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平沙秋月
鶴先生沉思一會，緩緩點頭，道：“這件事還是低調處理，處置不當，將挑起煜錦國與北遼的戰爭，屆時內憂外患，那可就不是我等的初衷了！”
蘇梓莘嗯了一聲，又問道：“這個毒門到底是一個什麼門派，為甚麼師父您這麼忌諱呀？”
“二十多年前的大戰，至今還歷歷在目，只怕他仍然耿耿於懷，如此未雨綢繆、老謀深算，只怕也都是為了顛覆朝廷，報仇雪恨！”鶴先生嘆道。
蘇梓莘不可置信的看著鶴先生，半晌說不出話來。
裴昱一直在旁聽兩人談論，這時插口道：“昱兒，也只是只言片語的聽到一些，但究竟是什麼恩怨，也不甚明了。”
“算了，現在先不說這事，為師看梓莘自己悟出的掌法，忽然想起了早年的一套功夫，現在就傳授給你倆。也許從這套掌法中，更有助於領會為師的武功的要義！”鶴先生岔開話題，開口道。
蘇梓莘大是開心，奇道：“師父，您是說，這套掌法就連師兄也不會？”
鶴先生冷哼一聲，道：“那有什麼稀奇！昱兒不過也就學了一些皮毛罷了，不見得比梓莘高到哪裡去！”
蘇梓莘甚是得意，笑嘻嘻的看著裴昱，久久沒有說話。
鶴先生看著二人眉來眼去，一時醋意橫生，輕聲喝道：“你們兩個仔細聽好了！鬼丫頭，你雖然沒有什麼根基，但是天賦異稟，只要勤加苦練，定會大有成就。”
蘇梓莘聽到師父所言，知道他要傳授掌法，便乖順的拉著裴昱就著綠油油的草地坐了下來，認真聽著師父的聆訊。
鶴先生微微頷首，繼續道：“你們看清楚了，這套拳法與之前的幾路劍法大是不同，講求的是剛猛，為師給你們演示一遍！”他說著左腿微屈，似馬步狀，左臂內彎，右掌劃了個圓圈，身前真氣凝結成一個太極圖案，呼的一聲，向外推去，手掌掃到面前一棵綠竹，喀喇一聲，綠竹應手而斷。
蘇梓莘吃了一驚，真想不到師父這一推之力，竟會有這麼大的力道。
鶴先生道：“這綠竹是死的，若是活人，定會退讓閃避。學這套掌法，難就難在要對方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一招出去，喀喇一下，敵人就像竹子一樣。”當下又把姿式演了一遍，把運功法門、發招收勢的方法，認真解釋了一遍。
蘇梓莘連連點頭，笑吟吟的誇贊道：“師父，您的武功果真博大精深，此等掌法，梓莘只怕怎麼也想不出來，這一招到底叫什麼名堂？”
“這套掌法，叫作‘平沙秋月’，是師父年輕時候創立內功心法時所悟出，對修習內家武功大有裨益！因此，你們兩個要認真練習！此掌法不注重招式，而注重內力的運用，不管對方是什麼招式，你就這麼一掌打出去，對方見你這一招厲害，非招架不可！”鶴先生悠悠的解釋道。
鶴先生說完，看著兩個人脈脈含情的相對，心裡有些生氣，又開口道：“哼！鬼丫頭，少在油嘴滑舌，你們兩個馬上打一遍給師父看！”
蘇梓莘嘻嘻一笑，起身走開幾步，道：“師父，師父！梓莘先來！”說著，她拉開架勢，挑了一棵綠竹，照著鶴先生的姿勢，對准竹子，呼的一聲，就是一掌。那綠竹應聲而倒。
裴昱起身驚訝的看著蘇梓莘，問道：“梓莘，你以前練過這個掌法？”
蘇梓莘搖頭道：“沒有啊！剛才聽到師父所述，按照他老人家傳授的方法，就這樣打出，竟有這樣的威力，師父的武功果然厲害！”
鶴先生滿意的笑了笑，嘆道：“梓莘的天賦果然不同凡響，為師都不得不服！好了，昱兒，你來試一下。”
裴昱開心的衝著蘇梓莘笑了笑，道：“好！”
他說完，也按照剛才師父所述，一樣以葫蘆畫瓢，挑了一棵特別細小的綠竹，呼的一聲，可那竹子只是晃了晃，竟然沒斷。
鶴先生罵道：“傻小子，你搖竹子干嘛？當真是笨的緊啊！”
“師父，不許您這樣說師兄！”蘇梓莘抬起頭，望著師父說道。
裴昱被師父說得滿臉通紅，微微訕笑著。鶴先生搖了搖頭，又道：“我說過，要讓對方退無可退，避無可避。你剛才這一招，雖然勁力非常，然竹子這麼一搖，就將你的力道化去大半。”
蘇梓莘微微一笑，道：“那師父您的意思就是，要讓這竹子不動，然後再一掌過去，哢嚓一聲，對方就完蛋了！”
“吶吶吶！你看，昱兒真是退步了，還不如這個鬼丫頭！”鶴先生很是生氣的說道。
裴昱大喜道：“梓莘說的沒錯，就是發勁要快，讓對方來不及抵擋！”
鶴先生兩眼一翻，哼了一聲，道：“可不是嘛！那還用說？”
蘇梓莘微微一笑，走到師父身旁，低聲道：“師父，您先教師兄，梓莘去給您老弄點東西回來。”
鶴先生一怔，奇道：“怎麼？”
“待會您就知道了，現在不說！”蘇梓莘笑吟吟的回道，說完，轉身施展輕功，片刻之間就消失在竹林之中。
