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攝魂續命
“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我真的不想吃東西,就想在房間裡好好休息。”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像她應該不會非要要求我下樓去了吧?
正這麼想著,丁阿姨便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還說,我就算是想要休息,東西也是要吃的,否則會餓壞了肚子。
她一邊說一邊就把我拽出了房間,壓根就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我連忙伸手將門給關上,她卻依舊嘴上不停,說是今晚丁子高也在下面,一會兒我們可以聊聊天什麼的。
丁阿姨拽著我,到了今天中午,我一個人吃飯的地方,這裡空蕩蕩的,大桌子上卻點了三根白色蠟燭,讓我回想起了之前在孫家祠堂裡的情景,心裡便是咯噔了一下,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不是說大家都在這麼?”我尋思著,跟大家打一個招呼,然後再立刻上樓,可是壓根沒有看到其他人的影子。
“你先坐下,他們一會兒就下來。”丁阿姨的臉上帶著笑意,拉著我坐到了椅子上。
“嗒嗒嗒,嗒嗒嗒。”
外頭傳來了腳步聲,我回過頭去,看到是丁子高。
丁子高穿著一身藍色的長袖襖子,走了進來,我很是納悶,現在都已經是夏天了,就算今天下暴雨,但是也不至於穿這麼個大襖子啊,當他走進之後我發現那像極了一件壽衣!
“子高啊,媽跟你說的,你都記住了麼?”丁阿姨看著丁子高問道。
之前的丁子高一直都是滿臉的笑容,不過今天,他從進來開始就是繃著一張臉的,一點笑意都沒有。
他的母親在跟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臉色變得更加沉重了,從他的表情中我看出了一絲身不由己。
“媽,我?”丁子高開口想要說什麼。
“那些話,媽不想聽,你應該知道,這麼多年來,媽媽為了你付出了多少,媽就只有你一個人了,你要是想要看到媽死,那就隨便你吧。”她說罷便轉身走了。
剩下我和丁子高兩個人,丁子高微微低垂著腦袋,沒有啃聲,和之前話癆的樣子,判若兩人。
“丁子高,你怎麼了?”我看著他問道。
丁子高這才稍稍抬起頭來,伸手拿起擺在他面前的一個紅色酒杯,遞給了我,只是他的手抖的厲害,酒杯裡的東西都灑出了一些。
“這是什麼?”我好奇的問道。
“這個是我們這裡很有名的米酒,你嘗一嘗。”丁子高端著酒。
我連忙擺手,說自己不能喝。
“多少喝一點吧。”丁子高說罷起身把杯子塞到了我的手中。
在燭光的照射下,我分明看到了他的眼睛有些泛紅,好像剛剛哭過一般。
這讓我有些難以拒絕,只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這酒入口時非常的辣,辣到我幾乎就要掉眼淚了,吞下去之後,又有一股子苦味在我的嘴裡迅速的蔓延開來。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一下子熱了起來,眼前的東西也變得有些模模糊糊的。
“對不起啊,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害你,我?”耳邊傳來的是丁子高斷斷續續的道歉聲音。
而我卻已經已經整個人朝著椅背上一靠,感覺渾身都是軟綿綿的沒有絲毫的力氣。
“還愣著做什麼,快動手啊。”丁子高母親的聲音再度響起。
丁子高站起身,朝著我靠近,我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他臉上的表情很痛苦,就好像是現在動彈不得的人是他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丁子高的母親朝著我們這走了過來,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手中卻多了一樣東西,我蹙眉眯著眼睛仔細一看卻是嚇的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當我以為她要把匕首劃在我的身上時候,卻發現她揚起的匕首最後卻是朝著丁子高的手腕狠狠的割去。
丁子高緊閉雙目,一聲都不吭。
而我看著那些外翻的肉,替丁子高感到疼痛。
“孩子,忍耐一下,你馬上就能擺脫過去的一切。”丁阿姨說著就看向了我。
她拉過我的手腕,丁子高卻是猛的瞪大了眼睛,在他的母親揮刀准備落在我的手腕上時,丁子高卻是一把抓住了匕首的尖刃。
“媽,她是無辜的。”丁子高的聲音中帶著哽咽,十分的悲痛。
“她是無辜的,你也是無辜的,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承受那些痛苦?”丁阿姨說罷,一把將丁子高推開。
下一秒,我就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手腕的皮肉被割開,那匕首的刀刃是那般的冰冷,而我卻感覺不到什麼疼痛。
丁阿姨拿起桌上的空杯接了我的血,嘴裡嘀嘀咕咕念念有詞的說著話,而我則是覺得自己渾身由熱變冷,最後開始有些僵硬。
“段凌越,段凌越救救我,快救救我。”我在內心默默的念叨著。
“別怕,我就在你身邊。”段凌越的聲音好似就在我的耳畔,這讓我原本懸著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哪怕面前還站著一個如神婆一般搖頭晃腦的女人,我也完全不害怕,因為我知道,只要段凌越在我就一定不會有事兒。
“祖宗顯靈,天佑我兒,陰陽交替,續命斷煞!”丁阿姨說罷將我的血朝著丁子高的身上潑去。
丁子高發出一聲慘叫:“啊啊啊啊!”
