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司馬雄風

   我一路小跑過去,一把摟住郝昭,喜道:“五師弟!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郝昭用力抱住了我,神情也是頗為激動,但久久沒有言語。良久,我二人分開,郝昭眼眶竟紅了起來,虎目中泛著淚光,全身顫抖著。

   我大奇,以郝昭的性格,就算是涉險重逢,也應該是興奮得大叫,與我嬉哈玩鬧才對,現在他怎會過如此悲戚。我忙問道:“究竟出了什麼事?”

   郝昭深吸了一口氣,頭微微仰向天空,不讓淚水流下來,但聽得我這麼一問,終於抑制不住,兩行熱淚從虎目中靜靜滑落,委屈地道:“二師兄,我好難過……”

   看到郝昭流淚,我更是吃驚,男兒流血不流淚,以郝昭樂觀的人生態度更是很少流淚,我連忙拉過郝昭,向後院走去道:“五師弟,有什麼傷心事,到後院和二師兄邊喝酒邊說,出了什麼事二師兄給你擔著!”

   後院的涼亭中,地上已經擺了兩個空酒壇,我和郝昭一上來就對飲了一壇。眼下郝昭正抱著自己的第二壇酒訴說著:“二師兄,我愛上了一個女人?”

   “誰?”我倒吃了一驚,郝昭這小子一向是百花叢中過,片點不粘身,雖是風流但在離開青州之前還從未與女人發生過關系,如今居然動情了。

   郝昭帶著一種復雜的表情道:“大漢永香郡主劉嫣。”

   原來是她!和曹夢燕齊名的許都三大美女之一。我更加好奇,問道:“你怎麼會和她認識的?”

   郝昭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那天我被周瑜的梅花一劍擊傷,奮力逃出了聽雨軒,卻暈倒在街上,是劉嫣救了我。後來她一直照顧我,直到我傷好了為止,這期間我真的好感動,就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了她。”

   發生在郝昭身上的故事很俗套,但我卻知道郝昭從小缺乏母愛,一個大姐姐的關懷,的確很容易讓他產生愛情。我皺著眉頭道:“這不是很好嗎?難道她負了你?”

   一句問話又讓郝昭剛剛止住的淚水湧了出來,一仰頭咕咚咕咚又猛灌了半壇酒,才略微平靜地道:“是我負了她,當我發現她迫於漢室的壓力,出賣身體游走於各大勢力之間,居然沒有發現她受傷的心靈和潛藏的自卑,反而去責罵她,之後又沒有勇氣回去找她。我太不是男人了!我的心好痛呀!”

   我拍拍郝昭的肩,理解他的那種感受,有時候男人的自尊也確實是一把雙刃劍,在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在傷害自己。只是郝昭所說的永香郡主被逼成了漢室的高級交際花,令我頗為震驚,近幾天來發現的越來越多的線索俱都指向了一個事實,就是向來被認為早已羸弱不堪的漢室,如今一直在默默積蓄著力量,准備反擊。

   郝昭突然抬起頭看著我道:“二師兄,今天我把劉嫣被迫接待的客人荊州蔡瑁狠狠地打了一頓,不會壞你的事吧?”我搖搖頭道:“你放心吧,五師弟,就是把他打死了,也有你二師兄給你撐腰!”

   郝昭大為感動,舉起酒壇,道:“二師兄,還是你好!來,咱們喝酒,我不願再想別的事了。”於是,我和郝昭一壇又一壇的喝了起來。

   當晚,我們兩人連喝了十二壇好酒,爛醉如泥。

   在我與郝昭舉壇狂飲的時候,司馬懿卻沒有這麼輕松,汗水一滴一滴的從他的臉頰流下,四周彌漫的殺氣令他一動不敢動,他已經同眼前這個強悍的男子相持了足足有兩炷香的時間。

   司馬懿終於忍不住,被迫靠說話來疏解周圍的殺氣給他造成的壓抑,冷冷的道:“張飛,想不到你竟然來了許昌?劉備這個大耳賊終於露出馬腳了。”

   張飛氣憤地哼了一聲道:“我只知道絕不能讓漢室落入了你的手中,漢室與你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我大哥說得不錯,你司馬家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只好在你們未成勢力之前,將你解決掉了。”

   司馬懿輕笑了起來:“什麼與虎謀皮?漢室給了他大漢皇叔的稱號讓他在外割一方,如今漢室需要他回來的時候到推三阻四了。無非就是有了真正的劉氏正統,大耳賊做不成他的皇帝夢,不甘心罷了!”

