之、興國三子實力不凡,從未出手,世人鮮知,這是劉徐州將來在荊州鳩占鵲巢的最大優勢,月兒年方十六,如花似玉,荊州的世子劉琮今年也僅僅十八歲,尚未婚配,關將軍心中應自有定數,請將軍恕罪,庶道乏了。”
望著徐庶決絕離去的背影,關月兒肩頭不住抽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流出。一只寬大的手搭在了關月兒肩膀上:“雖然是我的孩子,但這次想哭就哭出來吧……”關月兒此時再也忍不住,轉身撲倒在關羽的懷中,哽咽道:“爹……”
關羽輕輕拍了拍懷中女兒的後背,望向了北方泰山的方向,慈祥的目光中閃過幾份冷厲,“龍刀”關羽憤怒了。
在通往關府內室的回廊上,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蘭陵縣。
“和下邳內的夜鷹失去了聯系嗎?徐庶也失去了消息……”我十指絞纏,輕輕皺了下眉頭。管亥在一旁道:“素聞徐庶在下邳與關羽一家關系的確很好,莫非徐庶……““不會的!他不是會背叛的人。”我沒來由的激動了一下,但向來理性的我一下子又冷靜了下來,分析起徐庶背叛的可能性。
在我思索的時候,身旁本是在為我換藥的諸葛恪突然道:“聽說劉備手下也有個秘密組織暗影,實力雖不如夜鷹,但對付李德他們是足夠了,徐叔叔會不會被他們捉去了?”
我輕輕點頭,這個很有可能,不管怎樣,現在還是要按最壞情況考慮,我給了諸葛恪一個贊許的目光,待諸葛恪為我換完藥後,起身道:“自張飛敗退後,南徐州已是一局死棋,元直(徐庶字)目光長遠,若他為劉備出謀劃策,劉備未來的目標恐怕放在了這裡。”說著,我的手指向了地圖。
身邊眾人順著我的手指望去,驚呼一聲:“荊州?!”
幾匹快馬絕塵而去,我望著遠方的地平線,默默祈禱,但願這些前往海西的信使還來得及。我走下城樓,忍著傷痛騎上戰馬,對身後的王雙管亥道:“拔營出發!前往彭城!”
“二叔!你的身體受重創才剛剛十天……”諸葛恪在一旁關切的叫道,管亥和王雙雖沒說話,但在他們的眼神中依然可以看出對我身體狀況的擔心。我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我死不了,五年前我的功夫不過地榜乙級時,和關羽交手,受得傷遠比這個要重,我還不是活到現在?時間緊急,子龍他們或許難以攔住劉備的撤退,但我們至少要纏住張飛,走吧!”
軍令如山,見我心意已決,王雙管亥不再相勸,各自招呼自己的部隊,拔寨出師。
戰爭除了靠實力和謀略,往往還是要看一點運氣。
海西縣外的劉備大營中,劉備拿著關羽的來信輕捋著胡須,自語道:“二弟也來信了嗎?”
謀士孫乾問道:“不知關二將軍何事竟緊急來信?”
“二弟希望我們能夠撤退,暫避大唐鋒芒,將來以圖荊州。”劉備的眼中閃著幾分光芒。
“好計!”孫乾略一思索,眼睛一亮,“想不到關二將軍竟有如此才略,目光超越了局限,乾自愧不如。”
劉備輕哼一聲,道:“不過元龍(陳登字)也有來信,說二弟在寫此信之前曾於徐庶密會一晚,這計策定是出於徐庶之手。徐庶身在劉營心在唐,突然為我出此妙計,其心叵測,不可不防。”
孫乾順著劉備的思路,試探道:“主公的意思是說,徐庶和諸葛亮暗中溝通,這很可能是大唐的一次陰謀?”
劉備瞥了一眼孫乾,點了下頭,暗中嘆了口氣,若是徐庶能真心助他該有多好,眼下他的謀士盡是如眼前孫乾這等平庸之輩,只會附和,不能出奇,唯一一個稍有智謀的陳登,還必須留在下邳助關羽鎮守後方。孫乾看劉備面色陰晴不定,小心地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劉備握了握拳頭,轉頭問站在另一側的簡雍:“憲和(簡雍字),在你看來,我軍該當如何?”簡雍見問到自己頭上,苦思冥想,也不知關羽陳登這兩個平日最受主公信任的人,他該支持誰,只得訥訥的道:“我軍在海西包圍張遼已有數月,張遼軍應該已經糧草將盡,現在撤走未免功虧一簣,徐庶也的確是諸葛亮摯友,不過趙雲援軍勢大,我軍有很可能被其反包圍,主公又需小心為上,我等一切以主公為首是瞻,聽主攻定奪。”
“哼!”劉備不滿的哼了一聲,簡雍說了一堆,最終還等於什麼都沒說。劉備輕撫自己的額頭,寧思良久,道:“再等等吧,五天之後,戰局若有變化,立刻通知關羽張飛,三路兵馬同時撤往荊州。”
“是!”這一下劉備手下的將領回答得鏗鏘有力。
時間慢慢流逝,從蘭陵出發前往趙雲營地的信使終於漸漸追上了時間。
彭城城郊外的數十裡土地早已因為戰爭沒有了人煙,無數的殘垣斷壁、焦瓦折戟,與周圍郁郁蔥蔥的植被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較之干涸的東海郡,這裡是一片沃土,但這裡依然成為了大唐與劉備軍團對陣的戰場。
輕風搖曳著樹梢,樹的下方兩軍對壘,我能夠看到對面騎在馬上的張飛腹部裹著很厚的一層黑布,想必我給他造成的創傷也讓他很是難受。張飛縱馬緩步而出,喝道:“諸葛小兒,那一矛沒要了你的性命算你走運,怎麼如今想不開由來送死了?”
我微微一笑,不甘示弱道:“張大將軍也有被人開膛破肚的時候,亮自然會來欣賞自己的傑作了。”張飛凝視了我半晌,搖頭道:“諸葛亮,我那一矛對你的傷害有多大,我自己心裡自然有數,再像你這樣逞強硬撐,只怕傷勢對你的身體將後患無窮,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再來吧,一顆新星就此隕落未免有些可惜呢。”
張飛說得不錯,我胸口的那個洞遠沒有愈合,甚至仍在流血,被張飛內勁炸裂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每當我作出動作時,可謂是疼痛鑽心。五大高手絕非浪得虛名,加上豐富的作戰經驗,決不是四大公子或是我這等後起之秀所能比擬的,之前與關羽的兩戰,與黃忠的一戰,都不是在戰場上的正面對決,至於在許都與張飛的交手,更是我以逃跑為目的,故那時我能保全得了性命,一旦到了戰場上,已經進入先天之境的我尚且落得如此下場,怪不得管亥和高順從未與張飛正面交手,卻仍是傷痕累累。我咬牙道:“謝張大將軍好意了,不過你我對壘雙方,必要決出個勝負才行。”
“哼!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諸葛亮,你是我欣賞的後起之秀,所以那一矛我刺中的你右胸,不然你真以為能夠留得下性命?”張飛面顯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