丁阿姨愣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噗咚”一聲掉到了地上,直接就朝著丁子高疾步走去。
丁子高雙手僅僅的抱著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開始不斷的痙攣抽搐,十分的可怕就好像是農村發羊癲瘋一般。
“子高,我的兒?”丁阿姨大喊著,一把將丁子高的衣服給扒了下來,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丁子高的胸口上畫著奇怪的符咒。
而丁子高卻再也沒有動靜了,丁阿姨情急之下從開始大喊權叔,權叔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手中還拿著十幾張黃紙。
丁阿姨將這些黃紙給燒了,有起身,朝著我走來,本是想要再從我的傷口上弄一杯血,結果當她抬起我的手腕時,卻愣住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會這樣?”她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我已經愈合的傷口,不斷的搖晃著腦袋,我自己也是一臉的木然。
“你,你,你難道已經和鬼魂簽訂了契約?你已經是半個死人了?”丁阿姨怔怔的看著我,然後整個人踉蹌了一下,權叔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丁阿姨。
此刻,我卻舌頭發麻,身體無力,完全沒有辦法說話。
“啊啊啊啊啊!”丁阿姨仰氣頭撕心裂肺的大叫了一聲,然後絕望的喊道:“完了,一切都完了!完了!”
“丁姐,丁姐,我們可以再想想辦法。”權叔想要將丁阿姨給扶起來但是嘗試了好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丁阿姨是癱坐在地上的,權叔根本就沒有辦法讓丁姐動彈分毫。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這聲音?我詫異的朝著丁子高的方向看去,他不知道何時已經站了起來,而且,現在他說話的聲音已經完全變了。
那冷漠的眼神,和低沉的語氣,和段凌越如出一轍!
“你,你是誰?快離開我兒子的身體,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丁阿姨大叫著,這一次不用權叔扶她,她居然自己站了起來,
不等對方再開口,就已經朝著對方的身上開始灑東西,嘴裡喊道:“孤魂野鬼速速離開!此乃丁仙姑獨子,你們何人敢占他的身?”
“你的兒子,打娘胎起就是一個夭折死胎,你開這客棧,二十年來利用攝魂邪鏡,奪人魂魄取其陰陽之氣為自己的兒子續命,已經是作孽太深,你以為能躲的過這次大劫麼?”“丁子高”瞪著丁阿姨。
丁阿姨的手顫抖著,腦袋不住的搖晃,渾濁的淚水簌簌的往下滾落。
“不,我的兒子不會死的,不會的。”丁阿姨嘴裡雖然還這麼說著,但是,她這絕望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兒子自知大限將至,特地趕回來,見你最後一面,他孝心可嘉,原本早日投胎,下輩子也能有福報,你若再這麼一味的造孽,只怕到時候也會連累到你的兒子,下輩子投胎畜生道也未可知!”“丁子高”張著慘白的嘴,目光冰冷的看著丁阿姨。
丁阿姨聽了,眼神頓時是一凌,雙手合十,“嘭”的一身跪在了地上。
“一切都是我的錯,還請滿天神佛保佑我兒,望他下輩子投個好胎,不用再受這麼多的苦難!”丁阿姨說罷,就朝著地上“嘭嘭嘭”的磕頭。
看的我眼眶發熱,權叔伸手要去扶她,她卻依舊執意磕頭。
“丁子高”朝著她走了過來,蹲下身,扶著她起來,她看著自己兒子的這張臉,淚水再一次滾落。
“你上半輩子與我也算是同道中人,你為接陰婆,而我則為陰陽師,你我不同之處便是你泄露天機太多,所以才會遭報應,望你今後可以多行善事,為自己消除孽障。”“丁子高”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我可以百分之百確定他就是段凌越了。
丁阿姨捧著這張熟悉的臉,默默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