   “胡說!”張飛怒喝,劉備幾乎是他心目中的神,絕不容他人侮辱。話音未落,司馬懿的刀風已經直迫面前,“卑鄙!”張飛身形一晃,避開了司馬懿的偷襲,反手抄出丈八蛇矛,頓時矛影仿佛無數毒蛇一般,沿著詭異的軌跡擊向司馬懿。

   司馬懿一擊未中,早算到張飛的反應,足底發力,躍到張飛的側翼,又是霸氣十足的一刀,樸實無華,但又威勢驚人,夾雜著赫赫的風聲,甚至刀芒之處隱隱帶著雷電的火光擊向張飛。

   司馬懿自知不是張飛對手,但他向來鄙視那些只知力拼的武林人士,他喜歡以計取勝,方才的偷襲本就是虛招,果然誘得張飛出絕招置自己於死地。如今自己這招才是絕殺,拼了自己全力的一擊,足以將完全無法防備的張飛劈成兩段。

   眼見刀鋒已經劃開張飛的便衣,就要入肉見骨,而張飛的蛇矛還根本不及回防。司馬懿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但瞬間就變成了驚恐。張飛的身子竟劃著腳下的土地莫名的後退了一丈,司馬懿一刀劈空,在地上留下了數尺深十余丈長的裂痕,刀上所帶威力又沿著地面輕巧的朝張飛後退的方向追去,可惜張飛已有准備,丈八蛇矛往地上猛地一插,引起大地一陣狂顫,司馬懿的刀波頓時煙消雲散。

   司馬懿全力一擊失手,不免有些氣喘吁吁,心中甚是恐懼,那如閃電般迅捷的一刀傾盡了他全部的力量,便是當今輕功最好的高手也絕對躲不過,這張飛竟如鬼魅一般從地面劃走,輕易的引起大地的顫動,這種實力讓司馬懿感到有些絕望,難道進入先天境地的高手真的難以擊敗嗎?

   張飛望著地上的裂痕,冷冷笑道:“想不到你這司馬小兒深藏不漏,竟有這等實力,恐怕離先天之境也僅有一線之隔。若不是你張爺爺領悟了土之心,恐怕就要從五大高手上除名了。”

   土之心……司馬懿的心中有些干澀,他早從家中的前輩口中聽說過領悟自然之心這種武道的至高境界,今天他終於得見,想不到竟是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念頭立刻在司馬懿心頭閃過,逃!司馬懿的身形也隨之動了起來,朝張飛又是虛晃一刀,飛身躍向張飛右側。

   怎奈張飛身形貼地而來,如影隨形,根本不給司馬懿逃跑的機會,司馬懿力拼百余招,卻不能給張飛帶來實質性傷害,僅僅在張飛強壯的身體上留下四五道血痕,而張飛的蛇矛時時從司馬懿身側刺出,逼得司馬懿好不狼狽。眼下司馬懿已是強弩之末,心裡早將劉備罵得狗血噴頭卻毫無辦法。

   突然一道白光閃過,司馬懿頓感壓力全無,而張飛一矛擊向那道白光,居然抵敵不住,不禁後退一步才能站住。那道白光也落到了地上,僅僅是一片竹簡。

   一位葛衣老者從身旁的黑暗中緩緩走出,慢慢地道:“堂堂先天高手居然對一個小輩斬盡殺絕,可惡可惡!”張飛盯了老頭半晌,突然想起了什麼,冷聲道:“水鏡先生司馬徽,三十年前你就歸隱,如今還出來做什麼?”

   司馬徽一步一步走到司馬懿身前,俯身拾起竹簡,方道:“漢室有難,小老兒自當要出山幫助大漢重振河山。記得三十二年前,張飛你還是一個持矛走天下的俠義少年,如今卻跟了劉備,但願你不要繼續錯下去了。”

   張飛皺眉道:“先生三十二年前的教誨飛一直銘記在心,不過飛選擇了和大哥站在同一戰線上,從未後悔,雖然功夫不及先生,但若先生侮辱我大哥的話,飛倒要討教討教。”

   看到張飛拿起矛躍躍欲試,司馬徽惋惜的擺擺手,緩緩地道:“罷了罷了,我就不為難你了,你去吧。回去告訴劉備,不要妄想反客為主,他永遠都不是正統的皇室。”

   張飛朝司馬徽略略拱了拱手,又恨恨的看了一眼站在司馬徽身邊的司馬懿,輕撫了一下手中的丈八蛇矛,轉身一步一步離開了兩人。

   司馬懿九死一生,驚魂未定,看著仙風道骨的司馬徽,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前輩就是我司馬家四十六代子弟司馬徽前輩嗎?”

   司馬徽點頭笑道:“正是,仲達,看你今日的表現,我司馬家當是後繼有人了。”司馬懿立刻下跪拜道:“曾叔祖父在上,請受司馬家四十九代弟子司馬懿一拜!”

   司馬徽很自然的受了這一拜,道:“仲達,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何出現在這裡吧?”

   司馬懿點點頭道:“聽說曾祖父在三十年前一怒之下便離開了司馬家了,孫兒一直想知道其中原因。”

   司馬徽遙望向北方,嘆道:“那個與趙家的百年賭約,司馬家前輩我的叔父百年前敗給了趙拓,被迫歸隱百年。那個趙拓你應該知道,就是大名鼎鼎的左慈。我年輕時也是被家中稱為奇才,向來不服那賭約,三十余歲時曾隱姓埋名雲游天下近二十年,從此對外界的大千世界更加向往,終於在三十年前與家中吵翻,離開了司馬家。”

   司馬懿望向司馬徽的目光充滿了狂熱與崇拜,司馬徽叛逆的性格也是司馬家的一個傳奇,司馬懿恭敬地道:“如果孫兒所記不錯的話,曾祖叔父今年應該以是九十六歲了。孫兒出道十三年來,一直聽聞水靜先生游遍九州名山大川,博學多識,不想水靜先生竟是曾叔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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