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微微一頓
沐清瑤微微笑著，道：“真的，都過去了。堂姐，記得我們剛入毒醫門那天，外公說過什麼嗎？”
沐子蓉緩緩抬頭，看向沐清瑤。
那一日，她們不過六七歲，跪在師門的祠堂裡，外公告訴她們，她們這輩子都要相親相愛，永不為敵，永不背棄毒醫門……
沐清瑤阿璃的笑著，道：“永不為敵，相親相愛。所以，即便是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在背地裡算計了多少，可是，最終都沒有對你下手。”
沐子蓉聽罷，眼淚更是滴落不止。
她很難受，她那般傷害，沐清瑤對她，終究沒有下手。
沐清瑤看著她這般，不由得笑道：“別感動哦，其實，我不對你下手，是覺得……夜無痕也不會對你好，你該自己認清現實才是！好啦好啦，別哭了，先把藥膳吃了吧！”
“嗯，好。”沐子蓉吸了吸鼻子，點頭，道。
沐清瑤從腰間拿出手帕，伸過去幫她擦去眼淚，一邊擦著，一邊說著：“不能哭了，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
“嗯……”沐子蓉破涕為笑。
之後，沐子蓉都在顧府養傷，開始，她還是呆在這裡一步不出，後來，白羽兮帶著自家兒子來看過她幾次，她逗弄諾兒寶寶幾回便是歡喜不已，便也漸漸的在府裡走動了起來。
南宮炎鈺養了半個月的傷，臉上的傷好了，身上的傷也好了，便是被沐清瑤送去了東臨王宮，接管王位。
盡管他滿心的不情願，最終卻也只好奔赴，在洛司的幫助下，重新整理東臨，做了一個逍遙而閑散的東臨王。
沐清瑤則是每天呆在顧府研究萬蠱之源，也很少出去，當然，也不許洛司來找她。
再說了，洛司很忙，也沒空來找她。
她還是比較惆悵……夜無痕說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她也不知道！
越是這樣，她才越是緊張！
屋裡，她正發著呆，白羽兮來敲門，道：“姐姐，姐夫來了！”
“啊？”她開了門，一頭霧水。
白羽兮看她這般，不由得上前，一把扯過她的手臂，翻了個白眼道：“啊什麼啊！你天天悶在屋裡干嘛？也不出去找姐夫，姐夫不就只能自己來了麼？快走吧！姐夫現在在書房跟爹聊天呢！來來來，走啦！”
沒等沐清瑤回應過來，已經被白羽兮拖走了。
被白羽兮拖去書房的時候，洛司正與沐相、顧桑臣一起說著事，她進了書房，其他人不由自主的推開了去，只剩下洛司與她。
只不過隔了一張臉罷了，她卻總是感覺……他們之前忽然隔了千山萬水。
她對他的記憶，說起來，都是另外一個人對他的眷戀，不是現在的她。
兩人就這般看著，看著，卻發現誰也無法言語。
許久，洛司不由得微微笑了笑，道：“阿璃，你越來越疏遠我了……”
她愣了愣，洛司說的對，她是在疏遠他，因為，她總感覺現在的她不是真正的她，所以，她不想跟洛司走得太近。
原因呢，這大致就只是心中的一個死結吧！
洛司見她不說話，不由得走到她面前，眼中含著阿璃笑意，只道：“阿璃，你放心，聖光大師很快就會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沐清瑤遲疑了片刻，看著他，點了點頭。
這一眼，包含了太多。
可是，想起夜無痕說的那件事，她的心就痛得不能自已。
再見洛司，她不由自主的記起，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悲傷了。
“阿璃，你怎麼了？”洛司看出她的表情變化，不由得低聲問道。
她抬頭，看向洛司，問道：“你告訴我……子母蠱……”
“子母蠱？”洛司眼神微微停滯了下，隨後，阿璃一笑，道，“你忘了嗎？你不是拿回了燭影搖紅嗎？”
她搖了搖頭，眼睛紅了一圈，她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急切的說道：“我拿回來的根本就不是燭影搖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說？”
洛司心中一慌，伸手扶住她的肩，道：“阿璃，你冷靜點！你別聽旁人瞎說，那是真的燭影搖紅，不是假的，你別擔心，我真的沒事。”
她緩緩松開，可是，卻不敢相信。
她拼了命想要救洛司的性命，她不想她的一切努力都白費，真的很害怕會失去他！
洛司不由得又耐心輕哄道：“阿璃，你想，如果我子母蠱沒解，不是早該蠱蟲發作而亡了嗎？我現在，不還活得好好的麼？”
她只能點頭，有些感觸的抱住他，埋頭入他的懷中。
他們，好不容易才擁有了現在的幸福，老天爺怎麼可以那麼殘忍的分開她們呢？
現在，只等聖光大師出現，然後，她能變回白璃。
還有他們的孩子……他們的孩子還等著出世呢！
