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年不鳴
岳璃歌留了初初在宴會上,自己慢慢的在御花園亂逛。
這個御花園和岳璃歌前世一摸一樣,岳璃歌憑著記憶走到了自己前世閑時最愛去的地方,御花園內的錦鯉池。
岳璃歌前世入主東宮,成了太子正妃,不僅要幫楚霄玉管理他的側妃,侍妾,還要到處為他奔走,一天到晚忙的團團轉,但閑暇時刻就會到這錦鯉池轉轉,總覺得在這錦鯉池,看著那些自由游動的魚兒心情格外舒暢。
同前世一樣,岳璃歌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錦鯉池,卻看到錦鯉池邊已有一人也如她一般有這閑情雅興在夜晚賞雨,再仔細一瞅,只見是個男子了,穿著暗紋長袍,身量高挑,岳璃歌看著那熟悉的長袍,略略回憶,便知這個男子是誰了。
轉身要走,一道聲音飄入岳璃歌的耳朵,“既然來了又何必走呢。”
既然被發現了,再走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岳璃歌轉過身,乞身行禮問安,“安王殿下金安,安王殿下真是好雅興,在天黑賞魚。”
楚澤天倒是笑笑,“本王倒與岳姑娘不謀而痛,都有這雅興天黑時到這錦鯉池觀景。”
岳璃歌被楚澤天嗆得沒聲,索性不再理,只顧看著游動的魚身。
楚澤天又說著,“岳姑娘真是好度量,可以稱得上是‘小女子能屈能伸了’。”
岳璃歌心情愈發郁悶,前世想盡辦法都沒能搭上一句話,這一世自己想要安安靜靜呆一會卻被這個不知搭錯了哪根神經的楚澤天連連打擾,心中雖郁悶,嘴下卻毫不留情,“多謝安王殿下誇獎,小女子不勝榮幸,相比安王殿下三年不鳴,小女子實在算不得什麼。”
楚澤天卻也不生氣,“岳姑娘的伶牙俐齒果真厲害,本王剛剛在宴上就得以見識,如今設身處地,到不免為你那庶妹掬上一把同情的眼淚啊。”
“如此,民女倒要為自己的庶妹向安王殿下說聲謝謝了。”
岳璃歌不過以牙還牙懟了回去,楚澤天好似當了真,擺擺手,“那倒不用,本王一向如此,倒是岳姑娘,竟是如此睚眥必報的人物。”
岳璃歌答道,“倒叫安王殿下看出了民女的真面目。”
楚澤天卻突然湊近了岳璃歌,岳璃歌只感覺一陣檀香籠罩著自己,香味極淡,聞著極好,楚澤天湊到岳璃歌耳邊,“岳姑娘如此心性的人,本王倒是有些替寧姑娘擔心了,那鞋做工是真不好哇。”
這話若是一般人聽著,肯定會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岳璃歌心中清楚得很,楚澤天是在告訴自己,在她鞋子上動手腳的人是寧嘉珂。
岳璃歌暗自發笑,這個安王,真是愛看熱鬧。若是旁人被他這麼一挑撥,回去肯定會和寧嘉珂當堂對峙,一來二去,倒是個熱鬧。
岳璃歌看著近在咫尺的楚澤天的俊臉,直直的盯著,兩人對視,一種莫名的感覺在兩人中間悄然滋生著,到底是岳璃歌臉皮沒有楚澤天厚,自己先撤回了視線。
楚澤天看著眼前這個女子,總是淡然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縫,想著從岳璃歌的臉上瞧出一絲窘迫。
岳璃歌是什麼樣的人,再世重生,臉皮早就練得比城牆還厚,楚澤天剛剛讓她的臉上淡然的神情已是不容易,在想多出別的來,那是不可能的,楚澤天自然而然地失敗了。
岳璃歌側過臉也能感受到楚澤天的視線,不知他在探看些什麼,轉過頭疑惑的看著楚澤天,看楚澤天的視線在自己的臉上游走,感覺這個安王怎麼如此色眯眯的盯著自己,開口嘲諷,“堂堂安王殿下,竟也學些個市井流氓,直盯著女子瞧啊。”
楚澤天這才發現,自己竟不自覺的看著岳璃歌的臉看呆了,但話中也沒落下風,“到底是相府小姐,果真是不一樣。”
岳璃歌被楚澤天故作市井流氓姿態說話的語氣成功的惡心到了,轉過身回了句,“民女不打擾安王雅興,先行告退了。”
岳璃歌回到宴席,在皇後身邊坐定,心下還想著剛才與楚澤天在錦鯉池那一幕,眉頭微皺,被眾人歡呼聲打斷思緒,向下一看,正好到了寧嘉珂獻藝。
這個時候,初初從外面回到了岳璃歌身邊,岳璃歌看了眼初初,初初點了點頭,岳璃歌心下了然,安穩的坐在坐席上。
寧嘉珂起身上場,乞身行禮,命人搬上了一張琴,寧嘉珂擅長彈琴,技藝嫻熟,琴聲悠遠綿長,引人入勝,乃京城一絕,其實今天若不是寧嘉珂半路起意,非要與岳璃歌一較高下,她本該在這宮宴上一曲成名,繼續享受著眾人傾慕艷羨的眼光,不過寧嘉珂就是寧嘉珂,輪回幾世也改不了她那個驕橫嫉妒的性格。