裴昱茫然不解，望著遠去的蘇梓莘，慢慢走了過來，問道：“師父，梓莘要去干嘛？”
“哼！師父也不知這個鬼丫頭搞什麼名堂！你停下來干嘛，繼續練！”鶴先生罵道。
“哦！知道了！”裴昱看著鶴先生陰沉的臉，再也不敢多說話，走遠一點，繼續根據剛才的方法，練習著這路掌法。起初幾掌，綠竹總是搖動，到後來勁道越來越大，竹子卻不再搖動。他自知已頗有進境，心中暗喜，此時手掌因為練習掌法，已經有所紅腫，他卻毫不知悉，繼續勤加苦練。
鶴先生心中煩悶，坐在竹林旁邊的石頭上，心想著蘇梓莘這個鬼丫頭到底弄什麼東西，想了半晌也沒答案，不覺得靠著巨石，酣酣而睡。
裴昱練到後來，心神合一，發力收勢，已能運用自如。又試著丹田之中提一口氣，迅猛的一掌推出，立時收力，那綠竹竟紋絲不動，片刻之後，哢嚓一聲，綠竹瞬間折斷在地。他大喜過望，跑到師父身旁，大聲嚷道：“師父，師父！您看，昱兒也做到了！”
鶴先生被裴昱拉了起來，大為惱火，哼了一聲，冷道：“這有什麼稀奇的！練來練去，也不過劈斷了一棵細竹而已，有什麼好高興的？”
忽地，遠處傳來了喝彩之聲，“好啊！好啊！裴昱果然大有進境，看來師父您老人家教的好啊！為了犒勞您老，梓莘特地給您帶來了禮物！”鶴先生心中一喜，抬頭便看到蘇梓莘手裡提著食盒，緩步走來。
鶴先生大是驚訝，疑惑的看著蘇梓莘，鼻子卻不聽使喚，已然聞到了美味的香氣，開口叫道：“好香！好香！”說話間，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搶過食盒，只見裡面放著各式的美味。
鶴先生大是開心，也不理會他們二人，三下五除二，抓起食物就吃了起來，邊吃邊誇贊著。只是沒過多久，嘴上、手上都是食物油漬，蘇梓莘望著師父孩童般的模樣，開心的笑了起來，道：“師父，您老別急，都是您的，又沒人和你搶！”
“嗯！嗯！師父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吃過這等美味了！”鶴先生開心的笑道。
“師父，您老連這個都沒吃過？”蘇梓莘困惑的問道。
鶴先生哈哈一笑，道：“師父若是沒有猜錯，這些美味應該來自京城的翠月樓吧？”
“您怎麼知道？”蘇梓莘大惑不解，奇道。
“師父依稀記得，十一年前到京城的時候吃過一次，這個翠月樓做出的菜式真是天下一絕，這麼多年來，師父走遍大江南北，再也沒有找到如此美味，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啊！”鶴先生感嘆道。
“哎呀！師父，您竟然喜歡吃，不如就留在京城多住些日子，也好讓梓莘好好孝敬您呀！”蘇梓莘拍手開心的道。
“哈哈！還是梓莘對師父最好！”鶴先生笑著道，抬頭看了一眼裴昱，生氣的瞪了他一眼，又道：“你師兄啊，越來越不像話，就這麼一掌練了一下午都練不好！”
蘇梓莘轉身衝著裴昱吐了吐舌頭，開口道：“裴昱，你餓了吧？過來吃一點吧。”
鶴先生微微一驚，想起昱兒還未吃東西，心裡有一絲愧疚，叫道：“來來！這點心也很不錯，你嘗嘗！”
蘇梓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道：“師父啊！這剛才匆忙，翠月樓根本沒空准備，您老還是留著肚子，待會我們親自過去嘗嘗吧。”
鶴先生一聽，大是歡喜，急忙問道：“還有什麼菜？”
蘇梓莘微笑的回道：“比如青筍啊，豌豆啊，豆腐啊！”
鶴先生聽了，微微點頭，道：“那待會定要去嘗嘗！”他心道，真正的高手往往是平淡之中見神奇，越是平常之菜式越是考校烹飪的實力。這道理如同武功一般，就如剛剛這一掌，看似平淡無奇，卻是蘊含殺招無窮。
裴昱就這殘羹剩菜吃了起來，疑惑的看著蘇梓莘，問道：“這些都是很平常的啊，王府應有盡有，何必要跑到翠月樓呢？”
“哼！你啊！真虧你還跟著為師學了這麼多年武功，這點道理都沒明白。”鶴先生聽到裴昱的言語，生氣的說道。
蘇梓莘淡淡一笑，看著裴昱滿臉大汗，從懷中拿出一方手帕，輕輕給他擦拭，開口道：“待會，你就知道了！”
裴昱衝著師父、蘇梓莘一笑，吃完之後，轉身又要去練功，被蘇梓莘一把拉住，道：“今日已經很晚了，明兒再練吧，我們還要陪著師父去找美食啊！”
鶴先生急忙附和道：“是啊！是啊！梓莘，快帶師父去翠月樓吧！”裴昱微微點頭，說著，三人結伴就向裴城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