洛司輕輕攬著她的肩，眼中的光芒說不清道不明，更有著深深的無奈。
洛司留在顧府吃了晚飯之後才離開的，離開，是去東臨的王宮，然後，去找了慕塵軒。
慕塵軒原本已經打算回南安去了，可是，聖光大師還未到，他有些不放心，所以，還是留下來等等看。
洛司來找慕塵軒的時候，慕塵軒正獨自站在八角亭裡憑欄望著夜色。
洛司走來，站在他的身邊，兩人一起，憑欄瞧著池中的早荷。
慕塵軒先開口了，問道：“見過她了？”
洛司點頭，低低的應了一聲，道：“聖光大師快來了吧！”
“在路上了。”慕塵軒淡漠的說著，語氣裡，聽不出來任何感情。
“慕塵軒，這天下……你來管吧！”洛司長長的吁出一口氣，終是說了這樣一句。
慕塵軒眸色一緊，轉頭看向他，有幾分惱怒的道：“怎麼？你是要將你的天下送給爺？你是覺得……爺搶不到所以送？”
洛司無奈的笑，轉過頭來，面對他，道：“你想太多了！這天下，我從來就不感興趣！從前，我關心的只有復仇，後來遇見阿璃，我關心的……其實就只有她！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抱負，或者，世人都認為我只是個沉迷酒色的昏君，我都認了……”
慕塵軒心中微微顫動了下，卻還是冷冷的說道：“洛司，這可不像你！即便你不喜歡這天下，你既然拿到了，怎麼能說丟就丟呢？”
洛司搖了搖頭，道：“慕塵軒，你該明白，我中了子母蠱。”
慕塵軒眼中閃過幾抹黯然，隨即轉向洛司，道：“可是，她不是給你拿回了燭影搖紅麼？”
洛司輕笑，道：“是假的。我不想讓阿璃難過，所以沒有告訴她，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卻未曾料到我們都被夜無痕算計了，她還變回了沐清瑤。”
慕塵軒心中一沉，大致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便是問道：“還有多少日子？”
“兩個月不到吧！”洛司無奈的嘆氣，道，“青木姑姑用她畢生的功力幫我封住這子母蠱，可是，也只能撐得了八個月左右……”
慕塵軒看著洛司，一時之間，心情格外復雜。
他若死了，白璃該多麼難過！
“你要爺接手這天下，可是你也不想想，天下人誰能認同？”慕塵軒無奈的說道。
洛司阿璃的笑著，道：“天下人已經認同了，因為你是慕塵軒。你放心，天爻這邊我已經讓皇姐著手在做了，你只需要去天都當上皇帝便是。”
慕塵軒輕嗤一聲，道：“你是不是還要告訴爺，相思你也不管了，都交給爺了？”
洛司臉上的笑意不由得停頓，爾後，他搖了搖頭，道：“她想怎樣，我不會替她做決定。”
“那她要陪著你去死呢？”慕塵軒直接問道。
洛司輕笑，道：“不會的，她不會忍心將孩子丟下。”
慕塵軒徹底沒了脾氣，別過臉，沒好氣的道：“洛司，爺發現你真的是鐵石心腸！”
“呵呵。”洛司低低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慕塵軒追問道：“那子母蠱真的無藥可救嗎？”
洛司點頭，道：“是的，應當是無藥可救，不過，我還想試試。”
慕塵軒便是沉默不語了。
兩個男人就這般看著夜色，陷入了短暫的僵局。
“你們倆這半夜三更的居然在一起看風景！”突如其來的聲音傳來，惹得這兩人身形微微一頓。
他們轉頭瞧去，便瞧見南宮炎鈺朝著這邊走來。
“哎呀，今天天氣還真是不錯！”南宮炎鈺走過來，站在他倆的中間，笑呵呵的說道，“真的不錯不錯……”
洛司看著南宮炎鈺，無語。
慕塵軒看著南宮炎鈺，皺眉。
南宮炎鈺見他們倆都不說話，不由得皺眉，道：“還說呢，你們倆也太不厚道了，幫我找個人來當東臨王就那麼難嗎？弄得老子現在天天當什麼逍遙王，一點意思都沒有！”
洛司毫不留情的打擊他，道：“東臨皇帝的遺詔。”
南宮炎鈺表情瞬間空白，然後，扯了扯唇角，道：“別扯了！就我父皇那只老狐狸，他會死？立什麼遺詔啊！他分明就是借詐死躲著，去北夏了吧？去找他心上人了吧？”
洛司微微笑著，不答。
慕塵軒一直沉默著，也不發表任何意見。
南宮炎鈺做了幾天閑散的東臨王，脾氣秉性都有了些許變化，如今，他再看他們倆的時候，頓時覺得他們倆好辛苦！
他這什麼事都不做還這麼辛苦，他們當皇帝當得累得半死，那還能活麼？
“你知足吧！”洛司淡淡的下結論。
“……”南宮炎鈺哀怨，說道，“哎，白璃現在也不在，這日子啊是越來越無趣了……”
南宮炎鈺說完，便是瞧見兩雙冰冷的目光瞧了過來。
他頓時輕咳了一聲，道：“我這是替你們倆說的。”
“南宮炎鈺，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貧嘴？”慕塵軒嘴角抽了抽，說道。
南宮炎鈺默了一下，看向慕塵軒，齜了齜牙，道：“因為，我是好人啊！”
貧嘴跟好人……有關聯麼？