寧嘉珂一邊彈著琴,心中一邊後悔,可世上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的,只能盡力演奏,給自己撈回幾分顏面。
寧嘉珂素手流轉琴弦,琴聲也是悠揚精妙,選了一首節奏舒緩也極顯功力的曲子,眾人剛剛欣賞了岳璃歌精彩絕倫的舞蹈,這琴聲舒緩,點點沁人心脾,將眾人剛才激動的心情平復了不少,寧嘉珂選曲精妙,功力不俗,也獲得了不少贊揚,但岳璃歌剛剛那支失傳的掌上舞帶來的震撼極大,寧嘉珂用盡一身琴藝也是比拼不上,只好兵行險招,將琴弦按的極緊,引入精妙的曲調,這首曲調原是霓裳羽衣曲中的一段,引入原本舒緩的琴曲中,兩相加合,驚艷四座,就在眾人沉浸琴聲之時,“錚”的一聲將眾人的思緒打斷。
定睛一看,寧嘉珂正呆呆的坐在琴前,那張琴琴弦卻是斷了,寧嘉珂手指也被琴弦滑坡留下一道傷口,正一滴一滴的向外沁著血珠。
琴弦已斷,這琴自然是沒有辦法彈了,寧嘉珂沒有辦法相信,她竟然輸了,怎麼會?自己明明用上了霓裳羽衣曲,結果還是輸了。
一向不服輸的寧嘉珂此刻像鬥敗的公雞一樣低下了自己高傲的頭顱,寧嘉珂也想向皇上請求調查,這琴弦無緣無故斷裂其中必有隱情,可是剛才她回絕了錦靈長公主的邀請執意用自己的琴,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又如何能怪罪別人。
寧嘉珂抬頭看去,皇上面上已露出不悅的神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聽自己再彈奏一曲了。
琴弦已斷,孰勝孰敗已有定論,寧嘉珂已經沒有機會了,她輸了。
皇上坐在上座,下了結論,“既然寧家女兒琴弦斷了,那就沒有辦法了,退下吧。”
皇後在一邊,看著貴妃,語氣惋惜,口中的話語字字扎貴妃的心,直說得貴妃面色變換,羞憤異常,“這寧家女兒琴弦已然斷了,誒呀也是可惜,這獻藝的美事到底是不成了。”說得話與剛才貴妃冷嘲熱諷,逼岳璃歌獻藝的話語一字不差。
貴妃沒有接話,已然是尷尬異常,答不上半句話來。
寧嘉珂早就夾著尾巴暗自退場了。
宴會逐漸接近尾聲,皇後娘娘到底是年歲漸長,撐了這麼長時間,又在這麼多人面前和貴妃鬥志鬥勇早就略帶頹色了,不過也是和岳璃歌交代了,“岳家丫頭,你今天真是驚艷全場,這舞蹈如此驚艷,我這錦靈啊,這麼大人了,還是小孩心性,見了就像學,你若有空過幾天進宮來教?”
一旁的錦靈也期待的看著岳璃歌,皇後剛才多次幫助岳璃歌,錦靈長公主更是為她舞蹈彈琴伴奏,岳璃歌欣然答應了。
一場好好的宴會,倒有不少人尋釁滋事,宴會接近尾聲皇上面上沒什麼表示,心中已然不悅,這些個王公大臣,世家貴女,平日裡是太閑了,連規矩都忘了,敢在這樣的宴會上搞這些個烏煙瘴氣的東西。皇上心中暗暗記住幾個名字,日後清算。
一場宴會就這樣結束了,岳璃珠之前在眾人面前出醜,憤然離去,早就獨自坐了馬車回去了,岳璃歌也由宮女引路,上車回府,走到一半被一個人給攔了下來。
此人正是這次慶功宴的主角,何朝雲。
岳璃歌疑惑的望著何朝雲,不明白何朝雲為何不與大臣們繼續交流感情來找自己,開口詢問,“朝雲?你找我有什麼事?”
何朝雲遣退了一旁的侍女,拉著岳璃歌走到一旁無人的涼亭中。
岳璃歌一臉不明所以然,看著何朝雲的眼神中帶著疑惑,“朝雲,到底怎麼了,你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何朝雲徑直走到岳璃歌面前,沉默良久,才說了話,聲音暗淡嘶啞,“璃歌,我做錯了什麼,你為什麼要和我斷絕關系。”
何朝雲話音剛落,岳璃歌就已經驚詫得瞪大了眼睛,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何朝雲斷絕關系,為何何朝雲會有此一問?
夜深露重,寒風四起,紅磚高牆的宮中吹起了夜風,樹枝搖曳,月亮清暉斜斜的照在宮牆之上,倒影人影重重。
岳璃歌打發了跟在身邊的初初去別處盯著,若是有情況就趕快回報,兩人都是沒有家室的人,孤男寡女被旁人看到,又是一番口舌。
岳璃歌安排妥當,轉過頭看著何朝雲,岳璃歌方才聽了何朝雲的話,心下疑惑,“朝雲,你在說什麼?我從沒說過斷絕關系這樣的話。”
何朝雲繼續問道,“璃歌,究竟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在信中要對我說那麼絕情的話,我哪裡做的讓你不滿意?”
岳璃歌滿臉疑惑,不過一下子抓住了何朝雲話中關鍵的一點,“信?什麼信?我從未給你寫過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